《荒诞小说》 -episode II- 13 先天疾病 【小说】
白之乡，白帝306年，3月15日。对应，人纪2023年。
皇帝，今天在灰宫里。
他望着那张小床上，呜呜哭闹着的新生命………今天，对皇帝来说，既是迎接，又是送别。还是又一次迎接，又一次送别。他早已习惯，他早已被动接受了这一切，从一开始的尚存希望，到后来重复同一个结局的绝望，再到最后的麻木……而超越了麻木和所有人类的感情，在这无尽时光的最后，他终于，得到了些欣慰的成果。
他想，那一定是，上天赐予他们的礼物。
？？～
～在想些什么呢。～
？？：
“我在想……他究竟被带去了什么地方。”
？？～
～………对不起………立夏………我们，甚至没能为他唱一首挽歌。～
立夏：
“白露……我还是没法习惯告别……我还是那个没用的人………”
白露？～
～虽然……这么说，对他太不公平——但我们……我们还有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呀………虽然，我已经没有肉体，没法帮你带孩子、生火做饭了。～
立夏：
“两个孩子………”
是双胞胎，两个长着泪痣的男婴。他们还没长毛的耳朵，和尾巴一样是通红的颜色……他们，是先天不足，蒙受疾病生下的孩子。
立夏：
“两个孩子……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终于能得到解放了。”
白露？～
～哪怕……要牺牲掉一个孩子？～
立夏：
“…………虽然，对没选中的孩子来说不公平，但总有一个人要走上我这条路。对不起啊………”
两个初生的孩子，在床上哭闹着……没有母亲，能为他们哺乳。
白露？～
～………立夏………那个孩子，以后该怎么办呢？该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呢？～
皇帝，闭上了眼。他心情复杂，但他已经下定决心………
立夏：
“………我希望，他能健全地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哪怕这个世界并不完美，他也不需要为自己接触了那些黑暗面而困扰，远离黑暗面和烦扰。我希望，他能完成学业，找到自己想要投身其中的事业，拥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一片天地，找到今生所爱的人，和她平淡地度过一生。只要这样就好。”
人纪2033年，9月23日。
我是白之乡-灰，在地球化名白灰，以“猴子”的身份于地球十七区第一学校小学部留学中。今天，没上过学的我，人生中第一场考试“期初测试”刚刚结束，正值午休时间，为了逃避那些对我抱有强烈好奇心的同学，我逃往这片校区的图书馆，却意外地沉浸其中。
我记得一句话：‘人和动物的区别，那就是人有意识，而动物没有意识。’这个意识，究竟是什么？
根据地图，在小学部附近有一座图书馆，是按照木头城堡的样子建起的。虽然是图书馆，里面也确实摆着纸质或是电子介质的书，但是完全不能借阅，甚至不能接触，只能在那些摸不到的书架旁边，用个人的终端设备观看………那么图书馆的“图书”究竟还有什么意义？甚至图书馆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我今天不是来又一次探讨意义的，我被书上的一个问题困扰了。
意识，究竟是什么。
自从走向星辰以来，已经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世纪，但人类对大脑的了解却异常地停滞不前，绝大多数可考的成果停留在人还没能走出星系的年代里。
在人类还没走向其他星球的古老年代，对付一些药物无效的癫痫病人，医生会使用一种脑部手术，切断胼胝体，阻断左右脑的连接，从而控制癫痫。手术完成后的病人竟然没什么不良反应，在日常生活中甚至与常人无异，几乎没有副作用。真的没有副作用吗？
书的下一章节，便是当时对这些患者进行的研究。
切断胼胝体的患者，获得了一手画圆一手画方的奇异能力。首先，左脑负责精确逻辑思维，包含语言中枢，而右脑负责模糊感性思维，没有语言中枢。左右手分别由对面的脑半球控制，左右眼也分别会把画面传输给对面的一边大脑，也就是右脑控制左，左脑控制右。而胼胝体，是左右脑进行信息交换的部位，也是大脑中神经密度最高的部位。而人的视野，是由左右眼分别看到的一半画面，由大脑拼接成完整画面而成的。通过在视野左、右边以小于0.2毫秒的时间闪过图像的方式，可以单独给一侧的大脑看东西。
在视野中央的右边闪过一个图像，患者能回答看到了什么东西。但在另一侧这样做，询问患者，他却会说什么也没看见。
要求患者在桌子里找到屏幕上看到的东西，在屏幕左侧闪过那件物品，患者表示自己什么也没看见，但他右脑控制的左手却能把这件东西找出来。但如果换成文字，那么就没法做到了，如果让患者画出自己看到的东西，患者表示没看到什么，但他的左手却能把自己“没看到”的东西画出来。
把患者的左右手分别隔开，各拿着一支笔，要求患者画出立体几何图形时，左手很轻松就能完成，但右手却怎么画也画不出立体的感觉。当对患者进行右脑擅长的积木摆放测试时，患者的左手能够轻松完成，但换成右手时怎么摆都不对，甚至过程中左手还擅自插足想要“帮忙”。如果要求患者双手并用进行摆放，在左手正确摆放的时候，右手却会去搞破坏。就好像左右手，分别是两个人一样。左右脑，似乎是有不同的自我意识。事实上，这种异常表现被称为异手综合征。
实验者将右边一张儿童和左边一张成人的脸拼接，让患者看着屏幕的中央，把图像展示给患者，患者表示自己看到了一个儿童。而让患者使用右脑控制的左手指出看到的人像时，左手却指向了那个成人的人像。这个结果甚至令患者自己感到疑惑不解。难道，一侧的大脑，只能看到一半的东西，世界的一半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吗？
所以，左右脑，除了左脑能说话，右脑不能说话之外，它们其实是两个独立的意识吗？
似乎并不是。患者的双眼没法单独看向两个不一样的地方，视线仍然保持了同步聚焦的特性。患者表示自己能感觉到两侧的身体，眼睛看到的世界也是完整的，而非其中一半是一片漆黑，自己仍然是一个完整的人。既然左右脑的连接已经中断，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的？
所以意识究竟是什么………意识，是大脑的物质本身？还是超脱大脑的存在，大脑就只是意识的一件功能器官而已？为什么脑神经科学的进展到这里就停滞不前？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疾病？
白灰：
“………………”
不知道多久前，我就已经关掉这本随机选出来的书，陷入了沉思。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才正常啊……如果我想得明白，脑神经科学就不会停滞这么多年了。而且我只是个还在地球念小学，看了这个年龄不适合看的东西而在胡思乱想的小鬼而已。
所以，我这么想道。果然，比起跟同龄人人际交往，浪费时间打好关系，我还不如去看一些看不懂的书，去思考背后的问题。我感觉这更有意义。
聪明～
～“请白灰同学立即到班主任的办公室”………您真的看到这条信息了吗？～
我看到了，但我不想管，我就装作我没看到好了。反正对于第一次上学的人来说，没注意到私人终端里的教学通知也没什么奇怪的。
聪明～
～您这样我行我素是不行的。～
白灰～
～难道去办公室被训话，比思考什么是自由意志更重要吗？～
为什么要叫我去办公室，其实我知道原因。我的背景里写着，我从未上过学。然而期初考试的时候，我发现那些题目，完全在我的能力范围内。
结果毫不意外。全科97分，满分一百分，我考了全班第一。这还是聪明平板将每一科第一题答案透给我，无奈之下故意送掉3分选择题之后的结果——当然，没上过学第一次考试就考成这样，并不是因为我作为小说的主角是个天才，而是因为考试出乎意料的简单。试卷上各个科目的东西，都是我在灰宫学过的非常初级的内容。
聪明～
～真是可惜啊，原本能考全满分的。～
白灰～
～我不想作弊。～
班主任：
“你没上过学，真的吗？”
白灰：
“我………我接受过家庭教育。”
他一脸不相信的样子……我知道我习惯撒谎，但我这次没骗他。
班主任：
“看来，你的家教真的教了你很多东西………”
他放下统计了全班的纸质成绩单……那上面，第一名是白灰，最后一名是秋分。
怪不得说要把倒数第二名让给我……那种好意我可没法心领。
班主任：
“那么，就到第二个问题。”
他转身取下三张试卷。
班主任：
“每一科第一题选择题都写错，而且每一科都是97分……你后面都能满分全对，第一题这么简单……你是故意写错的吧。”
白灰：
“…………我……”
我确实是故意写错的……但难道我要告诉他，其实有一个超级AI能帮助我作弊吗？
班主任：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故意写错第一题，但还是请端正自己的考试态度，以后的考试影响平时评定，对以后………………”
他一直不停地说着自己认为似乎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事情。
不过，老师应该不会为难全班第一的学生吧。
老师：
“………不说这个了。白灰，你和新同学们处得怎么样了？”
白灰：
“啊？………”
老师：
“我是说相处——和班上的同学，相处得还好吗？”
老师见我一时没说话，以为我没听懂，便解释性地追问道。我其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都上了几节课，我和班上的同学完全没说过一句话，我难道要这么告诉他？
白灰：
“我………我………我以前，一直是自己一个人。我还不习惯同学。”
老师：
“也就是还没跟大家澄清吗，你是男生这件事。”
白灰：
“你………你说什么？”
性别，难道是需要澄清的事情吗？
老师：
“因为你一下课就跑了，有同学来找我问今天班上转来的那个‘女生’的事。”
白灰：
“……………”
……………………
老师：
“这么说，你可能会生气…………白灰，你知道自己看起来和女生一样吗？”
白灰：
“…………”
老师：
“虽然……考虑到，有些同学可能会有各种各样，心理健康上的‘特殊情况’，学校并没有多做干涉。但我还是希望，白灰你有空应该去学校心理辅导处看一下………”
……………………
可能，是我不想探讨这个话题吧。当时我当作日记，同时也是当作“小说”写下这一段的时候，并没有留下什么旁白。
我向班主任保住了会和同学们好好相处，终于逃离了办公室。我的心情，很糟糕。有些讨厌的事情，我心里知道，只是不想听人提起。
聪明～
～您不能这样敷衍……～
白灰～
～跟你没关系。～
聪明～
～其实……只要剪短您的头发，虽然还是一点男子气…………～
白灰：
“闭嘴啊！”
我自己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事情，不需要他人来插足评判。而且我很喜欢长发披肩的感觉，我并不想这么做。至于像不像，我已经无所谓了………
聪明～
～接下来是午休时间，浮空车已经在等您了。～
别管了，回去睡觉吧。
白灰：
“！………”
我刚结束思考，脚刚刚迈出教室对面办公室的门，却发现外面她早就等候多时。
秋分：
“说好我把倒数第二名让给你呢，居然考全班第一，背叛我………”
她看上去并不生气。
白灰：
“我什么时候同意了………”
午休前，被叫到办公室里训话……走廊放眼望去，已经不剩几个人影。教室里的学生，更是已经全数离去。她却还靠在办公室的门口等我。
秋分：
“没事～……下次，就该白灰把全班第一让给我了。”
白灰：
“你在班上有朋友对吧。抛下朋友，被朋友抛下，你不觉得寂寞吗。”
教室已经没人，她显得孤零零的。虽然并不是我强迫让她在这里等，但我还是有种负罪感……加上在办公室里训话后，那种并不愉快的心情，我有种自暴自弃的意思。
秋分：
“？”
白灰：
“放学了不和朋友一起走，为什么要在我这种无聊的人身上浪费时间……为什么不和朋友一起走，朋友们会伤心的。你也不想让她们疏远你吧。”
秋分：
“…………白灰，你……？”
我这是怎么了。明明是她主动要抛下朋友，选择来等我，我却说这种伤人的话。
白灰：
“……………当我没说………”
当我没说……这不就成了不耐烦吗？
白灰：
“我是说………我不该对你说这种话。”
听起来就好像是在推卸责任………
白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秋分：
“白灰………你在干嘛？”
一不留神，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白灰：
“道歉而已。”
秋分：
“需要道歉吗？”
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某样事物的到来，却被冷漠的一脚踢开，那心里满怀的期待究竟算什么呢？我会很受伤……至少，我不想伤害在班上唯一认识的她。
白灰：
“那就道谢吧……谢谢……你等我。”
秋分：
“啊？”
午休时间，走廊上只剩下我们二人。班主任也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办公室出去了，可能是在我不断道歉的时候没注意到吧。教学楼早就人去楼空，午休时间满人的地方应该是食堂。当我问及她为什么要等我，她却给我一个逃避似的回答。
秋分：
“只是想多跟白灰说说话而已。”
白灰：
“你骗我。”
秋分：
“没骗你。临走前，我跟你说的。”
～～～part 4～～～
白灰：
“是想在我临走之前，再捏一次我的尾巴吗。”
秋分：
“不，不是啦……以后，我还有机会……和你说说话吗？”
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感，忽然在我的心腔间炸开，顺着静脉的走向遍布全身……是，交到朋友的感觉吗？
～～～～～～
白灰：
“yy几个月前投稿的……谁还记得啊。”
我们在校外贴着树林走了一会，来到了校内的公交站。
白灰：
“我好像耽误你太久了。”
本应该有很多人等着校车的校内公交站，现在却空着。公交站牌上，很多不同的车次都会经过一个特别标红的“食堂”站。
秋分：
“………没事，我喜欢晚一点到食堂。这样，大家都吃完了，人会少一些。”
我感觉，事实似乎并不是她说的那样。
秋分：
“你呢，白灰？中午也要去食堂吗？”
白灰：
“不。车子在教学楼楼顶等我回去。”
秋分：
“那……那你跟过来干嘛呀。”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白灰：
“………不知道，可能是……想陪你吧。”
聪明的脑子，为我编出一个还说的过去的理由。
秋分：
“……………”
白灰：
“……………”
说了不太合适的话，一时间有点怪怪的，我们也没有再说什么。
“嗡嗡～………”
校内公交的电机声，打破了一时的寂静。
秋分：
“终于到了。”
她从站前的长椅上站起，来到站牌前。然而她却没有看向电机声响的来源处，而是转头望向了呆站着的我。
秋分：
“你知道吗……成绩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谈论你，白灰。”
白灰：
“……猜得到。”
她上车之后，我就回去吧……学校的食堂，感觉不适合我。
秋分：
“大家都在问我，你跟那个女生是怎么认识的，她是谁………”
白灰：
“唔………”
我突然打起了精神。
秋分：
“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大家都以为你是个女生。”
就好像，她选这个话题时算准了时间那样，电机声轰鸣的校内公交车此刻已刹车停下，车门向她开启。
秋分：
“你准备什么时候，向大家解释清楚呢？”
她笑了笑，像只猫一样，轻快地一跃而上，从我这里溜走了。她知道，说起这个话题我会生气，所以她算准了时机逃走吗？
白灰：
“你！！！”
然而，早在炸毛的我想好如何回击之前、在我眼中她跃上校车的幻影消失之前，校车已经消失在远处。
或许，我不该在言语上回击她……我应该，想办法为自己解释清楚。
聪明～
～车子等很久了，白灰你要呆到什么时候？～
白灰～
～我马上来。～
但是，我的脚，没有挪动。
我从未质疑过，我看起来像女性这件事，我曾对自己的真实性别产生过怀疑，但我早就得到了答案。我很讨厌他人以这方面开我的玩笑，但我知道这并非是纯粹的恶意，而是来源于我自身的不可抗力。但我突然，注意到了一个我从未想过的问题。
那就是……为什么，只有我，会长成女生的模样？为什么？
我为什么从来没有问过这个问题？
一向多嘴的聪明平板，此刻无论我怎么呼唤也没给出回应。
白灰：
“……………”
我坐在浮空车里呆呆盯着窗外，飞掠的高楼成了我思索的背景板………刚才跑回教学楼，来到楼顶，上车启动的记忆，像是被黑板擦擦掉了一样完全没有痕迹……黑板上唯一留下的那点粉笔颗粒，也全都是“为什么”这三个字。
就好像是一直插在身体上的倒刺终于被自己注意到了那样，原本只是隐隐作痛，我们之间相安无事……可一旦注意到它的存在，没法除去那颗倒刺的时时刻刻，陡增不安。
我，是个不正常的人吗？
一想到自己怪异于常人，我便浑身不自在…………这并不像人设一样，从故事的一开始就决定好，仅仅是那样而已，没有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不正常……不应该是这样……至少，至少应该能有某个人认出我是男生，可是无一例外，初次见面的所有人都将我认作女生。
白灰：
“……………！”
我才注意到，车门的透明窗上，像镜子一样，微微反射着我的模样………那是一个白发少女，失魂落魄的模样……我急忙低下头，从那个人面前逃走。从此，我不敢再扭头看向窗外，生怕我的视线哪怕有一点余光，在窗户的反光上窥见令我深深忌讳的事物………
我保持着这个状态回到了自己的飞船………我的飞船里，没有收不起来的镜子。所以这才是唯一令我安心的地方。
白灰：
“………聪明，你在吗。我要把家搬到学校里。”
聪明：
“您这是………为什么？我记得您应该不太喜欢上学才对。”
白灰：
“午休还有放学……接送你不觉得太麻烦了吗。浪费时间。”
我只是不想坐在那个令我不自在的浮空车里。不想在车门的窗户上反光看见自己而已。
白灰：
“反正我也没有家………这就只是艘飞船，停哪里都无所谓吧。一出门就能上学不好吗？”
聪明：
“不在大使馆，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白灰：
“浮空车的玻璃窗，能不能换成隔光的。”
如果能隔绝光线的话，那就跟看一面墙一样了。那就好了。
聪明：
“这个是可以调的，我会通知司机处理。”
白灰：
“……………”
就跟往常一样………就跟往常一样，在陷入自我厌恶之前，先把这方面的事无视掉吧。没事的，一定没事的，这只是暂时的而已。等到我进入青春期，等到我成年，等到我组建自己的家庭，等到我长成大叔的时候，我的外貌一定会回到正轨——到那时候，童年那个貌似女性的自己，也就只会在饭桌上变成谈资，说说笑料而已。我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但我的耳朵和尾巴都提不起劲………我骗不了自己。
聪明：
“您还好吗？”
烦……为什么我会跟这家伙共享感官…………
白灰：
“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现在别来烦我。”
聪明：
“您在烦恼。”
白灰：
“……………”
我最讨厌的，就是不听主人话的AI………我生气地从床上坐起来，抓起床头柜上聪明平板的本体。
白灰：
“我要睡午觉！你别管我行不行！！！”
我撕扯着随意变形的聪明平板……将它撕扯成两段，随后便又揉成一团，砸在墙上，用指甲一个一个地抠出引子来——哪怕我知道这么做，对它没有任何效果。
聪明：
“我知道，您在烦恼，并不是因为您想睡午觉，您是骗不了我的。”
………………
直到，聪明平板像一张纸一样在墙上完全摊开，我才停下对它施暴的手。
白灰：
“……………”
哪怕被我百般蹂躏，它也还是像一个任劳任怨的个人电脑一样，变形地贴在墙上，为那个刚刚还在尝试伤害它的我，展示着操作系统的主界面。我忽然看着操作系统的主界面，发着呆………
我，有一个想问的问题。
我刚才还在扣指甲印的手指，点开了浏览器，打开了搜索引擎………
“长的像女生是怎么回事………”
我的手指，以慢了平时百倍的速度，在浏览器的搜索栏输入了这么几个字。然而，在完成输入之后，我的手指，却停在了搜索按钮上………我平时很讨厌用意识来控制操作系统，我的意识变化太快，经常会做出一些我不想做的操作。我更喜欢亲手操作。所以，我现在，才获得了这么一个犹豫的机会………
我不敢点………我想要答案，但我又在害怕答案…………我到底是想怎样啊！
白灰：
“……………！”
我的手指，狠狠点在了按钮上………
在搜索结果闪过的一瞬间，我却突然改变了主意，一瞬间将聪明平板从墙上揭下，重新揉成手帕状。所亏了我超高速的反应，我又一次逃避了。
白灰：
“…………”
能投影虚拟世界的墙壁，没有残留一点聪明平板的碎末，它很干净地就揭了下来。但我的内心，却没法和这面墙一样没有残留………在我揭下聪明平板的前一刹那，我的眼睛，瞟见了无数搜索结果的其中一个——我没看清它的标题，但那是一个，来自医学疾病问答网站的搜索结果。
它加重了我的不安…………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在飞船里，我早早换上为体育课准备的体育服……我没有提前确认过全套校服，体育服的短裤和短袖，露出我的大段手脚，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所以，当我换用长冬季版体育服的时候，与周围的人显得格格不入。更别提，我还背着便携制氧单肩包，戴着氧气管道。
体育课上，我们应来到教学楼下方的小广场集合。虽然，班上有无数的小团体，他们自己会凑在一堆，但我经过的时候，他们还是会偷偷向我投来好奇的眼光……我明白，这只是第一天而已，他们只是好奇新同学而已，但这股新鲜劲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白灰：
“……………”
不要再这样看我了…………
聪明～
～留长发的话，运动的时候还是扎起来比较好。～
白灰～
～弄头发那是女人干的……我不干女人干的事。～
在这些扎堆的孩子们外，倒是有一位和我一模一样的离群孤羊…………秋分她，站在广场的一侧，像是没有朋友一样，独立于孩子们的喧嚣中，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她的表情静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散落的齐腰长发，将她从孩子们中脱颖而出。明明是这样黯淡的天空，乌黑亮丽的长发，却比这沉重灰霾掩盖的天穹更要辉煌……那幅画面，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放下她的长发。
聪明～
～您很在意她吗？～
白灰～
～…………明知故问。～
是因为没有朋友，所以才要靠近我吗？还是仅仅单纯对一个猫耳生物感到好奇而已？
我下定决心，决定破坏那幅画面……我向她走去。
白灰：
“怎么一个人在这………”
秋分：
“哎？白灰……不会是主动在跟我说话吧？”
用略微有些夸张的惊讶眼神看向我，那股神秘的气质荡然无存………就好像，是话剧上夸张的演技。
白灰：
“你不会是，没有朋友吧。”
秋分：
“…………当面说这种话，当心脚丫被我踩扁喔。”
她的脸上并没有生气的意思。
白灰：
“我一定要向大家解释清楚吗？”
秋分：
“解释？解释什么？”
~~~~~午休前~~~~~~~
秋分：
“你知道吗……成绩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在谈论你，白灰。”
白灰：
“……猜得到。”
她上车之后，我就回去吧……学校的食堂，感觉不适合我。
秋分：
“大家都在问我，你跟那个女生是怎么认识的，她是谁………”
白灰：
“唔………”
我突然打起了精神。
秋分：
“就像我第一次见到你那时……大家都以为你是个女生。”
就好像，她选这个话题时算准了时间那样，电机声轰鸣的校内公交车此刻已刹车停下，车门向她开启。
秋分：
“你准备什么时候，向大家解释清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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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灰：
“……就，中午时候的事。”
秋分：
“什么事？”
看来她忘了。
白灰：
“…………算了。”
我不想提这种事……哪怕是嘴里说出来，都浑身不舒服。
迄今为止，一直没有和其他人生活过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如果……但如果我是个正常的男孩，那就什么麻烦的事都没有了吧？和同学们正常玩耍，不用承受复数的视线灼烧……我有一种预感，关于我外貌的问题，并不会就这么简单。
秋分：
“这就算了？”
白灰：
“……体育课，你不把头发扎起来吗？”
我强硬地转换话题。
秋分：
“扎头发？为什么？”
白灰：
“因为……我听说……留长发的话，运动的时候，还是扎起来比较好。”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把从AI那里学来的话问了一遍。
秋分：
“确实是扎起来比较好呢……不过，你呢？”
白灰：
“……一开始问问题的好像是我呢。”
很难跟眼前的这个人正常交流啊……
体育教师：
“你们先去操场吧，绕着操场跑两圈之后在老位置集合。”
老师在跟人打着电话，像是应付麻烦事一样对我们应了两声，便转身又不知道消失去了哪里。
聪明~
~剧烈运动还是先省省吧，您还没完全适应地球的大气环境。~
沿着学校里的公路走了一会，前方便是操场。和预想一致，操场这里就没有木制的结构了，全是现代的材料，复古是不能向实用性妥协的，我们也不能回到以前那个还住在木屋子里的年代，继续在烂泥地上奔跑。
我躺坐在一旁的草坪，看着同学们奔跑。哪怕奔跑时不目视前方，会很快就没力气，还是有不少目光往我这里投来。草坪上，我几乎都想要伸展我的尾巴睡上去了，可它勒在我的背后，我也不能在这里露出这种东西来。而且体育课，我没法戴着帽子什么的遮掩耳朵，光靠光学迷彩还是有一些瑕疵。
体育教师：
“集合了集合了。”
远远甩开后面同学的先头部队，早早站在固定的位置排号。全班，以男女为两个队伍，分开排在体育教师的两侧。不知道自己位置的我，只能往队伍的末端排。
体育教师：
“喂，你在干什么。”
然而，老师却把目光投向了我这边……
体育教师：
“哦，你是新转学来的白灰对吗。”
白灰：
“是我。”
他终于收起他那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也没给我什么好脸色看。同样我也没有。
体育教师：
“别站在这，快去那边排队。”
他给我指向那个女生排的队伍。里面，同样排在队末的秋分，以担心的表情看着这边。
白灰：
“为什么？”
体育教师：
“……在我的课，男女分开排队，刚才排队的时候你没发现吗？”
白灰：
“我当然知道。”
就好像看到了麻烦的刺头，他皱眉。
体育教师：
“那你排在男生的队后面干什么。”
白灰：
“我是男的。”
整个班的学生，都看着我这边。
体育教师：
“别开玩笑，赶紧过去。”
他略微不满地，用手指着对面女生的队伍。
白灰：
“我怎么敢跟你开玩笑。”
体育教师：
“我知道你不适应，我没让你运动我只是让你排队，你去不去？”
他好像觉得自己是一个虽然不耐烦，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在配合问题学生的模范教师。
白灰：
“你好像搞错了，我真的是男生。”
体育教师：
“我说的是生理性别，不是心理性别。”
白灰：
“你说的什么东西？我是男人。”
体育教师：
“我不管你有什么问题！在我的课上，别给我搞跨性别那一套！”
他忽然发怒了，冲着我吼道……突如其来的冲击，让我的小腿有些发软。
白灰：
“…………你说我是跨性别？”
体育教师：
“身上长着什么就给我去哪边排队！”
白灰：
“你说这个是要我脱给你看吗！！？”
我看向周围的同学，我愣住了……他们，用看着医院里病人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我是个精神有点什么问题，认同上有毛病的人一样……我不追求什么认同，我不追求什么接受，我也不追求什么小群体的特权，我仅仅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为什么要这么看我？为什么没人相信我……
难道我……我真的有问题吗？
白灰：
“…………”
秋分：
“那个……那个啊！不好意思啊！”
我忽然被人挡在身后……
秋分：
“他是我的朋友……他，他身体不好，上午在课堂上晕倒了。他不能上体育课的，我先把他送到医务室去吧……”
她没等老师回复什么，拉着我的手，快步走开……
然后她跑起来了，我也跟着跑起来。
…………………………
秋分：
“医务室就在这里，白灰，你记住了吗？”
白灰：
“…………”
医务室，不过是办公楼底层的几间房而已。吸足了氧气，不再喘息，我靠在医务室门外的椅子上，不知道该说什么。
秋分：
“那个老师他去年就是那样了，你别跟他说那种话啊……不过，如果要去女生那边排队，你也不能接受吧。”
白灰：
“…………”
秋分：
“……哎，……你没事吧。”
白灰：
“我……你说，我真的，有问题吗？”
秋分：
“欸？……没事的，跟大家解释清楚就好啦。我回去跟老师说说。”
她快步跑回操场去。
我的脑袋一团乱……但我却没法搞清楚为什么……我自己到底是什么样，我都不明白了……我…………
白灰：
“！！……”
我的眼神，和医务室一旁的玻璃窗对上了……我竟然哭了。
确定了周围没有其他人看到之后，我急忙低下头，用手捂着脸，冲进楼上的男厕所里去。
白灰：
“呼…………呼…………”
我把冷水拍到自己的脸上。水龙头里不知何处来的水，冻得让我的指头有些失去知觉。我的眼睛，红了一圈。
只要把整张脸弄湿了，那就看不出来了吧。毕竟，原本我就没有要哭的意思……只会让人误会，只会闹出笑话而已……
“咔擦……”
？？：
“唔哇啊啊啊！！！”
刚从隔间里走出来的人，看到我吓得大叫起来。我连忙捂上还没弄干净的脸。
？？：
“同学你走错了吧，这里是男厕…………”
我没听他说完，我就已经飞奔出去。
我推开医务室的门，往里面冲进去……我需要一个答案…………
医务室医生：
“同学，慢点，你…………”
她看着我，瞪大了眼睛……她是我见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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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开双手，她也不再继续叩地。但她依然保持着半跪的姿势，像是不愿意高过我那样，努力创造出一种身高差，俯视着我。
白灰：
“你叫什么名字。”
猫医生：
“～…………艾玛。”
白灰：
“艾玛，你今年多大。”
猫医生：
“～………今年29岁。”
~~~~~~~~~
在这里的她，变换了自己的装束，把自己的长发盘起，比起上次见面换了一种发型。她没戴着医生的帽子，脑袋上的耳朵，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立了起来。背后的尾巴，抑制不住地有些兴奋。作为地下活动的保皇党，她现在却没有隐藏自己的体态…………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聪明~
~她是这所学校的医生，为了彰显多元化，雇佣的不同族医生。~
医务室医生：
“……同学，哪里不舒服吗？”
她努力在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白灰：
“别装了，艾玛。”
医务室医生：
“！！！”
聪明~
~慢着，你要在这里暴露身份吗？我的白灰大人啊，外面可是到处都有监控的！~
医务室医生：
“…………”
她低下头，不敢看我……
白灰：
“我，患有疾病，对吗。”
AI还有杰克他们，对我隐瞒了很多东西。
医务室医生：
“啊？”
白灰：
“告诉我。”
医务室医生：
“可是……我不知道……病历本，是学校那边在保管。”
白灰：
“那就现在，对我做检查。你这里没有受伤的孩子，后面的床位都是空的。”
如果是除了我和皇宫大使馆那边之外的第三者，一定能告诉我。
聪明~
~您冷静一下……请您冷静…………~
医务室医生：
“…………”
白灰：
“告诉我。”
医务室医生：
“…………请随我来吧。”
在医务室的后房，我没有做什么检测。借由医务室的分析设备，查阅学生档案。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没有再说些什么，把事情交给了我的AI，给了我独处的空间。
聪明~
~很抱歉……一直隐瞒您到现在。~
我是个先天不足的孩子。
聪明~
~原本，这些事，是该以后才告诉您的……在您的心理接受能力足够的时候。~
白灰~
~你本就不该对我有所隐瞒……一直欺骗我，难道就是在保护我吗？~
我天生患有白化病。这解释了，我纯白色的皮肤，和同色的毛发。
聪明~
~我们在出生时就已经对您进行了基因治疗，您的眼睛并不会缺少色素，维持正常视力……但是，对整个身体这样做风险太高了，我们承担不起。~
白化病的皮肤，对光线高度敏感，高强度日光照射容易产生炎症，并可导致皮肤癌。但这并不是今天最有冲击的结论……
聪明~
~您……患有雄激素抵抗综合征。~
雄激素抵抗……
聪明~
~您长得像女孩，并不只是容貌的原因……~
雄激素抵抗患者，通常表现为…………
聪明~
~两性畸形。~
………………
聪明~
~既然已经不再向您隐瞒，您就要接受这一切……~
我突然明白了，突然明白了我这么多年，身上跟他人不一样的地方……但我明白，并不意味着，我能接受这个回答……
白灰：
“………………”
我呆呆地坐在病床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些什么。
胎儿，在诞生之初，与母体内发育，分化出手脚四肢，有时还有尾巴，分化男女性腺，然后作为男孩或者女孩生下来。随后，性激素在人的一生中，指导着身体的发育，影响着人的第一性征、第二性征、第三性征。
第一性征，就是人的生殖器官。
雄激素抵抗综合征——这是一种基因遗传病。雄激素，无法与配体正确结合，导致无法发挥作用，是导致男性假两性畸形的元凶。
聪明~
~因为无法正确利用雄性激素……一般，这样的疾病，是没人能检查出来的。~
为什么没能检查出来……因为没必要检查。
聪明~
~在胚胎发育时期无法利用雄激素，胎儿的第一性征，便会朝着女性方向分化。~
孩子生下来，便有着女性的第一性征……也就是，看起来完全正常的女孩子。如果情况一切正常，他们并不会对孩子做太多的检查，毕竟，地球没有免费医疗，而医疗并不是大多数人能担当得起的服务。
聪明~
~女孩子在青春期长身体期间，发育得很好。因为多余的雄激素，会在脂肪组织转化为雌激素。但是他并不会有月经来潮，和丈夫不管怎么做孩子也无法怀孕，所以有一天决定去医院看看，医生告诉他，你其实是男人——绝大多数的雄激素抵抗患者，是这样检测出来的。~
白灰~
~…………~
那些人，生活了半辈子，结果发现自己其实是异性。
聪明~
~第二性征，则是指除生殖器外，身体各方面显示出来的差异。在青春期后，第二性征发育明显。~
性激素，对人体有着深远的影响。除肉体外，男女的身体骨架都有一定程度的差异。
聪明~
~男性皮肤会变得粗糙，女性的皮肤会变得细腻、男性喉结突出声音变粗，女性则会乳房发育，皮下脂肪增多，骨盆变宽，脂肪分布在臀部…………~
那我呢…………我的第一性征，也就是那个……难道是假的吗？
聪明：
“您在胎儿时期，便接受了基因治疗……您的性腺正常分化，功能正常。但……基因治疗的风险极大，我们没有对您的整个身体都施行基因疗法。于是，您诞生了。”
作为一名男性，降生。
聪明：
“但您的雄激素抵抗程度严重……除第一性征外，身体发育成了完全女性化的外观。”
包括，身体骨架……哪怕，我只是个还没到青春期的小鬼。
白灰~
~…………我不想听……~
聪明~
~因为病因，补充雄激素，对您的身体收效甚微……~
以后……我已经猜得到，以后我会是什么样了……
聪明~
~嗓音尖细，皮肤细腻，身体曲线分明……甚至，乳房发育……~
被怀疑是女孩子……辩解后，甚至被怀疑是性别认知障碍，被怀疑是儿童跨性别人士……
白灰~
~别再说了…………~
然后，被周围所有的同学，投来异样的眼光……青春期，没有肌肉，身体娇弱，貌似女性，成为同性同学幻想的对象……不敢再和大家一起换衣服，不敢在有人的时候上厕所，甚至不敢在人们面前开口说话……
白灰~
~别再说了啊！！！！~
看上去是她们的同性，不会再有女孩倾心于自己，反而会有男性投来那种眼光……甚至洗澡的时候，被人们指着下面那个和身体完全不相称的东西而诅咒。永远，被他人搞错……永远吧，被他人开玩笑……甚至永远，无法以一个男人的身份生活…………
聪明~
~甚至是到老的时候，也不会变成老头子”
而是变成一个老奶奶。
白灰：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瘫倒在病床上……一侧是窗，一侧是透亮的门，我直直盯着天花板，不敢有分毫扭动自己的脑袋……我已经讨厌自己，到了不想从任何倒影中看到一点我自己的程度。脑袋里，AI的声音也已经听不见了。浑浑噩噩，我已经不想再看这个没有希望的世界一眼…………
我诞生在这个世上，好像，就是个错误吧。
2022.5.17 初稿完成
很久不见了，我是yy。前段时间忙着弄毕业论文，导师蒸发了，学长没电脑，我从早弄到完弄了一个半星期，总算是把事情解决了，就等着答辩了。所以这一篇我转……写得很长。先不管这一篇白灰同学的状态如何，反正我是如释重负。
之后，我也很快就要告别我生活四年的城市了，以后也要参加工作去了。不管怎么说，这一天迟早是要来的。同时也要告别我的学校了，虽然说我不会在这告诉你我在哪，我同样也没告诉几个身边的人我做up当主播的事。我想起来以前入学的时候，有人说，社团里，千粉的大佬就在我身边我好🐔动啊，后来我做到10倍了，那时候我也没去给我自己吹一吹……我是很怕给人挖出来的，并不是我干了什么坏事，而是我见了太多恶意的事。无论如何，我很久没更新主业了，这个没得洗。
看着以前的同学，拍短视频，又有流量又有对象的。我长这么大还没摸过哪个妹妹，也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只知道打游戏，yy真的是输麻了yy。现在听说7月发售40系我激动的不行，存钱等着买卡，请妹妹吃饭撩妹妹说话这种事都没干过，钱就知道拿来买电脑。白灰还有妹妹来安慰他，我yy以后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