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泰拉诗者（1）（泥岩X博士）
手术室的灯管发烫。
叮当，叮当。
“博士，你要撑住啊！”
手术刀划开肉体。
嘀嗒，嘀嗒。
“症状远比我想得要严重。”
心脏在肋骨下跳动。
咚咚，咚咚。
“源石已经蔓延到脑部了。”
“怎么办…”
“只能切除。”
身体漂浮在燥热的宇宙中。
“凯尔希…你确定吗？博士原本就只能撑一年了，如果再有什么失误——”
“我会承担责任的。我只是不想他在最后的一年里受尽折磨。”
“…不要后悔。”
手术刀割开结晶。
博士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从中间被劈为两半。意识在向宇宙的边缘飘去，而他的肉体则在原地游荡。他好似分裂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还在原地踏步，而另外一部分载着他的思绪慢慢前往银河的彼端。
“我…不会后悔。”
叮当，叮当。
凯尔希脱下自己身上的手术服。手术服好像在水里浸泡过那样湿润，她将这些装备统统扔掉。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背。全是冷汗。
淋浴室的水龙头被打开，从天而降的水滴撒向她憔悴的面庞。
她现在非常需要冷静一下。
“博士他——”
“手术成功了，阿米娅。”
这句话让阿米娅攥紧的拳头稍微松了松。她跟着华法琳将博士推向重症监护病房，观察着博士深陷下去的眼窝。
他的身体被源石侵蚀得残破不堪，左侧脸上就有一块醒目的黑色结晶体。头发在病症的折磨下而变得苍白，仅能看到少部分的黑色夹杂在白发之中。
病床推到监护室的门口，车轮碾过白色的地板发出轻微的噪音。似乎是察觉到房间外有动静，重症监护室里的某人站起身。
门应声开启。出现在阿米娅与华法琳面前的，是泥岩小姐。
“原来泥岩小姐在这里啊。”
泥岩先是侧身让出了一条道路让病床推入房间。等到安置好博士她才将门关上，对着两人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博士的情况如何？”
泥岩的声音自带一种魔力，能够让人的精神安定下来。
“暂时安全。”
华法琳这次也没有心思开玩笑了。她只是谨慎地看了泥岩一眼，靠的离博士的床稍微近了一些。
“等会凯尔希会过来再看看情况。现在就由我陪着博士。”
阿米娅看看华法琳有些警惕的眼神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拉了拉她的手让她放松点。泥岩则微微欠身，干脆利落地走出了病房，轻轻带上房门。
直到泥岩离开房间，华法琳那副谨慎小心的脸才放松不少。
“华法琳医生…不用这么提防泥岩小姐的。”
“不，这不是提防。怎么说呢…哎呀，我不是很会说明这种事情…”她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是下意识的举动啦。”
“这样吗…”
“毕竟是泥岩嘛，神神秘秘的。经常说些听不懂的话，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
“但泥岩小姐既然在这里等着了，想必她也很关心博士的情况吧。”
华法琳干笑几声。
“您好，凯尔希女士。”
凯尔希匆匆走过，没怎么留意坐在门口的泥岩。她哐当一声关上门，留泥岩一人坐在门外的座椅上。
“博士怎么样了？”
“各项指标正常。”华法琳熟练地检查一遍所有的检测仪器。
“就目前来说，实验很成功。”
“什么叫做就目前来说，华法琳医生？”
博士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见到的不再是自己原本在写的文件了。
自己怎么在这里？
一股刺痛从他的大脑中传递到身体上。逐渐清醒的意识让他的记忆也慢慢恢复。
哦，自己好像是晕倒了。现在这个情况，大概是被抢救了吧。
果然这副被源石病拖垮的身体非常麻烦。
凯尔希说自己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这么看来这个期限可能会被提前。
耳朵在蜂鸣过后也能听到声音了。脖子暂时还不能动弹，但博士已经看到了三个熟悉的面庞。
凯尔希，阿米娅，华法琳。
“博士醒了！”
第一个出声的是阿米娅。她刚说完，凯尔希和华法琳马上凑了上来。
“感觉怎样，博士？”
唉？
死寂般的安静。
凯尔希和华法琳看上去比较冷静，但是阿米娅不行。在连续叫了几声博士都没有反应的前提下，她的表情就彻底失控了。
“凯尔希医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凯尔希切除了博士大脑中的源石结晶。可能…会造成这样那样的问题。”华法琳按住阿米娅的肩膀，用她毕生中最柔和的嗓音说话。“不管出现怎样的问题，博士都不会倒在这里。”
“…不是听觉系统出问题。他能知道我在和他说话。”凯尔希在博士面前挥了挥手，博士的眼瞳随着她的手移动。她只好拿出一支笔在自己的手心上写了几个字，展示在博士面前。
“你感觉如何？”
博士只是盯着上面的问题，露出困惑的表情。他的喉咙蠕动几下，似乎是打算说话。
“凯尔希...”
“我在。”
“抱歉…你写了什么，我看不懂…”
是认知上的问题。
“那你能听懂我在说什么吗？”
博士看着凯尔希翁动的嘴唇陷入了沉思。
他能听见她说的每一个字，也能够认出她写下的每一个字。可是如果将那些字符拼在一起，却变成了无意义的混杂句子。
就好像一个刚刚出生的小孩，尚不能认出任何句子的含义。
“我猜，你想说的是，我能否听懂…”博士的眼睛往一边撇去，“抱歉。”
病房的电子仪器发出滴答滴答的电子音律，房间里仅剩下四个人均匀的呼吸。
“嘛，至少…五感和思维一个不缺，算是比较好的结果。”华法琳往往都是缓解气氛的那一个。“只是听不懂，也看不懂我们的话语罢了。”
但是当她说完这句话后，自己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们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交流上的困难会对整个企业造成什么，会对博士本身造成什么，不言而喻。
就好像抑郁症的患者那样。一天，两天，谁都能耐心地倾听他们的诉苦；但是一周，一个月，一年呢？他们周围的人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不可能随时都陪伴在他们身边。最终他们只会孤独地活着，以某个悲惨的结局结束自己的生命。
“我是…在认知上出问题了，对吧。”
博士有些无奈地笑笑。
“不过，我还活着就算好事了，是不是？行啦，不用担心我…你们先出去吧。罗德岛上还有很多事务要去处理。”
阿米娅捏了捏博士没有被针管扎入的手。博士也捏了捏她的手，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凯尔希和华法琳皱着眉头，博士则用仍然僵硬的嘴巴咧出一个有些惊悚的微笑。
“走吧。”
华法琳率先出门。接下来是凯尔希。而阿米娅回头多看了几眼博士，才慢慢地把门关上。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博士的一声叹息。
“叹什么气呢，博士。”
门又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位白发飘飘的女子，萨卡兹专属的恶魔双角非常显眼。
“泥岩。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泥岩在病床旁的位置上坐下，“我在外面都听到了。你的脑袋好像出了点问题。”
“抱歉泥岩。你也许不知道，现在我听不懂…”
“嘘嘘嘘。”
泥岩的食指在博士的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让博士闭上了嘴。
“我只是来陪着你而已。”
于是房间里再也没有讲话的声音。一直到夜晚的月亮正要从金黄的云朵中探出脑袋，泥岩仍然坐在那个位置上安静地看着博士。
泥岩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顺便给窗边的小雏菊浇了浇水。咖啡的清香与小雏菊温暖的颜色让博士从内心的踌躇之中找到了些许安宁。
“谢谢你，泥岩。”博士见外边天色已晚，对泥岩致谢。“你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泥岩起身，恭敬地鞠了一躬。
“虽然您听不懂，但是这是为感谢您收留我和我的兄弟们。”
博士似乎想要让她起身，但泥岩没有给他那个机会。她转过身准备离开病房，临走前顺便加了句话：“那么，我要去浮云见下山公了。”
博士目送着她，同时回以颔首。
“喝得愉快。”
时间在此刻突然停摆。几乎是在同一个瞬间，泥岩与博士对上了对方的眼神。
“我/你听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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