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凯文并不相信

虚数空间，作为一片至今都未被人类真正意义上探察理解的神秘存在，其体积究竟为何，深度与广度如何，没人知道。

在这片空间的一角，一场感人的重逢大戏正在上演，而在另一个片区，为了推行某个计划，蛇的触角也在行动。

“尊主。”

带着面具的机械合成音在凯文的身后响起，毕恭毕敬。

“灰蛇……你来了啊？”

一直伫立在虚数空间的废土之上，仿佛要与这里的死寂融为一体的凯文在沉默了半晌之后，缓缓开口。

“尊主……简凡先生那边似乎发生了某种意料之外的特殊事件……根据计算，他们或许有可能……”

“不，他们并无那种可能。”

灰蛇的话并没有说完，凯文便已粗暴地打断了他。

“不过是昙花一现而已……我们没有必要将时间与精力花在这种事情之上。安心准备圣痕计划的启动吧，灰蛇。”

“文明的轮回已经证明，不论是谁，只要还处于这个世界的维度之上，便没有真正战胜崩坏意志的可能。只有圣痕计划……才是一切的希望。”

“不论是对我，对他……还是玖穹。”

“虚数之树的力量，崩坏的意志……并不是什么靠着力气与口号就能这么轻松战胜的东西。很快……他们就会明白的。”

“不论是奥托，还是简凡，亦或是那些天真的少女……”

“在真正的敌人面前，他们还没有胜利的可能。”

自信的少女们认为自己的出现会像以往一样再度引发奇迹，而红发的男人也笃定地押上了所有，坚信自己能够改变某个不曾完美的结局。

沉溺其中的众人不愿醒来，但总有人游荡在梦想之外，在一切尚处于序曲之时便已经给出了结论。

简凡救不了玖穹。

绝无可能。

“我想，她应该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作为世界蛇的尊主，前文明纪元的融合战士，凯文的判断非常准确。

在玖穹的帮助下夺得伪神权柄的奥托较原版来说的确拥有了更加骇人的力量，但强大的力量总是伴随着巨大的风险。

收获了虚数的权柄，已经开始着手收集归拢卡莲灵魂的奥托在尝试为卡莲重塑肉身的时候，终于是迎来了那个熟悉的问题。

那么亲爱的主教大人，代价是什么呢？

“喂？狗托？狗托？喂喂喂？”

随身的通讯设备显示一切正常，通讯频道并没有受到虚数世界的干扰，但不论简凡怎么呼叫，通讯那头的奥托都只有沉默。

沉默，开不了口。在剧烈的痛楚之下，奥托忽然发现自己竟然连张嘴都做不到了。

融合卡莲灵魂的过程本来相当顺利，但从某个时点开始，手中的权柄便不再像之前那般顺从了，转而摇身一变，成了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

（这就是……玖穹所说的代价吗？）

虚数之树的枝蔓从身后的苍天大树中徐徐而出，宛如处于捕猎状态的毒蛇，在锁定了目标之后积蓄了足够多的动能，毫不留情地穿透了奥托的身体，任由猩红的血液染红洁白的战袍。

这是祂对于奥托这位愚者的拷问，若不能通过这段试炼，那么奥托大概率便将和卡莲的灵魂碎片一起，魂飞魄散。

“该死……奥托那边完全没动静了……虚数之树的力量……已经强到这种程度了吗？”

镜头一转，在这场玖穹争夺战的核心地域里，简凡一方已经完全处于到了劣势之中。

纵使掌握了律者的权能，但面对虚数的使者，应付起来也绝非易事。

虚数的使者和约束人偶们有着类似的特性——部分单个个体的战斗力并不算高，但集合起来之后却可以成为极为棘手的存在。而相比支配人偶更加麻烦的点在于，虚数使者们的强度可不止一种。

虚数神骸-存在主义、虚数神骸-神秘主义……这种关卡BOSS级别的怪物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就算打倒了一只，新的满血怪物又会即刻补上，难度和支配剧场比起来根本就不在一个级别。

“呼，呼……嘶，还真是…不管怎么打，都不见少啊……该死，这未免也太狡猾了一点吧……”

喘着重重粗气的琪亚娜与芽衣调换了位置，换芽衣顶在战线的前面，自己则在后面稍事休息，补充体力。

薪炎律者形态给身体带来的负担并不算小，如果不是采用这种轮换制的作战方式的话，琪亚娜估计自己应该早就倒下了才对。

“从战斗的感觉来看，对方与其算是生物，不如说是某种机械般的存在，受到虚数之树意志的驱使，完全没有恐惧或是疲惫的情绪……强度又完全不能称为杂兵……如果这是一款游戏的最终关卡的话，布洛妮娅必须要说这款游戏的制作人还真是一个没有任何品味只会一味地堆砌数值的强度怪。”

重装小兔的蓝白涂装上已经多了很多坑坑洼洼的痕迹，部分区域则干脆已经暴露出了机械元器件的原色，作为理之律者的布洛妮娅，此刻已经没有多的余力为重装小兔进行修复了，只要还没有伤到核心动力组件，就先这样撑下去就好。

“那轮到你做游戏的时候可千万别做这种只有强度的数值怪出来啊……可恶……”

“如何？有找到什么灵感吗？”

没有使用‘进展’这样的词语，而是‘灵感’，可以看出布洛妮娅对眼下的局势持有什么样的判断。

“虽然我很想说有……但抱歉……”

男人很不甘心地抓了抓已经完全没有造型了的头发，但面对如此排山倒海般的敌人，已经不是什么精妙的战术就可以扭转乾坤，一击决定胜负的时候了。

明明已经在玖穹的面前放下了豪言壮语，但到了这种关键时刻……

简凡的目光扫过战场的四周，依靠他的智慧，他实在是想不出任何破局的可能。

要带走玖穹，首先就必须要将那具已经和虚数之树俨然融为一体的素体与玖穹的意识一并带走。但眼下……别提是将玖穹带走了，在敌人潮水般的攻击之下，简凡等人还能撑上几个回合都还是个未知数。

在虚数空间内，西琳作为空之律者的权能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空间虫洞的展开极为困难。本来还指望着奥托这家伙在夺走部分虚数的权能之后能行个方便，但看起来主教大人手头上还有自己的麻烦需要处理……

“丽，丽塔姐姐……！”

伴随着希儿的一声高呼，蔷薇的身影狼狈地出现在了简凡的面前。要不是有希儿的提示以及幽兰戴尔的及时支援，丽塔估计自己大概是要直直地吃下虚数神骸藉由虚无之眼锁定后所发出的抗逆吐息了。

“丽塔……！你没事吧？还好吗？”

“没关系的，舰长大人。区区皮外伤而已，只是这点程度的话，丽塔还能再战……”

丽塔的宽慰并没有起到其应有的作用，攥紧了拳头的简凡明白，这不过是这位女仆小姐逞能的惯用伎俩而已，实际上，丽塔已经逼近了自己的极限，理应退出战场。

不，不仅是丽塔，在场的所有人，大家，此刻早已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大家之所以还在这里，还在持续不断的坚持下去，只是为了一个人而已。

“我……可恶……！？”

“好了……小贱贱，够了……”

“谢谢你……已经，已经足够了，简凡，还有大家……”

温柔的女声神圣高洁，宛如玛利亚一般抱住了这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就请你收下……这最后的礼物了吧，简凡。”

少女的终末旅行，似乎终于，来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