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纳季•萨切纽克：“我们以伟大的歌曲来服役，而这歌曲解释了我们是谁，我们是什么，
根纳季·萨切纽克：“我们以伟大的歌曲来服役，而这歌曲解释了我们是谁，我们是什么，在我们的民族和国家里哪里有着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没有这些爱国主义精神，我们就不可能保卫祖国。”
译自《红星周刊》，2019.11.11
作者：奥列格·奥多克连科（Олег Одноколенко）
关于即将到来的纪念胜利75周年的军事光荣城市巡演、关于艺术家是否需要遵守军纪和亚历山德罗夫人为何在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Михаил Горбачёв）为必胜客做广告的同时拒绝为可口可乐做广告、以及关于波兰人如何坚持要求表演“神圣的战争”，红星周刊就此和俄罗斯军队下属的以A·V·亚历山德罗夫命名的模范歌舞团团长兼艺术总监根纳季·萨切纽克上校进行了交谈。
——您必须得同意这一点，根纳季·谢纳丰托维奇，在和平时期一群艺术家穿着军装是一种相当罕见的现象，即使是在全球范围内也是如此。那么对于以亚历山德罗夫命名的歌舞团而言，你们的活动到底算是一种艺术活动还是服役？
我认为是服役，一群艺术家在服役。我们在服役并且事实上——我们隶属于国防部，我们以伟大的歌曲来服役，而这歌曲解释了我们是谁，我们是什么，在我们的民族和国家里哪里有着伟大的爱国主义精神。没有这些爱国主义精神，我们就不可能保卫祖国。
——这种爱国主义从何而来？
来自对俄罗斯的热爱，来自对我们国家的热爱。历史已经令人信服的表明了，爱国者们会变成伟大的战士——比如元帅们，比如无名的人们。
——是的，那些过去日子的英雄们……但是时代在变化。《大师与玛格丽特》里的沃兰德（Воланд）只有通过走上剧院的舞台来了解莫斯科人，而您已经站在指挥台上很多年了……那么现代观众是怎么样的呢？他们是否变得更加苛刻或者愚蠢，就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他们被俄罗斯国家统一考试毁了？
我不会说今天的观众变得愚蠢了。不过总体而言，每一个艺术团体的受众都是不同的。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当然也有自己的粉丝和自己的对手。不过最近，我们注意到我们表演的音乐厅总是满座，入目所见之处全是人。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我们的艺术语言被理解并且接受了。
——即使是在国外？
在国外最小的音乐厅——也至少有2000个座位。最近我们在土耳其的一个体育馆进行演出，超过1.7万名观众到场。但是我们意识到，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之所以受欢迎，并不仅仅是因为我们的努力，而是歌舞团自1928年成立以来所做的大量工作的体现。
——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是的。我们遵循着歌舞团创始人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亚历山德罗夫以及他的儿子、高度认真地延续了父亲的工作的鲍里斯·亚历山德罗维奇所制定的传统。我们没有权力摆脱这些传统，因为如果这样，我们就不是亚历山德罗夫红旗歌舞团了。
——也就是说，你们会继续表演那些老军事歌曲，那些主要是关于战斗，关于友谊与同志情的歌曲？
也许对于一些人而言是老歌了，但是对于我们而言这些都是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的黄金储备。这些歌诞生于并开始于内战岁月——“肖尔斯之歌”（«Песня о Щорсе»）、“搭枪卡之歌”、“布琼尼骑兵进行曲”、“跨过高山越过平原”。正是在这些歌曲的伴奏下，我们国家开始了苏联时代，而这是不能从时间线中删除的一个时代。
——但是歌曲“跨过高山越过平原”并不那么简单。一开始这首歌是“西伯利亚军团进行曲”（«Марш Сибирского полка»），后来德罗兹多夫斯基军团也出于同样的目的使用了这首歌，之后是马赫诺夫斯基军团。直到1922年，在亚历山大·亚历山德罗夫的音乐作品中才出现了“标准”版的“远东游击队进行曲”。不过也许，作者是德米特里·波克拉斯（Дмитрий Покрасс）……？这首歌有太多的作者了，您也是这样想的吗？
我不会说这首歌是纯粹的白军歌曲。根据一个版本的说法，这首歌的歌词是在1915年由著名的“吉利亚大叔”（«дядя Гиляй»）——作家弗拉基米尔·阿列克谢耶维奇·吉利亚诺夫斯基（Владимир Алексеевич Гиляровский）所写的。当然还有其他的说法和其他的作者，这说明“跨过高山越过平原”在某种程度上而言是一首真正的民歌。因此，要深入了解这首歌的起源，了解为什么它有如此丰富的经历，有必要要去了解这首歌诞生的那个艰难岁月。此外，我不会说这首歌完全是——白军的歌曲，它并不是白军的歌曲……在纪念胜利75周年的庆祝活动中，当然，有一些歌曲会响起，这些歌曲主要是在苏联时期所写的——关于战争、关于胜利、关于我们的曾祖父和祖父的功绩——所有应该提到的都有。
——从前有玛特维·布兰特（Матвей Блантер）的“在靠近前线的森林里”，瓦西里·索洛维约夫-谢多伊（Василий Соловьев-Седой）的“我们好久没回家”等这些永恒的歌曲。但是今天还有同样高度的作品吗？
当然有出现，但是不是很多。你可以看到，对于作曲家们而言，要写出符合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表演水平的作品，这一门槛实在是太高了。必须要明确指出的是，这一标准就是作品要有亚历桑德拉·巴赫慕托娃（Александра Пахмутова）的水平，顺带提一句，在歌舞团85周年的时候，她特地为歌舞团创作了一首歌曲“亚历山德罗夫之歌”，现在，这首歌已经是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的团歌了。在歌里有这么一句话：“只要俄罗斯还活着，我们的歌不灭亡！”
——华尔兹已经过时了，有人笑着说……在90年代，一位军乐团的领导者说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的歌曲已经无可救药的落伍了，而歌舞团自己也已经远离了现代性，因此有必要基于西方相似的模式和基础，转型为一个类似于爵士乐队之类的东西。
确实有这么一个事情。嗯，某人很渴望去做一些全新的事情，这很自然。但是为什么不从头开始创建一个新的，却非要去改变以前有过的东西——这是另一个问题。此外，我想指出的是，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不是一个僵化的团体，必要的时候，歌舞团可以以各种流派的方式展开工作。我们的曲目中既有古典作品、俄罗斯民歌，还有可以反映其他国家和民族特点的舞蹈表演。
——换句话说，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里有一个小型的、类似于以伊戈尔·莫伊谢耶夫（Игоря Моисеев）命名的民族舞蹈团的舞团存在？
您可以这么说。不过莫伊谢耶夫人有他们自己的风格，他们自己的名气，而我们也有自己的编舞方式和风格。以及，除了民间舞蹈以外，军事风格舞蹈也体现在我们的节目里——这是一种相当奇特的现象……如果您回到歌曲本身，您应该会注意到除了经典歌曲以外，我们还会表演流行歌曲，还有圣乐，这些歌曲都呈现在我们的曲目当中。我们几乎可以做所有事情。必需时，歌剧和轻歌剧的咏叹调也会响起。这主要取决于我们安排节目。
——您的意思是说，歌舞团的独唱可以演唱“寺庙舞女”（Die Bajadere）里拉贾米（Rajami）的咏叹调，并且不会逊色于格奥尔吉·奥茨（Георг Отс）？
这不是问题。我们只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哪里去找时间进行排练。人们对歌舞团的需求实在是太大，我们有太多的演出要去完成以至于没有时间去排练。一方面，我很高兴能够看到人们如此需要歌舞团，而另一方面……
——你们有自己的地方吗？
我们有一个相对而言比较小的音乐厅，最多可以容纳500人，我们会在那里开小型音乐会。
——尽管如此，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依然是俄罗斯的官方品牌之一。歌舞团从来没有想过建立属于自己的特别之地吗？举个例子，Satyricon乐队，在以阿尔卡季·莱金（Аркадий Райкин）命名的文化艺术中心里就有一小块他们的地方。在购物娱乐中心“莱金广场”里也有。
您知道的，做梦是无害的。所以我们也梦想着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有一天能够建造一栋可以满足歌舞团需求的特殊建筑。里面要有一个大音乐厅，还要有一个能够存放服装道具的地方，毕竟由于新人的不断增多，我们的东西也在不断增多。根据国防部长最近的决定，歌舞团正在扩张。现在，合唱团、乐队和芭蕾舞团都迎来了新的艺术家。
——您是否已经开始大规模征召艺术家入伍？
不是征召，而是选拔。每个想要在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工作的人都必须经过经过全面的选拔，然后我们将根据每个申请人的个人情况作出决定——通过他在面试中的准备来观察他的专业程度。当然，我们还会评估他是否具备作为国防部的工作人员所应具备的其他素质。一方面，我们需要的人应该是很专业的人士，另一方面，他们也必须受到纪律的约束。而且不要和我说艺术和纪律是不相容的东西！为了在演奏时使乐团和指挥家同时进入音乐，纪律必不可少——特别是当团队很庞大的时候。因此，无论是身穿军装还是身穿燕尾服，纪律都是必不可少的。
——从年轻人的角度来看，歌舞团仍然离不开征兵的补充。嗯，那么这些“才华横溢的音乐家和舞者”的服役是怎么样的呢？
就如正常的服役一样。他们当中有些人刚刚从音乐学校毕业，有些人已经进入了音乐学院，但无论如何，每个人都是经过了专业的选拔而被选进来的。而且，每个人都必须要遵守军纪和苛刻的军队生活要求，虽然在这里，他们也许是在合唱团里唱歌，在乐队里演奏，或者在芭蕾舞团里跳舞。好吧，当然，他们还会从老同志那里获得一些经验。
——结束服役之后，会有很多人留在歌舞团里吗？
有一些人会留下来。但是想要留在歌舞团里并不容易。无论如何，我们都会重新进行一次选拔——我们会考察此人是否在这一年里在专业水准和艺术水平上是否有提升。我们的合唱团里有许多才华横溢的年轻人，在服役结束之后依然继续留在歌舞团里。他们有些今天仍然在歌舞团里工作，有些人甚至已经成为了独唱。
——服役就是服役，因此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的曲目中有许多军事歌曲，这十分明显。但是歌舞团的去曲目里也有很多圣乐、精神上的圣歌……但是军队歌舞团不是斯列坚斯基修道院合唱团……在这种情况下，歌舞团是否存在着各种流派的融合？
我已经说过，我们会演唱不同类型的作品。歌舞团的创始人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亚历山德罗夫是基督救世主大教堂最后一任首席，因此神圣之感是我们歌舞团的起源之一。如果不由军队男声合唱团，那么应该由谁来演出反映生命、死亡和牺牲精神的歌曲呢？顺便提一句，有这样一个故事。在90年代，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的合唱团参观了法国的一个教堂，并在那里演唱了圣乐。但是其中一位神父明确表示，他永远不会允许穿着俄罗斯军装的人在他的教堂里唱歌。好不容易说服了他们我们不穿军装，合唱团成员们穿着便服演出，就像是在彩排一样，并且只表演一部分。在决定好了之后……我们走了进去，开始唱歌，结果，神父同意我们举行一场正式的音乐会，这是一次巨大的成功。然后这位神父提出了一个很个人的请求。他问当他去世的时候，能不能由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的合唱团在他的葬礼上演唱。
——那后来他的葬礼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历史是无声的。
——也许，您不会与我争论，今天的年轻人确实对军事爱国主义题材的音乐特别是精神上的音乐不是很感兴趣？这些都是成熟人士的“粮食”。你们的主要听众大概多大年纪？
大部分都是40岁以上的人。不过，我很高兴地注意到最近有很多年轻人参与到我们的音乐会。我们已经知道：最重要的事情是让他们至少来到音乐会看一次我们的演出，然后很多人就会成为我们的长期粉丝。因此，我不会说年轻人对军事爱国题材，特别是战争歌曲根本不感兴趣。
——您对说唱有什么感觉？
我不会说我是这种类型的音乐的粉丝。不过这种艺术既然存在，那么就有其存在的权利。事实上，每种类型的音乐都有自己的粉丝。每个音乐厅都有自己的听众。有些人喜欢去柴可夫斯基音乐厅或者其他音乐厅，有些人喜欢去音乐之家或者只参加某些乐团的音乐会。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顺便提一句，我们的曲库中有3000多首歌曲——每种类型的音乐都有很多选择。
——众所周知，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并不是一个商业机构，不过与此同时你们也可以想些办法去赚钱，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是的，我们不是一个商业机构，不过我们的章程里规定了我们有赚钱的渠道。但是这些都只是为了支持歌舞团的艺术活动。
——没有人会争论爱国主义教育和其他任何精神教育一样，具有物质的一面。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的门票一般多少钱一张？
我不能说出具体平均多少钱。我想，大概是300卢布起。这一价格取决于音乐厅可以容纳的人数、灯光和音响的类型。这是音乐厅自己规定的，我们不设置价格。然而不管如何，正如我已经说过的那样，我们演出时音乐厅总是满座。
——据我所知，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并不会和商业演出有任何关联？
绝对不会有任何关联，不过有可疑的报价倒是真的。有一次，歌舞团被邀请给可口可乐做广告。据说那还是一个国际广告。
——钱是好东西……
对于歌舞团而言这绝对是很好的支持，说实话。但是出于意识形态的原因，我们拒绝了。
——但是米哈伊尔·戈尔巴乔夫（Михаил Горбачёв）同意了给必胜客做广告。
对于身穿军装的歌舞团而言，尊严比金钱价值更高。在一次演出时一个导演这样建议到：在合唱团在唱到这里的时候跳一下舞再转一下圈……我们的回答是，模范歌舞团的合唱团不参加小丑表演，我们用自己的声音表演，而不是以怪诞的行为博取眼球。我们的合唱团唱歌，我们的乐队演奏，我们的芭蕾舞团跳舞，我们就是如此。无论谁说这是一种保守主义，我都会用古建筑来举例解释。比如说，红场。几个世纪以来，她已拥有了非常严肃的、经过验证的使用功能——她绝对不是一个马戏团表演场地。不过在新的地方您可以做任何事情，随心所欲地去进行新尝试。
——您在什么地方进行新尝试？
我们有一个新的团队——亚历山德罗夫公园流行乐团。他们的观众是年轻的军人们。我们的流行小分队的工作非常成功。
——尽管如此，大合唱团还是表演了包括皇后乐队（The Queen）和披头士乐队（The Beatles）的歌曲。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表演的“顺其自然”（Let it be）听起来棒极了！不过“黄色潜水艇”（Yellow Submarine）听起来有点军队的腔调，你们还会继续尝试唱这首歌吗？
吃惊吧。让我再说多一点吧，目前我们已经敲定了在加拿大圣诞节期间的巡演细节，在整个第二部分里会包含不少法语和英语歌曲。
——今天我们依然没有和西方发展良好的关系。在音乐厅里面对着观众时你们是否有感觉到这一气氛？
这些年来，即使是背对着观众我们也能感觉到。不过尽管如此，我们的歌舞团依然始终受到关注。在音乐会开场时我会很警惕，不过在结束时……我不想说是我们赢了，我们获得了观众的爱。但是我们总是与西方的观众变得互相了解了。
——你们试过在美国长时间巡演吗？
也许会有可能恢复这样的联系。有这样的计划存在，那边也有这样的建议。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一直在为自己的国家和士兵们表演。现在，在伟大的卫国战争胜利75周年前夕，我们有一个庞大的计划——在所有的英雄城市巡演并尽可能在所有的军事光荣城市巡演。这是在国外巡演以外的巡演。
——面对西方观众的节目单和面对我们的观众的节目单是否有所不同？
我们会尽量考虑观众的意愿。但是经常发生的事情是，我们想更改节目单，但是人们仍然想我们要求要听他们想听的歌。这样的情况发生在波兰，在第三还是第四次巡演之后，当地的负责人要求我们不要再唱“神圣的战争”。但是在我们唱这首歌之前，没有一个观众愿意离开，在音乐厅里的每个人都站起来高呼“神圣的战争”！对于今天的波兰而言，这样的情况似乎令人难以理解，不过这也再次说明了普通百姓们仍然记得是谁解放了欧洲人民。
——是的，就让主去保佑那些外国人和他们的恐惧症好了！我们已经把太多的注意力放在西方了。不过在改革（перестройки，这个词特指苏联的改革）之后，25万俄罗斯人留在了边界的另一边。人们一直认为，有一个犹太世界存在着，有一个亚美尼亚世界存在着，也有一个俄罗斯世界存在着，您认为呢？
我不同意俄罗斯世界已经不存在了。这是虚假的宣传，仅此而已。弗拉基米尔·列别捷夫，俄罗斯作曲家联盟成员，现在正在我们的歌舞团工作。在2015年，他写了一首由维克托·维克托洛维奇·巴尔丁（Виктор Викторович Балдин）填词的歌曲“俄罗斯世界”（«Русский мир»）。每次当这首歌表演时，请相信我，我都能感受到观众们被团结在一起了，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在国内。
——歌曲“无敌与传奇”是否仍然在歌舞团的节目单上，即使现在的环境并不宽容？
无论是在国内还是国外的音乐会，我们都用“无敌与传奇”来开场。这是我们的一张名片，就像是知名汽车品牌引擎盖上的标志一样。
——亚历山德罗夫歌舞团是否仍然是独一无二，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类似的存在？
已经有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合唱团（我觉得应该是指武警男声合唱团）。我们试过在一起唱歌，并且我想告诉您我们的中国同志具有极高的表演素养。顺便提一句，他们唱我们的战争歌曲好得令人惊讶。
——这说明中国人向我们借走的并不仅仅只有苏-27？
这只能说明我们的艺术“技术”并不逊色于军事技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