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神兵（下）

“真不愿意让你看到我这样。”梅莉娜很要强，可现在她只能站着跟碧落聊天，不然就只能在地上放个垫子，跪着或者趴在长沙发上，那样会让她看上去很无礼。

出于礼貌，碧落也站着与她交谈，而梅莉娜对此并不介意，作为客人，碧落可以坐着，如果都站着，反而会给她种大伙的尾巴都被砍了的错觉，沏好茶，她走到丈夫身后，靠在他肩膀来分担双腿站久的压力，而凡塞还能用断指开开玩笑，跟碧落说自己现在这样用餐具吃饭都不方便了。

苦中作乐只是为了提振精神，不能因为对方短期内先后攻击了好几条龙便觉得这是世界末日，根据凡塞与梅莉娜遇袭的时间推测，他们早于碧落1天，而在听到她的情况后，凡塞推测此人应该本来是要去碧落麻烦的，去森林中只是在作战前的必要训练，却意外被他们俩碰到，于是训练化作实战，他们夫妻成了首对遭殃的龙。

“你的孩子没事就好。”梅莉娜说，她提起可怜的博兰曼，博迪还变不成人形，又小，于是她全天候寸步不离的守在身边，丈夫要替换让她休息也不同意，有任何风吹草动就觉得是有人要偷袭，后来实在受不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于是住到了山上。

“我劝过他们，宁登还好说话，可博兰曼不听，表示要等危险过了才回来，她还让我捎话给你，”凡塞对碧落说，“看好你的孩子，幼龙的脆弱超乎想象。”

博迪不见了，对于姐妹俩少掉了一个玩伴，拉扎娜还记得与他打闹，以及用生羊肉排拔河的过程，“太可惜了。”

“妈妈想看看那块表。”丽姬娅说。

“看吧。”凡塞从兜里掏了出来，一块小巧的银白色怀表，表盘不需要看，凡塞仔细检查过了，唯一的线索应该就在于标志。

与他的手绘比，表上的图案更精美，“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这个。”卡迪隆问，今天有人替他的班，所以他也能跟碧落过来。

凡塞笑着，笑容中带着凶狠，“提醒自己，还他一下。”他再次晃了晃缺掉两根手指的左手，对方用剑留下的纪念，等他回礼时，会用牙。

怀表已经停止了运作，可在他们看来，某个地方，一个有着强大武力的剑客，正在酝酿下一次行动，就像是倒计时，时刻威胁着他们。

尽管看到了实物，可碧落的思绪依旧一团乱麻，模糊的真相让她心中急躁。为了使自己冷静下来，她讲起了从诺尔那得到的新修订好的史书，并模仿凡塞，画出了东援者的造型，一看到那把剑，凡塞与梅丽娜立即有了反应。

“就是这把剑。”梅莉娜说。

“想不到还有这样的历史。”凡塞说：“精灵们总给人种优雅，行走的艺术品般的气质，没想到也会这么冒失。”

“该不会是故意的吧。”梅莉娜说，由于受伤带来的坏心情，令她总是怀着恶意去揣摩，会不会东援者丢失只是精灵的借口，实际剑客就是精灵，戴着鸟嘴面具只是为了隐瞒身份。“为什么不会那，之前就有一个家伙差点害死了碧落和卡迪隆，既然下毒不行，他们就搬出了更有力的武器。”

就算梅莉娜的质疑情有可原，可碧落还是得为诺尔说话，中毒那次若是没有她及时出现与施救，自己与丈夫很可能真会毒发身亡，她相信绝对不是诺尔以及她的朋友干的。

“我没说是流浪精灵，”梅莉娜说：“万一是别的精灵那，害你那个不就是来自精灵的国家吗。”

这点碧落无法反驳，尽管看法相左，可讨论依旧融洽，并且慢慢的，他们都发现了一件疑点，与凡塞和梅莉娜的战斗对于剑客来说是猝不及防，可在面对碧落时，为什么他还要孤身去打，当年就算卡迪隆遇害，普罗佩斯也是与人合作，而剑客利用跳跃，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汇聚一支有着各类帮手的屠龙小队，单挑不符合逻辑，难道说他真狂妄到认为自己能杀死一条体格成熟的龙。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猜测，可每个选项站在屠龙者的角度去考虑又会漏洞百出，凡塞派去打探屠龙动向的人也没有带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最后怀着这些疑问，拜访结束了，除了彼此祝愿尽快康复以及安全外，多余的话再也没有了，道别时，众人的都忧心忡忡。

看着要来的怀表，只要无事可做碧落就会盯着它，可除了感到气馁就是无法更深一步，图像是橄榄叶与显微镜，她没有从图像本身的涵义去解读，那肯定不是答案，可这个到底在什么地方看过，“哎！”以一声叹息结束了尝试，碧落承认目前处在原地踏步的阶段，时间也不早了，该去准备晚饭了。

“今天想要吃什么。”碧落问两个女儿。

“肉和土豆。”对于丽姬娅要求很简单。

“来点汤吧，最好汤里放点西红柿与鸡蛋。”拉扎娜说。

“好的，好的，”女儿们的要求都没问题，但晚饭需要有人帮忙，碧落对将步枪抱在怀里，似乎在随时等待敌人找上门的丈夫说，“放下枪，来帮忙切菜，难道你担心他会突然跳跃到家里……”碧落本来是笑着说这句话的，可突然她愣住了，一种拨云见日的感觉在不断的刺激神经，她在无意中好像窥视到了答案，是什么。

“碧落，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卡迪隆担心地看着她，以为她是伤口发作而难受，“不行就简单吃点吧。”把肉用火随便一烤，熟了就行，就算半生的也没问题。

“我刚刚说什么了。”碧落问。

“你在叫爸爸帮你做饭。”拉扎娜说。

“具体的，能重复一遍吗。”碧落赶紧说，必须趁热打铁，不然等这股感觉过了，再去回想就没用了。

丽姬娅眨了眨眼，她想着喷香饭菜，也没认真听，只记住了最后一句，“你说不用担心剑客会跳跃出现在家里。”

对，就是跳跃。碧落激动的差点没跳起来，她在心里不停的怪自己糊涂，如此明显的线索竟然没想到，就是跳跃，她抱了大女儿一下，然后说：“我在罗夏的家里曾见过与此一模一样的标志。”

“罗夏，原来是他！”拉扎娜惊讶的说。

“那个数学家，对啊！”卡迪隆也想起来了，跳跃，这不就是罗夏将数学与魔法结合后的能力吗，“原来是他，我怎么早没想起来。”他咬牙切齿，觉得被骗了，对那个数学家，除了胃口，学识，留给他们的印象就是他胆战心惊的神情，“我这就去芬奇市搞定他。”假如够快。他觉得晚饭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归来，首先要做的是找份芬奇市的地图，然后让妻子标出罗夏的住址，他不会去用龙形去战斗，而是偷袭。抄起燧发枪，他准备要去真人狩猎了。

“爸爸，我记得他在那。”姐姐已经立功了，作为妹妹的拉扎娜也急于表现，她甚至想亲自去带路。

“等等！”碧落拦在门口，“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卡迪隆说。

“他要真有这个身手，上次完全可以带着剑去与洛克希德正面对峙。”碧落说，罗夏当时的惶恐不安绝非装出来的，而是死里逃生后才有的真实反应，他怎么可能短短时间内判若两人，还敢主动来恶龙角屠龙，与他的两次见面自己全家都没有透露过身份，他确实学识渊博，并且见识不凡，可对于碧落一家，印象也只是懂些魔法，有着旺盛的好奇心，仅此而已。

回忆着当时的场景，本来怒气冲冲的卡迪隆慢慢冷静下来，连能被女儿轻易拆毁的人偶都畏惧的人，不可能突然具备孤身屠龙的胆魄，“你认为是有人从他那里学会了跳跃的方法。”

“是的。”碧落点了点头，而后更进一步推测，剑客可能就是罗夏的同事，极有可能是数学或者魔法系的，“罗夏说他练过拳击，那么其他学者练剑，想必也不是太离谱的事。”

既然有线索，碧落反而变得沉稳了，先把晚饭吃了，再休息一晚，等明天胸口的伤基本恢复了，她会去芬奇市，再次打扰下这个人，希望他能给予自己些有用的信息。

鉴于此行隐含的危险，两个孩子被夫妻俩先行送到了凡塞家中看护，碧落担心梅莉娜复仇心切莽撞行事，便只说是到芬奇市印证猜测，她也没有十足把握，关于罗夏的名字碧落守口如瓶，并强调同行的只能有卡迪隆。

“有任何发现尽快告诉我们。”梅莉娜说，她已经连续好几晚在睡着后因为翻身而疼醒了，心里憋着火，总想着赶紧找到剑客，把他烤熟了。

安顿好姐妹俩，碧落与卡迪隆即刻启程，前往芬奇市，很快就抵达了罗夏的家，在敲门前，她还叮嘱丈夫，不要把罗夏当作嫌疑犯对待。她其实有些多虑了，在开门的一瞬间，罗夏的嫌疑在卡迪隆心中就排除了，是气味，在洞口卡迪隆捕捉到了剑客残留的气味，以及那块表，尽管凡塞带在身上一定程度混淆了原主人的气味，可与罗夏还是有区别的，面对面的距离下卡迪隆能分辨出来。

“又是你们！请进吧。”从敲门声罗夏就意识到来者不是熟人，学校的人敲门有规律性，而外人不会，碧落的再次来访让他颇感意外，“这次你又是为了看什么来的芬奇市。”

“算是专程来打听件事。”碧落坐下后说，“我丈夫在城里偶然捡到了这个，”她拿出了那块怀表，“遗憾的是他没能找到失主，我看到标志突然想起在你这里见过，所以想问问你是否认识表的主人。”

在看到表的瞬间，罗夏的表情变得很微妙，然后他从兜里取出与此同款的一块怀表，不止怀表，他家以及马修家中也有物品带有这个标志，碧落就是上次拜访时无意间看到，才断定剑客可能与芬奇市有关，“我任职的尤里卡学院，每年会选出一些在学术上有深刻见解的人，授予奖品，怀表就是其中之一，而这种表市面上没有销售，都是定制的。”

“该不会是帮了洛克希德的数学公式吧。”卡迪隆问。

“不是，”罗夏说，他用优雅简明的方法解出了另一个命题，因而获奖。“奇怪，你们住在梅里市，可近来学校里没人去那边讲课啊。”

“总共有多少人获得过这个奖项？”碧落问。

“我来之前就开始了。”罗夏说，“从创立至今也有好几百人了，这几年发出去的也有70多块。”

存在上百个潜在嫌疑犯，数量看着不多，可考虑以夫妻俩的能力，没办法短时间内全查完，就算找凡塞，并且联系诺尔，动员全部力量倒是会很迅速，但如此兴师动众只会使目标提前察觉变得小心，这样反而增加了难度。

“学校里有人练剑吗。”碧落突然问。

“怎么问这个？”罗夏说。

“好奇。”碧落说，为了让理由显得充分，她遍了个故事，说在报纸上看到有人决斗，其中一个是位数学家。

罗夏听完后马上说：“可能是肖恩，他曾为了跟人争发明公式的优先权而差点把对方鼻子砍下来。”提到剑，罗夏能想到好几个，数学系的包括肖恩、阿兰、安东。魔法系的有埃里克、古斯塔夫、尼古拉。如果详加打听人数会更多。

“别以为研究数学的都是些缜密的以小数点来衡量生活的人，这里也需要冲动，必然导致有些人过激。”罗夏自嘲的说。

碧落懂其中有好几个疯子，也包括罗夏。可惜，谈话对于找到那个人用处不大，她又不能直接让罗夏去打听，不仅会打草惊蛇，并会令罗夏再次陷入危险。

进展有，但不多，夫妻俩缩小了嫌疑犯的范围，他可能是尤里卡学院一位优秀的教师或学生，接下来调查得围绕这点展开，要分别通知凡塞与诺尔，让他们以不同的名义接近这里，并搞到一份历年获奖之人的名单，再从中推导出有谁练剑，并且与罗夏探讨过跳跃的学术问题，这些得看后续的调查是否顺利，而短暂的拜访该结束了。

“能问个额外的问题吗？”碧落在临走前说。

罗夏在听，既然她刻意提到，想必很重要。

“你们这里既然有魔法系，他们是否与反奸行者或……”也许是心虚，碧落略微迟疑了一下才说：“屠龙者有过接触，比如提供技术上的答疑解惑。”

罗夏若有所思，碧落无法凭他的表情看出他究竟是在思考听到的话还是在猜测自己的身份，话脱口便覆水难收，她只好补充说：“我与反奸行者和屠龙者都有过接触，出了上次的事，我难免在想，他们是否会找你。”

罗夏依旧沉默，他的目光不在看着碧落，而是陷入了自我的思索，几分钟后，他才说：“我始终觉得你很神奇，不是普通人。”

碧落面色微变，并且手指不经意多了些的小动作，暴露了她的紧张。

罗夏没看到，可能就是看到也不在意：“尤里卡学院里的确有符合你要求的人，他叫舍默，古斯塔夫.舍默。魔法系的导师，我刚刚还提过。”

在罗夏之前的话语中，古斯塔夫正是懂得击剑的人，尽管还没有见到本人，但碧落猛然间心跳加速，真相似乎在向她招手。

“学院里的师生来自不同的城市甚至国家，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家世，舍默算是富有戏剧性的。当然，前提是他关于自己祖先的描述是真的。”罗夏说。

对于古斯塔夫的情况，学院内的师生相信与不信的占比基本持平，因为在他们听来太不可思议，古斯塔夫也是在最近几年才对外透露的，因此有人觉得他只是在粉饰自己的出身。他说自己的祖先吃过龙。

“吃龙！”要不是以前有过亲历，这句话足以令碧落脸色大变。

“不是把龙杀死吃肉，”罗夏说：“相对于那些传奇故事中的勇士不同，古斯塔夫的祖先是个普通人，只是意外得到过一枚龙蛋，他把蛋吃了。”

除了这件事，古斯塔夫在家里还接待过屠龙者，据说包括一位传奇式的强大人物，他曾拜托古斯塔夫帮他寻找一件有助于屠龙的物品，至于是什么，古斯塔夫没有对外谈过。

有助于屠龙的物品，恐怕就是东援者吧。碧落与卡迪隆交换了下神色，现在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古斯塔夫获过奖吗。”卡迪隆问。

“获过，他的一篇论文阐述出不俗的见解，”罗夏说，“那年经过讨论，他进入了获奖名额，之前的案子破获后，他是最早来找我询问公式的人。”

线索在逐渐串起来，虽然无确凿证据，可古斯塔夫的嫌疑占比在夫妻俩心中迅速攀升。

“也许这表就是他的。”卡迪隆说。

“除非梅里市有卖奇怪物品的黑市，否则我不觉得他会去。”罗夏说。

“他还去黑市！”碧落好奇的说。

“是的，”罗夏说，“古斯塔夫这人爱跳出常规，从其他角度钻研问题，有时会去黑市购买些东西，当然，由于他行事向来规矩，所以学院允许他这么做。”

头号嫌疑人已经锁定，碧落心中还有问题，古斯塔夫是否这几天有受伤，可如此隐私的问题继续问的话势必引起令罗夏怀疑他们来此的目的。接下来就是要问出古斯塔夫的住址，碧落打算以黑市常客的身份去拜访他一下，只要能见到本人，相信就能印证猜测或者排除。

罗夏不疑有他，提供了古斯塔夫·舍默的地址，这次碧落没有要求他的引荐，毕竟，假如他们猜对了，接下来的过程，可不会太惬意。

我应该把枪带过来，用布包好，不会被人看出来，卡迪隆还在惦记着自己的计划，只要能确定，就找个合适的位置，等待时机，命中了他就走，轻松结束战斗。

丈夫的视力绝佳，但枪法不知道为什么时好时坏，上次击毙萨斯菲尔德可谓他最大的成就，而之后的几次打猎，结果都不太理想。碧落认为在没有最后确认前，还是保持一些冷静的好，不要误伤好人。

敲门，等待的过程以及脚步的接近让夫妻俩都有些紧张，因为随着门内的人打开锁，一股强列的敌意在他们心中浮现，是气味，不管是洞穴还怀表上残留的，都与正在开门的人完全吻合。

开门的过程中，卡迪隆不止一次想要抢先出手，但被妻子制止，这可不是郊外，周围都是居民住宅或者店铺，动手了就会被发现。

上次对方将全身包裹的很严实，但面容可以遮挡，体型却无法隐瞒，二者完全一样，碧落与卡迪隆已经认定了古斯塔夫·舍默，就是袭击了他们的人。

古斯塔夫穿着洁白的衬衣，搭配着褐色的背心，有些困惑地询问着碧落的来意，碧落自称是对于黑市有兴趣的人，想要透过舍默来得知下一次市场在何处拍卖，她有些东西很想买。

他将夫妻俩请进屋，在客厅时，碧落和卡迪隆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却没看到东援者，如此宝贵的物品肯定不会公开展示，屋里最显眼的是个鳄鱼的头骨标本，鳄鱼的嘴非常细窄，碧落怀疑来自东方的鳄海。

“希望没有吓到你，”古斯塔夫说，“那个是出海的朋友带给我的，来自东方。”

头骨碧落不关心，她尝试着从古斯塔夫嘴里套话，她提到黑市的经历，提到对于魔法的爱好，将自己包装成一个黑市中的新手，想问问他在筛选物品上有什么窍门。

“黑市，”古斯塔夫不带感情色的说，“那里有骗子也有宝藏，但眼光需要历练才能拥有。”

“或者说你的眼光是怎么锻炼出来的。”碧落问，“对于牵扯魔法的物品的辨别能力，我花过几回冤枉钱。”

“我从小就对魔法有异常敏锐的感觉。”古斯塔夫以为这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便顺应命运的安排，进入了魔法研究领域，并且在后来取得了些成绩。

转折在他25岁时发生，在处理一批祖辈遗留的信件时，古斯塔夫发现了一份记载，根据文字描述，古斯塔夫.舍默的祖先吉奥瓦尼.舍默曾于400年前在联军中效力，他不是士兵，也不是法师，而是随军的厨子。

在击败魔皇的军队后，吉奥瓦尼随队进行追击，来到了魄罗贡的城堡，在清剿完守军后，他们发现了一些东西。

碧落感到呼吸有些紧，“那些龙蛋……”

“是的，你也听说了。”古斯塔夫说，出于漫长岁月积累的憎恨以及永绝后患的想法，军队捣毁了几乎所有的蛋。事后吉奥瓦尼出于好奇在现场逗留，看着被捣毁，洒在地上的蛋清，他突然有了种大胆的想法，这玩意尝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经过寻找，他发现了一枚侥幸逃过摧毁的蛋，对于蛋，这不意味着幸运，只是换了种悲惨的结局。

碧落无法想象龙蛋被像普通鸡蛋，打碎后摊开炒熟的场景，食龙是有危险的，普罗佩斯没事是因为祖先吃过爷爷的内丹，可吉奥瓦尼怎么没事，或者说，龙蛋脆弱的甚至可以当成做饭的普通食材。

“味道无与伦比。这就是我祖先留下的话，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只做为独享。”古斯塔夫罕见的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读完记载后，古斯塔夫对自身有了新的认知，自己在魔法领域得天独厚的优势正是源于此，他希望能巩固这种优势，于是将目光投向了黑市，“有时候，一些商贩会兜售与龙有关的东西，褪下的皮，鳞片，有时竟是角，我不得不与一些爱错误使用的人去争夺。”这几年他敏锐的察觉到市场发生变化，总有些人能通过固定渠道取得鳞片或皮，有时是跟珍贵的角，但所有这些，都比不过直接吸收龙血。

“龙血对于普通人是有害的，跟直接饮用砒霜没区别。”古斯塔夫说，“可凡事总有例外，我的追寻让我与其他天赋异禀的人有了接触。”

普罗佩斯·库卓这个名字再次出现，碧落的手不禁有些颤抖，就算现在她也承认，不是侥幸摔入了地窖，自己拼尽全力也赢不了他，那家伙是所有龙的噩梦，当然了只是龙，对于人类他就是传奇。

古斯塔夫与普罗佩斯结识前，他从不相信有人类能获得如此强大的体魄。后来事实摆在那里，让他意识到，人类曾经丧失了一个机会，“200多枚龙蛋，被一群没有远见的，只想着立刻将新仇旧怨一次性清算的人给毁了。”古斯塔夫抱怨着，要是将200枚龙蛋，做成一份大餐，供多人享用，那今天具备超凡体质或者魔法敏锐直觉的人将更多。

你的设想成真恐怕我们早就全死光了，卡迪隆默默的反驳着。一个普罗佩斯已经险些害死他全家，他可不希望这种人有成百上千。

普罗佩斯不知道祖先的历史，却高兴世上还有向他这样享用过龙，并且没有副作用反而提升了体质的人，他邀请古斯塔夫加入屠龙者的行列，但残酷的搏杀不适合这位学者，“血是生命精华，龙血对我的益处要远高于角。”古斯塔夫说，他帮助普罗佩斯进行过一次屠龙，事后亲自用收集了一小瓶血，定期服用，龙血的滋养带来的益处除了在研究魔法时能比别人更快领悟，还赋予了他强大的体魄，他练过剑，可自从饮下龙血，那些对手就变得不值一提了，他们太弱下，根本无法与古斯塔夫较量。

“你们也许不知道，饮下龙血，除了魔法的感悟与体制的提升外，还有一个好处。”古斯塔夫顿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吸了一口气，才说，“能让你看透眼前的伪装。”

屋里陷入了寂静，半秒后被打破，碧落和卡迪隆同时向古斯塔夫扑了出去，不管他怎么强大，就算换做普罗佩斯赤手空拳与两条龙肉搏应该也不会有太大优势，可就在他们动手的刹那，古斯塔夫握住他们的手，随即眼前一花，周围景色从室内变成了森林，而他们因为立足之处转换，一下子摔倒了地上。古斯塔夫却马上缩回手，跟着不见了。

“是跳跃。”碧落说。

“该死，”卡迪隆说，他们还是疏忽，在见面的时刻，古斯塔夫应该是认出了他们，接下去的谈话实际上双方都在暗自准备，只是让对方抢先了。

后悔来不及了，他们已经暴露。也许是不想毁掉自己的家，古斯塔夫用跳跃将夫妻俩送走了，现在的问题是搞清这片森林是那，离家多远，碧落只希望距熟悉的城市路途别太长。

卡迪隆和碧落变回龙形想要从空中俯览这片森林，却在这时，一团巨大的火球的从天而降，将他们逼回了地面，天空中古斯塔夫的身影闪现后又再度消失，不等卡迪隆寻找他的踪影，四周的树枝竟然延长，地下的根树根也破土而出，如同绳索般紧紧缠住了他，碧落在树木缠上身前突然变回人形，缩小的体型使她摆脱了束缚，而卡迪隆则用牙齿与爪子咬断了树根，并用蛮力拉断了离自己最近的树。他正要重新展开翅膀，可脚下的地面塌陷，随后将他大半个身子埋入地下，只露出脖子。

我要烤焦这个混蛋。他咆哮着，可土壤的压力的显然大于树枝与树根，尽管地面裂了，可他还是一时挣脱不出来。

碧落可不能眼看着丈夫被活埋，她打算再次变回龙形，用爪子挖开地面，助丈夫出来，只要飞到天空，古斯塔夫就没有外力可借了。

可就在这时，剑光一闪，东援者向着碧落胸口刺来，碧落侧身躲过，可随后脚下一歪，也跟着跌倒，四肢被牢牢埋在地上，她现在以蹲伏的状态面对古斯塔夫，而对方随时可以砍掉她的头。

“你是怎么从精灵手里偷到东援者的。”碧落问，她必须用话来分他的心，才能为自己争取生机。

“我不是偷，是买的。”古斯塔夫在回答的同时，攻击没有停顿，东援者斩向碧落的脖子。

桎梏着碧落四肢的地面突然爆炸了，碧落将闪电在地下释放，引爆了地面，溅起的土壤迷了古斯塔夫的眼睛，碧落趁机一拳击向古斯塔夫，并想要夺走东援者，古斯塔夫挥剑防御并向后一跃，令碧落的企图的落空。

“不可能，”碧落说，“精灵绝对不会将东援者这么珍贵的东西卖掉。”

“在黑市上你有眼光就能买到不少珍品。”古斯塔夫说。

能得到东援者本非古斯塔夫原意，而是受到了普罗佩斯的委托，在得知他对于黑市非常了解后，普罗佩斯便希望借助黑市去打听一把据说已经丢失了很久的剑的下落，根据他家留下的记载，这把剑是精灵根据东方术士的请求打造的，剑身被注入了神奇的威力，而普罗佩斯的祖先当时在打造现场短暂的见过铸造过程，并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虽然随着大战胜利，这把剑便没了用武之地，可在听说剑于随后的岁月丢失后，普罗佩斯坚信剑绝对隐藏在民间某处，在屠龙之余也在各地打听，由于芬奇市本就是学者云集之城，一些价值连城的东西会辗转来到此地被人鉴定，于是他想到求助古斯塔夫，他会继续屠龙取血并赠予古斯塔夫以帮其强化体质，而古斯塔夫则利用学院的资源以及黑市的途径寻找东援者，经过努力与运气，古斯塔夫找到了几把被认为是过去精灵打造的剑，他不敢去找精灵帮着辨识，那样他们一定会索取回那把剑，他只能私下里进行尝试，魔法的敏锐直觉再次帮助了他，从一众藏品中找出了东援者。可这时，普罗佩斯却与他断了联系。

古斯塔夫不会知道托付的人已经死了，并且就死在了碧落手里，“对我来说，失去龙血会使生活黯然失色。”他并没有上瘾，就算不再饮用龙血，他对于魔法的敏锐也不会锐减，增强的体质更不会倒退，可他爱上了品尝龙血的滋味，如此佳酿，就算达官显贵也没有能力消化，而他可以。

这家伙该不会喝过我的血吧。卡迪隆想，自己死后被做了很过分事，只是被吃掉一部分已经让他感到恶心了，如果血还被眼前的混蛋饮用，他真不知该如何去形容心情。

碧落突然出手，雷霆劈向古斯塔夫，而这次古斯塔夫根本没躲，而是昂首挺胸，不带任何防御行为，直接承受了攻击，“很震惊是不是，你的手段对我没用。”

这一切都在碧落的预料内，她只是想要再确认一下，“看来你除了东援者，你还得到了些别的东西。”

确实，钢丝背心算是意外收获，一个曾经卖过他龙鳞的商人主动找上来，说要卖一件好东西，陨铁打造的钢丝背心，身为魔法研究者，古斯塔夫一眼看出了东西的价值，只凭触摸就能感受到背心是用破损的古物简化后打造的，残留着古老的庇护魔力，这是能抵御龙息的完美护身物。

东援者在手，又得到钢丝背心，还从同校的罗夏处学会了跳跃之法，对于龙血的渴望让古斯塔夫决定冒险去亲自猎龙，与屠龙者贯彻的杀死龙的准则不同，龙的数量今非昔比，杀一头少一头，他只想要稳定的血缘供给，而恰好从报纸上他知道最近能找到龙的地方是那。

“恶龙角！”碧落说。

“我本不打算杀你的。”古斯塔夫原本的计划是，先找个没人的地方，熟练地发挥出东援者的威力，为了防止被人意外目睹的风险，他还戴了一个乌鸦嘴的面具，那也是他家留下来的，祖上曾有一位成员从事过医生的工作，面具是纪念。可没想到在最后一次外出训练中，竟然遇到了龙，送上门的机会为什么不用，击伤两条龙后他果断撤退，回家后舔着剑身上的血，那股满足感极大地增强了他的信心，于是隔了一日，他就出现在恶龙角，并再次取得龙血。“可惜你不该找到这。”

由于也舔过碧落的血，当碧落找上门他立刻看穿了她，古斯塔夫从对龙血的陶醉中清醒过来，为了避免家被毁，他一方面设法稳住碧落与卡迪隆，一方面瞅准机会，利用跳跃先将他们送出了芬奇市，然后迅速佩戴好武器，重新回到森林。出于未来生活的安全，他必须杀死这两条龙。

跟他说什么都没用，他接连伤了凡塞、梅丽娜和自己，现在又要把他们夫妻全宰了，碧落绝对不会坐以待毙，雷霆再次爆发，她依旧炸向地面，想通过溅起碎屑扰乱视觉的方法打断他的进攻，可有过一次教训的古斯塔夫，用东援者瞬间竖起一座小山，借助居高临下的优势，纵身一跃，剑锋砍向碧落的脑袋。就在双方即将接触的刹那，他被人猛的撞了一下。

刚刚升起的小山改变了地形，令卡迪隆得以挣脱。在看到对方不躲不闪直接抗住雷电后，卡迪隆放弃喷吐火焰，以龙形迎战虽然体格占优，可也会令对方有容易得手的机会，所以他变回人形，选择用肉搏协助妻子。

被撞飞的古斯塔夫从眼前骤然消失，知道他又用了跳跃，并且可能从任何地方袭来，碧落与卡迪隆立刻背靠背站着，不管待会攻击来自何方，他们都能及时通知彼此。

“出现了！”

“我这面！”

几秒内，古斯塔夫先后7次以远近不同的距离与角度出现在碧落与卡迪隆的视野内。要是罗夏身处现场，一定会为古斯塔夫眼花缭乱的连续跳跃而赞叹。可对于夫妻俩，这就是步步紧逼的杀机。

第8次跳跃来自头顶，东援者在砍出的同时产生一股烈焰，就算是卡迪隆，尽管能喷火，对于火的抗性也终究有限，况且是碧落，夫妻俩被迫向一侧扑出以躲避降临的炙热。

在他们行动的瞬间，古斯塔夫介入了，迅疾有力的脚踢中了卡迪隆的头，他偏离了原有的躲避方向，倒向另一边。同时古斯塔夫回身，剑锋冲着碧落的脖子削去。

碧落几乎是在剑锋来袭的瞬间，向后一仰，甚至能感到咽喉的肌肤还是被刮到了一下，她赶紧护住薄弱之处，所幸没有受伤。

然而妻子的遇险激怒了卡迪隆，他在倒地滚动的同时，这一幕也近收眼底，仓促中起身就要迎战，而古斯塔夫再次舍弃碧落，来到了他面前。

燃烧的剑刃砍中了卡迪隆的肩膀，然而愤怒在此刻成了他的止痛药，他不顾一起向前伸手，竟扣住了古斯塔夫持剑的手腕。

这下轮到古斯塔夫紧张了，“你跳够了吧。”卡迪隆吼着，之前的奋不顾身除了以为妻子受伤，另一点就是，从与碧落、凡塞、梅丽娜的交谈中，他意识到一个情况，东援者极具威力，可也无法靠一次劈砍就给龙造成伤害，他们的伤都是在战斗中同一部位被反复砍中才留下的，所以他敢以身犯险，去试着贴身抓住古斯塔夫。

抓住古斯塔夫的卡迪隆用一记过肩摔将对方甩过头顶，正想将他狠狠砸入地里，却忽然感到脚下踩空，场景再次变化。

古斯塔夫在被举起的同时使用跳跃，将自己与对方转移到了附近的树上，这下破坏了卡迪隆的动作，尽管古斯塔夫还是被摔了出去，可只是被树枝擦伤，而卡迪隆却被树枝包围并死死勒住。

碧落对着树木就是一道雷霆，就算不能伤到古斯塔夫，至少也要分他的心，令他不能继续对卡迪隆展开攻击，同时雷霆击毁了树木。可在变焦的树干冒烟的同时，整棵树带着还没有彻底摆脱的卡迪隆陷入了地下。

暂时困住一人让古斯塔夫可以全力以赴对付剩下的，也许他的心里，总认为女性要比男性更容易解决。在碧落向大树跑去时，他已来到她的身后，东援者狠狠的砍中了脊背，碧落发出痛呼，身体前倾，并转身以避免遭到二次伤害，而这正是古斯塔夫期望的，当碧落面朝他的同时，东援者的剑锋刺向她的胸口。

他记得之前刺伤了她，只要对准伤口处再次得手，就算不能杀死，至少也会重创这条龙，让她失去战斗能力。

百忙中碧落只来得及侧身，剑刃贴着胸口划过，没有完全复原的伤口被唤醒了新的，比之前更深的痛苦。可也就在古斯塔夫认为计划成功的时候，碧落突然出手，她不是去抓人，而是用右手握住了剑刃。

古斯塔夫的体能远高于常人，恢复性也强，与碧落首次交锋被踩中所受的伤也已痊愈。然而他的强大并没有达到普罗佩斯那种徒手就能与龙搏斗的程度。短短的较量令碧落判断他与葆拉的实力差不多，然而葆拉只饮了很少的龙血，他摄取的却多，为什么差距不明显，可能与不同地区人的体质有关。但二者的最大区别不在于次，葆拉的战斗是正面猛攻式的拼杀，古斯塔夫则更侧重于技巧。因此碧落在等待，只要这家伙再朝自己攻来，就算拼着受伤也要制住剑，没有剑的加持，他又算什么。

东援者被抓住，让古斯塔夫慌了，他渴望龙血，却缺乏真正屠龙者舍命相搏的胆魄。碧落不撒手的话，就算跳跃，二人也只会同时被转移，剑不容有失，否则他将失去与龙对抗的可能，火焰眨眼间布满剑身，他想迫使碧落松手，可就在钻心的痛折磨着碧落的右手时，她的左手握拳，准确的击中了古斯塔夫的脸。

鼻血溅到了碧落的脸上，古斯塔夫首先是疼，随后晕头转向，视野陷入了混乱，这一拳让他的身体协调性也出现了失衡，持着剑的手不经意的松开了。在他捂着鼻子发出含糊的呻吟时，东援者已经被碧落握在手中。

地下传来掘土声，接着龙形的卡迪隆冒了出来。我是龙，不是老鼠，你这混蛋。爬出来的卡迪隆刚好看到古斯塔夫失去武器，这令他有些解气，可跟着又看到了妻子被烫红的手，怒意再次上涨，他张开大嘴，歪着脑袋咬向对方。就在合拢的上下颌即将碾碎这具身体时，卡迪隆失去了目标，牙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可没有破碎的血肉内脏以及衣服残片。

古斯塔夫躲过了一劫。

碧落握紧了剑，生怕他又突然偷袭，而卡迪隆巨大的身体来到她身边，然后环成一圈，让妻子能靠着他休息。此刻周围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令他们精神一紧，在原地待了5分钟后，确信他是因为失去武器而逃跑，卡迪隆才变了回来，战斗令夫妻俩身心俱疲，他们坐在地上，仍旧背靠彼此，在半警戒的状态下等待体力的恢复。

“幸好这把剑只是落在古斯塔夫手里。”碧落说，要是换成普罗佩斯，他将变得战无不胜，当今世界再也没有任何一条龙能赢过他。

“已经很糟了。”卡迪隆说：“我现在还觉得肩膀像是脱臼了似的，你的手怎么样了。”

“疼。”碧落只说，现在她只想把右手浸在水里，什么也不想干，“未来几天做饭还得简单化。”

“让丽姬娅与拉扎娜吃生的，不行稍微烤烤。”卡迪隆说，他们是龙，适当的让两个女儿习惯生肉是必须的，不能学人类，对饮食挑三拣四。

休息了几分钟，放松下来的他们才飞到天上，想要寻找人烟以确定位置，却发现从高处看，远方的一切是那么眼熟，这里就是紧挨恶龙角的森林，只不过这片区域以前碧落不常来。

为什么古斯塔夫要这样，碧落怀疑是他为了避免给财产造成损失，于是在看穿自己后把战场挪到这里。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做，当然是分头行动，碧落得去把东援者交给精灵，而卡迪隆必须尽快赶到萨卡伊，联系凡塞，让他们密切关注古斯塔夫接下来会怎么反扑。

卡迪隆担心可能会在途中遭遇偷袭，但碧落相信不会，因为现在身处空中，并且离开了战场，古斯塔夫不知道他们的确切位置，就无法用跳跃即刻追来。当务之急是联系其他人，不能犹豫。最后，夫妻俩分别朝着两个方向远去。

卡迪隆来到了萨卡伊，将发现告诉了凡塞，而凡塞与梅莉娜的反应就是立刻动身前往芬奇市，绝对不能给敌人以喘息的时间，两个孩子被交给了施佩亚代为照顾，而赶到芬奇市，在前往古斯塔夫家，并商量着该怎么应对的时候，他们在街上碰到了罗夏。

“你好啊，你的妻子那去了，他们是谁？”罗夏说。

“我的朋友，碧落有事先回去了。”卡迪隆说，“你出来做什么。”

“我，去看一位同事，他刚刚出事了。”罗夏说。

梅莉娜作风冲动，此刻只想杀掉古斯塔夫，可没空陪卡迪隆与别人聊天，正要催促上路，却见卡迪隆问起了详情，她本要抱怨，就听到罗夏说，是一个叫古斯塔夫·舍默的学者出了车祸。

罗夏说事情才发生，卡迪隆就怀疑可能与古斯塔夫有关，一问得知，1个小时前，芬奇市的街道上，一辆正常行驶的马车前方突然冒出一个捂着脸的人，马因受惊而撞上并翻到压伤了这个人，上前施救的人中有人认出伤者是尤里卡学院的学者，学院派人核实发现是古斯塔夫，于是联络了其他学者到医院去探视，因为罗夏的家距事发地比较近，所以被要求去打听治疗情况。

一定是逃跑时，慌不择路，结果不小心出现在道路上，吓到了路过的马车。卡迪隆想。

“他活该！”梅莉娜小声说。

凡塞使了个眼色，示意妻子不要多嘴，现在偷偷跟过去看就行了。

医院里，在回避了学院的人后，几个人谎称曾经是尤里卡学院过去的学生，听说有老师出了事，特来打听情况。根据医生的说法，病人的伤很重，可现场目击者的报告又令他觉得很奇怪。

“那里奇怪了。”凡塞问。

“很多人宣称伤者是凭空出现在路中央，使原本正常赶路的马受了惊吓，结果酿成了事故。”医生说。

他不是凭空出现，而是因为恐慌而失去了缜密的思维，以至于只顾着跑而没有详细规划路线，结果跳跃到了路中央。卡迪隆清楚过程，可能与之分享秘密的只有身边的几个同类。

古斯塔夫正在抢救，在医院跟他算总账并不合适。几个人又不愿意在外面等待消息，于是不情愿的回了萨卡伊市，不过凡塞留了后手，派了店铺的伙计来盯梢，一旦有情况立刻回报。

“我还想对着他脑袋来一枪那。”梅莉娜说，那家伙舒服的躺着，而自己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正常的坐姿与睡姿。

凡塞相信会有机会的，毕竟古斯塔夫喝过龙血，这样的伤他挺得过来，而到那时，新的波折又要开始了。

然而事情发展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经过医生的施救，以及古斯塔夫过硬的体质，他平安度过了危险期，可头部受到了重击，按照说法，被马撞倒后，后脑先着地，跟着又被整个马砸中，他的大脑出现了巨大的，被诊断为不可挽回的伤害，每天都显得很呆滞，跟他交流也只能进行简单的对话，别说回到学术领域，连生活自理今后都需要由人照顾。

事已至此，对于他的报复变得也没有必要了，现在的古斯塔夫全天都有人陪伴，想下手也很难。如果真下狠心打算报复，暗中观察作息规律还是能找到机会，不过为了这样一个人大费周章，谁都觉得不值。

“便宜这混蛋了。”梅丽娜说，在她看来，这不像惩罚，更像是变相的赦免。

“好了，废掉武装的人不值得讨论。”凡塞说，生活能回归正轨好，接下来要派人去通知博兰曼危险解除，她该带着孩子从悬崖上回归现代社会了。

古斯塔夫已无法凭本人的意识告诉别人发生了什么，尤里卡学院对外公开的声明说是尝试重现罗夏的跳跃行为，却在转移中发生失误，判断错了距离，以至于被马车撞上造成了悲剧。可罗夏与马修私下里则有另一种推论，古斯塔夫成功了，而且是过于成功，以至于他短暂的脱离了原本居住的维度，深入了更高维，看到了一些不该被直视的存在，以至于精神承受不了，在恍惚中回到现实时出现在了错误的地方。

以上仅是推测，没有公开讨论，二人联名写了封信，将想法转达给了学院高层，不久后，学院下达了一条硬性规定，未经允许以及严格的监护措施，任何人不得再尝试跳跃这种行为。

尤里卡学院为少了一位有为的学者而惋惜，可对于碧落来说，古斯塔夫给她生活带来的影响就如那道伤，已经不存在了。至于精灵那边，反应则截然相反，简直能用喜不自胜来形容。

“我们全体又欠了你一回。”诺尔说，她觉得碧落就如她爷爷，是名副其实的东援者。因为她，赐福之地回来了，也是她，东援者也得以物归原主。

朋友间不存在欠不欠，碧落只希望贝尔法隆的精灵能收好东援者，别再被用于伤害其他龙，不过要说报答，她确实想要点，“能再给我做回冰激凌吗，”那清爽可口的美味，她和女儿想要再吃一遍。

就这么简单吗，没问题，诺尔笑着取来了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