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浩劫（三十八）泛美航空841号班机“空难”

一个用柠檬劫机的“小可爱” 谁说西方机组遇到劫机都是配合劫机者的？

泛美航空标志 1972年7月2日当地时间12时，一架隶属于泛美航空公司的波音747-121型客机（注册编号N736PA，机名Clipper Victor——“维克多飞剪”，1970年1月21日投入运营的该机是泛美航空公司第一架投入商业运营的波音747客机，当时机龄2.5年，还是一架新机）从菲律宾马尼拉的尼诺·阿基诺国际机场起飞。该机正在执飞的是从美国旧金山国际机场起飞、经停檀香山国际机场、关岛国际机场、马尼拉阿基诺国际机场前往当时的南越西贡新山一机场（今越南胡志明市新山一国际机场）的PA841航班。机上一共有3名机组成员、12名乘务组成员和138名乘客（乘客大部分是结束度假返回南越的南越人和美国人）。

泛美航空N736PA“维克多飞剪”号波音747-121型客机双面侧视图 值得一提的是：N736PA“维克多飞剪”号飞机在1970年8月2日，也就是刚刚加入泛美航空公司机队不久就遭遇了一次劫机，当时这架飞机正在执飞从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飞往波多黎各圣胡安国际机场的PA299航班时被劫机者R.坎波斯劫持到古巴哈瓦那何塞·马蒂国际机场。成为第一架被劫持的波音747型客机——

N736PA”维克多飞剪“号波音747-121型客机

泛美航空波音747客机部分机组/乘务组成员 执飞PA841航班的机长为在泛美航空公司已经拥有超过27年资历的资深机长尤金·沃恩（在加入泛美航空公司之前，他是美国陆军航空队的一员并作为轰炸机飞行员参加了过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对日本本土的轰炸任务），他拥有高达19000小时的总飞行时长，其中将近2500小时是在波音747型客机上获得的。 PA841航班的副驾驶是年轻的“菜鸟”，PA841航班是他获得波音747副驾驶资质后执飞的第2个航班任务，在此之前，副驾驶的训练考核成绩以及资质考核成绩都很优秀，沃恩对他的评价是思维清晰、动作准确，拥有成为一名合格机长的优秀品质。飞航工程师的情况和履历不详。根据分工，马尼拉至西贡的航线由“菜鸟”副驾驶操纵飞机，沃恩机长负责监视仪表和对地联络。如果顺利的话，该机将在1小时20分后抵达西贡，这段航程对PA841航班的乘务组来说是一段轻松的航程，因为姑娘们不需要派发餐食，只需要派发一次饮料即可。

泛美航空的空姐装束 N736PA号机在执行上一段檀香山至关岛的航程在关岛国际机场降落时因为着陆过重导致右侧起落架上的一个机轮爆胎。经过关岛机场地勤评估后，认为一个机轮爆胎不影响飞机的起降，因此决定继续航程，到目的地西贡后再更换机轮。 …… 在顺利的飞行了45分钟后，飞机正飞行在35000英尺的巡航高度。按照航行计划，半个多小时后这架飞机将飞抵西贡，由于当时越南战争正打得如火如荼，美国已经深度参与其中，机组在闲谈中不可避免地谈到了战争的话题： 尤金·沃恩机长（以下简称“机长”）：“嘿伙计，你说到了越南（上空）我们会不会被地对空导弹（北越方面拥有大量的苏联援助的“萨姆-2”地对空导弹）打下来？”

SA-2防空导弹 副驾驶：“放轻松，除非北越人直接把萨姆部署在西贡，祈祷降落后我们能吃一顿好的吧。” 机长：“一会儿让姑娘们（指空乘）送杯水来，我快渴死了。” 副驾驶：“我觉得我还是撑到西贡好好喝一杯比较好。” 机长（向飞航工程师）：“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飞航工程师：“噢，谢谢先生，我不渴。” 机长（接通乘务长）：“亲爱的，请给我送杯水——” 乘务长：“好的先生，马上送来。”

泛美航空的波音747-121型客机 当1名空姐用托盘盛放着两杯水往驾驶舱走时，1名二十多岁的越南人突然递出了一张纸条，空姐以为是小伙子在撩她（多么老套的桥段），接过纸条一看顿时花容失色，上面写得不是什么甜言蜜语，而是“带我降落到河内（内排空军基地，今内排国际机场），我有炸弹，我会在河内把飞机炸掉！” 这名空姐还没反应过来，这名越南乘客霍然起身，从行李包中抽出一把刀鞘，将该名空姐挟制住（托盘掉在地板上，两杯水完蛋了）。客舱中其他乘客一时间惊得不知所措——越南年轻人声称自己是北越人，身上有炸弹，如果不飞到河内，他将立即引爆炸弹。 …… 驾驶舱内，机组对客舱发生的事一无所知，沃恩机长正纳闷怎么还没把水送来，遂再度接通乘务长，催促尽快送水。 1分钟后，驾驶舱门被敲开，1名空姐将水送了进来，顺便将那张恐吓纸条带给了沃恩机长。 机长（对副驾驶）：“喔哦，看来我们有麻烦了。你先控制飞机，我们（指机长本人和飞航工程师）先出去看看。” 副驾驶：“明白！” …… 此时的客舱中，紧张局势骤然升级，劫机的越南青年用摔碎的玻璃杯的碎玻璃将手指划破，用血在一个呕吐袋上写下了“血书”：“我的要求是严肃的！”同时，他从包中拿出了一个铝箔包裹，宣称这就是炸弹—— 此时沃恩机长和飞航工程师来到客舱，“嘿，年轻人，请冷静”，说着，他观察了一下劫机者手中的“炸弹”，看上去就是个包裹状物体，但他不能确认这是不是炸弹，虽然以他的经验这玩意大概率不是炸弹，但这种事谁敢拍胸脯？万一真的是炸弹呢？这个责任他承担不起。 机长：“年轻人，现在飞机燃油不足，飞不到河内，只够飞到西贡。” 劫机者：“你别想蒙我老家伙！我知道你们还有同伙在驾驶室，把副驾驶给我叫出来（很明显这货是做过功课的）！”说着，他又扬了扬手中的“炸弹”。 机长：“好吧，好吧，你别冲动，我去把副驾驶叫出来。” 随后沃恩机长回到驾驶舱，重新校准了一下自动驾驶仪，随后招呼副驾驶出了驾驶舱来到客舱面对劫机者——“好了，副驾驶出来了，现在我们三个（指飞行机组成员）都出来了，年轻人请冷静一点。” 忽然，正在试图安抚劫机者情绪的沃恩机长在乘客中发现了一个熟人，1名来自加利福尼亚州的退休警察，对方似乎也认出了沃恩，并冲他微微点了点头—— 劫机者（冲着副驾驶和飞航工程师）：“你们两个坐下！”看着飞航工程师和副驾驶在沃恩机长的同意下依照劫机者的命令找个空座坐下并系好了安全带。随后他冲着沃恩机长嚷：“老家伙，带我去驾驶室，快带路！” 机长：“好吧好吧，年轻人，请冷静。” …… 沃恩机长和劫机者一前一后地来到驾驶舱内，劫机者要求沃恩坐回到机长位置上，而他则坐上了副驾驶的席位。 劫机者：“河内（方向）在右边，快转向！” 机长：“跟你说了不行，我们的燃料可不够啊。” 劫机者：“你居然还敢骗我！老家伙！”说罢，劫机者突然情绪失控，开始胡乱的、拼命的试图扳动副驾驶席位上的操纵杆、争夺飞机的操控权。自动驾驶模式因为他的这通猛烈操作而被迫断开，沃恩机长慌忙把住自己面前的操纵杆尽力控制住飞机，驾驶舱内一个老人家和一个年轻人上演了一场飞机控制权争夺战。飞机也在两人的争夺下飞行姿态开始变得东倒西歪，但总体上开始逐渐往右倾斜（最大时一度右倾达到50°），并开始急速向南海俯冲而去。

电脑模拟，右倾50°的PA841航班，JAE-WHITE 劫机者此时依然拼命的把住操纵杆不松手，沃恩机长拼命的把操纵杆往左掰，将飞机一点一点的改平。当飞机改平的时候，飞行高度已经从35000英尺骤降到4900英尺，俯冲速度最大时候达到每小时402节（此时的飞机驾驶舱内响起了超速警报声）！在抢过飞机的操控权后，沃恩机长慢慢操纵飞机重新爬升，而客舱内的乘客和乘务组空姐们则经受了一把“过山车”的失重感觉，好在当时全部乘客都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系紧了安全带，因此没有人在失重状态下受到什么伤害。 此时副驾驶凭借着过硬的身体素质和毅力返回了驾驶舱，和劫机者扭打成一团，迫使劫机者放弃了夺取飞机控制权的打算。 接下来，沃恩机长将飞机重新爬升至11000英尺的高度，然后开始建立向西贡机场的进近航路。与此同时飞航工程师也设法回到了驾驶舱，劫机者见势不妙，抽身离开了驾驶舱——他可不想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以一对三。 在他离开驾驶舱后，机组3人迅速的锁上门，一心一意操控飞机进近，而逃出驾驶舱的劫机者则继续举着“炸弹”和乘务组的空姐们对峙，而和沃恩机长相熟的退休加州警察也参加到和劫机者对峙的行列中，他的腰后别着一把左轮手枪！但没有贸然拔出，而是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新山一机场卫星图 为了增加在降落后的安全处置能力，沃恩机长准备将飞机降落在与新山一机场的军用区域——新山一空军基地。劫机事件发生27分钟后，机组和新山一空军基地管制取得联系、寻求帮助。同时，沃恩机长将飞机的应答机设置成表示飞机遭遇劫持的“7500”。新山一空军基地同意PA841航班在降落后前往该基地的军机停机坪并表示乐意为飞机提供武力支持。 联络结束后，沃恩机长通过客舱广播向乘客宣布由于飞机燃油不足，将在新山一机场降落加油，再顺从劫机者的意愿飞往河内。同时，在驾驶室中，机组三人也在讨论降落后如何应对客舱中的劫机者，沃恩机长表示不到万不得已不借助空军基地的武力支援，作为一名曾经的空军飞行员，沃恩十分明白空军基地的那帮拿枪警卫们是什么训练水平，一旦这帮神经质的家伙们开火，是绝对会向他们看到的任何一个可以移动的物体射光弹夹里的全部子弹的。到时候未必死在劫机者手里，倒大概率会死在这帮乡巴佬的枪口下。这时沃恩想到了他的那个曾经是加州警察的老朋友，这位参加过第二次世界大战，亲手射杀过敌军，一支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从不离身，枪法极准。比起新山一基地的那帮不靠谱的警卫，这位显然是沃恩机长心目中更好的帮手人选。 劫机发生32分钟后，PA841航班N736PA号波音747-121型客机成功的在新山一机场降落，飞机直接停在了跑道上，并没有滑入停机坪，沃恩机长在飞机停稳后独自走出驾驶舱去面对正在和空姐们对峙的劫机者。当他再度和他的退休警察老友“对上眼”时，对方向他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随时可以行动。 此时这名年轻的劫机者情绪越发激动，他威胁说“如果再不把飞机飞往河内，他将立即引爆炸弹，这架飞机上任何人都别想活下来！” 机长：“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明白，你靠近些说，年轻人来来来，离我耳朵近些。” 年轻的劫机者不知是计，果然向沃恩机长凑了过来。 刚一凑近，沃恩突然伸手卡住了他的脖子，同时赶来的副驾驶和1名空乘眼疾手快地将他手中的“炸弹包裹”夺过。随即沃恩机长将已经赤手空拳的劫机者往地上一踹后示意退休警察“动手”。 退休警察随即拔出他的“史密斯·韦森”型0.38英寸口径的左轮手枪，对准这名越南年轻人连续开了5枪，劫机者当即饮弹身亡。随即沃恩要求空乘将舱门打开，将尸体从近三层楼高处扔在了跑道上，此时机场的武装警卫才刚刚开始向飞机靠拢（这效率简直了）。待他们接近飞机时刚好帮助PA841航班的乘客疏散，在疏散过程中，1名作为乘客搭乘PA841航班前往新山一空军基地报到的美国空军中校在疏散过程中摔断了左腿，其余乘客和机组/乘务组成员则安然无恙，只有劫机者1人死亡。

史密斯·韦森左轮手枪 由于死者是用南越护照登的机，南越民用航空局的人员立即开始着手调查此人的身份，很快劫机者的身份浮出水面，此人名叫阮太平，时年24岁。1968年至1971年就读于华盛顿渔业大学管理专业，1972年5月末，此人因抗议美国干涉越南战争，参与占领南越驻美国使领馆的学生运动而被美国警察逮捕，6月7日被美国移民局吊销签证并驱逐出境，随后他在檀香山机场登上了PA841航班准备返回西贡。在登机前他买了一些柠檬，并用铝箔包裹，充当“炸弹”试图劫机前往河内。 N736PA“维克多飞剪”号波音747-121型客机事后在香港启德机场被修复，随后继续在泛美航空运营，1977年3月27日，该机在执飞从洛杉矶国际机场经停纽约肯尼迪国际机场飞往加那利群岛的洛司罗迪欧机场的PA1736航班时在洛司罗迪欧机场跑道滑行过程中被起飞中被执飞KL4805航班的荷兰皇家航空公司PH-BUF号波音747-206B型客机撞上而遭到彻底损毁（也就是毁于著名的特内里费空难）。

毁于特内里费空难的N736PA号机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