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弹/金泰亨 Please Love Me. BE

死亡的真正意义在于上帝的最终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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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让我看见你,真晦气。”
在所有女孩都期待的仲夏夜失去心脏,我在无人的街角站着。想要找寻与我触碰指尖就能交换灵魂的存在。
可我却与那阵梨花香撞了个满怀。她温暖的手掌温柔抚摸着我的鼻尖,脸颊。那颗不再跳动的心恢复跳动,谱写出了往后余生的乐谱。
推开那扇白色木门,映入眼帘的是那亮着蓝色灯光的鱼缸。三只半月斗鱼正静静地停在水底,长而轻薄的尾巴随之水流缓缓荡漾,噌地一下游开了。氧气泵冒出的白色泡沫漂浮在水面上,就像一片小小的海洋。闭上眼去,咸甜的海洋气息便会扑面而来。
“如果不介意的话,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啪嗒一声她打开灯。微黄的灯光与鱼缸的蓝光产生呼应,鱼鳞发出点点光芒,摆动身体时,撒落地面的水波光影就像是升上天空的烟花般绚烂。
“你能记住这里,以后常来吗?”
玻璃茶杯里的干花花瓣随着腾腾热气缓缓盛开,将茶水慢慢染成了橘红色。
“如果你答应,我就把鱼缸里的鱼送给你。”
花香沁人心扉,入口即是甜,滑过喉间便有了微微苦涩。沏茶讲究味调,尤其是花茶,需要将味调比例达到最佳状态,前中后调都有着显而易见的区别与对比。
我不受控制的点了头,她便起身走向那里的鱼缸。
不是的...我没有要答应!!心中有道声音在不停叫嚣着,我却没有作出任何动作。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操控了的木偶傀儡。是这杯茶的问题吗?
我的目光停留在那杯逐渐冷却下来的花茶,随之那朵血红的洛神花彻底绽放,我有一瞬间愣了神。
“抱歉,我不需要它们。”
我起身要走,双腿却因为她凌厉的眼神而变得僵硬,待我低头,我的双腿早已就地生根,细密的藤蔓以自己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攀绕于鱼缸旁的石柱上。刺眼的褐色藤木瞬间成了白色石柱的点缀。
“你会需要的。”
“就像这些鱼需要氧气一样。”
她轻蔑地笑了笑,指尖温柔抚过鱼缸氧气泵的开关。仿佛初次见面时那样,目光中充满怜爱的温暖。
“你,离不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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畏惧楼道间那双猩红双眼,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压在抽屉深处那张画正告诉自己,那是一只可怕的巨型野兽。
它总是躲在夜色降临后的窗帘后面,露出一双让人毛骨悚然的双脚。他面目狰狞的样子像极了绞刑架上的吸血鬼,即便被刺破喉咙,也仍然卖力的挣扎着。它乌黑的鲜血将那晚的皎洁月光染成了黑色,将我推进了黑暗的深渊。
憎恨之蝶在无助的峡谷中飞。它停在我的肩头,扇动代表死亡的灰白翅膀,我的眼前顿时白雾攀绕。站在光芒尽头的,是那只目露凶光的恶魔。他仿佛僵尸般行尸走肉地朝自己走来。
而我有一双可以在三秒内杀掉他的手,却没有一颗敢见血光的心。这有多么讽刺啊。
血泪从那月牙般尖锐锋利的镰刀上划落,绽放。
它是死神,而我是活在地狱里的魔鬼。被剥夺了贪婪的权利,由始至终不配活在人间。
书桌底下的空白墙壁上画着只有我能看见的黑色蜡画。那是一只黑熊,举着手枪,杀死猎人。很可惜,那只险恶的黑熊,却长着一张俊俏的人脸。被枪杀的猎人,没有双眼,也没有双脚。
而我在哪呢。
我是一盆不会说话的三色堇,在墙的角落默默盛开。
我不愿成为束缚之花,不愿活得脆弱且孤独。更不愿,成为那只黑熊的枪靶。我冲破朽坏的枷锁,渴望天堂渴望人间。我会获得新生,不再成为魔鬼。
人生中第一次望见辽阔无边的大海。记得儿时乘着父亲的车子经过这片海湾时它是金色的。就像手中那只人偶柔顺飘逸的长发。我们盘旋于那座山峰之中,每当我望向窗外,就总能看见那越来越宽阔的城市,与那闪着夺目金光的大海。我不记得我望了多久,只记得那次拂面而来的海风,是甜甜的风铃花香。
我眺望过去,静下心来感受这里的一切。却丝毫感受不到那股少女般纯洁的花香了。海风拂过胸前的伤口,微微刺痛。所说是很美的海湾,但我没机会再次看见了。
在海底,我寻找着多年的梦想。你说海底会有美人鱼吗?
如果有。她能帮我实现愿望吗?如果能。我希望自己不再孤独。如果不能。就当是我的命吧。
我悬浮在水中,恍惚间看到了绕上手臂的两只一黑一白的斗鱼。它们似乎很愉悦,在自己眼前互相追逐着彼此,薄纱般的尾巴缓缓张开,在某一个瞬间,形成了半黑半白的月亮。
可海洋是那样敏感又脆弱,不愿容忍任何不满,哪怕是转瞬即逝的恶意与痛苦。它们互相撕咬碰撞,平静的海洋顿时变得躁动起来。
白纸般纯洁的世界没有我想象中那样美好。尖锐的噪音至今回荡在耳畔。梦中我是一只飞越彩虹的鸟,在云端与彩虹的交集处自由翱翔。可我却被太阳灼伤翅膀坠入谷底,在黑暗中对自己虎视眈眈的,是那只黑熊。
我要被杀掉了,请救救我。
在望而怯步的悬崖尽头,我看见了天使的翅膀。
那绽放在月下的梧桐花,是刺破黎明的一声低鸣。
傍晚的黑色森林,我踩着发朽的木板往森林深处走。脚下的木板嘎吱作响,耳朵已经被刺耳的声音灌麻木了。因为害怕再次昏倒,我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哒——哒——哒——
耳边忽然荡起发条转动的声音声,我的双脚开始不受控制的前进。直到鸟鸣与曙光穿过枝与叶的缝隙,黎明到来了,沉睡着的黑色森林苏醒了。
咔哒。
忽然,我听见不远处的干树枝断裂的轻微声响,我立刻进入戒备状态,放轻脚步前进的同时,一道黑影从我眼前掠过。 是一只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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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嬉笑声被耳机里循环播放着的歌声淹没。
Gonna get out,through the rain....
五月中旬。
窗外的梧桐树在无数次的注视下绽放出了银白的花簇。怡人的芳香闭目可闻。我在花白的试卷上勾勒着想象中的梧桐花。就连那样动人的梧桐花十分之一的美也没体现出来。
勾起记忆的空灵歌声忽然掺进不和谐的喧闹声。我的一只耳机被轻轻拽了下来。我随着步步递进的琴声睁开眼。
Hear my voice...
那个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盯着自己的男孩便毫无预警地撞入视线。
他,似乎这样看着自己很久了。见自己睁眼,他便直起腰将视线移向自己手里的试卷。
“我坐这里很久了。”
“是梧桐花吧?很漂亮。”
Gotta make a change and make some noise...
心跳似乎漏了一拍。不知是被他的忽然到来吓了一跳,还是另有原因。
突如其来的羞耻让自己胡乱将试卷塞进抽屉起身离开。
“啊...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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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亨,昨天你上线了吗?”
“你不来聊天都没气氛了。”
这个世界没什么有趣的。人就好比清池中的白鲢与鲤鱼。
分成两种,等待喂食,跃水食莲。
那我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会让他们这么喜欢呢。
“昨晚和哥去练歌房了来着…”
就在我为这个问题焦虑之时,我的目光瞥到了窗边位置上的那个女生。她只是闭着眼睛安静坐着,沉浸于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理会周围人。
啧。
说是廉价又贪婪的白鲢吗?不是。
那高贵且有野心的鲤鱼呢?也不是。
“你们继续,我过去一下。”
椅子咔唦一声被移开,淹没在了大家的说笑声中。
而在我看来,那是一件多么庄重严肃的事情。
我好像对这个来历不明的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你好。”
我礼貌地敲了敲她的桌面,她并没有理会自己。
我在她前面的位置上坐下,仔细打量起她来。
算不上好看的类型。只是皮肤很白,白得和校服衬衫融为一体。
她握着一把墨绿色的铅笔,笔尖倚在做了一半的数学试卷上。引人注目的,是纸上那处线条流畅画面轻柔的素描画。
花?
我下意识地望向窗外,零散的从梧桐树上飘落的白色花瓣堆积着,像是在步入初夏的五月,下了一场雪。
“同学?”
我不自觉皱了皱眉头,伸手把她的耳机拿了下来。
她这才睁开眼,是一双干净的杏眼。
算是给平淡无味的五官当个点缀吧。至少不让人讨厌。
看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自己一下子被挑起了兴致。
“我坐这里很久了。”
如果是一般的人,会因为这句话脸红的。
但她并没有,眼里就连丝毫波澜也看不见。
“是梧桐花吧?很漂亮。”
我开始转移话题,想换个角度进攻试试。
但她只是和自己错开交织的视线,把桌面上的试卷塞进抽屉里起身走开了。
好奇怪。
对我不感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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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逃命似的跑进篮球场,像是跟随着心中所想,来到了那棵梧桐树前。
为什么这么喜欢梧桐树呢。
因为它曾经拯救过自己啊。
“给我出来,到底躲哪去了。”
在记忆里的酒鬼父亲,是一只残忍的怪物。
他撕碎理智,成为了只顾夷戮的持枪者。我多想像儿时的画一般化身成一盆无辜的三色堇,让他永远找不到自己,让自己免受他带来的伤害。
我在空旷的白色空间里奔跑着,我本认为我无处可逃。
直到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在眼前逐渐放大。
我使尽浑身解数躲进它的怀里,祈求着短暂的安稳。
伴着梧桐花的香气,我在它温暖的怀里睡着了。直到夜幕降临,也没人将我饶醒。
八音盒传来清脆的旋律,我从梧桐树的梦里醒来了。
“小心!!”
我再次睁开眼,被一只有力的手拥入怀中。那人身上传来阵阵梧桐花的清香,是梧桐树化身成保护我的天使吗。
“要不是我就被球砸中啦。”
那人将我从怀里拉开,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原来是刚刚那个人。
“有什么事吗?”
我看向那颗滚落到树下的篮球,听见身后的人在喊,
帮忙捡一下球啊。
可不知怎地,这样平常的一句话,被我理解出了不耐烦的味道。就连他们的注视,都让自己不自在到了极点。
“你等我一下,别再跑了。”
他捡完球把手往校服外套上蹭了蹭,抬手想拉自己的手。
却被本能地甩开了。
意味不明的那只手,会勾起那段最不堪的回忆。
“不愿意?想和我牵手的人可多到数不清哦。”
他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些许无辜。
这种一看一眼就能推断出是与生俱来的多情性格,简直和那个女人一模一样。我本能地皱了皱眉头,
“不好意思。我们没熟到要牵手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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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很莫名其妙地想要追上去,抓住那道若隐若现的微光。
我跟着他穿过教学楼的后操场,走进了人烟稀少的花圃。
花圃正对着篮球场,之前发生过多次篮球伤人事件以后就没什么人愿意来了。
但是那里有一棵梧桐树,孤零零的挺立在那里。没人愿意安静享受它最美的时刻。除了那个有些奇怪的女孩。
我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站在树前的她的背影,不知不觉入了迷。直到一颗篮球飞过眼前,我想也没想,冲了过去。
我从来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除了感兴趣的事物,几乎从没有主动做过什么。更何况是,英雄救美。
贪图享乐的人是不可能没有的,在他们眼里的我就好比黄金般散发着诱人的魅力。在这个鱼龙混杂的世界上,没有我做不到的。
因为我,是他们的造物主。
谈过的恋爱次数数不胜数,我是黎明的曙光,也是深夜的噩梦。能让才貌双全的富家千金做我的提款机。也能让贪得无厌的肤浅财迷为我绞尽脑汁。可是等我玩腻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
“不好意思。我们没熟到要牵手的程度。”
可我现在,好像遇到难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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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贪恋的小美好只存在于放学后江边的小石堆。我会脱掉鞋子踩在上面,弯腰捡起一颗石子,当作这一天的烦心事,用力抛向江水。
出乎意料的,今天好像没有烦心事。
我坐在石堆旁抱着膝盖,微风吹拂着不远处的草丛,发出沙沙声响。夕阳将江面涂成了金灿灿的颜色,像夜晚的星星聚集成一片星海,争先恐后的闪烁着。
但不比夜晚的天空冰冷,它们是温暖的。
“要不是我就被球砸中啦。”
耳边忽然回想起这句话,可是那个男孩的脸,自己记不清了。 毕竟自己当时也没敢多看几眼。
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呢。
在学校里炙手可热的偶像存在,金泰亨。他的名字传遍了整个校园,几乎每个人都能说几件关于他的事来。
只是一味的想要接近他,向外人张扬和他的关系。分明是所有人的利用品,却还摆出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自己从没打算要和这位“天使”相识,也没资格站在他身边。身处沟壑中的魔鬼,假如迷恋上人间,是要接受惩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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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三就是民载哥的生日了,晚上的聚会泰亨你来不来。”
最近我变得越来越奇怪了。总喜欢盯着窗边她的位置看,总想知道她在干什么。
“呀泰亨!”
一张放大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我这才回过神来。
“生日?什么生日..啊!”
我忽然想到什么,起身去找那个哥。
“哥,下周你生日我带个朋友一起去吧?”
如果把她带上,借着酒局让她把故事套出来,自己对她的好奇心或许就没那么重了。
我抱着满心期待来到她的座位前,拖开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呀,你有没有兴趣下周和大家一起聚会?”
“放心,不用你结账。”
她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比上一次更加冷淡了。
你到底有什么故事,才会这么吸引我。
“去就点头,不去我就告诉他们你前段时间和我牵了手。”
“不是以情侣身份的牵手可是会让那些女孩发疯的。”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威胁。总之她去定了。
绝对不能让她有拒绝的理由。
“去说吧,我不是经不起。”
她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我的自尊心受到严重的伤害。
怎么可能会这样。
“你以后有事可以和我说。”
“这件事就当我拜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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蹩脚的哀求,不是发自内心的真诚。但能让他这样说话,应该也算是破了他的惯例。
任性一次吧,以后不会了。
可我没想过,心软、放纵、贪婪,
只分零次与无数次。
“这个是生面孔,我不记得是我们班的。”
我在他身边坐着,眼前是熟悉的绿色玻璃瓶,还有几句时不时传来的低俗声音。
哗啦——
那个玻璃瓶掉落在地,碎片四处飞溅,打在自己赤裸的腿上,被划伤的地方很快便溢出血珠。
那个男人举起酒瓶,朝着我的脑袋砸了过来。他不顾一切的抓住我的手腕,将我往那个黑暗的房间里拖。
我苟延残喘的抓住门槛,那是我唯一剩下的底气。
绝望真是个可怕的厉鬼,它将我最后一丝理智吞噬掉了。
“你喝酒吗?喝一杯试试。”
我从那个完好无损的玻璃瓶中缓过神来,急忙摆手道。
“我不喝酒的....”
我推开眼前的酒杯,刚好推到了他面前。他眼前一亮,立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啊不是..”
“我替她喝。”
最后我滴酒未沾,他却喝醉了。
“你们知道他家吧?麻烦你们送他回...”
“我就要你。”
他忽然拉住自己,力度重到我手腕生疼。
“我不知道你家,你要我干嘛。”
就凭我的力气,想从他手里挣脱出来要比登天还难。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质疑的目光无情的打在自己身上。
那种不自在的感觉又来了。如同曾经被那片蔚蓝大海淹没般熟悉又致命的窒息感。
“看什么看,都给我出去。”
就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他拿着酒瓶站起身,狠狠朝着地上砸了下去。
众人识趣离开,最后剩下我和他两个人。
人多的时候并没有察觉。一到和他待在一起,就有一种莫名的束缚感。
“现在舒服点了吧。”
他似乎不在意这些,拿起酒杯放在我手里。
“喝吧。醉了也不用怕。”
“如果有心事,也可以告诉我吧。”
他松开我的手,倚在桌上眼神迷离的望着我。
“你尝过海洋深处的味道吗?”
不知怎的,我有了想要向他倾诉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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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根本没醉。只是想趁人之危揭露她的另一面罢了。
我没想到。没想到她可以那样平静地将所有事情坦然的从心里说出来。
她说,大海深处的味道而是甜的。如果跟着呼吸一起进入身体,眼前就会出现紫色尾巴的人鱼。
能够实现愿望的人鱼皇后说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现在就成为海底的公主还太早了。
很美好的回忆。却侧面反映了她曾经跳海自杀的事实。
她还有很多未和我袒露的秘密。可我不想让她继续说下去了。我的理性已经被酒精彻底抛弃了。
“你想和我在一起吗?”
不喝酒,我哪来的胆子,和她说这种话。谈一次恋爱会让人改变对事情的看法。
我想拯救深渊中的她,让她永远将那些记忆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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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点头。”
关着我的漆黑世界似乎被凿开了一个大洞,刺眼的光芒落在水面上。竟泛起了阵阵涟漪。
那是永处地狱的恶魔的雀跃,她找到方向了。不用害怕面前荆棘遍地的道路了。
“你是不是没醉...”
眼前变得漆黑一片,唇间多了一丝淡淡的酒味。
“喜欢我吗?”
他喘着粗气依依不舍地离开我的嘴唇,将我眼前的手移开。映入眼帘的,是那双充满情欲但却让人感到异常生疏的眼眸。
“不喜欢。”
我斩钉截铁的回答让他笑了出来。他舔了舔嘴唇,嘴角的弧度逐渐消失。接着便更近一步进攻。就连喘息的机会也不给,直到他厌倦了才肯罢休。
“你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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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说那个男的真的超搞笑。”
“我最讨厌那种没本事又爱逞风头的人了。”
纸杯的杯壁上挂着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滑进了袖口。
遇到烦心事时扶下巴,好像是他的小习惯。
“那你很有本事吗?”
了解透了以后才发现。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耀眼。他并不会对任何来者示好,而是会选择性的挑选对象开展进攻。
在我看来,他就是现实的囚徒。只要他的生命里出现了另一个更有价值的人,自己在他眼里就算不了什么了。
我不是说过吗。他和那个女人很相像。
她就是我的亲生母亲。至今为止,我都从未向任何人承认我和她的关系。
她是一只真实存在于世的吸血鬼。靠着父亲的鲜活血液保持那张出众的容貌。
那张面具下是一只丑陋的鬼面,咧开嘴角露出尖锐的獠牙。细长的狐狸眼中是掩盖不住的欲望。
即使被所有人唾弃,远离。她也仍然会像只野狗,朝着周围的人们摇尾巴。
她会精心包装她那赤裸裸的欲望,将它名为,爱。
在记忆中,父亲和她没有几次交流,印象最深的就是当父亲一脚踹翻桌子时,她的那句刺穿心脏的,我爱你。
用廉价的语言,来形容高尚的爱情。未免太搞笑了。
“我如果没本事,你也不会和我在一起。”
他将手里的纸杯投进身后的垃圾桶,双手撑在课桌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
“扪心自问,你会不喜欢我在你身边的感觉么。”
他带有侵略性的问题深深刺痛我的心脏。
答案是不会。
但假如他现在提出分手,我绝对会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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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无欲无求的人有了征服欲就会变得很可怕。
从来没有这么认真想过这个看似简单但又复杂的问题,如果自己的生活出现了特殊问题,应该怎么应对。如果弄不清自己的感情,应该如何做。如果自己真的动了心,应该怎么表达。
“你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暴露出了我心中的不安与恐惧。像我这种人,居然会害怕一个渺小到如同沙砾一般的她说不喜欢自己。
她不喜欢我。就像那些适应不了大海的鱼,缓缓的游出自己的领域。
我猜不透她。如果她不喜欢自己,完全没必要和自己演这出戏。
总之我不想,不想放开她。即使让我放掉所有的鱼,不做宽容大度的海洋,我也要让她留下。
我真的要喜欢上你了。
别让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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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欢我吗?”
和他在一起的时光里,这句话总会时不时飘过耳边。不是我的回忆,而是他真真切切地,问了自己一次又一次。
像个渴望得到爱的孩子,在孤独的路上寻找安全感。
而我是发光的漂流瓶。在他哭泣时慢慢停在了他眼前。
他的愿望是,我能喜欢他。
可他希望方阿米知道,还是希望方阿米知道?
和他肆无忌惮接吻拥抱的方阿米。
卸下所有伪装陷入沼泽的方阿米。
他是希望,谁喜欢他。
“夜路很危险,我陪你回去吧?”
他紧紧牵着自己的手,手指轻轻推开我的手掌,狡猾的手指划过指缝,在悄然间变成了十指相扣。
“只是比平时晚了一小时,要什么好担...”
那个恶魔出现了,站在路灯下的拐角处。
他猩红的双眼正望向自己。仿佛下一秒,他就要张开血盆大口将自己吞没了。
“那你一个人会害怕的话就和我通电....”
“送我回去吧。我害怕。”
我重新牵起他刚刚松开的手,下意识地低下头走在了他的身边。他愣了一下立马牵紧我的手。高大的身影盖住了我的影子。
这种感觉,好奇怪。
心得填得满满的,就像被梧桐树拥抱了一样。
如我所愿,那只恶魔消失在了月光下。
“谢谢你,送我回家...”
我本打算放手。却不料被他一把拉进怀里。
“你知道吗。”
“我叫金泰亨。是所有人崇拜仰慕的对象。”
“但我一点都不高清矜持。我谈过无数次恋爱。”
我的右耳紧贴在他的胸口,他的心跳那样清晰的撞进脑海。如果在这个时候伸手拥抱他,心跳会因为我的举动而加速吗。
“我很花心,只要是我感兴趣的人我都想和她在一起,想和她接吻,甚至做更疯狂的事。我从来不动真心,只要没了兴致,不管对方再怎么漂亮,再怎么有钱。我都不会再去多看她们一眼。”
“但和你在一起。我并不想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扑通——扑通——
但我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他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了。
“因为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他的声音在颤抖着。甚至没有了平时任性的野蛮。褪去了他耀眼的光圈,真正的成为了幼稚的小孩。
“算我最后问你一遍。”
他的吻轻轻落在嘴角,指尖停留在我的颈间。
带着一丝贪婪的意味,他勾开了我的衬衫领口。
他的目光停顿在那里,眼中划过一丝涟漪。
“你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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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作好决定了。如果她这一次再继续否认或摇头。
自己就一定会想方设法让她喜欢上自己,再让她后悔到哭着求自己回来。
“真的是最后一次的话。”
我这人从来都喜欢实话实说。我不打算隐瞒我所有的心思。我渴望她的回答。发疯似的想要她点头。
我已经闻到让我心安的味道了。
不要让我失望。求你。
“就太好了。”
她如释重负的回答给了我沉重一击。
原来我在她眼里什么也不是。
让她后悔,让她哭的前提是她喜欢我啊。但我连这件事都做不到,还想怎么让她难堪?
我想我是不是真的坏透了。才会让她这样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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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现在就说分手。”
心脏为什么要痛。只是像平常那样拒绝了他而已。
“不要,不要分手。”
在我与光明失之交臂的一瞬间,我看见了少年白衬衫下的健壮骨骼,以及他那感染四周的可爱笑容。
“我会等你,等你喜欢上我。”
他满含泪水的目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刺进了我的心脏。
原来他,也渴望被爱。
“抱抱我吧。”
“你就当是最后一次。”
他像曾经那样朝我张开双臂,我却丝毫感受不到那份溢出心脏的暖流。
我想那,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从那以后,我们就没再联系了。
他终究被我归还于人海,继续做那颗耀眼的星星。只是没人见过,那一晚因为我的回答而红了眼眶的他。
我仍然继续注视着窗外那棵梧桐树。像遇见他之前一样。
孤单的欣赏着它的美丽。
I know that I am over you...
十月,早已经过了它开放的季节。我却在晃眼间看见了树下追着的少女。
“小心!”
一颗篮球飞过,少年及时出现,将她拥入怀里。
闭上眼去,那段记忆如同梧桐花一般纷纷扬扬飘落下来,将两人浸在淡淡的香气中。
Everytime I look into your eyes...
我习惯性地在纸上勾画着什么,即使闭着眼睛,梧桐花的样子也能够那样清晰的记得。
我睁开眼,眼前并没有如同想象的那样出现他的身影。
My sad....
纸上勾勒着的也不是梧桐花,
Undo....
而是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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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不是很喜欢那棵梧桐树啊?”
我像平时那样坐在她前面的座位上,她正一脸专注地描画着窗外的那棵梧桐树。
好几次了,我在他的笔记本上看见各式各样的素描画,她从来不画人,即使画出了身型,也绝不会花费心思去描绘人物的五官。
当我看见其中一幅坐在人群中的人物画,我承认我贪心了。
即使没有五官,我也能够知道,她画的是那个宛如春天般温柔的我。
“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坏。”
坏到能轻而易举的把控我们的距离,在我认为你也喜欢着我的时候,又一把将我推开。
“为什么不画完整。”
我毅然皱起眉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我拿起桌上那支铅笔,想要逼迫她,逼迫她把自己的脸画上去。
我真的太贪心了。
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就像儿时得到父亲的称赞,以为自己所得到的爱又多了一分。因此更加努力的做好一切,想要更多的爱。
我会是个需要爱的人吗?不是啊。
爱我的人,明明很多不是吗。
可我为什么会这么贪婪的,想要拥有她的一切。
我趁着她睡着,将那幅画悄悄藏进自己的口袋。我想等到以后,等到她喜欢上自己,再让她完成这幅画。在那之前就让它作为你眼中有我的证明,让我不再焦虑吧。
一阵微风吹过,脸颊传来点点冰凉。我从回忆中醒了过来。
一朵梧桐花落了下来,掉在我的胸口上。我将手垫在脑后的草坪上,捏着那朵花的花柄仔细端详起来。我注视着它黄色的花蕾,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她的身影。
她和梧桐花之间会有什么样的故事,才会让她对它如此着迷呢。
我将它举过头顶,遮住了刺眼的阳光。指尖似乎触碰到了太阳的温度。那样温暖,却又那样虚无。
就这样,
十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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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眼里,还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吗?”
他在聚会上喝得烂醉,像曾经那样吵着闹着要我留下。我下了决心要走,因为今天,自己有一个非去不可的地方。
“你为什么非要这样..非要把我推开。”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身上看见了暴戾的影子。他拉住自己手腕的力度重得熟悉,数不尽的不堪记忆碎片在那洁白的墙面上聚集,拼凑,呈现。
他着急的吻住我。
“为什么从来不说爱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隔壁包厢传来的欢呼,他急促的呼吸声....
我再一次掉进了那个听不见回声的幽幽深谷之中。
坠落之际,我似乎听见了一声低吟。
它说,
请爱我吧。
“我爱你。”
我毫不犹豫给出答案。
那朵开在绝壁上的血色玫瑰,尖锐的荆棘上挂着冰霜,在风中桀骜挺立着。那是我唯一清醒着的意念。
你我站在黑与白的交集处,我们要做的就是拥抱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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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耀璀璨的钻石一旦坠入深海,在那些残暴无情的冷血动物面前,也只不过是沙砾般脆弱渺小的存在。当它永远沉落于海底,用不了多久,它便会饱受氧化反应带来的腐蚀,失去光泽成为一颗无人问津的石头。
方阿米退学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那一晚看似敞开心扉的话难道是违心的吗?
藏进抽屉的那张素描画像是尘封已久的一则故事。我的质疑尖锐而又极端,我不能确定画中人的脸究竟是不是自己。即使让她将五官描绘出来,也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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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我走过的哪次冬季,我乘着公车想去外面看看。
随身听里还存着过去我爱听的歌。能够抚平心中倒刺的温柔歌声治愈满身伤痕的我。但愿时间能属于我,让我歇息一下吧。
窗外转瞬即逝的风景突然放慢速度,缓缓停在料峭的野外。
听着公车重新发动的声音,我站在看不见尽头的柏油马路上徘徊着。周围散发着充满地气的枯草香,抬头望去,锈迹斑斑的站牌上刻着单词Destination。
我开始漫无目的的在这条路上前进。赤脚踩过满是碎石的路面的感觉并不好,厚重的大衣让我的四肢更加乏力了,每向前走一步,脚底就会跟着刺痛一次。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等你死了,我也会跟着你一起下地狱。”
“所以别担心。”
折射在花白墙面上的恶魔有着血红的双眸,她手起刀落,随着一声巨响,一切都解放了。
关押于地狱的孤魂野鬼将得到永生的自由。
我战胜了自己的灵魂。我将得到重生。
橘红的花瓣融于如玉的月光中,我彻底成为飞越黑与白的交界线的那只代表绝望的灰鸟。我漫无目的的飞,但愿我能飞越终点,飞向死亡。
我飞进一间废弃的平房中,映入眼帘的是从破碎的彩色玻璃窗外爬进来的凌霄花和满地的荆棘藤条。我顺着藤条尽头望去,望见了墙上的那幅油画。
最后的审判。
那是上帝赐予我的最后一份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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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阿米死了。”
得知那个消息的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想要与另一个人感同身受。
我想过好几次,她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站在那熊熊烈火中静静等待死亡的?当火焰爬上她柔软的小手,将她秀丽的长发吞噬时,她那如水的双眸是否生过绝望?
我说过,我会等她,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等她。等她喜欢上自己,等她主动和自己拥抱,接吻。
她曾经说过,如果我真的会一直等下去,就在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送一束凌霄花给她,浪漫之余也能证明他的决心。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喜欢上任何人。
我只是常常躺在那棵曾经被她温柔注视过的梧桐树下。
盼望着被落下的梧桐花衬得美好的女孩再次向我走来。
八月。
凌霄花开,梧桐花落。
解析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