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onderbolt
闪电天马

原文链接：https://www.fimfiction.net/story/54062/wonderbolt

作者：WovenWord

译文地址：https://fimtale.com/t/24923

译者：Ladetaw

译者注：云宝有一件事，要赶在它变得不重要之前告诉暮光。

Audio Reading by journcy!

Featured on EqD! - 10/09/2012

Inspired by the image "Twilight's Library" by SpyroConspirator. Cover used with the artist's permission.

Also featured on the Pony Fiction Vault! - 11/03/2012

Spotlit by The Royal Guard! - 02/04/2014

（不翻了懒x）

简介：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 

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一句短短的话。

我想知道，在如此这般的一个世界里，它还是不是重要。

它对我来说重要，但我想知道对你来说，是不是同样呢。

无声之言

一位闪电天马，是什么样的呢？

当我感到有些心情低落时，有时我便会这样问自己。这些日子让马很容易就能陷入这种心情里，所以这个问题便时常萦绕在我的心头。我想出过几个答案，但大多数都不太合我意。

一位闪电天马，是什么样的呢？一位闪电天马是士兵。

不，一点也不对。

一位闪电天马是空中特技演员。

呆板而枯燥。

一位闪电天马是英雄。

我也希望是呢。

一位闪电天马是……大姐姐，一位榜样，一个朋友，一只小马。

说到底，还是一只小马罢了。

这样说真的好吗？“只是一只小马”？毕竟，一只小马可以是这样，可以是那样。但是一位闪电天马比一只小马确实要多出那么些额外的需要补充。就是上面我说过的那些。

除了士兵那部分，我就从来没怎么在意过这档事。

我从墙上那张已经残破不堪的海报上移开视线，正是它又把我带入这熟悉的思绪中。上面的字已经难以辨认，但读到它还是会让我的心有些刺痛。“终场表演”……那一次我没去，飞火气得发飙。虽然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

我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我现在意识到了，自从我回来这里之后，我和外界就基本断开了联系，就好像我的生活除了去集市就是待在图书馆里。

我没在怨谁，为什么要抱怨呢？我来和她住在一起，陪着她，对她说话。有时候，我甚至能和她聊上几句，并且我去得比较频繁的地方还比她多呢。而且我还需要照顾她，确保她吃饱肚子。毕竟，我是她的……朋友呢。这就是一位朋友该做的，对吗？

我用余光瞟了她一眼。她依旧纹丝不动。

她的头靠在栏杆上，眼睛向下俯视着一楼。我不自觉地用蹄子在窗子的深色的边框上摩挲着。死木头。已经有很长时间感觉不到这座房子的生气了，当然，我说的生气，不只是比喻出来的生气，也是字面意思上的生气。朝窗外望去，看看河流里浑浊灰暗的河水，也很容易就能明白为什么。

暮光再也不往外看了，我也不怪她。

这些又开始让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些小马导致这一切的。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小马呢？我们的世界曾经美丽而绿意盎然，即使我曾经把它当作理所当然。我想，我们大部分马都是把它当作理所当然吧。

呃，好吧，小蝶没有。她曾经都爱着所有周围的那些小生物们。即使当一切都开始改变的时候，她仍然敞开着她家的大门接纳它们，喂养它们，治愈它们。

我不记得她过了多久才意识到她并不能把它们全部都治疗好，意识到食物也不够了。

那个时候真是一场灾难，土地越来越贫瘠，树木渐渐死去。各种各样的动物们失去它们的家园和觅食的场所。然后，自然的，它们就来向她寻求帮助了。

她说她能应付过来，而我们其他马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操心。所以她便更加频繁地跑去集市，买越来越多的食物。但是粮仓的供应是有限度的，而且自从土地产出的粮食达不到以前的量之后，集市最终不得不优先考虑小马们。虽然她也没有因此停下。她开始尽可能多地从荒郊野外搜集食物，甚至跑去无尽之森。

我们曾经害怕那个地方。我觉得我站在这里就能看到它那毫无生气的外层林木。嗯，当然这个办法并没有让她撑多久。但是她依旧在努力，她付出巨大的努力帮助她的小动物朋友。她有着一个多么善良温柔的灵魂……

另一方面，一只小马要有着一个多么卑鄙的灵魂，才能对我们的世界做出这样的事。

呵，“卑鄙”。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可能是在我开始读天马无畏以外的东西的时候。或者是无畏对抗那只神经兮兮的傲慢贵族小马的时候。瑞瑞和那个家伙没有关系。我还记得每当我用出更华丽的词语时暮脸上的微笑。

我还记得的暮脸上的微笑。

哈，这日子，想让我露出笑容可实在太难了，而我本应该是个幼稚不成熟的恶作剧犯。绝对是天气的原因，虽然今天没有多少云。那，在雾蒙蒙的天空中，还有什么东西能被当作云呢。天边的太阳，还是明显能看出在落下。自动落下。

无论暮光怎么痛苦地，泪眼婆娑地，抽泣着给我解释多少次，我一直都无法弄明白。一个没有灵魂的天体，只因为它没有其他事可做，它便只默默地在天空中移动着。我想知道它这样的状态还能持续多久……只是一具遗留下来的空壳，内部没有东西能传给它力量。现在天越来越冷了——即使现在是夏天——长时间待在室外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这些也都没有让阿杰停下来。她只是继续踢着她的苹果树，夜以继日不停歇。即使当他们只剩几乎一亩地，苹果园都已经不能再称为苹果园的时候，她依旧坚持着。她从不让任何困难压倒她，只是把一切都藏在心中，在我们面前保持着坚强的样子。甚至在那之后……

唔，这些东西我现在没有心思去思考。虽然我的翅膀看起来没有异议，都在向往着天空。

我看着翅膀上几片羽毛松脱，缓缓坠向地面。

很多马说天马的羽毛是充满着魔法的。或者说，至少它们曾经充满魔法。就是那些魔法让我们能够飞上蓝天，在云间穿梭，翱翔，你追我赶。这就像曾经独角兽的独角里聚集着他们大部分的魔法一样，或者说像陆马通过他们与大地之间的独特联系，仅仅靠蹄子碰碰地面就能让植物生长一样。

现在如果我有幸能够慢慢地在小马镇屋顶的高度盘旋一圈，就算我运气好了。暮光现在要同时漂浮起多于一件的物体也很困难。在之前某个时刻，一些东西已经开始渐渐从我们的世界上消失。“魔法”便是一个说法。暮比我解释得更好，但她说的一些术语我真不太记得了……

而因为天马的羽毛充满着能让我们飞行的魔法，它们从我们的翅膀上脱落后，便永远不会触碰地面。它们会悬在空中，一直和它们下面的物体表面保持一点微小的距离，这样说它们便没有完全地“坠落到地面”。以前我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事情，因为要弄明白的话，你得停在那看上好一阵子才行。这就完全不是我这种马会做出来的事。我掉下来的羽毛刚刚落到半空的时候，我离我的目的地可能已经只剩一半的路程了。

我卧室的地板上现在全是我的蓝色羽毛，它们静静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板上。确实是我的“终场表演”。

太阳马上就要完全落下地平线了。在我们这，这算是个信号，告诉我们要开始做晚饭了。我知道我们今晚要吃什么。没什么花哨的，所以我们应该用不了十——或者二十分钟就能做好。做完之后呢，我们就会一句话不说地吃完晚饭，然后洗澡，上床睡觉。不能再熟悉的作息。

而我觉得只有日常作息，是唯一让暮光坚持下去的事情。这是她白天活动肢体的唯一缘由，所以她一旦开始做起来，我很确定我不会有办法让她停下来。

或许我还是不该磨蹭了。把我要说的说了，没用就不管了。倒不是我真的就不管了一走了之，但我说了之后暮是肯定不会想再看到我了。而且即使我还会待在这，她是不会的。

不过也不能继续拖下去就是了。时钟的滴答声此时此刻便很有可能把我们中的一个逼疯。

那个蠢钟。我不敢相信它运行了这么久。每个尴尬的瞬间，每个坏消息宣布的时刻，每个糟糕的日子，每段持续了太久的沉默……它都在那里运行着。我也一直都对它没有一丝好感。

对了。谈话。我该怎么开口？我不想说得太直白，但我也没多长时间绕弯子。要不先回忆回忆愉快的往事？不，这听起来就很沉闷。那直接说出来呢？她可能不会理我……她听到她不想操心的事情的时候，她有时候便不予理会。

啧，我有时候也会那样呢。

啊，真是的！这曾经……不算难事。我以前可以毫无顾虑地和朋友们谈天说地。当然，我还是要先铺垫铺垫，但我总归能把该说的说完。而现在我面前的暮光，是现在唯一还能和我对话的小马了。虽然我们不经常说话，但我们还是会说的。

不管了。

“你怀念过去的日子吗？”

哇，我声音还有点沙哑。我真有那么久没说话了吗？

我等了几秒钟。我突然意识到我在冒汗。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这个心情说话，但我真的，真的很希望她有。

她一动不动，头依旧靠在栏杆上，但我还是勉强听到了她轻柔的声音。“当然啊。但是光在这回忆过去并不能带给我们什么。”她听起来非常没有活力，非常……没有生气。

我们之间的沉默持续了很久。

现在我知道她会回我话了，我只能孤注一掷。我能做到的。

“你知道，”我开口了，明白接下来我便不会再有退路，“有时候我会想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什么值得我们为之活下去的东西……”

这是个让马感到压抑的想法。也是最近一直徘徊在我脑海中的一个想法。不过，它仍然设法混进了我对她说的话中。

我看到她脖子上的肌肉绷了起来。暮光以非常迟缓的速度转过头来，用她那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看向我。好吧，也许并不是死气沉沉。我觉得我在那双眼睛里能看到怜悯。她曾经给过我一次这样的眼神。

我曾经对我的身体很自豪。它强壮敏捷，活力四射，拥有我十分珍视的那些优点。而现在呢？远远不如了。

我努力不挪动身子，不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但看着她这个样子着实让我痛苦。我希望我平静的表情没有被打破，我现在其实已经十分害怕了。我能感觉到她在用双眼仔细审视着能从我身上获得的每一丝细节。包括皮肤上的每一处皱纹，每一处伤疤，我站立的姿势，靠在窗框上斜着身子对着她的模样，以及从我话音落下那一刻起，我便屏住了呼吸这一微小的细节。

我承受不了了。我转动眼珠，视线越过她，看到了书架上那副已经废弃的皇冠。不愉快的回忆涌了上来，我现在并不想记起它们。那颗褪去色彩的宝石已经不代表任何东西了。它只是另一件能让我们回忆起往事的物品。我都已经记不清我的那块项链放在哪了。

在我准备陷入另一段令马消沉的回忆时，我感到她的视线移开了。她转过头，眼神再次变得空洞。

“没有。”

我知道她思考过了。如今除了思考，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可做，而我也相信这一直是暮光的一大爱好，仅次于阅读。不过很遗憾，思考已经变成了一项能将你导向自我毁灭的活动。我必须得主动避开那些不愉快的思绪，所以我根本无法想象思考对她来说感受如何。她或许已经被摧残得千疮百孔了。假如要我说我最感激的事情，那便是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放弃。

那好吧，我继续。

“我知道。那是最糟的那部分”——确实是——“但我一直在问我自己那个同样的问题，一遍又一遍，期待那个答案有一天会改变。”

就这样，我说完了……我觉得。好吧，并没有，但是希望就在眼前。求你接一下。给我新的那个答案。

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反应。

太隐晦了，说不定。暮光一直就不是瑞瑞那种类型，所以这也许并不是最好的表达途径。

地平线上最后的余晖也即将消逝。只有几分钟了，所以这是我最后的机会。我不知道明天或者以后我还能不能鼓起这般勇气再试一次。那就直说吧。

“让我换个说法，暮光。”我的声音近乎耳语。我并不想这样，但是此时此地声音至少能够顺利地传过去。“你是唯一一只我还关心的小马。唯一一只我还真的纯粹只是想见到她开心的小马。但你看起来真的……”我拖长了声音，搜寻着合适的词语。死气沉沉？心灰意冷？“真的天天闷在抑郁和悲伤里面，好像我如果明天就消失不见，你也不会关心。”等下，我不是——

在一瞬间，她便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没有看见传送术的闪光，但如今的环境下有些这方面的细节我确实也发现不了。在她眼中，那团汇集的情绪让我畏惧。是愤怒和悲伤。我见过这种情绪太多次了，但从来都不是她的。看到她真的有表达出一些东西，我开心得都想蹦起来，但我的身体被恐惧牢牢控制住无法动弹。不过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多久。

她的一只蹄子伸了过来，我太专注于观察她的眼神，直到那只蹄子碰到我的脸我才注意到。我没有打破和她的眼神接触。我根本不敢让她离开我的视线，我也震惊到没空做其他事。我注意到她眼中那两种情绪中的一种正在变强，压过另外一种，我便向天祈祷那个情绪不是愤怒。

我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液体划过我的嘴。我觉得我本应该感到痛苦的，但也许情绪稍后才会表现出来吧。暮光变得虚弱了——我们都是——但是她并不是真的弱小。如果她集中注意力，她的魔法还是能做出很多可怕的事情。但并不是说她就会那样做，并不是我——我们的暮光会做的。

然后突然间，她瞬间凑上前，把我的头猛地拉向她。我们的唇几乎是撞在了一起，然后我才意识到她并不是要把我的牙齿撞坏。

她在吻我。

她在吻我！

我这才笨拙地重拾身体的控制权，回应暮光的动作。我能感觉到她的眼泪从我的脸颊上淌下——不可能是我的眼泪，我是不会哭的——而她轻柔的抽鼻也肯定不是为了呼吸更多空气。

最终，愉悦的感觉过去了，吻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我们便分开了。她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她乞求着要我明白她永远不会真的那么冷漠，明白她还会关心我。我现在知道了，她不需要再说出口了，而她也并没有说出口。

言语。

本应该有言语盖过这片寂静，但我们谁也没有这个能力说出不会毁掉这个时刻的合适话语。所以我等待着，让这个时刻静静地流逝，然后是下一个时刻，下下个时刻。而我注意到她也在做着和我一样的事情。

最后，她还是决定开口问些什么。“你确定要这样吗？”

不知怎么的，通过她的语调，她说话的方式，我明白她并不是在询问我的感受。她不是要问我爱不爱她，我是不是只是绝望到想和他马在一起，又或者我是不是只是弄错了我内心的感受。我都清楚，所以她没必要都说出来。

她是在问在当下这样一个世界上，还想不想给我们俩一次机会。

正确的答案是什么呢？我可以说她是我坚持下去的唯一理由，而我也不想只是单纯生活在她身边，也不希望因为我要让她留下来我们一直保持原样。我可以说我想全力保护她，在她需要我的时候陪伴她。

这便是闪电天马真正代表的角色。

保护者，不仅仅是空中特技演员。一只小马之所以能够担任闪电天马，是因为他能够在被需要的时候以足够快的速度赶到。这便是我想要为她做的。也许不是要保护她，也许保护只是一个能让我名正言顺待在她身边的借口。

等等，为什么我做这些要名正言顺呢？她也并不是真的需要保护，所有事情她自己都能应付过来。我的感情难道不足够吗？它们……至少，要该足够。

一位闪电天马是一只关心他马的小马，不管形势有多糟糕。

这真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吗？我是在保护一颗脆弱的心，还是在占它的便宜？我真的只是因为我知道暮光大概和我一样渴望爱，我就如此确定吗？

我意识到我已经想得太久了，而她仍然在等着我的答案。又来了，我们对话中长时间的沉默并不是很罕见。我觉得我们应该解决一下这个问题，毕竟这样是不可能发展关系的。但是答案很简单。我不应该再怀疑我自己了，我要让自己看起来确信无疑，看起来充满自信。就是这样，这方面我还是从不需要多费功夫的。

“是的。”

我凑上前拥抱她，她顺从我的动作。她缓缓用一只蹄回应我的拥抱。我用翅膀环住她，让她的头枕在我的脖子边上。这就是那种感受。这就是本应该有的那种感受。-

温暖而柔和。

甜蜜而安心。

这就是爱的感觉，我无比肯定。就是那轻柔地传遍我全身的那种酥麻的感觉。就是那已经离开的这个世界的感觉，那夺走我们生命的感觉。

是呀，我很快就会再做出彩虹音爆，暮光也会再次启动她的研究。我们会给这边荒芜的土地带来一点点生机。

这就是爱……对吗？

我的右翼稍稍移动了一下，一只羽毛便开始脱落。它衬着余晖的最后一束光芒，在空中旋转着，飘摇着，艰难地落下，每过去一秒它便离地面更近一分。

近了……

旋转。

更近了……

飘摇。

更近了……

我移开视线。我并不需要看它。

我视线越过她的肩，瞟了一眼挂在栏杆上的护目镜。那曾是我的梦想，在更开心的时候的梦想，更简朴的时候的梦想。

“梦想注定是要破灭的，云宝。”这曾是瑞瑞教给我的话。“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捡起它们的碎片，变得更强大，然后再试一次。”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去尝试。但我现在有机会了。她便是我的一切。她是我想要保护的小马，尽管她并不需要。她是我要与之分享一切的小马，即使她并不与我分享。她是我全心全意爱着的小马，就算我永远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着同样的感情。她是让我想继续活下去的那只小马，不管发生了其他什么事情。

而我……

我会成为她的闪电天马。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