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无良披上一件带有盘扣的上衣将银色的怀表装进口袋中。周洋紧随其后，临行前小白幻化为了人形眼中带着一丝不舍。
“阿良，你不能在阳界逗留太久早些回来。店就交给我吧小黑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了。”
无良点了点头推开了店铺的门，只听挂在门上的铃铛叮铃的一声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门外。
再次回到阳界周洋有一种说不上的喜悦，他张开嘴想要像以前一样呼吸一口空气却发现自己似乎已经忘记了如何呼吸，他将手放在自己的鼻孔处没有任何的气体流动。
“为何难过？”
周洋看了一眼无良：“我……其实这几天我一直都像是做梦一样，我感觉我还活着我和其他人没有什么差别……。”
他看着眼前有一对情侣有说有笑的向自己走来，直接穿过了自己的身体他们丝毫没有察觉。
“是啊，其实今天之前我都没觉得我已经不存在这个世界了。直到现在我不能呼吸，也不能被别人看到，我还企图告诉自己我还活着。”
无良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站在一边看他在那里自说自话。
“其实在跳下去之后我已经后悔了，可是，可是我，我……。”
“你不会游泳，所以不懂得怎么自救是么？”
周洋刚挤出的几滴眼泪又被无良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啊？”
“那我教你，下次要投海的时候穿个救生衣。”
“喂！我正难过呢你能不能严肃点！”
无良将目光投向他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看的周洋有些胆怯了。
“周洋，人的一生会有很多遗憾和后悔的事情，但发生了就已经改变不了了。生命亦是如此即便可以反复轮回但依旧没有后退的选择。”
“或许你此刻你觉得后悔但总有一天终会释怀。”
无良掏出怀表指针缓慢的移动着。“走吧我们时间不多。”
两个人穿梭在夜幕的小巷里，周围再多的人群对他们也是如同幻影一般的从他们身体穿过。在这里没有任何声音和事物可以影响到他们。
位于市中心的一条商业街是最繁华的地带，各类小吃与娱乐场所应有尽有。武鑫的猫舍便是开在这里。无良带着周洋来到店门前，里面已是一副破败景象一旁的玻璃橱窗已经被敲碎玻璃碎片散落一地。偶尔能看到几只猫咪病殃殃的爬到门前有气无力的叫着。
“这家老板可真不怎么样，收留了这么多猫结果还不管。”
“是啊，这几天街边总有猫咪的尸体，说不准就是这老板丢出来的。”
“为了挣钱真是不择手段……。”
听着周围行人的议论周洋就在心里猜的差一不二了。
“一定是今早那些人干的！”
无良上前走去身体直接穿过了玻璃门，那些猫咪似乎注意到了无良的存在纷纷用尽余力向无良爬去。无良蹲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抚摸着它们的脑袋，它们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或是用舌头舔或是用身子蹭着无良
“可怜了这些生灵被带入了人类的恩怨，难怪武鑫会对它们牵肠挂肚。”
正说着，突然一直小猫倒在一边不断的呕吐着它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抽搐。无良走到猫粮跟前。
“它们被人下了药，食物里面都还有留下的药粉。”
周洋快步走到门前试探的伸出手指，指尖直接穿过了玻璃他深吸一口气大步的冲了过去。紧接着周围的小猫都开始难受的叫着，有的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躺在了地上。
“无良，我们……没有办法救救它们么？”
无良摇了摇头。从小猫的尸体里突然飘出了一缕缕淡蓝色的光线，无良伸出手指在掌心画了几笔那些光线便汇聚在了无良的掌心之中。待光线全部消失后无良紧紧握住拳头，再展开之时变成了一颗拇指肚大小的蓝色琉璃珠，里面星光点点的像是无数颗小星星一般。
“这是什么？”
“魂晶，因为它们的灵太弱能够捕捉到就已经很难得了。有些甚至本体还未死去灵就已经先散了。”
“总感觉它们好可怜，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
“不必可怜它们，只少现在它们可以跟随主人一同前往彼岸。”
突然从店外传来了一阵吵闹声，无良赶紧收好琉璃珠转身向外看去，那几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来了，他们手上拿着棍子四处呵斥着商家嚷着要收保护费。
“哎！老太太知不知道在这摆摊儿是要交保护费的！”
那人带着墨镜龇牙咧嘴看着令人好生厌烦，右腿踩在台阶上抖动着似乎这样才能显现出自己的威严。那老人被吓得不敢说话，支支吾吾了半天手里的包装盒都掉在了地上。
“我……我一个老太太能有啥钱啊，这，我这是要给我儿子治病的钱啊！”
听完那人更加嚣张跋扈，一棒子敲在了摊位的桌子上给老太太吓得连连后退。
“哼！在这就得守我的规矩，拿钱了事不然我带着几个弟兄去市医院好好看望看望他。”
“你……”
老太太被急得双手发颤可路边行人匆匆没有一人敢出头，他们只是偷偷瞄几眼就被那些人呵斥几声匆匆离开，旁边的店家也大气不敢出的默默收拾摊位。
“无良，他们有点欺人太甚了！”
周洋看的火冒三丈，撸胳膊挽袖子的要上去评理。但无良对此无动于衷他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指针很快就要到12了。
“行了，收起你的侠肝义胆吧。我们该回去了。”
无良刚刚迈开步子就被周洋拦了下来。
“哎！你有没有人性啊？你心是铁做的么？”
听到这句话无良似乎想起了什么，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恨狠的捏了一下一阵刺痛，他捂了一下胸口看向橱窗外的那场闹剧，周洋却还在一旁喋喋不休。
“我们不能做出任何对阳界有影响的事情，走吧。更何况你我本就是灵体状态做不了什么。”
说着无良快步的走出了猫舍，任周洋如何叫骂也不回应。
“老东西，看见那个猫舍没？那个姓武的昨天刚办完丧事儿！给我砸了她的摊子。”
“哎呦别啊！求求你了我一个老太太真的没什么钱啊！”
无良走着迎面来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无良的目光正巧与他对上。无良停下了脚步看他迅速的冲向了摊位。
“这下你不用担心了，有人管了快走吧时间不多了。”
无良拉上周洋的手腕加快了脚步，转身的一瞬间那双看着警察的眼睛闪过了一束银光。那警察像是拥有了神力一般不出一会儿的功夫就把那些人全都打到了。
无良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望向手中的怀表，眼看着指针马上就指向了12点，那一瞬间无良拉开了店铺的大门。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了下来，他坐回到柜台喝了一口小白早已准备好热茶。
“无良！”
周洋大声喊着双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柜台。
“你这么厉害，在当时难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么！”
周洋的争吵声引来了小白，她踩着高跟鞋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哎呦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还吵起来了？”
无良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的笑了一下。
“也是有的，不过我们要遵守规则不可以打破平衡。”
“难道非要那些人把那老婆婆打死了才算平衡么！”
无良拄着脑袋微微侧头，用一副无辜的样子看着周洋。
“弱肉强食，难道不是你们人类一贯的主张么？”
周洋无从反驳，怒气冲冲的回到了房间，摔门的声音从楼下都听的一清二楚。小白有些担忧的摸了摸无良的额头。
“阿良，你的身体有点冷去休息一下吧。”
无良从柜台里拿出了武鑫的契约，在武鑫的名字上盖了一个红章随后递给了小白。
“让小黑把单子给孟婆送去，叫她明天派人来吧。”
“好的。”
小白双手接过单子一转身就消失了。无良揉了揉太阳穴看着角落里堆积的契约就愈发的惆怅。
第二日，是七爷，他笑吟吟的站在门口等待着。武鑫打着哈欠走下楼梯。
“武鑫，对吧？”
武鑫一脸蒙的看向那个人点点头。
“我是来带你走的，跟我回去吧。”
“不去！我哪也不去，我要回店里。”
无良走出柜台从口袋中拿出了那颗蓝色的琉璃珠。
“它们会陪着您一同上路，很抱歉现在才告知您，您已经不属于那个世界了，从您跨入店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是如此了。”
武鑫拿过琉璃球，一瞬间记忆如同泉涌灌进他的脑袋。
“您被他们打断肋骨，即便逃了出来骨头也刺破了心脏您没能扛过去。这也是您昨天会胸口痛的原因。”
武鑫紧紧攥着琉璃珠。
“连它们都没逃过么？”
“不，是它们在最后选择了跟随您。请您继续为它们引路与它们同行。”
武鑫的眼眶有些湿润，即便他猜得出是那些人干的但无良这番话总让他得到了些安慰
“谢谢你，我还有一个请求。如果日后有一位叫迁楉的女人过来找我，告诉她我这是为她探路去了。”
说着武鑫傻笑着挠了挠头，紧紧握着琉璃珠跟随着七爷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