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古战锤高崔克与菲利克斯系列恶魔屠夫第十二章翻译

第十二章：混沌荒原

原作者：William king

译者：伯格曼啤酒馆

 

当菲利克斯眼看着下方斯塔拉霍夫的庄园变得越来越小时，心情逐渐阴郁。随着【葛朗尼之魂】号飞艇开始攀升和加速，地面上挥手送别的人影逐渐消失。下方的庄园逐渐与周围广阔的草原融为一体，变得不可分辨。菲利克斯焦躁不安地在金属甲板上来回踱步。

他想，自己有没有可能再次见到尤莉卡，后者十分了当直接地否认了这个可能性。尤莉卡生于此，长于此，常年的戎马生涯使她比菲利克斯更加清楚他将要面临的风险。他已经开始想念她了，尽管这很奇怪，因为几天前二人才初次见面。

曾有那么片刻，他想让马凯森掉头，并说自己犯了个错误，其实自己并不想去那鬼地方，而是想跟尤莉卡呆在一起。但一切都来得太突然，自己脑子一热就跟着矮人上了飞艇，而且所有人都觉得他心意已决，于是顺着这势头，他就走了，尽管这有违自己的意愿。

事情的发展总会如此，各类小事件的促成并不受个人意志的控制，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被卷入其中且无法回头。他特别想知道，是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是这样，不仅仅是他一人；是不是每个人都像孩子堆石头一样，把一个又一个的决定堆积起来，但最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身下堆了一座极其不稳定的山，没有后路可退？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去找总工程师说那样的话，因为，其一，显然，马凯森可能不会同意，他将丧失全体船员的尊重和理解，还得不到任何好处。其二，他认为，即使能掉头，等待着他的将会是异样和贬低的目光。也许令尤莉卡对自己倾倒的原因之一，是因为他在这场冒险中扮演了一位英雄，而现在放弃这一角色将让他成为一个十足的懦夫，而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是不会容忍懦夫的。

而也许，他不得不承认，内心的确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去看看那地方，去看看这场冒险的终点以及众人的命运何如，去给自己的勇气来一场终极试炼，去见识见识那个让高崔克都内心恐惧的地方。他人的观点在此刻也许已经内化进了他的内心；现在如果转头离开【葛朗尼之魂】和同伴，也将意味着抛弃自己史诗般地英雄角色，而选择变成平凡人。也许，矮人想要的荣誉和名望，自己也想要。他不太确定，有时，他自己也搞不清楚内心的动力，这似乎会随着自己的情绪，以及是否喝醉的状况而变化。

他只知道，现在自己的心情糟透了——十分想要再次见到尤莉卡。这股阴沉的心情似乎影响了全飞艇的人——周围的矮人十分安静而严肃，脸上写满了痛苦，也许他们也正怀念着最后的快乐时光，又或者仅仅是昨晚的宿醉让他们提不起精神，昨晚每个矮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活像在船上呆了几个月的玛丽恩堡水手终于能够上岸寻欢作乐一样。再形象点儿的话，一群走在沙漠中的矮人看到了一处满是啤酒的湖水那样。菲利克斯不得不承认，摇摇晃晃的甲板对这群还在宿醉的矮人来说简直是绝佳的催吐剂，而外面的乱流和云层也很不给面子。

他迈着步子走进舰桥室，大多数座位都空着，除了几位核心成员。蹒跚着步伐，他走到马凯森身边，向窗外望去。之前看到的黑色山脉现在变得愈发庞大，离黑血隘口越来越近，那道山谷活像一只硕大恶魔的血盆大口，等待着食物送上门来。

很快，他们已经身处于隘口之中，周围的山峰遮蔽了一切，就算是最矮的山也与飞艇高度齐平。菲利克斯试图仔细去观察石壁，但在其之上覆盖着一层十分耀眼的物质，让自己眼睛作痛，无法集中注意力观察近处的山峰。这是他第一次见识到了混沌之物的奇怪之处，自己也想着，这样的东西在之后将越来越多。

这道隘口十分崎岖而荒凉，隘口两侧遍布着奇形怪状的巨石，菲利克斯心中确信那些石头上会刻有千奇百怪的符文。有些石头发出了银白色亮光，他从马凯森那儿借了一副望远镜来观察，原本以为是以某种白色涂料涂抹而成的符号印记，结果是一副被刻意挂在巨石之上的白色枯骨，这令他内心一颤，不由得好奇，这究竟是混沌部落们那扭曲而瘆人的祭品，还是基斯里夫人留下的警告标志。最后他认为都有可能。

此时，瓦列克出现在其身旁，同样以敬畏的眼光审视着窗外。菲利克斯能体会得到他的心境。

“施莱伯先生认为，这些山脉为基斯里夫人提供了庇护。”瓦列克最终开口。

“提供了哪方面的保护？”

“我与他在庄园宅邸中交流过，他的理论是，如果不是这些山脉阻挡了大部分次元石风暴尘埃，基斯里夫境内一定会充斥着大量变异之物，这里的人将被混沌能量剧烈腐蚀并变成疯子。”

“我想基斯里夫境内早已有变异存在。西格玛在上，我在帝国境内都与那些扭曲之物战斗过，想必在基斯里夫会有更多那些东西。”

瓦列克苦笑道“在基斯里夫，人们更加极端，只要稍有混沌变异的迹象，格杀勿论，婴儿也不会放过。”

“帝国人也是如此。”菲利克斯说着，但内心里知道那并非事实。许多父母会刻意包庇自己变异的孩子，亲戚也会为变异的亲人打掩护，在他游荡生涯中，确有其事。变异人并非坏人，他想；他们只是遭受了一种疾病。他打散了这个念头，想着，矮人和绝大多数基斯里夫人绝对不会认同自己的观点。这真是个糟糕的世界。

“施莱伯认为，如果没有这些山脉，人类的处境将会更加糟糕。这些山脉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阻挡了大部分次元石尘埃。他还认为，那些在石壁上闪闪发光的物质是凝固了的黑魔法残留物——纯粹的混沌能量物质。”

“他有着许多有趣的理论，施莱伯。”菲利克斯嘲讽着。

“他说自己的理论能有实例去证明，他曾利用次元石粉末，在动物身上做过实验。”

“那他一定是疯了，次元石是一种邪恶物质，我曾亲眼见过这东西让人失去心智。”

“但他说自己在做实验的时候十分谨慎，以防护咒语施法于自身，还加了其他保护措施。我叔叔相信他的理论，这也是为什么咱们飞艇的舱壁之间会额外加装一层铅箔。”

“我还是觉得，他进行着如此危险的事情，终有一天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我十分想要同意你的看法，菲利克斯，但我还是相信他的理论。而且我叔叔曾说，施莱伯先生的理论与矮人的有关知识储备相互印证。有学者据称，在第一次混沌大入侵中，矮人建于地底的要塞有效地防止了地面的混沌变异渗透，坚石成为了我们最大的屏障，而地面上的其他种族则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腐蚀。”

瓦列克说话期间，略显尴尬，因为菲利克斯的祖先们所在的居住地曾被混沌之风席卷。菲利克斯自身的游历也同样说明了这个问题，帝国境内的案例比比皆是，人类轻易地在黑暗诸神面前屈膝，这是十分沮丧的事实。

“过了这座山，我们就将抵达混沌领域的边缘地带。”瓦列克沉重地说道。

“你觉得，施莱伯在飞艇周围施展的防护法术能起作用吗？”菲利克斯问道。

“我对魔法一窍不通，很多矮人对其也知之甚少。我的叔叔相信施莱伯，他在这些事情上一向理智。”

“我不得不说，施莱伯先生是个奇怪的人，他请求我记录下在混沌荒原的所见所闻，万一以后咱们侥幸回得去，好给他提供信息。”

“他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还说，这些信息对他的研究十分有用。”

“但愿我们能回得去吧，希望能给他个交代。”

瓦列克笑了。“是啊，希望如此。”

 

勒尔克焦急万分。自从那个人类法师给这飞艇上了某种咒语之后，他就和川奎罗失去了联系。这对他十分不利，因为不论实际原因是什么，灰先知肯定会责怪自己。他急切地想要解决这个问题，但自己对法术一窍不通，绝望逐渐占据了内心，他变得焦躁而不安，狂乱地发抖，撕扯，想要弄死一些弱小无助的动物来安抚自己，但不幸的是，这飞艇上没有比他更弱小的存在，到处都是全副武装的矮人，勒尔克甚至没有一群鼠胞来给自己壮胆。

他发现自己必须得找点事情来发泄，或者暂时压住内心的恐惧，也许，趁矮人睡觉的时候，继续探索飞艇的其他地方会是个好主意。他再一次来到了飞艇舱体最顶端的阀门。

缓慢而谨慎，他转动了阀门，全力推开舱盖后，发现一组梯子继续往上延伸。身上的毛发瞬间立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抵达吊舱的顶部，抬头望去，梯子一直延伸到了巨型气囊之中。他从舱盖中完全出来之后，立刻被一堆气球包围，这些气球被细丝固定在了气囊里面。

他迅速登上梯子，凭借斯卡文鼠人天生的敏捷向上快速攀爬，周围的气囊紧紧地挤在一起，使他感到一股奇怪的安心。敏锐的鼻孔抽动着，胡须竖了起来，他依稀识别出，空气中存在一股轻微的刺鼻气味，人类或矮人也许都不会注意到。他认得这气味！呆在下面舱体时也曾闻到过这种味道，但他尚未认出那是什么味——不对，在斯卡文魔都附近的沼泽地里，也有类似的气味。那里的鼠人化工厂平日里会排放化学废料，直接倒入沼泽地的泥浆和流沙之中，有时在排放管道中会形成巨大的气泡，当这些气泡爆裂时，就会释放出这种气味。

难道这群矮垛子的气球里也储存了这种气体，然后就是这些气球带着飞艇在移动？鼠人那小脑袋瓜机灵的一转，想着，这是不是就意味着，斯卡文早已掌握了制作飞艇的技术？那自己应不应该告诉灰先知这个想法？

他斟酌片刻，决定还是算了，荒谬的想法！一定是某种强劲的魔法在支撑着这艘飞艇！飞艇抵达那座人类城市，一定是因为要重新施法充能，补充魔法效力！这些气囊一定另有他用，也许是武器，就像毒风球那样的武器！但似乎也不太可能，因为这气体闻起来似乎没多毒。

他一路爬向梯子顶端，注意到巨大的气球上有各种各样的绳索通道，由这些通道，可以进入气球内部。如果他在下面的主舱呆不下去的话，这里将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当他爬到梯子顶时，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半敞开的观察平台，这里似乎是观景台，大约有一艘木舟那么大的地儿。各种奇怪的仪表，排列在了一个大金属盒子里。灰先知上一个指令还在他脑子里回响着，因此他也不敢轻易触碰这些机械装置。在仪表盘旁放置着一个大型三脚架，在上面是一座多管射击炮塔以及一台望远镜，让勒尔克想起在与人类以及矮人的战斗中所遭遇过的风琴炮。毫无疑问，这座炮塔是用来保护飞艇免受来自上方袭击之用。

在他头顶，天空的景色一览无余。寒风抽打着皮毛，他抽动鼻子嗅着，大角鼠在上啊！这空气里夹杂着一丝次元石的气息！勒尔克的皮毛直立，如果他能找到这种宝贝，自己将变得无比富有——前提是灰先知能给让自己留一点儿。也许，不到必要关头，就先别向灰先知提及次元石的存在，毕竟，他有可能判断失误。

沿着巨型气囊，还存在一条通道通向飞艇前后的其他观察平台。他意识到，这是一排防御工事，看来矮垛子们准备十分周全。那气球内部的绳索通道是否也通向飞艇侧面的其他武器平台呢？他得调查一下。

他透过望远镜扫视周围，仔细地观察着那些高耸的山峰和天空中奇特的色彩，突然觉得自己十分暴露。这不是像他这样常年生活在地底的人应该待的地方。这么广阔的天空，太多的新鲜空气，地平线也十分遥远，他觉得自己最好赶紧下去。

“终于找到你了！”，脑里传来了一阵声音，他大吃一惊。勒尔克直起身，尾巴挺立。“你上哪儿去了？”

“没去哪儿，我伟大的灰先知大人。” 勒尔克仔细思考，“我还在飞艇上，如您所吩咐的那样。”

“那咱们的敌人一定是用法术遮蔽了整艘飞艇，你这无能的蠢奴隶，他们一定发现了你！”

这的确可怕，勒尔克真心祈祷灰先知的话语不是真的。他迅速地对灰先知解释说飞艇被一位人类巫师施过法。接下来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以至于勒尔克觉得自己又一次与灰先知失去了联系。就在他正要庆幸之时，严厉的声音再次传来。

“那个人类巫师一定是对飞艇施了防护咒来避免某种东西，但咒语的效力只存在于下面的主体和舱室里，不包括你现在的地方。那么，每天同一时间，你必须赶来这个位置，我会再联系你。”

“遵命，大人。”勒尔克回答。

勒尔克急忙跑下梯子，在下去的路上，他才开始怀疑，灰先知是否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也许这些观察台会有其他人来把守，到那个时候他将无法执行命令，这可真令人害怕。勒尔克真希望现在能有下属来让自己发泄，以减轻他的沮丧。在回来的路上，他气愤地用爪子撕开了几个气球，它们瞬间炸开来，一股又臭又熟悉的气体刺入他的鼻孔。

安全回到板条箱后，勒尔克才开始担心，如果有矮人注意到撕裂的气球该怎么办，他们会怀疑飞艇上有不速之客。另一方面，天生的好奇心驱使着他，如果弄破所有的气球会发生什么。

 

菲利克斯一直在观察下方，已有好几小时。他们已经抵达混沌荒原的起点。在下方，已然显露出了第一座十分怪异的沙丘，五颜六色的沙子随意铺洒在荒凉的岩石平原上。前方的天空动荡不堪，充满了不同寻常的金属阴影以及变幻多端的云团。多数时候，太阳并不可见，但当其露出时，看起来异常硕大，而且猩红。就好像他们不仅进入了新地带，而是踏足了一个全新的世界。飞艇先祖雕像眼睛里的宝石闪闪发光，仿佛咒语现在已经完全激活。

飞艇的速度再一次让菲利克斯感到震惊和惊奇。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们已经飞过高耸的山脉，起伏的平原。这里的平原看上去与基斯里夫的草原似乎无异——但仔细观察时，就可以看到烧焦的废墟，石头像水一样流动变化，形成奇异的形状。池塘和湖泊闪烁着奇怪的粉红和蓝色，仿佛被奇怪的化学物质所污染。

平原之后是沼泽地，然后是一片冻土。温度明显下降，有时会飘来深红色的雪，拍打在舷窗上，然后融化，在玻璃上流下红色的水滴，这让菲利克斯想起了血。

最终，这些荒凉的平原，逐渐演变成了寸草不生之地，一个布满巨石的平原，这让菲利克斯想起了古代的坚石纪念碑。在他看来，这些巨石不太可能是人类所搭建，但也说不定。有时他们会飞过一小群野兽人，他们拍打着胸膛，咆哮着向飞艇发出挑战。飞艇有时会飞过正在觅食的人群，这些人立马四散开来。菲利克斯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些人都带有变异的痕迹。他们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中生存下来的？他想象着——算了，尽量不去想混沌信徒中流传着的食人，食腐以及食尸的黑暗故事。

现在，荒凉的平原也已经在他们身后，而正下方是一片闪闪发光的沙漠。当矮人老者走近时，菲利克斯听到伯列克的拐杖在地板上咔哒一声，然后又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碰到了他的袖子。

“来，把这个护符戴上，”伯列克说。“我们现在已经进入了混沌荒原，它将保护你免受影响。尽量让它随时贴近你的肌肤，这样护符中的力量就会转移到你身上，能抵消黑魔法那扭曲的辐射。”

菲利克斯接过护符，把它举起来查看，银链上的精致小盒中镶嵌着一块宝石，形状和颜色与冰块相似，就是他儿时经常在冬天看到挂在父亲屋檐上的冻结成冰的钟乳石。这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晶体，当他往里面看的时候，仿佛有微弱的光芒。

他摸了摸石头，估摸着它的温度应该很低，但反而感觉到温热。

他怀疑地歪着头，低头看着长者。

“这是施莱伯先生专门做的，对吗？”

伯列克朝他眉开眼笑。“你不信任他，是吗，耶格尔先生？”

菲利克斯摇摇头，“我的确不太能相信他那种格外热衷于混沌知识的法师。”

“我觉得，他应该值得赞扬，但也有点鲁莽。”

“我跟魔法和混沌都打过交道。”

伯列克瞥了一眼窗外，苦笑了一下。“我也是，我可以告诉你，我信任麦克斯米廉·施莱伯，甚至愿意将生命托付于他。”

“不错，在我眼里，你已经这么做了。”

“我看得出来你依旧对此有意见，你很固执。我们矮人会觉得这是一种令人钦佩的品质，但你对法师的看法是错的，我认识他很多年了，和他交谈过，也一起旅行过，我俩对彼此都有救命之恩，他也没有一点儿混沌腐化的痕迹。”

这位学者声音中平静而权威的语气比话语更有说服力，菲利克斯觉得矮人可能是对的，但尽管如此……毕竟菲利克斯生长在一个人们普遍对魔法和混沌恐惧的国度，而他也曾与某些巫师有过可怕的经历，要抛开一生的偏见是很困难的，他如此表达了自己的理由。

这位矮人智者耸了耸肩，然后指了指他周围的船舱。“即使矮人也会改变，耶格尔先生，如果说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我们矮人比你更受传统和偏见的束缚。这艘飞艇的诞生就是违背了我们最强大的工会之一的传统。然而，我们的迫切需求使我们抛开了偏见。”

“那么你觉得我很需要这个护符吗？”

“我想，只要混沌还存在，这就将是抵御混沌的最好防护物品，耶格尔先生。相信我，你需要它的。”

伯列克转过身，飞快地以矮人语对马凯森说了些什么。听到喉音十分凸显的矮人语，菲利克斯感到很震惊。在旅行的过程中，他周围的所有矮人都说瑞克语。起初，菲利克斯以为这是出于礼貌，因为他是外国人，听不懂，但后来他才意识到，这其实是矮人多疑心理的表现。是的，他们是有礼貌的，但他们也认为自家的语言是神圣而隐秘的，并且他们不希望外人学习——除非是完全值得信赖的外族人。在菲利克斯所有认识的人当中，只有西格玛高级祭司才精通卡扎利德语，而且他们只在授圣职后才教其他祭司。菲利克斯猜想，伯列克现在在他面前说矮人语，说明他不忌讳，说明眼前的矮人长者信赖自己，菲利克斯隐隐感到高兴。

“我刚才让驾驶员将飞艇开往到那些废墟上方，我觉得我能认得一些东西，”伯列克说。

菲利克斯顺着矮人的手指所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些倒塌的建筑物和其他东西。他把望远镜举到眼前，看到了某种机器，是金属马车，车身完全封闭，只有一处水晶窗户缝可以看向外面，车夫可以从窗缝里看到东西，车身侧面还有四个窗缝，也许是向外射击之用。后面有一种特殊的漏斗布置，没有任何驮畜可以套上的轭。他们身上的某些东西使他想起了完全封闭顶盖的帝国车垒，还想起了曾经在努恩见到的帝国蒸汽坦克。

“那里就是我们上次探险的第一个营地，”伯列克说。“看到那些生锈的载具了吗？那些就是我们之前的交通工具，我们遭到了敌军的袭击，以巨大的代价击退了他们。那些石堆就是堆起来安葬死者的。”

菲利克斯意识到飞艇在废墟上停了下来，其他的矮人正挤在舷窗上往下看，他们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情看着，就像菲利克斯看到人类朝圣者进入神殿时所表现的那样。在某种程度上，这是荒野地带中令人担忧的迹象。另一方面，它又让人感到宽慰，因为迹象表明以前有人来过，这里并非完全未知。

他低头看着那些被遗弃的车辆和坟墓，先前的悲伤加倍地涌上心头。那些东西已经在那里将近二十年之久，而只有混沌信徒和怪物在注视着死者的亡魂。他真希望自己没有来这一趟。

“这附近就是高崔克找到他那柄斧头的洞穴，”伯列克轻声说。

“噢原来如此吗？那次远征的失败就是高崔克成为屠夫的原因吗？”

“不，不，那发生在之后……”

伯列克悲伤地笑了笑，然后看着他，张开嘴好像要说什么，然后，好像意识到自己已经说得太多，又闭上了嘴。菲利克斯想问更多的问题，但他突然想到，如果矮人不想说话，就没有办法让他开口。

菲利克斯注意到他仍然漫不经心地拿着护符。他突然想到，在这些事情上，矮人长者无疑比他知道得更多，也许自己应该听从这位智者的话。他把银链戴在脖子上，让宝石垂在衬衫里。当宝石触碰到肌肤的时候，他感到一种奇怪的刺痛，浑身打了个寒颤，然后刺痛感消失，留下一抹温暖的感觉，但也不能使他安心。

伯列克拍了拍他的背，“好，现在你的防护要比以前的我们强多了。”

菲利克斯抬头望向地平线，为下方矮人逝者的亡魂和他自己的安全，向西格玛祈祷。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袭来，即使飞艇的引擎再次轰鸣起来，即使他们再次向前移动，继续深入混沌荒原，那种感觉也并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