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eR:Automata同人】10.2B：破裂
第一次知道了，被拥抱的感觉。
令人安心的温暖。
但其实我有些后悔。
那时候我应该躲开你的，9S。你的两只手臂虽然纤细，却是那样努力的将我抱紧。那份感谢，很好地传达过来了。
这是不被允许的。
人造人是禁止拥有感情。
无论我怎样告诫你，你总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拉着长音敷衍着我。
虽然这份任性很可爱，却也只是梦的一部分而已。
它终将和梦一起，迎来破裂……
发件人是司令官。
内容简单明了。
“对9S执行E指令。”
这才是我真正的YoRHa代号，二制式E型，负责对问题个体的内部排除。就像是身体里的拟白细胞纳米机一样，将坏死的部分排除，回收，对于整体的健全而言是必须的存在。
从9S的反映上来看，他很久以前就知道这件事了。
可他却仍然以那样的态度对待着我，就算要违背辅助机所输入的命令行也无所谓，将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站在我的身边。
呐，9S。
你是怎样看着我的呢？
我说你眼睛很漂亮，那并不是谎话。它们清澈如水，却又像潭水般深邃，我看不到你真正的想法。
有一瞬间，我失去了看到你的脸的勇气。
因为在视线与之接触的瞬间，眼中浮现的是渐渐发散的瞳孔，失去血色的双唇，停止翕动的鼻翼……还有，凝结在双颊上的笑容。
为什么，要笑呢？
那样满足的笑容。
解脱了的，笑容。
真的很令人羡慕啊。
机械生命体的警报将我的思绪凝结成它该有的冷静状态。数量是四，但是，样子总感觉有些奇怪。这里已经是废墟城市的边缘了，它们正在从两栋相互倚靠着的高层结构下穿过。那之后就是我们的目的地——沙漠地区的抵抗军驻地了。
我放低重心，将白色太刀握在手中。敌人的个体值出乎意料的高，我借助目镜了解到了这一点。离得太近会很危险，而扫描型的9S要比一般机体脆弱。
“9S，远距离支援。”我低声说。
“是。”
他并没有像平时那样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大概也意识到了对手和以前遇到的并不是同一个等级。
阳光的照耀下，其中的一个二足身上闪着光。它的双足流畅的从沙地上走过，全然没有随行者的僵硬。视线扫来扫去，像是在观察着周围。
却完全没有意识到我和9S的敌意，连他的随行者也是一样。
“报告：构成目标所用合金，材质未知。”POD说。
“连YoRHa的数据库里都没有记录么？那更有击破的必要了呢，POD，之后的分析就拜托了。”
闪光机器人终于注意到了我们。
它径直的向我们走来，身后的随行者忙不迭的跟上。敌意表示的红色光芒始终没有在眼中出现。我提高了警惕。难道机械生命体已经学会了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了么？
我听到了，它的身体里传出了人类的语言：
“初次见面，我们是来自……”
剧烈的爆炸发生在闪光机器人的身后，它随行者中的一个中型二足已经化作了灰烬与零件。它回过头（很流畅地做到了），像是不相信所看到的一般，将举着的双臂放了下去。
是9S的骇入。
他将刚刚发出自爆指令的右臂放下，调整呼吸的同时，对准了另外一个。
“你竟敢，把，把我的弟弟给——！”
我箭步向前，逆袈裟斩砍在了它的右肩上。火星迸溅，刀身被震回，光洁的机械表面上仅留下了凹陷的痕迹。
“去死！人造人！”
机械生命体的拳头精准的捶向了我的胸口——那里是黑匣子的所在，我快速的回身闪避，勉强躲过。钢索在它攻击的间歇放出，补足了我们之间的距离，就势将刀身直直地插入。
这次，很流畅。
“嘎啊啊啊啊啊——！”
悲鸣着，它的身体炸作数块。
球形头颅从身体上滚落。
几乎是同时，残余的另外两台眼中闪过了红色的光。那是敌意的表示，它们终于放弃了掩饰。像是得到了许可一般，手中的刀挥起来尤其轻快。
特殊合金个体（闪光机器人）仅有一个，其余的一如既往的不堪一击。很快，地面上留下了一片废铜烂铁，之后会有专门的抵抗军技师到这里收集零件。
“还差，一点……”
遗言说罢，闪光机器人的双眼暗了下去。并没有像其他个体那样爆炸。
“这些，可鄙的家伙们……”
9S一脚踢在了足球大小的金属头颅上，沉默了的头颅从沙地上滚过，停在了远处的草丛之中。
“确认：威胁已排除。”POD说。
“不要听他们讲的话，2B，之前在工厂的时候我就提到过了，它们只是在模仿着人类而已，把语言的元素随即的拼凑到一起……”
“它像是拥有着独立的意志。”
“那只是假象，”9S走在了我的前面，我快步跟上，“机械生命体是没有心的。”
他们是没有心的。
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9S又向自己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像是有一层看不到的阴影笼罩在他头上一般，他的步履有些沉重。
我们正要离开这里。
“这就是，植物啊，谢谢……”
我又一次听到了来自那个闪光机器人的声音，听上去，像是体验到了喜悦一样。
我回过头去，看到它的颅部被纤长的草簇拥着。原本已经暗淡的双眼中，亮起了从未见过的绿色的光。
它在看着我。
如此的，不真实。
“后退，2B。”
“诶？”
话音未落，闪光机器人残余的头部在烈火中炸作了碎片，火焰将颅内的冷却油点燃，在草丛上蔓延开来。草的水分很少，火势快速的蔓延。
“POD，火灾控制。”9S说。
“命令已收到，请求解除激光使用限制。”
“限制解除。”
两道激光从分开的辅助机两侧射出，将火焰周围的草坪烧尽，形成了一个圆形的灭火带。
火势渐息，青烟袅袅升起。
灭火带中的黑色焦土中央，除了散落的零件与铁皮，一个圆形的发光物引起了我的注意。它被黑色的外壳包裹着，中央闪着温润的光。
像是宝石一般。
“报告：该不明物与机械生命体核心的描述相似度极高，建议：原地销毁。”POD说。
“把他交给我吧，2B。”9S说。
我将手伸出。
核心拥有着温度。我有些惊讶，那温度与其说是爆炸的余温，更像是，生命的温度。
我将温热的核心交给了9S。
“谢谢你。”
9S将它扫描后收集到了数据库中。
“继续前进吧，刚才耽误的时间有些多了。”
穿过相互倚靠的高层，我们来到了沙漠地区的抵抗军营地。
负责人贾卡思正倚在刚修好的传送终端上。我事先了解过她的事情，本来是和抵抗军指挥担当的安妮莫宁同时代的斗士，却长期的游离在组织边缘。她灰黑色的披风盖住了额头，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你们也是奉命来参加沙漠作战的YoRHa部队吧。我的名字是贾卡思。已经有其他的队员经过这里了。”
“但还没到集合时间啊。”9S质疑。
“9S，自我介绍，”我提醒道，“我是2B，是本次任务的队长 。”
“哦，不好意思。我是9S，负责2B小姐的定期维护。”
我敲了下他的头。
“哦，不需要敬称来着……”
“啊啊，还是你们好说话啊。那种一看就是急性子说话也不听的家伙，我也懒得管她们啦。不过还算是很能干的，现在已经更新了不少任务数据了。”贾卡思抱怨。
“要和那种我行我素的家伙共事吗……”9S有些抵触，“把她们的数据共享给我们吧。毕竟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
“嗯，给你。”
通过辅助机建立起了数据流，新的坐标点更新在了视野右下方的地图上。内容是侦测到机械生命体反应明显的地域，数量是四。
“那个，你们是没有必要从山谷上方过去的。我这就帮你们把路打开。稍微往后退一点。”
“诶，你要做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们，而是轻轻的按下了手中雷管遥控的按钮，剧烈的爆炸将被铁架所封锁的山谷炸开。
“明明可以挪开的……”
“那样太费时间啦。这样一来你们就可以追上他们了。去吧。”
她的说话语气总给人一种“之后你们的生死就和我无关了哦”的感觉。但总体上而言，是个有能力且果断的人。
出色的合作对象。
我们从贾卡思所打开的山谷之中穿过。
来自辅助机的内线信息：
“提示：已进入可执刑区域。”
它并没在指我们正在参与的歼灭任务，而是，对9S的E指令。
他正毫无防备的将后背留给了我，我能在他来不及回头的时间内终结他的生理活动，就像以前做过的那样。
用这把白色的太刀。
名字是白之契约，9S背后的黑之誓约的姊妹剑。在他拿到那柄黑之誓约之前，他用的还是配给的YoRHa制式无格钢刀，我们在一处被机械生命体所占据的教堂找到了那把剑。
在他拿到它的瞬间，我将刀向他的颈部挥下了。
又要做一样的事情了么？
……明明那时候没有任何犹豫的。
我将刀收了起来。
“我可能会需要他的支援，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废墟都市的沙漠。”
“同意。”
辅助机042比我想象中要通情达理，我松了口气。我本以为它会将这件事报告给指挥官呢，那样的话连我也会受到怀疑。
虽然我并不在意。
穿过了山谷，一望无际的沙漠出现在了眼前。远处的风携着黄沙滚滚而过，起伏的沙丘之前突兀着机械的残骸。很快的被沙丘所吞没了。
“唔哇，这里的沙子还真是滑呢——2B你也试一试？”
“9S，保持警惕。”
他从落脚点的石台上一跃而下，冲浪一般沿着沙坡滑了下去。身后扬起了大量砂砾，在阳光之下显得无比晶莹。但这的确是唯一一个下去的方法了，我调整角度也跳了下去。干燥的热风从脸上吹过。
砂砾打在脸上的感觉。
痒痒的，对我来说很新奇。
喔，想起来还是9S在Bunker帮我开启的触觉系统呢。在那之前我都习惯直接关掉的，因为战士不需要痛感。
踢到了沙漠中露出的硬物。那是一个机械生命体的残骸。
“9S，这个……”
“居然带着，蝴蝶结？！”
它斑驳的头颅一侧系着粉红色的蝴蝶结，暗淡的双眼说明了机能的停止。我将掩盖住它身体的沙子清理后，发现身体上的破口仍然保持着斩裂时的样子。这是在最近被击破的个体。
“那些家伙已经到这里来了么？动作还真是快啊。”9S说。
“嗯，我们也要快些才行。”
在9S不注意的间隙，我将那个蝴蝶结小心地摘了下来，录入了数据库。
“疑问：2B的行为动机不明。”
“不要管那么多，POD。”
沙漠中的跋涉速度受限，这点在经过沙丘的时候尤其明显。尽管如此，我们还是在另外一只队伍抵达第二个任务地点之前将当地的机械生命体清理掉了。但与其说是歼灭，率先攻来的是对方。他们带着奇怪的面具从沙土中一跃而出，手中的武器模仿人类的样子，换成了印度弯刀。
“只会一味的模仿，区区的机械生命体……”
“9S，注意周围。”
“是是——”
话音未落，重叠着的尖利警报声从左侧的沙丘顶端传来。大量的双足机械生命体从顶端一泻而下，红色的警报灯在构成上半身的燃料桶顶端闪烁着。
不，那不是警报。
是亡命的尖叫。
“警告：敌群已启动自爆程序，建议：快速退避。”
9S却仍然站在原地。
“哼，这种程度的把戏……”
“9S！先拉开距离！”
他无视掉了我的话，将右手举起对准了正中间的一个。
“过载指令，写入！”
几乎是瞬间，目标个体停下了脚步。
尖叫声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它摇晃着身体想要后退，想要从同伴身边离开。但已经太晚了，从内部开始的爆炸接连不断的发生，以它自己为原点，引发了周围个体的连续爆炸。
眼前被火光充斥，强烈的冲击波使我险些失去平衡。
“咳啊——！”
“9S——！”
我看到少年被震飞到了空中，辅助机042及时的跟上，为他提供了临时的减速措施。但也只是一时之举，我从沙丘上飞奔而下。他是从沙丘的顶端被震飞的，到谷底的落差约有百米。
那么，就用这个身体。
辅助机已经抵达了极限，9S开始了自由下坠。
来不及了……
“POD，镭射！”
“镭射执行。”
大量的魔素以光子形式喷涌而出，我从沙丘上跃起，将刀刃向上伸到了光子流之中，利用光子的强大反冲将自己推向前方。
位置计算的很好。
双臂稳稳的将少年接住，借助辅助机完成了降落。
怀中的9S失去了意识。
“分析：刚才的骇入因断开连接的太过仓促，对9S个体产生了强烈的副作用。”
辅助机顿了顿。
“建议：执行E指令。”
“诶？”
“9S机体仍然处于自我修复状态，各项体感功能均未启动。在他的数据中不会留下E指令的执刑记录，根据2B机体各项体征反应来判断，这是你所等待的机会。”
“不，我只是……”
黑色的护目从9S的脸上掉下了。白色的发丝之间，他的双眼安详的闭着。
呐，你在做一个怎样的梦呢？
我闭上了眼睛。
白之契约的再构成已经完成了。我将白色的太刀握在了手中。光洁的刀刃上映着阳光，无垢的刀身显得十分优雅。
双手反握住刀柄。
将刀锋，对准了少年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