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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体列传】安格隆—努凯里亚之奴第八章 十一抽杀

2022-10-16 14:32 作者:枫月下  | 我要投稿

凯旋大厅自创建以来就一直是十二军团中最为荣耀的圣所,所有的军团成员,上至最为资深的战团长,下到籍籍无名的新人都可以在这神圣的大厅内漫步,回忆那一场场凭兄弟羁绊所赢下的名垂青史的胜利。壁所内飘扬着上千幅落败敌人的破烂军旗,从被征服者的血手中夺取装饰此地,其中不乏可追溯到统一泰拉时期的遗物,以纪念战犬自初创伊始的辉煌岁月。

玛戈的思绪将他带回了那个过去的岁月,他几乎可以感受到“坚毅决心号”的舱壁上再次回响起陶钢铁拳敲击胸膛的隆隆雷鸣,他几乎可以听到那些胜利的咆哮,战士们在兄弟情谊浇灌下饱含赤诚的狂怒,将自己打造成一柄能在未来配得上归来领导他们父亲的武器。

但他此刻停留的舰船已不再被称为“坚毅决心号”,他也不再是战犬了。一切都在努凯里亚的余波后彻底改变。如今,玛戈和他的亲族因失败齐聚在过去他们引以为豪的荣誉大厅内,他们曾在这骄傲地看着从新征服的文明缴获的面面旌旗升起,现在这份骄傲却如尘埃般苦涩。

吞世者刚从根纳地表撤下便立刻被召集到此,以连队为单位集合,但列队的人数因每个单位的损失不同而显得参差不齐。他们的动力甲的状态和战场上的别无二致,破裂且肮脏,沾满了敌人油腻的琥珀色血液,被凝黄血雨打湿的战甲已没了本来纯大理石的洁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颇为肮脏的恶心色调,比起十二军团本来的配色倒更像是多恩的帝国之拳。火花从受损的甲胄伺服关节中飞溅,战士们端着破损的爆弹枪和折断的长矛,在布满弹痕的旗帜下聚集。

过去小队与战士之间谨慎冷静的轻声交谈,以及那份随时应对战争的轻松自信已经荡然无存,寂静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默默等待着他们原体的愤怒。

没有任何花哨的排场和多余的仪式,安格隆阔步而来。他弓着腰,仿佛一只不停寻找猎物的野兽。赤金与黄铜锻造的战神甲胄在他虎步间锒铛作响,毫不怜惜那经由机械修会的无价天赋精心打造的狂野角斗士战甲。大步流星的他轻易超过身后尽力紧随的近卫—吞噬者,身披铁骑型重甲的他们步履迟缓,而这一举动本身无疑表明了安格隆的态度—毫不掩饰对这些军团精锐以及他们发誓保护他誓言的蔑视。

而当他注视汇聚一堂的战士们时,所有的子嗣都一视同仁地感受到了那份蔑视。

但即便如此,玛戈依然被安格隆所震撼拜服。他深刻意识到原体那对于全人类而言深入骨髓的威压,但在玛戈内心深处,他认为只有军团战士们才能真正理解他们的辉煌。那基于基因层次的敬畏,只要能和他共处一室,无论多远也能改变一切。从他唇间吐出的一句话能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失败。”安格隆说道,气氛为之一滞。他甚至无需提高嗓门,这个词汇已经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嗯,又一次失败。”

“我告诉过你,卡恩,”安格隆吐了口唾沫,充血的双眼死盯着从第八突击连排头出列,贴在他面前的原体侍从,“我告诉过你要杀光他们,你不是我那些兄弟的手下,会浪费时间在俘虏,政治影响或者关心其他些无意义的事情。当我下令释放你时,你就要毁灭万物:男女老少、老弱妇孺、病患或野狗。一个都不留,彻底灭绝,无一例外。一万个我的吞世者都不能拿下一个世界吗?真是可悲。”

“告诉我,”他眨眼,但却并非同时,随后愤恨地睥睨着卡恩,“他们都携带了什么武器?”

“他们手无寸铁。”第八连长回道,声音克制且平静。安格隆闻言转过身,大步欺身压向侍从。

“你被一群手无寸铁的家伙打败了?别告诉我这是真的。”

安格隆抬起头望向天花板,“哼嗯,哦,我的兄弟姐妹啊,你们会作何感想,你们啊,那陪着我一起战斗一起打碎镣铐,冲破深坑复仇的血亲啊。”,他垂首再次看向卡恩,“你们中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到他们吗?”

这一次,卡恩没有回复他的君父,过往的教训让他清楚当原体的头脑因高亢的钉子而发热时,他不会对交谈抱有任何兴趣。

“一群破破烂烂的逃奴,”安格隆继续说道,“饥饿到几乎盲目,被寒冷折磨得只剩下副将死之躯,照样能砍倒高阶骑手,我们,赢了!难道我们有你们的宝贝舰队吗?你们的武器装备?不,我们用木棍和石块在霍兹战斗,就靠着点浮油和石块,我们让整座城市陷入哀嚎,然后把它付之一炬,我们夺走了如此之多的高阶骑手的头颅,以至于都没法算出到底多少个,我们趁着他们还能喘气的时候拔走头皮的银色线缆,把他们强加给我们的钢铁与火焰的痛苦加倍奉还!”

“而我们所在的一切,都只在太阳升起与落下之内,一个努凯里亚日,三十一个泰拉时,这就是我们取得一次胜利的全部时间,是你们这些纸皮家伙,用上所有的武器装备,多少自夸自擂的训练都比不上的壮举。”

玛戈强咽下积郁胸膺的块垒,自他加入军团那么多年来,他对每场战争的失败和损失都记在心间,但他从未品尝过耻辱,真正的耻辱,直到安格隆回归。

“军阀头头们,”安格隆吐了口唾沫,用带着讥讽的语气对他的连长们说道,“过来延长你们的绳子,偿还你们的失败吧。”

每个连队的幸存连长闻言立刻上前,在父亲的面前重复他们此前做过数遍的仪式。他们卸下甲胄,剥离那些沾满血渍的陶钢直至腰间,这是每一位吞世者都要在今晚做的仪式,但只有百夫长们必须忍受在聚集的军团,众目睽睽下承受这份羞辱。

玛戈抽出战斗刀,沿着躯干顺着背脊摸索那条自尾椎伸展的修长伤疤,盘绕着他的脊椎宛如一条暗红巨蟒。血色伤疤的部分他父亲称之为红线,这是他从决斗场上赢下的清白胜利。但另外那条却不是,那是对于他们没能在一个努凯里亚日之间取得征服战役的惩罚。

玛戈摸索到了凯旋之绳的末端,随后狠狠一刀扎进去,它必须深入肌理,才能留下超人体质亦不能痊愈的伤疤,汩汩血流顺着臀部留下直到他的锋刃触及黑色甲壳。

淌血的手伸向腰间装的小罐,打开瓶盖,将他在根纳战场上收集的土壤倒出。再顺着伤口用刀尖拉宽豁口,将那一抔黄土倒入伤口。

玛戈丝毫没感到刀刃的痛苦,无论是那无关痛痒的创伤,还是塞进体内那与自身血液混为一体的异国尘土,凝固的血液与土壤交融灼烧之痛。他真正受创破碎的是那颗内心,当伤口结疤,耻辱将永远以黑绳的形式缠着他一辈子。扭长绳索是安格隆仅有的几条允许军团从他家乡模仿的传统,吞世者在绝望中不惜抓紧一切机会以求与原体建立羁绊,即便那源于失败与耻辱。

血液在玛戈完成仪式后停止流淌,他看向卡恩,正在将手中的泥土搓成一团,但他的兄弟并未交汇上视线。连长在全体目光下完成忏悔,随后默默穿上战甲。但原体,余怒未消。

“你们,自诩为征服者。”安格隆低吼道,“你们,胆敢自称自己为诸世界的吞噬者,却又一次又一次辜负我兄弟姐妹的怒火,辜负他们用血与火,在敌人的哀鸣声中赢来的荣耀与名讳,你们不过是觊觎我兄弟荣誉的伪劣品。”

原体紧握寡妇之哀嚎握柄的手掌时而张合时而抽动,黄铜战甲在他狂躁的踏步间铿锵作响。他的子嗣们沉默地观望着,害怕他们明知道即将到来的那句话,那个宣判落下。

“打着钉子,头冒热气的战士永远不会辜负我!他们能承受一切,不受约束,不考虑荣誉与生存,不惧怕你们这些家伙知晓的唯一命运——死亡!”

鼻血突然从安格隆的鼻孔和一只眼中喷出,金黄瞳仁斜视着,“我看向你们,我的军团,我所看到的只有软弱,而我的眼里容不下软弱,它必须被清除!”

安格隆沉顿片刻,随后吐出一个词,原体的判词落下。

“十一抽杀。”

玛戈心为之一沉,更多的生命将要因他们的失败触怒安格隆而失落,每十个在战场上幸存的战士,愿意为对方抛头颅洒热血而战的兄弟,因为他,要献出喉间已做惩罚,十个中的一人要为抚慰他们原体那颗破碎的心而死。

“军阀头子们,你们要么抽签,要么以身示范,”安格隆吼道,“但必须要十个里死一个作为失败的代价!”

“恕难从命。”

当万千对目光看向他时,玛戈甚至都没意识到是自己说了这句话。安格隆转向他,雷霆阔步三步间便欺身压在百夫长面前,原体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子嗣,血沫从无唇的巨口中四溅。

“为什么不?”

“在夸特拉尼,”十八连长回道,“我们用了超过一个努凯里亚日的时间才取得征服,在你的命令下,我们自相残杀。我们的利刃沾满了兄弟的鲜血,我们的血源至亲,只为平息你的愤怒。”

“流血,”安格隆低下头,那张蛮横粗犷的脸直勾勾地与子嗣对视,“只因为你们失败了。”

“我们没有失败。”玛戈咆哮道,他太了解他父亲的秉性了,他清楚安格隆可以瞬间抹去他余下的生命,但他已经丝毫不在乎之后会发生在他身上的厄运,他决意仗义执言,在所有兄弟面前,在安格隆把他撕碎之前。

“每当我们怀着羞愧之心杀死兄弟后,我们征服了那些世界,我们赢了战争。帝国的旗帜在每一座城市升起,而那些人们也因我们的辛劳付出,我们流下的鲜血而心悦诚服。”

玛戈毫无惧意迎上父亲的注视,“而我如今站在这,代替今天光荣战死的兄弟与生者共处一室,而如若让我们如此受辱屈死,而使烈士蒙羞,我做不到,”他摇了摇头,“永远不会。”

安格隆在几秒钟内一言不发,玛戈能感受到原体喷在脸上血雾的热气。突然安格隆站直腰板,头往后仰去,爆发一阵大笑。

安格隆的笑声洪亮且震人心魄,如滚滚雷声响彻整间凯旋大厅。玛戈从未听过原体如此发笑,或许整个军团,除了卡恩外无人曾有所耳闻,但那笑声丝毫没驱散卡恩脸上流露的恐惧。

“我中意你,小连长。”安格隆说罢,拭去从鼻中流出的血块,露出本该是牙齿的一排铁钉,一副狂野做派。“至少你有骨气说出自己的想法,那我就让你自己来选吧。”

“父亲——”

“现在就选,”安格隆下令道,脸上的笑容来得快去得也快。“要么我替你来选。”

“这个军团是属于你的,每一位战士的血管里都流淌着你的血。我不会再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生命被白白浪费,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恳求您,我的原体,我的父亲,请不要再杀了。”

安格隆的脸上早已看不出任何愉悦的迹象,“都多少回了,一遍又一遍,”他轻蔑的冷哼一声,眼睛抽搐翻转着一脸不屑,“哼,一次又一次,你们告诉我“我们是你的儿子” “你是我们的尊主。”“我们的性命任你差遣”,卡恩,难道这些话不是你告诉我的吗?把我带到这,难道你们既是骗子又是懦夫吗?我到底还是不是你们的主子了?如果我真的像你们常说的那样,是主宰你们命运的主子,那我现在宣布,你们的命运就是毁灭。”

玛戈闻言紧咬牙关直到吱嘎作响,“简直是疯了。"

“慎言,连长。”卡恩的话语从原体身侧传来,声音是如此冰冷几近于警告。

“你自己来选,”安格隆重复了一边,脾气愈发火爆,“要么我亲自来选,谁来当第一个?”

“我来。”

塞留卡从十八连队出列,所到之处兄弟们纷纷退让,直到他走到玛戈跟前。“不要再让前线战士们白白牺牲了,大人,他们已经在战斗中证明了自己的英勇。”他屈膝跪在百夫长前,将头向后仰去露出脖颈。

玛戈低头望向塞留卡,吞世者的未来,一口充满潜力的清泉将因一种不知所谓的理由干涸。

“并非只有他们的英勇得到证明,我的兄弟。”

“为了军团。”塞留卡表情平静,眼神清明,他已接受了这个事实淡淡回道。

玛戈迟疑了,他闭上双眼,深吸口气后再睁开,“为了军团。”他轻声送上离言,同时抽出短刃。

“不。”

玛戈转过身,他的刀刃还抵在塞留卡的喉间。

安格隆的无唇血口扭曲成一个丑陋的微笑。“把刀放下,崽子,你精神可嘉,但废话太多了,你,连长,亲手扼死他。”

玛戈持刀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这绝对不是惩罚,更超越了羞辱,那是仇恨,到底是怎么样的父亲会如此痛恨自己的亲骨肉,什么样的父亲会说出这种话?

“绝不,”玛戈的回复掷地有声,匕首坠于地板的清脆响声回荡在整间凯旋大厅,“再也不会了,父亲。”

“你胆敢拒绝?”安格隆的眼神失去焦距,熔炉般炽热的怒火传遍全身,高如火山的身躯不住颤抖,“胆敢拒绝,我?”

安格隆开始口吐白沫,紧闭的森然铁齿传出阵阵令人胆寒的嘶吼,他的巨手痛苦地抓挠着头颅上的线缆,脱手的寡妇制造者斧首随即轰然坠地,头颅控制不住地不断抽搐,唾沫向四处喷溅。吞世者们见状,小心翼翼地从原体身边退去。

原体的脑袋在剧烈的左右摇晃中几乎化作残影,所有人都能听到屠夫之钉在紧拽着他头皮的撕扯声与高亢的钉子之歌,而其中紧贴着安格隆头皮的那根突然爆发出火花,然后,断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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