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胡桃/长篇同人】蝶
设定不与游戏原作一致,但尽量还原人物性格,争取做到不ooc

Ⅰ.
子夜,多云,微风,无妄坡。
行走于狭窄的土道,弯弯曲曲,阴森可怖。
月亮被涌来的黑云遮盖,只从厚厚的云层后面透出一层含混的暗色光晕。风摇晃着高高的树顶,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像是头顶移动着沙漠般的树海,衬托着静谧的夜。
为数不多的阴沉月光笼罩着这片奇异的森林,静谧得如同一切都沉睡在死亡的恐惧中,难以名状的身影与毛骨悚然的叫声让人产生阴间的幻觉。粗壮参天的诡异植物,色泽妖娆的无名昆虫,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同寻常。
幽蓝色的鬼火不时在参天大树下倏地闪烁,伴随着细碎的脚步声,一阵鬼哭幽嚎传入我的双耳。
“谁?”我迅速按住腰间的无锋剑,身体重心下沉,警觉地四处张望,做好应对突然袭击的准备。
浓油般的窒息感涂满了周遭的空气,沉重的压抑感让我几乎无法呼吸,双脚迈不开步子。
脚步声越来越近,按着剑柄的手也愈发用力。
“起!”梅香阵阵,一声娇叱从身后传来。
我也迅速反应了过来,猛地一个转身甩开了身后的不速之客,接着拔出无锋剑便是朝着前方一个挥劈。
“啊!”听声音像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女孩被我甩到了地上,恰好这个趔趄让我的剑没有砍到她身上,而是从她的脸颊前挥了过去。
一缕棕色的发丝缓缓飘落。倘若女孩的脸再近一点点,想必会被划得血肉模糊吧。
我迅速向后一跳,从惊疑中缓过来之后,才看清女孩的面庞。
白皙的脸蛋,淡淡的柳叶眉,大大的杏花眼,小鼻子小嘴巴也显得极为标志,柔顺而自然下垂的长发更增添了几分娇美。玲珑的外形,活泼的姿态,让人看了不由得生出几分怜爱。这分明是一朵美丽的茉莉花,洁白无暇,清新淡雅,芬芳扑鼻。
“你啊……就不能安分一点儿吗?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待我看清来者的身份后,收剑,无奈地扶额。
“哼,你才是呢。我只是想吓唬一下你,结果你上来就拔剑,可吓坏我了。”女孩不满地站在我的身前,视线与我平齐。
当然,并不是说她的身高和我差不多,她只是站在一个小石子儿上面,微微踮起脚尖。
“这只是作为一名旅行者的本能反应罢了。”我静静地回答道。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就是你把我吓到了,你可要好好儿补偿我。”胡桃嘟起粉嫩的小脸颊,轻轻地垂我的胸口。
“好,好,你想要什么?”我也没有过多计较,只是轻轻地抚摸女孩的头发,耐心地安抚她的情绪。
只要这样摸摸女孩的头发,她就一定会安定下来。这是她从小便有的一个习惯。
这时,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从道路的另一侧缓缓走了过来,即使头发花白,年事已高,却仍声如洪钟,一开口便不怒自威。“胡桃,你都多大了,能不能懂事一点儿。刚才明明就是你的不对,怎么还赖到别人头上去了呢?”
胡桃见爷爷来了,也不敢再胡闹了,狡黠的表情顿时收了起来,低着头,对我弱弱地说道:“对不起。”
“没事。”我笑着把胡桃拥入怀中,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空,你也是,你的存在就如同胡桃哥哥一样的亲人,要起到榜样的作用。看看她都被你宠成什么样儿了。”老人话锋一转,朝着我语重心长地说道。
“胡桃生性散漫活泼,多宠一宠也挺好的呀。胡老爷爷,家族里的条条框框,可套不到胡桃的身上呀。”我对胡老笑道。
“就是就是,爷爷最爱唠叨了,还是空对我好。”胡桃附和着我,往我的怀里钻了钻。
胡老一时语塞,想要走过来用拐杖打一下这个捣蛋孙女的小腿。但是胡桃何其机灵,早在爷爷出手之前便先发制人。
“空……爷爷欺负我。”
“你……我……”被两边夹在中间的我,一时间不知道该帮谁好。
“唉……我也老了,管不了你这个孙女咯。”短暂的对峙后,胡老还是放弃的叹了口气,转身沿着路走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胡老的身影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胡桃却仍然抱着我的腰间不放手。
“松手,你也过了及笄的年纪了,也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了,怎么还像小时候那样黏人?”我用力推了推胡桃的肩膀。
“不要。爷爷都说了你就是我哥哥一样的存在,那妹妹向哥哥撒个娇是没问题的吧。”胡桃岿然不动,甚至比刚才更紧了几分。
“行行行,服了你了。”最怕胡桃这样撒娇,我立刻就心软了,只好任由胡桃贴着自己的胸膛。
一阵凉丝丝的微风吹过,带走了身上些许的热量。然这热量,又从胡桃那暖洋洋的身上源源不断地透过肌肤传到我的心中。
一阵缱绻的柔情从心底升起。
我并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
自打记事开始,我便生活在胡家的屋檐下。璃月有句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然而,胡家的人对我十分亲切。胡老对胡桃的调皮捣蛋的性格十分头疼,而我因为安静听话十分受宠,胡老待我如同亲孙子一样。
我的童年,并无缺憾,甚至说,十分幸福。
尽管知道胡家人对此并不在意,然而我对于身体里流着外族人的血,心中总有一小块疙瘩。
因此,刚从私塾毕业后,我便加入了冒险家协会,成为了一名风一样自由的旅行者。漫步在提瓦特的山川大陆之上,心灵得到彻底的洗涤,多是一件快事。
思绪飘于九霄云外,直到胡桃轻轻捏了捏我的脸颊后才回过神来。
“喂,发什么呆呢?”
“想到了一些旅行中的趣事。”
“……又是旅行,又是旅行!上次回来你就在家里待了两天,就又匆匆忙忙地离开了,每一个旅行者都是这么忙碌吗?有什么事情是比我还要重要的吗?就不能……在家里多陪陪我吗……”听到我漫不经心的回答,胡桃的声音里带着怒意,抓住了我的衣领,几乎以吼出来的气势。
然这怒意迅速熄了火,胡桃不甘地松了手。说到最后,语气里竟染上了悲伤与寂寞的颜色,音色也在不住地颤抖。
说起来,自打踏上旅途的那一刻起,心中便催生了四海为家的决意,而我在家里呆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有时去一趟稻妻这样隔海相望的岛国,花个一年半载都不足为奇。
“……抱歉。”我内心恻然,不知该作何解释,只有无力地吐出这两个苍白无力的字眼。
“我命令你,这次回来,你必须在家里待上一个月,知道吗?”胡桃难得在我面前强硬了一回,右手食指按着我的嘴唇,表情严肃地说道。
“好好,我听你的。”我举起双手投降道。
“嗯,谢谢。”听到了我的应允,胡桃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瞬间变成了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样子,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天真的笑容。
这个笑容,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我的心里如此想着。
“回家吧。”我牵起胡桃稚嫩的手。
胡桃开心地点了点头。
我们一起步于清冷的林间小道上。乌云逐渐散去,柔和的月光倾斜而下,洒满了整个无妄坡。
Ⅱ.
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满了窗棂,在一片祥和中,我缓缓睁开了眼睑。
穿上并不算合身的黑大褂,将乱糟糟的头发梳理整齐,简单做了洗漱工作后,我便晃到了庭院。
院子里的梅树是我在初入学堂之时,爷爷带着我亲手种下的。
据说这类梅花芳香甚殊,通过特定流程后,可成玲珑饰物,触手如柔雾,闻之有幽香。
厨房里传来了煎鸡蛋的声音,一股花生油的香味钻进了我的鼻孔。
空在厨房里做着今日份的早餐,念此,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走进厨房,我悄悄走到空的身后,轻轻搂住他纤细的腰肢,把头枕在他的背上。
“别闹,煎鸡蛋呢。”
“要不交给我来掌掌勺?”
“……不敢。”
“哼,小气。”
习惯真是个怪东西,它能让每个值得珍惜的日常变得习以为常。
过了大约五分钟后,空将锅里的鸡蛋倒在盘子里,拿了几片烤面包端到桌子上。
“嘿嘿,空一回来就有好吃的。不像爷爷只会煮粥,没油没盐的真难喝。”吃着酥脆的面包,一天的心情仿佛都能被治愈。
“爷爷那是为了你好,早餐还是清淡一点为好。”空拿起筷子轻轻地敲了敲我的头。
我脑袋轻轻一偏,躲过了空的这一击,不忘朝着空做了一个鬼脸。
早餐便在祥和的氛围中用毕了。
吃完饭,我便拉着空的手臂,不断地晃着哀求道:“今天是出去揽生意的日子,空能不能陪我一起来呀?”
空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情愿,但很快还是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道:“走吧。”

璃月随着太阳一同苏醒,绯云坡的大街上人来人往,街边的各类商铺都已经开张营业。那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那扑鼻而来的香味,回味无穷。
空一边抱着传单,一边牵着我的手,并肩一同走在璃月的大街上。路人时不时向我们投来视线,这如同看情侣一般的眼神让我很是高兴。
当然,会这么想的人毕竟是少数。作为璃月最大的葬仪馆的堂主孙女,其名号必然为璃月人所知。
“哟,是胡桃啊,来吃一串烤吃虎鱼吗?”路边的小贩快刀陈笑着对我打招呼。
“改天吧老陈,今天我要去发传单呢。”我也同样大声回应道。
“胡桃,你又黏着空到处走啦。”解翠行老板石头打趣道。
“空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我当然要多和他呆在一起啊。”
一路上,人们都对我和空这样一对不常见的组合打了招呼,有的微笑,有的打招呼,关系好的便聊上几句。
“话说以往生堂的性质,还需要招揽生意吗?你看胡老一点也不担心生意的事情,整天都是乐呵乐呵的。”空疑惑道。
“嗨呀,你不懂呀,这个往生堂,迟早都要传到我的手里。就爷爷那个甩手掌柜的样子,我肯定要招揽一点生意呀,搞不好哪天往生堂真的濒临破产了可就糟糕了。”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来招揽生意吗?”
“以前都是通过发传单、打折促销等方式,但是收效甚微,这一次我决定亲自发传单,与潜在客户面对面交流,我就不信还不能打动别人!”
“……”
“喂喂,你这是什么态度?”
“单纯觉得不靠谱罢了。”
“哼,那看我给你露一手,把传单给我。”
说罢,我便从空的手里拿了张传单,快步跑到一家小货铺前。听到前台有人来了,正在忙碌的小五迅速停下了手中的活儿,一脸堆笑地对着来客说道:
“您好,请问需要……”看见是我,想说的话也戛然而止。
“你好呀,我是往生堂的堂主孙女,胡桃。”我笑眯眯地打着招呼。
“是你啊。但……往生堂的人,为什么要找我?”小五的脸上满是疑惑。
“嗯……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想问问你最近身体可好,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我……”
“身体不舒服可是要紧事,很可能是严重病症的预兆。而人在健康的时候,很难想象生命究竟是有多脆弱,所以……”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身体健康,生活幸福,一切安康!别再来烦我了,再见!”小五似乎不愿意再和我攀谈下去,挥了挥手下逐客令。
我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小五便转身走开了。没辙,既然人家都不愿意谈了,我也只好寻找下一个潜在客户了。
“唉,为什么生气了?我只是在很真诚地讲健康的重要性啊。”我有些不解,歪着头看一旁的空。
“但往生堂的人讲这个,很奇怪吧。”空摇了摇头。
暂时的一点点挫折可难不倒我!既然是未来的往生堂掌门人,自然不能就这样善罢甘休。
四处张望,又看到了一位站在凉亭下的瘦削男子。
见我们走了过来,男子首先表明了态度:“你们是谁?我现在很忙,有什么事情还请长话短说。”
“你好,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往生堂的业务呢?”我期待地问道。
“往生堂?呃……我没有这种需求。”男子被惊了一下,“不过,你是出来拉客的吗?这种方式是不是太粗暴了。”
“会吗?现在做生意流行的说法,不就是‘把服务呈现到每一个客人的面前’吗?”
“但有些服务的性质太特殊……总之,你还是去拜托其他人吧。”男子嘴角抽搐了一下,便转身走进了巷子里。
又失败了……唉,看来这个法子遇到了点阻碍呀。
“你这方法能成功吗?”空明显露出了怀疑的目光。
看来大街上的人都不太好说话,那不妨转换思路,换一个地儿碰碰运气吧。
兜兜转转,我们来到了码头边上,这里有许多贩卖鱼肉的小摊子。
我来到了一个剪齐肩短发的女子前面。
“我记得你是,往生堂堂主的孙女对吧?不好意思,我真的不需要。”聪子还没等我开口,便直接婉言拒绝。
“没关系,了解一下嘛,我们最近推出了新的优惠活动。”眼见一个客户又要白白流去,我的内心有些焦急,“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圆满的句号标志着一段新的旅途的开始……”
“如果再纠缠不清的话,我就要叫千岩军了!”聪子脸色愠怒,出言警告道。
“哎别别别,我知道了,你冷静一点儿。”听到千岩军,我的气势立刻弱了许多。
我只好灰溜溜地跑开了。
不远处的空有些无奈地看着我,问道:“你还不准备放弃吗?”
我背着双手,故意坏笑看着空:“嚯嚯,你是在安慰我吗?看来还是空最理解我的想法呀。”
“不,只是不想经历更多的尴尬。”
“啊?怎么连你也!”我有些不高兴地锤了锤空的胸膛。
空一个后撤步,轻巧地躲开了我的“攻击”。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后,他还是走上前来摸了摸我的脑袋,安慰道:“敢于尝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你没有死缠烂打,惹麻烦事儿。”
感觉到空宽大的手掌在我的发顶摩梭,一直刻意压抑着的委屈顿时爆发了出来。
我一把抱住空,把头埋在他的胸膛,有些不甘地问道:“空……你说,我是不是不太适合这个往生堂堂主的位置啊。”
“怎么会?你的聪明伶俐受人盛赞,倒立背书,通读卷藏名篇,甚至对丧葬礼数一一了然于胸。你可是最适合的人选呀。”空也伸出双臂环住了我,轻声说道。
“是吗……”情绪稍微转晴,我的脑袋抬起,恰好对上空的笑颜。
阳光毫不吝啬,柔和地泼洒在了空俊俏的脸庞上。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金发中。
完美的无可挑剔的侧脸轮廓,我不由得看呆了。
“想什么呢?”空轻轻弹了一下我的额头。
“我要吃水煮鱼。”我一脸期待地看着空。
“……走吧。”空被我这无厘头的发言逗乐了,便牵起我的手,走上了回去的道路。
脸上不由得挂上了幸福的笑容。
这可真是奇怪,明明今天出发前还定了一个不小的目标,结果落得铩羽而归,然而我的心情却出奇地愉悦。
“旅行者回来了?话说好久没有见过胡桃和空这俩兄妹一起出来玩儿的样子了呀。”路上,一位老婆婆笑眯眯地看着我们。
“萍姥姥,我们不是出来玩儿的,我们是来招揽生意的。”我回应道。
“只是效果不太好罢了。”空补充道。
“瞧胡桃笑得多开心呀,简直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萍姥姥眯着眼睛,缓缓说道。
哎?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都在傻笑,连忙拍了拍脸颊,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正常一些。
“胡桃这孩子,小的时候最喜欢跟在空的后面了,如今胡桃长大了,当年的习惯还是没有改呀。”萍姥姥回忆起了往昔,慢悠悠地说道。
“是啊,我也有点头疼呢。”空无奈地笑了笑。
“什么呀,我们是出来干活儿的,怎么变成了我跟在你后面了?不想理你了,哼。”听到空否定了萍姥姥打趣我们的话,我不满地捏了捏空的手臂。
“话说空是胡家的养子吧。空和胡桃的关系这么亲密,又是一起长大的,这天造又地设的一对,可以让老胡头考虑考虑成亲的事儿呀……”萍姥姥似乎忘记了我们就在一边上,开始自言自语了起来。
对于萍姥姥无心的调侃,我的内心却十分开心。
“姥姥,莫说胡话啦,您有些糊涂了。”然而空连忙打断了萍姥姥的喃喃。
“呵呵。”萍姥姥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空如此之快便结束了这个话题,心中不由得失望。他觉得我还只是当年那个只会跟屁虫吗?我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吗?就不能……用看待一个女孩子的眼光看待我吗?
这疑惑,迅速化作不甘,涌进我的大脑。我甩开了空的手,独自向前走去。
“哎哎?胡桃,等等我呀!”空没料到我会这样做,连忙小跑追上我。
“呵呵呵。”萍姥姥则是欣慰地笑了笑。
真是不解风情地家伙!我的心里有些恼火。我没有理会空,一直埋着头向前走去,直到一头撞进了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里。
“我可以再做一份虾饺。”空说道。
“……谢谢。”两份都是我爱吃的食物,心里再多的别扭也顿时烟消云散。
家里有个懂我喜好,家务全能,厨艺又高的哥哥,真是世上最最幸福的事。你可以说虾饺并不好吃,可以说我的厨艺烂到离谱,甚至可以说我不适合往生堂堂主的身份。但唯有这一点,我不接受反驳!
“空,喜欢。”我嘟囔道。
“你说什么?”空没有听清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真心话。
“没什么,回家吧。”我摇了摇头,灿烂地笑了出来。
天空一碧如洗,灿烂的阳光正从密密的松针的缝隙间射下来,回家的路照得满地碎金。
Ⅲ.
时间像指缝间抓不住的流水,一天天地流逝。
然而日子却不总是一帆风顺的,正如明月也有阴晴与圆缺。
这是作为一名旅行者的经验。
倘若有什么事情,能褪去胡桃这个小机灵鬼的笑容的话,恐怕只有胡老爷爷能做到吧。
胡老爷爷年事已高,据家中一位客卿所说,老爷子是在中庭独自一人下着棋,躺在安乐椅上仙逝的。
他离去的时候,嘴角挂着一抹微微的笑。
时值暴雨,胡桃穿着一袭黑袍,双拳紧握低着头,一个人默默不语地站在往生堂的中庭。
我撑着油纸伞,走到胡桃的身后。偌大的伞为我们暂时遮蔽了漫天的大雨,我轻轻抱住了这个无助的女孩,尝试用温暖祓除她内心的冰冷。
胡桃在我的怀里轻声低泣道:“空……我好害怕,爷爷不在了,我该怎么办……”
我没有言语,从兜里拿出一张毛巾,轻轻擦去胡桃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与雨水。
“爷爷在世时,我一天都没有让他省心过……我真的,戴得起这顶乾坤太卦帽吗……”胡桃颤颤巍巍地问道。
“平日你为往生堂忙前忙后的身影,印刻在了每一位仪倌和客卿的心中。”我揉了揉胡桃的脑袋,说道,“所以,我相信堂主没有看错人。”
胡桃扭了扭身躯,似乎是想将自己融入我的怀抱中。
“倘若你真的爱爷爷,就不必为他的离去而自责。”我轻声安慰道,“胡老爷爷一生光明磊落,带着笑容离去的他,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副模样。”
怀里的人儿停止了抖动。
雨滴敲打在油纸伞上,发出了清澈的响声,溅起一朵朵水花,而后汇聚成一条条水流沿着伞沿倾淌而下,犹如一道珍珠帘。
短暂的沉默后,胡桃便像一个孩子似的,紧紧抱着我的腰间嚎啕大哭。
我们两个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很久,很久。
直至乌云褪去,月初东山,虫鸣四起,胡桃才擦干了眼泪,收起表情,一个人走出了庭院。
我就这样看着胡桃离去的背影。
月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

第二天,往生堂的一众客卿与仪倌忙前忙后,为第七十五代堂主胡老爷子举办了规格极高的葬礼,全程依照老爷子遗嘱安排,由胡桃主理。
胡桃身着黑袍,亲自带领仪倌队伍走过繁灯落尽的街道,脸上不复平日的嬉皮笑脸,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肃穆的神情。
队伍来到了无妄坡的墓地,将老爷子的棺材抬到了早已刻好的墓碑旁。
参加白事的一众来宾与仪倌客卿整整齐齐地站在下方,双手贴于裤缝,低头阖目,默哀。
胡桃一脸沉重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前头,朗声说道:
“薄雾低沉,沂水呜咽,苍天恻目,大地悲鸣。”
“今天,是往生堂第七十五代堂主离世的第十个日子……”
“……”
胡桃神情凝重,眼帘低垂,独身一人站在高处,流畅地朗诵追悼词,其情感之充沛即使是无妄坡的鬼魂都为之低泣。
“让我们共同祝愿老人家在天堂路上一路走好,永远安息!”
念罢,在场的宾客无不满心悲痛,为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离去而感到哀伤。
停灵守灵,落葬之法,排位器具……种种环节的严苛规矩被胡桃安排得妥妥当当。看着胡桃忙碌的模样,我的内心涌起了一股不知何以言喻的感情。
年仅及笄之年的她,主持的第一场葬礼便是最心爱的爷爷的葬礼。她那柔弱的肩膀,真的担得起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吗?
突然萌生了想要将这个女孩抱紧的冲动,然这抬起的双臂,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了下去。
对于爷爷溘然长逝一事,胡桃的内心必然是悲痛的。然而,她的眼神不再迷茫,声音不再发颤,上至主持葬礼,下至琐碎事务,胡桃无疑把这一场葬礼打理得井井有条,即使是年长的仪倌们也是相当的满意。
经历了昨晚的那场恸哭,胡桃仿佛破茧的毛毛虫,变成了艳丽的蝴蝶,成熟了不少。
这个女孩,也许比我想象中的要坚强的多。
念此,我也欣慰地笑了出来。
胡老爷爷,在天有灵,您是否看到了呢?您的一生襟怀坦白,身后并无憾事,您牵挂的孙女也长大了。是否……可以了无遗憾地离去了呢?
回应我的,是沙沙的风声,以及温和的明月光。
Ⅳ.
葬礼顺利地结束了,观察仪倌们的神态,似乎对我的表现十分满意。
然而心中总觉块垒难浇,爷爷真的如同大家所说,不带遗憾地去往极乐世界了吗?
生与死竟能如此和平共处,对于在往生堂中看过太多悲欢离合的我,是无比震惊的。
人生在世总有太多值得挂念的事,只是怨这时光太过匆匆,还没来得及珍惜,就到了不得不作告别的时刻。死者的灵魂不散,对于这人间仍怀留恋之情。
一只赤蝶翩跹飞过,钻进了黑森森的森林里。
头脑中总有一个声音,指引着我追随着这只蝴蝶,前往无妄坡的深处去。
夜色浓厚,名为“边界”的入口,不断地向外散发着禁忌的光芒,这里正是天下罕有的神秘之地,是连百虫与灵鸟都未曾涉足的区域。
赤蝶引领我走到一块刻着篆文的大石头前,便化作一缕梅香消散了。
右手轻抚石头表面,左手握拳置于胸前,闭眼祈祷,渴求着这执掌生死的阎王爷能为我放行这一条路。
来自心灵深处的小小愿望正不断地扩大,以至到填满了我的心房,在胸膛炽热地荡漾着。仿佛是高天之上的神明垂聆到了我的心声,一股不属于这个万千世界的旋转感从四周蔓延开来。
眼前的世界逐渐失去了色彩,如同万花镜中窥探一二,扭曲的景象刺激着我的感官神经,随后便坠入了一片虚无。
我逐渐闭上眼睛,用最原始的感触细细体味“边界”入口的周遭。
风缓慢的清凉,心清幽的寂静,思绪飘漫而轻扬。不……甚至连风都感受不到,能被定义为声响的只有我微弱的呼吸声与心跳。
大量的元素流动擦过我的皮肤,湿湿热热的感觉很是不舒服,睁开眼帘,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进入了“边界”的内部。
时而静悄悄,静得让人窒息,偶尔一阵哀嚎卷起一队幽灵悠悠升空,更有一股莫名的静寂气氛,那气势似要把整个边界臣服在其淫威之下,令人畏惧而又无奈。
这似是冥府而又有人间景象的地方,阴阳的边界线竟如此令人窒息。
脚下的路一直蔓延到天地相接的地方,然而我的本能告诉我切莫不可再向前冒险了。
“爷爷……”我轻声呢喃道。
想到爷爷便在路的前方,内心又燃起了一股莫名的勇气,让我的双腿有了向前迈开的力量。

一路上,遇到了许多心有未竟之事的亡魂,沿途的风景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灰蒙蒙,甚至碰到了用元素力诱导的机关。
踌躇满志的心态也被逐渐磨平,徒留满怀疲惫与不甘。更致命的是,我的身上只有一包饼干和一瓶水,而这为数不多的干粮也即将告罄。
难道……连见爷爷最后一面,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小愿望,也不能实现吗?终究还是太过奢侈,太过无理了吧。
我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了路的一旁,一屁股坐到了石头上。
如果……有人在我身边陪伴我,该多好……我的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便是空的容貌。
身处低谷方知峥嵘岁月,冰冷寒心才晓昔日温暖。
平日里的一日三餐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是空在打理,有时我因调皮而闯下的祸也是空在替我善后。不知不觉,我已经离不开这个沉默寡言但温柔善良的哥哥了。唉……也许我平时太过依赖空了吧,这个时候居然还想着躺在他的怀里撒娇,我还真是……无药可救了呢。
一阵声响在我身后响起。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回头却只有肆虐的风。
为数不多的热量也被无情地夺走,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心中的感情如同决堤的洪水奔涌而出,我把头埋在膝盖间,不争气的泪水滑过脸颊。
“呜呜……爷爷……空……你们在哪……”
突然,脚底的石头开始松动,地板如同地震了似的摇摇欲坠。随着最后一块石柱的脱落,石桥迅速坍塌。
我随着引力快速坠落下去。这自由落体的感觉真是奇妙……摔下去的结局是什么呢?粉身碎骨,抑或是幸运地掉进了水里?
这不重要。
只可惜,走的时候太匆忙了,甚至连家里的仪倌都没能告知一声。空发现我又不见了,想必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四处寻找我吧。
对不起啊,空……我是个调皮的孩子,这次又让你担心了。不过以后,我会成熟起来,再也不用你操心,成为一名让大家都能放心的往生堂堂主的,而你也能如愿以偿,无牵无挂、无忧无虑,成为一名志在四方的旅行者的。
不过……还有以后吗?如果我就此殒命,从另一层意义上说,我是否就能和爷爷相会了呢?
四周轰隆隆的声音逐渐变大,大到我无法胡思乱想的地步。
算了,认命吧。四肢不再挣扎,头脑不再思考,任凭身躯下坠,剩下的全看天意了。

下坠的时间持续了多久?十秒?一分钟?在阴阳之界,时间的概念已然不重要。
并没有高空坠地的剧烈痛感,也没有掉入水中冷冰冰的感觉。当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躺在一片云海中。
拾级而上,是一块圆形的青石台,四周也不再是之前沉寂的色调,耳畔呼啸的风声也变得无比温和。
来来往往的有许多的亡魂,或行色匆匆,或神色怨憎。想要在“人”群中觅得爷爷的身影,然而数量之多,岂可谈易?
我迷茫地站在一旁,见到每一个和爷爷相似的亡魂,便冲上去确认一番,然而无一不是落得失望的结果。
喉咙愈发干涩,长时间未进食的腹部咕咕作响,双腿也在不住地颤抖。在又一次未果后,身体脱力,我又一次不成器地跌到了地上。
洪水一般的困意染上身躯,我顿时失去了意识,昏睡在了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我在一阵拍掌声中悠悠醒转过来,睁眼一看,四周只有几只落单亡魂像是看着笑话似的看着我。
“看你的样子,是胡家的那个孙女吧。”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
“哈哈,傻丫头,老胡头哪会在这儿啊?怕是异想天开,才到这儿来寻你家的人!”
真的是这样吗?我这两天的努力仅仅是徒劳吗?我摇了摇头,仍然不信邪地继续等待下去。
这份倔强想来容易,但是坚持下去的毅力可不简单。拥有血肉之躯的我,必然会受到形体之役的困扰——我的体能已然到了极限,即使是向前迈一步都要咬牙坚持。
不可以……就这么倒在这儿!回想起以往爷爷的谆谆教诲,内心深处又催生着一股力量让我继续坚持下去。
直到干粮彻底见底,饮水消耗殆尽,爷爷始终没有出现,等来的却是一位素未谋面的老妇人。
“你这顽固模样,倒是像极了老胡头。只可惜,往生堂历代堂主绝不会再此徘徊。你家祖祖辈辈都是坦率地活,坦率地走。所以回去吧——回到你原本的地方。”
神秘的老妇人拜别胡桃,步履沉稳地深处走去。
“等……”胡桃还没来得及开口,老妇人的魂魄便化作一缕幽蝶,翩翩飞向高天。
沐浴在温和的光芒中,清风拂面,耳畔仿佛能听到爷爷那苍老而又威严的声音。
心灵深处,竟有那么一丝释怀感。
在这里能见到的,都是对生者世界尚有执念的死者。
爷爷迟迟没有露面,是早已越过边界,去了应至之地。爷爷一生磊落,身后并无憾事,自己又何必将他的离开视为一种遗憾?
成为往生堂堂主,本就是一件十分正确,而且绝对不会留下遗憾的事。
原来放不下的那个人,是我呀。我不由得自嘲道。
念此,我内心释然,纵声大笑,清澈的笑声传开在这片云海。
不知何处出现的蝴蝶,缓缓地飞到我的身旁,轻轻将我围住。这份光芒过于温暖,过于耀眼,闭上双眼后,我甚至产生了就此美美睡上一觉的念头。
蝴蝶,是死去的人的灵魂的附身,有说法是和自己的亲人道别,不要让他们难过担心。
即使合上双眼,却依然看到了一片澄澈。
爷爷教诲我的处世之道。
爷爷传授我的生死之道。
阴阳两序,黑白无常。活着,自当活的灿烂而肆意,活的随心所欲,纵使平凡的生活也能活出自己的色彩。生时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最好的生活是每时每刻都带着希望存活,不是苟且偷生,而是随心潇洒。
爷爷的关心无处不在,伴随着我的身侧,与我同行,不论身前,生后。
一个人真正离去的方式,并非一声巨响,而是一句叮咛。
视线逐渐模糊,思绪渐行渐远,身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直直地落了下去。
最后一丝意识尚存时,我仿佛听到了空的呼喊。
“胡桃!你没事吧!”

睁开双眼,活动了一下疲惫的身躯,待大脑搭上意识后,扭头一看,发现自己竟然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露珠,沿着蒲公英和三叶草的梦境滚落,溅起一片片透明的阳光。在一种金黄般的喧哗声中,孵出一个不再潮湿的清晨。
阳光的味道如此沁人,熟悉的温暖感洋溢于胸腔。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往生堂里檀香木的气息,初秋特有的干燥,这一切都是值得我爱上这个世界的理由。
一股莫名的感动涌上心头,差点使我潸然泪下。
在本就不算太平的时代,能够安稳地活着是一件多么令人感动的事情呀。
“醒了?来吃早餐吧。”厨房里的空见我坐在床头,招呼道。
空把面包和牛奶端到了桌子上,我们两个面对面,默默地吃着早餐。
“你在傻笑什么?”空疑惑地问道我。
这时我才注意到自己正嘿嘿地痴笑。哎呀!我又在傻笑了。表情管理怎么可以在空的面前失控呢?
“我只是觉得,有空在身边,真幸福呀。”但我还是乖乖地说出了所思所想。
“谢谢。”空笑了笑,坦然接受了我的心声。
“空,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须臾,我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举办完葬礼之后你人就不见了,我四处找你而不得。有个仪倌说看到你往森林深处跑去了,我就猜你是不是去寻找爷爷去了,于是我一路跟在了你后面,终于在一片云海中那个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你。”
“可是……边界不是凡人能够随便进出的地方啊,为什么……”
“我也不清楚,当时我急得快要发疯了,在石碑那里不断地祈祷着,就莫名其妙进来了。大抵是上天有灵吧。”
“是吗,谢谢你……看来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呢。”
“嚯哟,我的小公主居然主动认错了,今儿是太阳从西边升起了吗?”空睁大了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这是什么话?我也是个成熟的小大人了!”我有些不满地看着空,骄傲地挺起了胸膛。
“是是是,小大人,那你可让我好找这件事,该怎么对我表示歉意呀?”
“唔……我想想,要不这一周的家务活儿我包了?”
“嗯,是个不错的主意。”
“好耶!这次,我要让你亲口承认我做的幽幽大行军是最好吃的!”
“噗!算了算了,厨房里的活儿还是我来吧……”
“哎?怎么这样!你这个人太坏啦!”
Ⅴ.
璃月的海灯节可谓是一年到头最为重大的节日,大街万人空巷,码头人头攒动,一只只孔明灯舞于九天之上,远处看仿佛是天幕中的一颗颗明珠。
灯饰鲜红的灯光经过它宝塔式顶端的层层环绕爬上了顶端,在皎洁月光照映下分外迷人。茶楼的饮客们拉客套家常,说古今趣闻,使璃月拥有了别样的风情。
新月轩内,胡桃和空正共同享用着美食。
“这种高级餐馆,也就只有这种重大的节日才舍得来啊。”空感慨道。
“是呀是呀,这里的水煮鱼配虾饺可真是一绝啊!今天我要吃个够!”胡桃也发出了由衷的赞美。
“……我吃饱了。”
“哎哎哎?别呀,开个玩笑,在我心里肯定是空给我做的才是最好吃的呀。真是的,为什么听不懂我的玩笑话呢?”
一旁的女侍月疏捂嘴轻笑道:“二位的关系真是好呀。”
“是吧是吧,我的男朋友果然很可爱吧?”胡桃轻轻揉了揉空的脸颊。
“喂,吃完了,我们也差不多该出去看表演了吧。”空在别人面前秀恩爱还是显得有些腼腆,连忙提议离开。
“胡桃小姐,离开之前,还请结一下钟离先生之前赊的账。”月疏拿出了一个账单。
“什、么?!钟离又花了往生堂的一笔钱?我要回去找他好好算帐!”胡桃整个人顿时炸毛了。
“好了好了,钟离作为往生堂学识最为渊博的客卿,他的贡献可远远不止这点小钱呀,息怒,息怒。”空轻轻搂住胡桃,摸了摸她的头发。
空心中清楚,只要这样,胡桃就一定会冷静下来。
果然,胡桃在空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结完账,二人手牵着手,缓缓漫步大街上。
“抱我。”胡桃用鼻音弱弱地说道。
“都多大的人了,就别玩小时候那一套了。”空拒绝了。
“求你了,哥哥。”胡桃不依不饶,使劲摇了摇空的手臂。
“……求你别那样叫我,不习惯。”空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抱我。”胡桃再一次重复道。
空叹了口气,慢慢蹲下来,以公主抱的姿势将胡桃拦腰抱起。
胡桃的身躯娇小,即使抱在手上也不觉得轻飘飘的,在寒冷的腊月,抱着胡桃更像是抱着一个散发着梅花香的暖宝宝。
“走,看舞狮表演咯!”胡桃举起双拳,振臂高呼道。
“好,我的小公主。”空宠溺地笑了笑,在胡桃的唇瓣上留下轻轻一吻。
蝶群翩跹飞过,围绕着院子里那几朵香远益清的梅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