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同人/外传】沧海浮生且把酒，一梦黄粱千载空——喝酒的上仙
天宝年间，除夕，神州，大唐，嘉陵关。
虽说是已经到了除夕，但是嘉陵关上戍边的将士们仍然是枕戈待旦一触即发。莫说是守城的巨弩和早就准备好的火油，就连工部刚研究出来的飞火神鸦那都是堆在仓库里堆得和山一样高，按说这都到了天宝年间，万岁爷治国有方天下太平，大唐国力强盛四方来朝。本应该是没有什么内忧外患，大过年的将士们也可以睡个舒服的觉喝杯暖身子的酒，都过年了还守什么边啊？
可别说，就这越是承平日久，这老天便也是看不得那盛世平安。虽说大唐是相安无事，但是越是平静，这天爷便更要整出些幺蛾子来。
那就是妖兽。
这些长得根本就不像是活物的东西一个个的是坚如金刚刀枪不入，浑身白色的外壳上带着一道道的粉红色印记。可别说那东西长得可爱或者是人畜无害，这要是发起狂来那可真的是有着那万夫不挡之勇，就连长得像蝴蝶的那种，算是最小了吧？
照样是拿它那长得像翅膀似的东西一划，哎你别说，那精钢做的长枪也是登时断做两节，切口处光滑如镜光可鉴人啊！
寻常的家伙什儿可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是这火药和那成人胳膊粗的弩箭还是有些用处的。至少戍边的将士们是知道那东西的外壳虽说是硬，但是如果你用足够的力气破其一点，还是可以撕裂他们的外壳的。但要小心那怪物身体里面流出来的粉气和那像果冻似的粘块……那东西……
摸上了，那就是变成行尸走肉的下场。再加上每次这些妖兽都是成群出现，好似蝗虫过境，着实是看的人毛骨悚然，三神出窍……
所以每年大唐的军费那可是把至少一成砸在这嘉陵关上，就是防着这些妖兽冲进来，他们可是见人就杀，但好在……不吃人。得嘞，就这见人就杀也吓得慌啊！
看官您想想，这整个大唐的一成军费啊！就是养着这些人啊！
只记得当年那隋炀帝灭亡啊，至少有两成原因就是这嘉陵关失守，妖兽给冲进来了。那大隋的精兵们那可都是去拿命挡着那妖兽冲进中原，这些妖兽不需要吃饭不需要休息，除了杀人别的什么都不知道。而人可是有极限的啊！
“赤地千里，血流成河，遍地白骨，流血漂橹……”那都是史书上的明确记载，做不得假的……
可这也是奇了怪了，当年那些妖兽们冲进中原，官军军心涣散，可即将到达太虚山的时候……
那是一个天降烈火，日月无光，史传那焚山煮海移星换月的赤鸢仙人是大展神威，一手仙法打的那百万妖兽竟然是无一生还，全数被撕成了碎片和那些粉色的……妖兽血。接着那些妖兽的鲜血还被仙人吸入体内，当时就是让仙人实力大涨差点白日飞升。自那之后本来都被史书和人们忘却的那赤鸢仙人的传说啊，那又是被翻了个底朝天。至今不少人家里和庙堂里面还供着那赤鸢仙人的画像，每天那是香火鼎盛，嘉陵关附近最甚。
那可真是仙子下凡，闭月羞花……坊间传开的仙人画像那可是一个身材匀称，体态窈窕的柔弱女子，那画师还不嫌事大的擅自给加上了一个凭栏远眺好似在等着心上人的样子，这可是让不少不明事理的青年男子那是一个春心大动，每天晚上自渎的时候喊得那都是仙人的名号……着实是搞得大唐边境的男子们身体素质是明显下降了一个档次。
不过这近乎是亵渎仙人的画像居然没有被群起而攻之，反而是被官家给认定了是仙人的正版画像，那画师也得了一笔不小的赏赐。
无他，因为当时偶然爬上太虚山去游玩的狄丞相在山上迷路，差点被猛虎所食，幸好被仙人所救，有幸在仙人所住的拂云观小住几天。所以在看到仙人的姿态之后，向当时的大周皇帝武则天进言这画像着实是妙手丹青，真是把仙人的身姿画出来了……这幅画才留到现在。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狄大人少年时候也是这画师的忠实粉丝就是了呢。
咳咳，话归正传。
“林朝随！你小子是不是又偷懒啊！”嘉陵关上，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对着一个长得像豆芽菜似的新兵怒吼，吓得那刚刚倚着长枪睡着的新兵打了一个踉跄，差点原地摔倒戳到脸。
那站着都能睡着的新兵赶紧平衡身体以免摔倒，一边掩饰自己的失职一边忙不迭地道歉：“抱歉柱子哥……最近太困了。”
“这TM都快除夕了，谁知道那帮子鬼一样的玩意儿会什么时候打上来，你也是睡得着！再说了每年那些妖兽们就是赶着这时候来，恨不得活吃了咱似的……”被林朝随称作柱子哥的男人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陌刀往地上一拄，语重心长的对林朝随说。“咱们在这里戍边，名义上是防备着那些胡人或者是马贼，实际上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都不敢来。咱们防的那就是这妖兽，毕竟人不可怕，那些杀人都不眨眼的妖兽才是最可怕的啊……”
听着柱子哥语重心长的唠叨，林朝随也是有点厌恶的撇了撇嘴。最近都一年多了，这些被老兵们近乎妖魔化的妖兽也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反而是每天的训练倒是多得和山一样。就拿早操来说，你见过每天第一件事轻装越野五公里的训练吗？而且这是早操！是早操！只是开胃菜！然后那个什么叫做“引体向上”的玩意，就是那个拉着杠子把自己的身子往上拉的运动，每天至少700个！当年林朝随第一次做的时候差点没把胳膊拉断，足足休息了三天才缓过劲来，而且也只是可以握住筷子的程度……什么举湿透的木头，那玩意可是沉得像死人似的，哎呦差点没把林朝随给累死；又是什么队列训练，扎马步……做完这些，你想要的武器才会配发到你手上。
不过经历过这些以后林朝随也觉得那些训练就是那么回事，说他长得像豆芽菜只是相对而言。只是因为他的身架在一众士兵之中显得有些娇小罢了，如果换成别的军队的话他这也算是个壮汉的，而且是那种前几名的。
最主要的是，他才十七岁。
“话说柱子哥咱们那些训练是谁编的？别的不说就这训练方式恐怕在大唐也是独一份吧？”林朝随一直好奇这训练方式的编纂者，讲道理这套训练方式真是让一群新兵用了短于平常至少两倍的速度就把新兵训出来了，换成谁都会有点敬仰加上好奇。
柱子哥咧嘴一笑：“咱们大营里供着那位！”
林朝随愣那里了，你告诉我那是赤鸢仙人创立的？骗我玩呢吧？
“此话当真柱子哥？”林朝随有点不敢相信，虽说他们严防死守的就是那些妖兽，而且在神话里妖兽都是太虚山上那位赤鸢仙人一力灭之的，但是仙人呐……
那是仙人啊兄贵！不是应该存在于九天上的仙子或者是身居山内的真灵吗？怎么会直接编篡兵法还留给官家？林朝随只觉得有点混乱，他读过三四年私塾，不说可以去考秀才，但是最起码是认字的，文章也是可以读的。最起码知道兵法这东西可是不可思议，甚至可以改变战局都是可以的。
“我骗你我是可以多吃一碗饭？”柱子哥朝着林朝随翻了个白眼。“不过这兵法不是直接给予我们的，是当年狄仁杰丞相于太虚山遇险被仙人所救后仙人赐予的，说是‘虽然不抵什么用，但是最起码可以少死点人吧……’就走了。”
看到林朝随一脸懵逼的样子柱子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又没读过书。你要不信就当个笑话听，信呢就信了。不过今晚上最好打起精神来，我可不想你小子晚上执勤的时候睡着然后就被妖兽打死。”
“您别咒我好吗……”林朝随嘴角扯了扯，接着开始他的执勤工作。
嘉陵关晚上很冷，来自大漠上的风沙和像是无穷无尽的冷风如同利刃一般扫过大地，带起地上的沙砾和碎石运动，远看就像是箭矢齐射一般铺天盖地。为数不多的水汽往往都是在守夜的军士身上变成冰霜，人呼出的水汽眨眼就变成冰晶。就连睫毛上都是冰晶。
林朝随哀叹人生不幸，本来是想参军混口饭吃，想着当个火头兵就好了。结果硬是被分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做兵，还要接受连御林军都“享受”不到的训练待遇，累成狗一样。还每天紧张到和惊弓之鸟……貌似是那个典故吧？反正就是和那玩意似的……
不过还是恪尽职守吧……林朝随想，反正再过半个小时他就可以换班了，今天是除夕夜，换班的话还可以赶到大帐里面的年夜饭。高师傅烧的猪头肉和红烧肉那是人间一绝，话说这师傅原先是长安的酒楼出身，一身做菜本事没得说。
林朝随又开始警惕的四处扫视，生怕漏下了什么。
与此同时，嘉陵关外。
“小玄，此处的真气甚是紊乱，莫非……妖兽又要在这个时候来犯吗？”一个身着玄衣的女子捻了捻手上的一块翡翠，对自己身边的一个悬浮小人低语。
“行了你个榆木脑袋，一天天妖兽妖兽的，咱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东西叫崩坏兽！真的是受不了你这中二的设定了……”被称作小玄的小人朝着女子翻了个白眼，嘴里还在不停的叨叨叨。“再说了就算是那些崩……妖兽要来的话，官家放在嘉陵关的八万陷阵军那是白瞎的啊！反正也打不到太虚山上来……”
小玄不停地抱怨着，嘴里还不断地蹦出什么肉包子，小米酥，炸面圈……好像是他跟着这女子出来是损失了很大的一部分，付出了很大很大的代价……指的是年货和过年。而旁边的女子仿佛对小玄的嘟嘟嘟已经修炼出免疫一样，对这些抱怨置若罔闻。
“你看你每天除了打坐就是炼体，从那个姓狄的家伙走了以后我们两个是大眼瞪小眼的生活了多少年啊？要不是每个月你要下山去买东西……我都以为你要当野人了！”小玄还在那里哭天喊地疯狂哀嚎，搞得好像旁边的女子是个虐待儿童的……
“多说无益，小玄。既然都来到了嘉陵关外，如果不对官军伸出援手的话，那岂不是袖手旁观吗？”玄衣女子终于说话了，声音就像和风吹过了排箫一般清澈。
“再说了，守护这神州大地，怕是我唯一的使命了……”女子抬头仰望星空，目光里有着不符合外貌的沧桑。良久，良久。
她又低下头来，看着淡淡的粉色雾气从地下冒出，苦涩的笑了一声。
真的……好累，好孤独。要不是这个小家伙还陪在自己身边，以自己这性格，在这三千年来，自己怕是早已疯掉了吧……
守护这神州苍生，谈何容易。她可以忍受朝代更迭，绿林作乱，因为那是历史的必然，每一个文明都会经历的阵痛。但是无论再怎样混乱，再怎样无序，那也是人类的成长之路。但这些妖物，这些本就不该存在的东西……
就让她，送这些东西下地狱去吧！
“小玄，准备迎敌。”女子长叹一声，手上的那副手套顿时闪烁出太极的辉光。
视角回到嘉陵关，林朝随足足是揉了三遍眼睛才确认确实有一面宛若实质的粉色气墙正在大约八里外聚集，而根据书上的记载的话，每当妖兽作乱，必有这种气墙出现。气墙越是清楚，越是厚重，就代表着妖兽潮越是浩大……
这种的话……说是浩劫都不足为过！
林朝随想都没想，直接拿起自己手边的鼓槌，拼尽全身力气敲响了迎敌的战鼓。
随着战鼓的轰鸣，所有还在吃饭的军士们全部把碗放下穿上甲胄就冲了出来，所有的武器都是已经摆好在城头的，为的就是什么时候都可以直接拿起武器作战。过年是过年，打仗是打仗，这帮已经无畏生死的士兵们早已习惯无比。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这次的话恐怕我们都回不去了。”不知何时柱子已经站在了林朝随身后，语气里充满了悲凉和无可奈何。“我当年是经历过战斗的，这三四年来妖兽不来了，你们这些小鬼恐怕是不知道那东西的可怕……”
一个酒壶和一碗红烧肉被塞到了林朝随的手上，林朝随看着把东西塞给自己的柱子，有点搞不明白柱子哥这是干什么。
“给你的，吃了就算过年了。至少临死前把年过了，否则下去的话也脸上没光。”柱子拿出另一个酒壶，灌了一口之后直接把剩下的酒给扔下了城楼。
“他娘的！来吧畜生们！”
所有的士兵们也都抽出自己的武器，随时准备着和那些象征着死亡的异兽决一死战。
“督军级崩坏兽，潮汐级崩坏兽，浮游型崩坏兽……这次真的是好大的阵仗，幸好我来了，否则就是官家的所有军队都在这里怕也是送菜……“女子和小孩两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冲天的雾气里，女子打开了她背在身后的伞，闭上了眼睛。
那些妖兽们已经在雾气中凝聚出了身体，正在呲牙咧嘴的朝着女子怒吼。它们是崩坏的意志降临到这里来的，为的就是毁灭文明，毁灭一切。但是它们也很清楚面前的这个女子完全可以手撕他们把他们变作碎屑，所以他们在等，等待所有的同类来到，就把这个女人撕成碎片！
先到达的督军级崩坏兽虎视眈眈，随之而来的潮汐和浮游也是不断地发出怒吼，仿佛要恫吓面前的女子，要把她的气势给吓倒。
一人，一伞，一人偶，他们独自面对着堪比上个纪元的机械化步兵部队和装甲部队，但是却没有丝毫胆怯，没有一丝退意。因为在他们的背后，是整个神州的苍生。
”肃清妖兽，以救……神州苍生。“女子长啸一声，地上的太极图案熠熠生辉。
”仙法·人极！“
那一天，不光是陷阵营的将士们看到了，就连方圆三四百里的牧民们那都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身着玄衣的女子挥舞着手中的油纸伞，在妖兽的浪潮之中闲庭信步只手开天，到处都是浪潮一般的火焰和人类根本无法接近的炽热。那些在常人看来刀枪不入的妖兽们在火焰的侵蚀下比纸糊的都要脆弱，每当有妖兽想要绕过那女子直扑嘉陵关的时候，总会有一枚宛若黑色太阳一般的墨色真气球把所有的妖兽倒吸回去，接着好似太阳陨落一般轰然爆裂，把妖兽炸成碎片。
一人，硬是把嘉陵关前三里的地方变成了妖兽的死亡禁区。本来都已经准备去送死的嘉陵关将士们目瞪口呆，看着这几乎是神迹的一幕，久久说不出话来。
”赤鸢仙人显灵了……“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说话人来自他们的主帅，不过这会没人说主帅傻了，因为他们也是这么想的。
那不是人可以做到的，一人一”剑“，万夫不当，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尊火焰所铸的不动明王……
那女子一边舞伞而战，一边还吟诵着几首诗句。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是龙城，飞将在。“
”不叫那胡马，度阴山啊！“
符华笑了，笑着笑着又流泪了。可是到最后连泪都流干了的话，那么自己还有什么人类的感情可言呢？
她想到了当年自己在沧海市被崩坏兽所包围时Hemiko救下她的场景；想到了当年那场宛若送死又让她浴火重生的战斗；想到了和樱，和凯文他们几个人一起对抗终焉律者的那一幕；想到了她和丹朱苍玄一起漫步在废墟和沙滩上；又看到了姬麟对自己那半是友情半是爱意的眼神……她这一生啊，什么都献给了这伤痕累累却又美好万分的世界。为了守护人类到他们足以自保的地步，她毅然让自己不老不死的过了上万年。不知多少笑脸多少人面从她的生命长河之中飘过，而她穿过人山人海，剩下的却只是她自己……
好在，这首诗的作者还活着，至少啊，她唱起来的时候，不是在唱遗作啊！
妖兽越来越少，粉色的雾气也是越来越稀薄，随着太阳的升起妖兽们也开始退却，而符华……赤鸢根本就没打算让他们逃走，只见她再次抬手，一颗远大于之前几次的黑色墨球再次出现……
”离上离下，炎上之光！“随着她的震喝，赤鸢本来是托举的手猛然下甩！
那一幕就像太阳陨落一般瑰丽和充满破坏性，炽白色的光芒如同核爆一般扫遍了半径三公里之外的所有地区，除了小玄和符华之外的所有活物全部都变成了灰烬和在天上飘飞的二氧化碳。那足以把人的皮肤给烤焦的滚滚热浪撩得嘉陵关上的将士们都不敢把身子探出去，生怕变成烤乳猪。
等到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以后，原本是岩石铸成的戈壁已经变成了缓缓流动的熔岩，整个场景就像是后羿射下来的太阳掉在了戈壁上一样……而所有的妖兽已经变成了灰烬和地上的熔岩……
”崩坏兽的身体有很多都是硅基蛋白质组成的，所以我们会把它们都变成戈壁上的岩石……“小玄摇头晃脑的就开始分析了起来，但却被符华一巴掌打断。
”好了小玄，我们去嘉陵关吧。“说完符华的身体就飘飞而起，飞鸟一般冲着嘉陵关飞去。
”喂喂喂！榆木脑袋等等我！“小玄只好马上跟上，一路上不知道喝进多少西北风。
此时此刻所有的嘉陵关将是还没从刚才那场火神降世般的场面里回过神来，与其说是回不过神来，倒不如说是看到仙人朝着嘉陵关上飞过来的场景惊得不敢眨眼。
无数人都幻想过这世界上真的有人可以原地起飞自由翱翔，但是不过是神话里面的传说罢了，但今天神话变成了现实，边境地区被奉若神明的赤鸢仙人，护佑天下苍生的赤鸢仙人……朝着他们来了！
主将是最先反映过来的，直到看到符华飘然落到了嘉陵关上。他立马命令所有士兵单膝下跪，同时自己朗声高呼：
”多谢上仙救我嘉陵关将士！魏某感激不尽！在此向上仙行我大唐军礼！“说完之后那姓魏的主将从地上站起，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大唐的军礼。在场的所有士兵也同时从地上站起来行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当今圣上来嘉陵关巡视慰劳。
厚重的装甲与兵刃碰撞，发出金铁交击的声音，直至传出二里远才缓缓消失。
符华微微一笑：”也感谢诸位将士的舍生忘死才让妖兽不犯我神州一步，在下也替天下苍生，多谢各位了！“说着符华也回了一个抱拳礼。
”哎呀呀上仙您这可是折杀我们了，您单枪匹马收拾了所有的妖兽，我们只是干看着罢了……“主将连忙拱手回礼。”要不是上仙您大发神威的话估计这中原又要血流成河了……我们无能啊！“
”无妨，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你们可以抗衡的，我出手实属自然。“符华微笑，接着转过头去问在场的将士。”刚才在妖雾升腾之初是哪位提前敲响战鼓的？临危不乱，机敏过人……在下很是欣赏呢。“
林朝随还没开口，一旁的柱子就把他从人群里推了出来：”上仙，是这人所敲响的！“
林朝随从没有想到过自己会被无数的羡慕嫉妒恨的眼光所包围，一时间除了上仙就是他的位置是最亮眼的。能得到上仙的赞誉也是全天下头一份了，这简直就是平步青云的通牒啊！
符华的眼神扫向林朝随，不难看出这小伙子的身架和根骨都是不错的，如果多加锻炼的话也是会有一番作为。但是自己可没有收徒弟的打算……不过记名弟子传个功法也行，最起码自己不能经常出手，有个强大的主将也是不错的……对抗崩坏可不是自己一力施为就是万无一失的。
符华从自己的袖子里摸了又摸，摸出一块粉色的石头，又拿出一本蓝色的书本递给林朝随。”这晶石是妖兽的生命所凝成的，我会帮你把它吸收。然后这本书里面记载的拳法是我依据八卦四象所开创的，你要认真修习，莫要让这妖兽再犯我神州大地……“
林朝随看了一眼书的封面，上面用娟秀的行书写着三个字。
八极拳。
三天后，符华帮着林朝随把崩坏结晶给吸收了，与其说是利用真元把灵石吸收，倒不如说是利用了圣痕和前文明的某些技术把林朝随改成了类似于女武神的存在，而且林朝随的实力也是比拟S级女武神的强度了，只不过少的就是实战。
”感谢上仙赐书传法之恩，朝随没齿难忘！“第三天晚上，当符华把八极拳的最后一式教会林朝随之后，告知他自己要走了。
林朝随跪在地上，心里就像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这三天里符华用近乎严苛的方式把拳法和战技用填鸭式的教法都教给了他，而且还把自己的一件法器——一柄可以吸收他体内的力量的长枪也赐给了他。在一天晚上符华偷带着他去关外找了几只落单零散的妖兽去试验威力，结果那把长枪简直就是削妖兽如削土豆，他看了都吓得浑身发凉。
”无妨，我传你武功，只是为了守护这天下苍生。我痴长这三千余年只为战胜这妖兽还天下个河清海晏，但是自己终究是会累的……“符华的声音和落叶一般飘渺，林朝随跪在地上默默地听着，三天之后两人的默契已经不需要什么来弥补了。
”记住，我传你道法是为了守护天下苍生，如叫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不轨之事……“
”弟子明白！“林朝随想都没想就回答了，让他去祸害苍生的话他自己是知道后果的。
”走吧，一起去大帐里吃最后一顿年夜饭吧。前几天没吃成，今天去吧。“符华拍了拍跪在地上的林朝随脑袋，带着他去了中军大营。
大帐里的气氛欢乐无比，大家为了这次大捷也是准备良多。桌子上的酒菜是不断的往上端，所有的将士都聚在一起吃着迟来的年夜饭。因为符华和主将道明自己已经击溃了妖兽，至少一个月内不用担心了，所以主将才放了大家的假。
”多谢上仙恩泽，小将聊表寸心，不成敬意。“魏将军把手中的东珠呈给符华。
符华微笑着推了回去：”钱财乃身外之物，不需多拿，将军还是把这些东西赏赐给下面的将士，他们也会心存感激的。“
将军一听就知道实际上符华不想要这些东西了，于是就识趣的收了回去：”那就谨遵上仙法旨了……那请上仙满饮此杯。“说着又朝着符华敬了一杯白酒。
符华皱了皱眉头：”饮酒误事啊……“她自己是不喜欢喝酒的，而且最主要的原因是……
将军一听这话不乐意了：“上仙，今日也不在乎什么，也没什么事情……莫非是看不起在下？”
符华一听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也只好举起酒杯：“那就依将军了。”
一边疯狂吃肉的小玄一看到这场景，马上就飞到了正在胡吃海喝的林朝随身边：“小林子，少喝点酒……”
“为什么？”林朝随有点奇怪。
小玄嘴角扯了扯：”一会方便把你师傅扛回帐篷……她是个三杯倒。“
”…………“林朝随只好把酒杯放下。
见符华喝下了第一杯酒，将军便又举起了酒杯朗声道：”诸位将士，上仙为我陷阵军出手，在此诸位将士敬上仙一杯！“说完自己就干了杯子里的酒。
符华一看这场景就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只好脸上欢笑心里悲愤的喝了下去。自己的酒量……那都不如太虚山下的小孩子，没办法，硬着头皮上吧！
其实符华自己看不见，这时候自己的脸上实际上都已经被酒精给变成了晶莹的粉红色，一杯一杯，又一杯。这么多年来的孤寂和沧桑都随着酒液爆发而出，符华索性就自己放纵了一回……倒是美艳的不可方物，就像是画像里的她完美的重现了一般。
当然这也就麻烦了小玄和林朝随把喊着”我还能喝“的符华给扛回了大帐里。
直到一天之后符华醒来，对这件事情闭口不提，灰溜溜的离开了军营之后。林朝随才敢回想那晚上发生了什么。
原来那天晚上符华喝高了之后嘴上就停不住了，一路说了一大堆前文明纪元的东西。小玄一看纸里包不住火就直接让林朝随发誓这辈子不会道出这些事情，林朝随倒也是守口如瓶。
”再见……师傅。“林朝随站在城楼上看着符华飞掠而去，嘴里低声道。
又是三年后，太虚山。
”榆木脑袋，最近山上的柴有不少被别人砍倒啦！“小玄慌慌张张的冲进拂云观，冲着正在打坐的符华大喊。
”柴火罢了，再去伐木即可。何必慌张？“符华坐在蒲团上双手掐印，眼睛都没睁开。
”不是，那样子是用剑砍的！“
符华的眼睛睁开了：”剑？是谁在山上迷路了？“
符华知道，这种情况下，基本上都是些迷路的过往侠客或者是行路人干的，行路人逢山开路遇水搭桥这种事情也是司空见惯。符华担心的不是柴火，而是这砍倒树木的行人。
”……算了，小玄你随我看看。“符华站起身来，挥手叫上小玄出门。
符华的猜测并没有错，此刻确实有一位路人迷路了，那男人背着一个书箱，腰间插着一把长剑，最主要是左腰上那个大酒葫芦真的是引人注目。只见他刷刷几剑砍倒周围的树木，继续找起了下山的路……
”该死，这太虚山上为何人迹罕至？“男子嘟囔了一声，便继续往前走了过去。一边走着还一边拿出酒葫芦灌了一口。
”我去……酒要没了。“看到自己的精神寄托快要没了，这人也长叹一声流年不利。自己本来供职翰林，风头一时无两。仅仅是因为看不惯那高力士和杨国忠，就被这二人给进了谗言而罢免。可惜了他国士无双的李翰林啊……
不过也好，赐金放还赐的也不少，正好游山玩水还有剩余不少。于是他就踏上了这条驴友之路，一路上写了大量的诗篇和诗稿寄回自己家那宗氏手里。
倒也怡然自得。
”不过如果找不到人家的话，我可就要饿死在这里了……“李姓男子苦笑一声，都说这太虚山是赤鸢仙人的仙居，可是为何却是人迹罕至少有人来呢？一路上他都没看见几个活物……除了山下的村庄，但是也不大，要想买东西的话要走出三十里才有县城……
三十里，自己都累死了吧？
李姓男子摇摇头，准备再往前走一下。就在这时，他在身后听到了人说话的声音。
”快看榆木脑袋，这些树是被新砍倒的，那人就在附近！“一个孩童的声音传了出来，不禁是听得他热泪盈眶。妈呀！找到人了啊！
”说的不错，恐怕是这人刚刚经过，我们去找他吧。免得这山上的虎豹什么的把他给吃了……“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吓得李姓男子打了一个寒战。尼玛这还有老虎……老子不能死在这里！
想到这里他马上振臂高呼：”我在这里！麻烦两位小姐搭救一下在下！“
不过多时，李姓男子就来到了这座说是寒酸实际上名动天下的……拂云观。
”靠，闹了半天山上有老虎是假的啊……“直到从小玄的嘴里套出这个消息的时候李姓男子才明白自己是被诈出来的。
”如果不说这个的话你要是真的饿死咋办？“小玄翻了个白眼。”这是为你负责好吗？这山上没路的……“
正在这时符华端着一碗热粥走进了李姓男子的房间，把粥盘放在桌子上之后施施然的坐下：”敢问先生姓甚名谁，为何来贫道这荒山野岭……你先把粥放下，一会再喝。“
符华无语的看着这家伙没形象的喝着碗里的粥，直到喝完以后还意犹未尽的舔了几下嘴角：”还有吗？“
”本来有的，现在没了。“符华气结，这人为啥不听他说话呢？
”你难道不知道那名动天下的赤鸢仙人？“李姓男子反问回去，就好像是嘲讽她一无所知。
”贫道委实不知。“
”算了算了……还以为你住在这太虚山，也是知道不少的呢……“男子摆了摆手。”我叫李白，字太白。最近是刚从翰林院被贬了出来，皇上给的赏银不少，便在游山玩水。最近正好到了太虚山，想起赤鸢仙人的传说就想来一睹尊容。谁知道迷了路……“说到这里李白不好意思的笑了，顺势抹向腰间……”我酒壶呢？“
”酒没了，我给你洗了洗，晾着了。“符华回答。
李白听到这话慌了，捶胸顿足的哀嚎起来：”上天啊……我李某没酒会死的啊！“
”那你死去吧。“小玄顺势补了一刀。”这里可买不到酒，镇子在三十里之外呢。“
”不过，贫道这里倒是有不少素食和斋饭，而且贫道这小徒弟不忌荤腥，也可以吃一点过年存着的猪肉什么的……“符华看李白的脸色快变成猪肝色了，只好开口让他有点寄托。
”有高粱和坛子吗？“就在这时李白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这个……高粱是没有的，但是有点糯米和麦子……坛子也是有的。”符华有点不明就里，实在是搞不明白这个家伙到底要干什么……他要自己酿酒吗？这里可是没有酒曲的啊！连酵母都没有……
“不急，我看到咱们山上是有不少野果的，酒曲的事情交给我。还是叨扰二位了……”李白连忙拱手。“而且我这游山玩水的，也不是很想回家。可否容我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客房的费用李某会多付一些的……”
“我这里不是驿站……”符华刚想开口拒绝就被小玄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求求你了榆木脑袋！我都快闷死了！每天陪着你在这里打坐修炼都有三千多年了……你就找个人陪我聊一下吧……反正人家也是交了钱的嘛！”小玄二话不说就开始卖起了萌，撒泼打滚的求着符华把这个家伙收下。而符华一看小玄非要如此，本来在嘴边的“不可”也被咽了下去。只好宠溺的抹了抹小玄的脑袋：“听你的……”
接着符华转向李白：“在下这里的话也是人迹罕至，既然我这小徒弟非要让您留下，那就留下吧……但是一年八淀银子。”
实际上这时候李白的精力已经不是这八淀银子的问题了……
停！刚才那家伙说了面前这个女子活了三千多年了吧？活了三千年了吧！面前这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家伙啊？！活了三千年的老怪物，长得不输杨贵妃……
“赤鸢仙人？”李白的心里只有这一个答案，因为别的答案已经不足以回答这个问题了。试问谁可以活个三千岁还容颜不改的？恐怕只有传说中的赤鸢仙人吧！
“敢问……您莫不是……”李白小心翼翼地问，他必须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嘿嘿你可是猜对啦！我家上仙……”小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符华一巴掌拍飞了，接着符华露出了“你敢说出去就杀了你哦”的笑容，”安慰“着吓得脸色发白的李白：“贫道怎么会是那高高在上的赤鸢仙人呢？仅仅是一介修道之人罢了……对吧李翰林？”
“确认了……”李白没想到原来传说中的赤鸢仙人就站在自己面前……真的是造化弄人。很明显赤鸢仙人默许了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不过自己如果嘴巴大的话就会身首异处吧……
想到这里李白皮笑肉不笑的抱了抱拳：”我不知道什么赤鸢仙人，也不知道什么女道士，我就是在太虚山上住了一年……“心里可是把面前的女人MMP了不知道多少遍，我这是被时势所逼……我这是身不由己……
”那就好，贫道多谢翰林了。“符华行了礼，接着吩咐已经飞回来还晕晕乎乎的小玄。”去拿新的被褥和茶具，给李翰林整理一下屋子吧……“
两个月后。
”我和你说……那长安里的博戏和那些什么琵琶女什么花会，那可都是好东西啊……“李白左手拿着符华给他的瓷杯，里面装满了他自己酿的白酒和糯米酒。旁边是歪着脑袋的小玄和喝着绿茶的符华。
委实说在酿酒这方面符华不得不佩服这李白简直就是个天才，没有酵母，他去找了这拂云观附近的松树，把松子摘下之后捣成粉之后蒸熟，仅仅用了三天时间就造出了酵母的原液，然后又凭着观里面的糯米先酿出了糯米酒，味道还不错。就是度数不低，喝的小玄都有点晕乎。但是自从离开嘉陵关之后符华再也没有碰过酒，与其说是她是个三杯倒，倒不如说她是真的觉得这酒是真的误事。喝多了以后早上也起不来，脑袋还晕乎乎的……
她是个生物钟很准的人。
而且李白也把长安和他一路上游览的胜景和风俗说给了小玄和她，即使她们二人足不出户，但是还是知道了不少奇闻轶事。从长安的繁华到安息的奇异风俗；从大漠孤烟到江南水乡，很多都是符华没有经历过的。不得不说她听得倒是很入迷，毕竟人总是要交流的。
但是她的秘密，自己的使命，绝对是抵死不说的……
这个家伙很会作诗，很多诗句经常是听的符华也是一愣一愣的。有时候不禁让符华羡慕他的才华，只觉得这家伙的才气真的是和滔滔江水一样……
人和人有不同的精彩吧，符华是这么想的。
这家伙的眼里只有自己的狂放和对爱妻的爱情，即使自己的容貌让他赞誉不输那艳名天下的杨贵妃，但是这家伙仍然是对自己半点感觉没有……不禁让她暗赞一声真君子。
那些书箱里面的书也是让符华看了个遍，里面的书在她的强大记忆力之下直接背了个倒背如流。虽然前文明也有很多的经典，但是这个文明的文化底蕴真的让符华都觉得有点自惭形秽。于是羞愤的她第二天她就去了镇子上把可以买到的所有书都买了一本回来……那硕大的书箱看的李白瞠目结舌，实在是想不到她是怎么扛回来的。
”不过这人生如梦似幻，繁华盛景也仅仅是片刻的……“符华抿了一口绿茶，感觉到那熟悉的微苦在自己的舌尖上展开，又拿了一杯绿茶递给李白。”喝点茶，免得醉了撒酒疯死我这里。“
明明是损人的话，但是在符华嘴上实际上是在关心着这位结交不久的朋友。有时符华连续三天都不说话，只是因为李白又喝多了。有时候她给小玄放假，只是因为她的新诗得到了李翰林的赞赏……
”您的心思……可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呢？“一旁听着对话的小玄把手上的米酒一饮而尽，一双眼睛满含笑意。
也好，您有了朋友，我的电量也是所剩不多了……只要您还是那个符华，我就不会担心了。
我最怕的是，等到我再一次醒来……您只是赤鸢仙人啊！
无尽的时间，不死的生命……我只怕您变成一个只知和崩坏对抗的杀戮机器……
小玄什么都不说了，只是看着二人的对话，偶尔符华会笑出来，那笑容看的二人都会痴迷一段时间。
要不是我是赤鸢，李白，我估计我也不会当这拂云观的道人了吧？符华有时会这么想。
李白开始每天早上和符华一起晨练和打坐，每天的修炼，不断地返璞归真也让李白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而且太虚山的顶峰，每天只有他们三人放肆高歌，有的时候符华也会拿出自己的古琴来上一曲，李白就会掏出自己的笛子来伴奏……
不知道，会以为他们是夫妻。
仙法·天极，仙法·地极，仙法·人极……每一种体术都被符华教给了李白，常常是李白被打的满地找牙……符华不敢用崩坏能，那样的话就会失手杀人了……
李白从一开始的被打到满地找牙，到可以略微过招，再到如果不用内力符华会输的层次……李白俨然成了一个没有圣痕的女武神，但是这辈子恐怕李白也见不到圣痕了。
斗转星移，足足一年。
李白背着书箱离开了符华，继续开始他那令人羡慕的游山玩水的生活，符华继续她的修行。而且经常没过多久符华就会接到李白的新诗稿，这也让她珍藏了起来。
毕竟那是自己唯一一个朋友了吧……符华心想。
日子就像水一样，还是一天天的过着，五年之后，当李白带着妻子宗氏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见符华自己一个人喝着绿茶，眼神空洞的望着大门，眼睛里满是血丝。
就像是失去了灵魂。
”赤兄……“李白也被符华现在的气场给搞蒙了，他只感觉那不是自己认识的赤鸢上仙……像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或是失去挚友的文人。
李白环顾四周，没有见到小玄。他的心里突然就“咯噔”跳了一下。
“小玄呢？”
符华饮尽杯中最后的绿茶，声音嘶哑：“小玄……她……”最后符华竟然都说不出话来，哽咽着趴在了桌子上，身体不停的抽动着，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李白明白了，他示意妻子先去他之前住过的屋子把行李放下。他之前是修书一封告知符华自己会来携妻子小住三月，而且符华回书荣幸之至。明明当时还……
“节哀。”李白只觉得所有的话都是那么苍白，只剩一句节哀。
“……有酒吗太白？”
符华一开口把李白说蒙了，明明你不是不喝酒的吗？还是……李白明白了现在的老友的处境，也很清楚她的痛苦……所以……李白咬了咬牙，对着收拾房子的宗氏大喊：
“老婆，我带的那些白酒呢？拿出来！”
明月半倚，夜半三更。拂云观内李白和符华二人喝的那是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满地都是喝空的酒葫芦和洒落的酒迹，这会儿符华还在不停的往自己的嘴里灌着酒，直到满身满脖子都是流下来的酒。在月色下一位女仙人伴着月光豪饮，这幅画面简直就像谪仙下凡，那股洒脱和那种沧桑是任何人都学不来的。
三千年的孤独，三千年的守护……让她的心灵无处倾泻，她痛苦，她高歌，她长啸……而李白也陪着她疯，从博戏到罗裙半解……当然这个李白还是不会趁人之危的，连忙叫他老婆来帮忙把已经喝的人事不省的符华给扛了回去。在符华床前，宗氏煮好了醒酒汤放在床头，这是防备李白醉倒而带的，没想到用到这里了。
“我说啊李白……这个上个时代啊……我那也是天下无敌啊……”
“可你说这……这老天啊……就是不让人安稳！要不是……要不是那什么崩坏……老娘至于要……至于要活个俩仨万年吗？！”符华已经是人事不省了，嘴里真的是把上个时代的事情都抖露了个干干净净。从她出生到她现在都说了个干净，要不是宗氏文化程度不高那就真的要命了。
“仙人您说啥呢？妾身也听不懂……”宗氏苦笑了一声，自己家丈夫还在床上鼾声如雷。但是可以看出来自己家丈夫只是这仙人的挚友罢了，她何必担心什么丈夫不忠呢？
“仙人……你叫我仙人？是不是李白那混球和你说了？娘希匹……老娘要活撕了他！”符华一听这话，摇摇晃晃的就要起身往李白的屋里走，可是还没从床上起来就直接醉倒了下去……人事不省了。
宗氏看着那张足以让无数人羡慕的素颜，轻叹一声，把灯芯剪断了。
“同为女人，我又不是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呢？赤鸢仙人啊……”
第二天下午李白才起来，摇了摇尚未清醒的脑袋，提着一把铁锹就往拂云观前的老柳树前走了过去，宗氏也被他使唤了过来。
李白站在树前，向东走了二十五步，又面向东方向北走了十五步。把铁锹一戳，就开始了挖掘……直到挖出十数坛酒之后才停了手。然后和宗氏一起把这些酒运回了拂云观，在那里符华已经备好了茶水笑脸盈盈地等待着，而这时已经是月上西楼了。
有时候人的心结就是因为不能说出来，而符华昨晚高歌狂饮把心里的郁结给抖了个干净，此刻自然是心情好了不少。她看着把酒壶灌满的李白揶揄了一句：“看来防备我不备酒你还是做了准备的啊……我说我怎么那么多坛子都失踪了。”
李白斟满面前的杯子：“这不，物归原主！”
“你这个……真的是买蛋还鸡。”符华哭笑不得的看着自己杯子里浓香的白酒，一时找不到什么话说……“不过正好，我不会酿酒。省事了。”
“懒死！学一遍就会的事情！”李白翻了个白眼，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完。“下次就要自己酿喽！懒蛋！”
“你说谁懒蛋呢！”符华笑了，恐怕只有在挚友面前她才会这么狂放吧……
“仙人你使得是拳脚，不知道你那兵刃使得顺手吗？”喝了几杯酒之后，李白挑了挑眉毛，像是嘲讽她只会拳脚功夫，不会兵器一般。
符华把杯子放下，嘴角上挑：“剑来！”
随着她的震喝，一把银色的长剑震鸣着从浮云观内飞出。
“我就让你看看，我赤鸢有什么不会的？”
剑光如钻，剑意如雪。符华的剑舞完全不同于李白的剑，如果说李白的是那种大河之水天上来的狂放，那么符华的剑就是沧桑。那种万物经与我我自带不来拿不走的人世沧桑，那种看透浮生和灵魂实相的淡然……符华舞着舞着，一滴泪水不自觉地滴下，渗入了土地。
“花间一壶酒……”李白也看得乐了，不禁开始了自己的文人模式……
“独酌无相亲！”
“举杯邀明月啊……”符华以剑指天，李白举杯对月，二人简直是心意相通……
“对影成三人！”李白大笑。“谁又了解我呢？此间人者，吾妻，明月，吾影……”
“赤鸢耳！”二人相视一眼，放声大笑。
“可月亮也不会喝酒啊……月既不解饮呐！”
“影徒随我身罢了！”李白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抽出自己的长剑斩向自己的影子，像是要把影子斩断一般，但最后还是失败了。
“若不是挚友在此，这人生到底是有多无味啊！”双剑交击，刀光剑影之间，只见二人的狂放大笑响彻云霄。声震林木响遏行云。
“那就暂伴月将影，人生苦短，行乐须及春啊！”火光爆闪，刀剑不知交击了多少次。符华也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有酒，有好友，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呢？
“我歌月徘徊！”符华执剑横扫，唱起了古调长歌。
“我舞影零乱啊！”这两句诗是符华接上的，李白的放浪形骸，和她的与世无争，正好是阴与阳的关系。阴阳化生，清浊自分罢了！
“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最后两个人都累的呼呼喘气，但是眼里的兴奋却是难以掩饰。
“得友如此，夫复何求啊？”两个人都很没形象的躺在地上，但是兴奋是真的消散不了。
早已是夜半三更。
“仙人你看这太虚山，那就像是蓬莱一般的仙境啊……”
“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李白又开始吟诗，符华就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那个男人的才华足以让所有人自惭形秽，这也是她愿意听他吟诗的原因之一。
“越人语天姥，云霞明灭或可睹……”一句句的诗句，一次次的捶打着符华的心门。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但是此刻，此时，她只想听着这首诗，让它完整的结束……
一句句，一字字，符华把它们都记得一字不差。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最后一句落幕，那张大理石的石碑已经被符华的书法给刻完了。对于石匠来说小心至极的工艺只不过是符华几剑的事情，倒不如说她是拿着长剑当毛笔刻完了……
“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符华听懂了这句话。“那就随性而活，像个真实的自己吧！”
“李白，再来一杯！”
自从打开了饮酒的口子，符华渐渐就喜欢上了这种饮料。古时酿造美酒需要等待很长时间，自李白传了她酿酒技艺之后，符华便在自己的住处附近埋下了许多坛子。
等待的日子是煎熬的，刚埋下酒坛的那两日，符华往往会每天都会去埋酒的地方转转。期间还被李白笑话……
多年之后，因为疏懒的原因，仙人的忘性明显也是不小的。有时她终于想起某处还有坛酒时，坛中的液体已变成了经年的陈酿。每每这种时候，便又要流传起山上能听到醉酒女子歌声的传说……
”大瓮一扬倾江海……饮日吞月胸中来！”
”大梦一场三千载……悲喜穿肠莫挂怀！“
“大风翕张浪形骸……疏狂放歌死便埋！”
”大疯一趟两相忘……不知东方天既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