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3:日冕同人 世纪之交 第一章 三足不鼎 第十五节 云雾渐浓
2099年2月26日 (宁崇左·访谈)
那天，我们联工的技术负责总算是都回来了，联工复工的事终于有些眉目了。这并不是我有多狠心啊，只是上面把事情催得太严了，3月8号新员工就要到位了，3月10号就要复工，想让他们缓一缓我们也没有时间啊。为了布置任务，我给他们先开了个会，也没打算多说什么，不过就是通报情况再安排一下工作。
啥？情绪？！我当时当然也想过他们会有情绪，毕竟大家都不是钢铁机器，七情六欲样样都有，加上战争确实也不曾直接在我们这里发过作，听说自己的心血和同事说没就没了，愤懑啊忧伤啊这类的情绪都在我意料之中。
不出所料？不不不！别这么说！他们发泄的程度确实是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料的。就算你和我说那是阿鼻地狱，我也不认为你说的过分。
举个例子？太多了！让我想想…对了！华方飞行总教务相贤齐，对！当时联工的华方人员六七成都算得上他的学生了，都已经五十多岁的人了，胡须满脸头发半黑，平时喊个话我二里地外都能听见。他当时拿着，不对，应该说是捧着那份遇难名单(中日联合调查组禁止公开该名单——编者注)，老泪纵横啊。我那天才发现他的头发那么白了，他当时说这些人十天前还挨着他的教训，今天怎么说没都没了。他当时情绪既激动又崩溃，我是好说歹说才让他留下来开完会，还有一大批的人，会都开完了，还盯着那份名单发呆，看那目光呆滞的样子想来是没记住半句会程。幸好秘书小王一直在记录，我后来吩咐他去给每个与会人员一份会议纪要，以免他们在那些重大任务上出批漏。我记得我当时还准备了一盒金水蟠(中成药,宁心安神用——编者注)，结果竟然不够用！我当时自己都想磕两粒了！
印象肯定是超级深啊！不过奥，要说令我印象最深刻的——那就是设计部的两个总设计师了。
会议开始前，日方那个总设计师——你也知道，就是千田良乃——当时她的状态就不太好，脸色有些发白，窗头也有些红肿，就像被什么砸了一下，走路摆挥晃晃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然后就是肖笙那小子——对，当时华方的总设计师就是他，他当时“噌“的一下就进来了，很快啊，然后就是一阵左张右望、一脸紧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防。结果他玩传统功夫”点到为止”，看了一眼就坐下了。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没事，我觉得有事，他说没事，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当时哪能想到他在干嘛？！然后就开会了，结果开会开到一半的时候，我正在念稿子，突然就听见一阵声响，我抬头一看，千田她突然休克了，后来听医务那边说是因为休息不足。就在那一瞬，肯笙他“啪”得一下就过去了——隔着两张桌子，亏他能那么快。他立马把人扶起来，我就让他赶紧把人送去医务室去了。我当时都没反应过来，他的速度竟那么快。不过这也就相当是说，设计部的那帮人根本就没参会。
不过从后来的事情来看看，这个事情就显得啊……什么？导演说这轱辘（部分）不让说吗？那就不说了！所以我就说嘛，联工复工可是任重而道远那。
2099年2月26日 神州 钓鱼台(岛) 钓鱼台联合工业
2月的钓鱼台称不上暖和，加之持续多日的雨水，湿冷的空气四处乱钻，似是要钻到人的骨头里去。可简陋的集装箱并不密闭，房间中混杂着不少湿冷的水气。房间里还配备了一个大型空调，空调出风口持续不断地吹出干燥炎热的风。冷与热、湿与干，几种力量在小小的房间里扭打在一起，竟生出出了一丝舒适的感觉。
现在，这种微妙的平衡充斥着整个设计部。千田正在躺在床上休息——刚刚的安眠药效果似是不错，她目前睡得很沉。肖笙抚额坐在宿舍的椅子上，桌上放着几盒药，一盒安眠，两盒金水蟠。药边还有一张条子，“谨遵医嘱”四个字似在提醒肖笙不要忘记方才那个广东腔医生的话：
“先生，你不要激动嘛，病人没什么大碍，就是太缺乏休息啦，按我从医的经验，她至少有一旬没有睡觉了。这样，我先开一盒安眠药、两盒金水蟠，你让她先吃一个疗程，然后再来复诊……”
一旬？十天！肖笙有过三天不眠不休的经历，他知道那种四肢无力、天昏地暗，走两步就会摔跤的感受。这十天时间，她又是如何熬下来的呢？
战争，碾碎的不只是一线的生命，更是所有关联者的精神。恐怕她的精神，已碎了不止一次了。
肖笙一时有些恍惚。他有一瞬间似是看到了自己的父母，因患重病陷入昏迷的母亲，手拿报告书满眼暗色的父亲，过往的一幕幕又在他的脑中闪过，肖笙的目光逐渐呆滞了……那段深刻影响他性格的过往，又在磨蚀他的内心了（详情请候“人物档案”…如果有的话——编者注）。
“当当当！”
可能是雨点打在集装箱上，发出了声声闷响。肖笙打开电脑，记起了日记。
2099年2月26日 一旬有四 雨
今天雨似是小了，可是云雾并没有散去。记得那个人曾经说过：“云积厚了，却不下雨；这是很危险的，因为压力越积越多，不尽快发泄，要么雷暴、要么天塌……
“有人吗？请问有人在吗？肖设计师？千田设计师？”
阵阵询问声将肖笙从电脑中唤回了现实，虽说敲门声与淅沥雨声混杂不易分辨，但人声确是可辨的——听声音，应该是总协委的王秘书。
肖笙轻轻打开了房门。果然王秘书左臂上挂着一个手提袋，左手持伞，正用右手敲门。
“王秘书，请问有什么事吗？”
“噢，肖总师，我是来送今天的会议简报、《皇民日报》还有《朝日报》的。”
说罢，王秋节从手提袋中抽出一把文件，递给了肖笙。
“肖总师，这是你们设计部的。”
“谢谢，真是劳烦您了。”
“没事儿，职责之内，应该的嘛。对了，千田总设计师她还好吧？”
“她正在休息，医生说她是过度疲劳，必须休息一段时间。”
“噢，行！那千田总设计师先好好休息，你们保重，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对了，代我问声好。”
“好，谢谢。”
王秘书扭头离去，肖笙缓缓拉上了宿舍的门…
关门之前，肖笙顺便望了一眼窗外的天空。
云，更厚了....
2099年2月27日 神州 钓鱼台(岛) 华日联合调查组
“二·一五事件”华日联合调查组的办公地点就设在钓鱼台之上，组长白奇伟，副组长成田大智。虽安排在钓鱼台明面上说是为了方便取证，可这十多天以来，别说取证的调查员了，钓鱼台上的人似乎连一个迈出办公室的人都找不到……
现在，在调查组办公室里，一幕搞笑的滑稽剧正在上演——虽然定然没有人会因此笑得出来就是了……
“白组长，这是京廷（神州对中央一级的称呼——编者注）对事件的初步调查报告，要求我们审阅，和旭日方面协调一致后重新上报，再由两方共同向全世界发布。”
秘书竺雅递给白奇伟一份文件，上面写着“初步调查报告”几个字。不过说实在的，这份来自京廷的《初步调查报告》，恐怕不是初步、也没有任何调查、更谈不上什么报告了。
“哎，不是，京廷是不是在搞笑？！这么多天了，一直禁止我们发起调查，不准我们开全体会议，现在干脆出一个所谓报告应付舆论就打算糊弄了事了？要是这样当初成立调查组是为了什么啊！当摆设么？！”
白奇伟愤怒了，当初派他来干这件事时，他本是踌躇满志，打算还事情一个真相，还同胞一个说法的。谁知这呆了十多天不能工作不说，现在连调查报告都不打算让他来写了！还有是这个秘书竺雅，表面上是他白奇伟的秘书，可实际上却管理着调查组的实际工作。别听竺雅名字文气，人却相当强势，同时京廷的命令也是直接发到秘书这里。这就好像是找了个正义感满满的组长来摆着当花瓶，却让京廷的傀儡秘书来直接管事一样。
“组长啊，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京廷的命令那是咱们这种三品小吏来管的呢？你就这样报上去，到时出了事也有人拉咱们一把，你要是独断大事，到时京廷追查下来，倒霉的就只能是咱们的乌纱帽喽。我可听说了，这次调查组的成员回去就要重赏，能升一到两级啊，这得奋斗多少年才能得到啊。”
“哎不是，竺雅秘书啊，你有没有搞清咱们的工作？咱们是来调查真相的，又不是来当传声筒的，咱们真就只管名声不管真相，这样好么！作为组长，我绝对不会同意你的观点！”
白奇伟有些生气了，竺雅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还听不出来？话里意思无非就是：“这可是京廷的意思，你白奇伟必须执行，要是听我的，我给你好处；要是不听我的，我撤你的职！”这是什么？赤裸裸的贿赂恐吓！他这组长，敢不敢再憋屈一些？恐怕不行了吧！
“组长，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要名誉不要真相，这是京廷的调查报告，是有力的，我们还是不要违抗的好，难道组长要抗旨不成？”
“这……”
不过对于这出滑稽剧来说，到底最滑稽的地方在哪里呢？大概就是这种搞笑的画面，竟然不只发生在组长办公室。现在，在副局长办公室里，成田大智正和他的秘书员古贺孝太上演着相似的一幕……
“不是，古贺秘书，这么说就不太对了吧，我就只是追求真相而已，不必上升到违抗天皇陛下的高度来吧？”
古贺孝太发现了，这是一个问句，是让步的开始，他必须乘胜追击，拿下这个只有正义感却没有真正“智慧”的副组长。
“那副组长阁下的意思是，天皇陛下再三考量在发出的这份文件只是一份建议是么？天皇陛下的命令，到了阁下这里就要变成建议了是么？那以后阁下以后看到的所有命令，是不是都要按建议来处理呢，您莫不是想克上吧？我帝国的传统若是被您继承了，我可要为您鼓掌了啊！副组长阁下！”
“这……不是……你这样上纲上线，这样的话问题可就被你复杂化了，我只不过是和你在讨论一个技术问题，你不能把它上升到原则层面啊。”
“哦~技术问题？天皇陛下的命令到您这里只是一个技术性问题？看来我真是低估了问题的严重程度呢。您以后怕不是要把逆天之事都当做技术问题来处理？这样的话，我就只能上报中朝，让上面来处理了。”
“这……这……”
成田陷入了沉默，他明白了，他最大的就是和这个能言善辩的老油条开展辩论，他就应该在一开始就直接搁置这个所谓建议才对。
古贺也已经看懂了，这个副组长已经哑火了，现在已经是他的主场了。不过这是他就要表现出他的“大度”，给成田一个台阶下——毕竟明面上最后拍板的还是面前这个副组长啊。
“成田副组长，你看这样行吗，我们先将这份报告送到神州那边去，看看他们的反应，要是他们同意，我们就签字，要是他们不同意，我们在另寻可能。”
“…………”
成田沉默了，他的脑内正进行着一番思想斗争。不过，结果似乎不难猜测。
片刻过后，成田艰难地点了点头，算是对这个建议表示了接受。
“好的，副组长阁下。”
2099年2月27日 ?? ?? ?????
“Sonders先生，办妥了。神州和旭日方面的人发来消息，调查报告已经通过了审核，马上就可以发出，马上国际舆情就会知道苏联人对钓鱼台进行了轰炸，而苏联人则全力否认此事，很快调查组中对面国家的人阻碍真相调查深入的传言就会在华日两国传开，两国的猜忌就会再加一层。最后就算追查下来，背锅的人也已经准备好了，就是调查组的一二号人物，我们马上就可以让他们闭嘴，抹黑这些没有背景的人也时非常简单的。”
这正是黑衣男向西装男作的汇报。
“很好，虽然这件事不在我们的意料之中，但我们照样可以利用它去推进我们的事业，进而实现我们的目标。苏联人总说什么与时俱进，我们也来个与时俱进、灵活地利用这个小变故来推进我们的大事业。还有，看住钓鱼台，我就不相信那些新来的员工之间不会产生矛盾，要捕捉一切摩擦，放大、再散布出去，添油加醋自是少不了，来些逼真的无中生有就更好了。总之，不惜一切代价破坏华日民间的友好，不能让这战时的同盟弥合他们的矛盾，懂了么？”
“是，Sonders先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