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的精神病佬爷哭了

人们对于精神病的第一印象，可能是源于人间世的一集纪录片《笼中鸟》，那是上海的一间精神病院，里面住着的全是有奇思妙想的人，在看过以后，大家往往认为他们只是不属于这个世界。或许还有一点可爱，但我的佬爷，却不属于这一列。 他仍然对事物有着基本的认知，知道回家的路，知道亲人的名字，但令一家人都厌烦的是，他常常会做出一些奇怪的举措，他喜欢坐着板凳摇啊摇，他喜欢将嘴张大，他也时常抑郁暴躁，有些没法控制自己的动作，对此，所有人都感到很无奈，他常常会拿着手机，看着抖音里的神佛，他喜欢念叨着，阿弥陀佛！等待神仙来保佑他。老实说，这样真的很讨厌，因为他似乎像一个孩子，不明事理，他的儿子，女儿都很不喜欢他，这并没有什么好苛责，因为实在是对他的精神状态无可奈何。 但又有一天，我对这个讨厌的佬爷，获取到了一点不知的故事，似乎是对他信神佛的阐释，那天他如往常一样在桌子旁边看着抖音，无外乎还是那些，一般人根本不会相信的祝福和语言，我坐在旁边看着手机，看着姥爷手机里面的内容，抖音在说，你做了多少好事，就会有多少福报，我怀着好奇与玩闹的心理，问了他，你这么信佛，那你做过多少好事呢？不问不要紧，这一问，炸出了他的旧事。 我的姥爷一家，来自黑龙江齐齐哈尔，年轻的姥爷是个林业局局长，意气风发，但和现在一样，不管做什么事都有些笨拙，关于他的往事，我也只有从母亲的只言片语来得出，他说他在二十几岁的时候，救过两个人，此话一出，我被惊到，而他却面部微微抽动，哭了起来，似乎是想起了旧事，似乎是想起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有，似乎是回到了那个救人的晚上，总之就一向有些疯癫的他，流下了眼泪，他没有办法很好的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我看得出来，那是真心的泪水，他从来不愿意多讲自己的事情，或许有些记忆，已经随着病痛消失不见了。只是从他的只言片语得出。那两个人，一个叫老坎，一个姓张，我的佬爷为他们，延长了十几年的寿命，有人说，这可能只是他自己的杜撰和臆想。毕竟有精神病的人，你无法保证他说的是几句真话，但眼泪不会骗人，我很少见到他哭，说明这是真的动情，即使我再次追问，他也终究不愿意说出，因为什么，出了什么事，怎么救的，或许一切都藏在他自己的心底，不愿意揭开那道尘封的布条，又回到那句话了，做好事，老天在看着，会有福报的，现在的吃喝不愁，有老伴儿照顾，应该算是最大的福报了吧， 抖音上还说，做善事就结善果，做坏事就结恶果，他曾自己说年少的时候被人打过，欺负的没法言语，即使现在糊涂了，他也能自信的说出，人生活了70载，他从来没有对不起任何一个人，要是有，那也应该是他的老伴儿吧，每一个所谓的精神病人，都有一段不愿意回首的往事，当时光的列车缓缓走过，70岁的佬爷回首望去，满眼都是自己22岁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