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与制作人》第25章 不曾告别（文字版）

第25章 不曾告别 ——“这是我经历过一切的那个世界。” 25-1 从尽头到出口，从此间到彼间，每一步，我都不会再犹豫，有人在等我，我必须回到那里。 墨蓝色的夜空下，半月高悬。 我站在一片水面上，张开手，有雨滴落入掌心。 没有雨声，也感受不到水滴的温度。 四周安静得出奇，只有平静的水面上倒映着我若隐若现的脸。 我好像穿过了一条漫长而黑暗的隧道，最终到达了这片平静的湖面。然而在这之中发生过的一切…… 我似乎，已经记不清了。 ？？：＊＊＊。 隐隐约约中似乎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霎时间，水滴化作层层水雾将我包裹。 身体像是被推搡着不受控制地左右晃动，天旋地转中，我跌入了更深的水底。 所有的雨声和呼喊声涌入耳朵，伴随着某段异样的音符，叫嚣着不肯罢休。 我慢慢睁开眼睛，下意识地伸手遮挡还未适应的光线。 在下一秒，几张熟悉且稚嫩的脸庞映入眼帘，一双双瞪圆的瞳孔中闪烁着惊喜的神情。 小男孩：“大姐姐，你终于醒了！” 小女孩：“我们叫了你好久呢！快，去找院长！” 小男孩听了小女孩的话，转身跑出教室，我看着身边闹哄哄的孩子们熟悉的脸，有片刻的失神。 我：“这里是……” 小女孩：“我就知道！＊＊＊姐姐你就是把我们忘记了！你明明答应会回来看我们的……许墨哥哥还说你只是没有时间……” 像是被击中了一般，我急忙四下张望。 整齐的桌椅，雪白的天花板还有面前小女孩委屈又气鼓鼓的模样，所有的一切与记忆中的片段重合。 这里，难道是…… 院长：“＊＊＊，你没事吧？” 我抬头看向匆匆赶来的院长，仍然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然而看着面前叫着我名字的院长和孩子们，心里某些地方似乎正在一点点被填满。 我：“院长……” 院长：“好久不见了。你怎么会在这里？是有新的拍摄计划么？” 听着院长熟悉的声音，我一时竟然无法回应。 孩子们仍聚在我身边，吵闹地叫着我的名字，其中一个女孩靠近院长身边，圆圆的脸上满是期待。 小女孩：“许墨哥哥的女朋友来了，是不是许墨哥哥也要来了？他好久没有来给我们讲故事了……” 小男孩：“咦，你不是说你才是许墨哥哥的女朋友么？” 孩子们哈哈大笑起来，小女孩红了脸。我看着小女孩追着淘气的小男孩要打他，鼻子竟然有些发酸。 没错，这是我记忆中的双叶孤儿院。 他们好像都长大了一些，但的确……是许墨带我看望过的孩子们。 他们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在这里做过的事，记得那时候，我们是两个人一起来的…… 这是我经历过一切的那个世界。 一时间，喜悦、激动、疑惑，无数的情绪在心间荡漾。 我：“你们……最近还好吗？” 即使努力控制，我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院长不解地点点头。 院长：“怎么了？忽然问这种问题。” 我用力吸了吸酸溜溜的鼻子。 我：“没事没事，我只是……高兴。高兴自己回来了。” 院长脸上有些许不解，但仍然亲切地笑着看着我，用另一种方式理解了我的话。 院长：“这里一直都欢迎你回来。来，我们先起来。” 我点点头，孩子们争先恐后地朝我伸出小手，拉着我坐到了椅子上。 院长：“说起来，你什么时候来的孤儿院，怎么没有人告诉我？孩子们说，你在这里睡着了？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看着院长关切的神情，我努力检索着大脑最后的记忆。浩瀚无垠的空间里那扇唯一漂浮着的光门猛地闪过。 我微微一愣，还是摇了摇头。 小男孩：“我知道啦！大姐姐是太困了所以才睡着的。” 小女孩：“那也不会睡地上呀！” 小男孩：“谁说不会的，你前天咋站在草地上都能睡着，我可看到了！院长不是常说嘛，这个季节最容易打盹了。” 小女孩：“你！！你怎么说出来了呀，丢死人了！” 院长：“好啦，都别吵了。” 看着孩子们闹哄哄的样子，我不由笑了，似乎有股久违的暖流在心间淌过。 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教室，我向窗外望去，眼前染上了枝繁叶茂的绿色。 天气真好啊。 但似乎……有哪里不对。 过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眼前虽然是熟悉的人与场景，我却总觉得有些微妙的变化。 我为什么会在孤儿院？卓以去了哪里？另一个世界里的恒冬事件解决了么？ 他……还好么？ 无数个问题出现在我脑中，正想着，手机铃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是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我：“喂？” ？？：“＊＊＊……你……公司……” 我：“喂？？我听不清，能大声点吗？” 滋滋啦啦的电流声夹杂着熟悉的女声刺激着耳膜，我只能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艰难辨认内容。 但还没来得及问清楚，电话那头便响起了忙音。 公司？是安娜姐吗？ 叮叮------ 与此同时，手机开始了长达几分钟不断响起的各种提示音。 身旁的孩子张圆了嘴巴，和我一起看着疯狂震动的手机。 小男孩：“大姐姐，你的手机……在跳舞……” 短信、邮件、新闻、广告…… 无数的信息疯狂涌进，像是要将缺失的空白一次性填满。 我：“这是怎么回事？” 高速的震动倏地停止，屏幕也随之暗了下去。 我拿起手机，正准备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一条短信让屏幕再次亮起。 发件人的名字猝不及防地闯入了视线，我的呼吸好像在一瞬间乱了节奏。 周棋洛。 周棋洛：“欢迎回来＾＾” 25-2 思绪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我仿佛能隔着屏幕看见那双盛满阳光的眼睛和他得意洋洋的笑脸。 周棋洛……他怎么会知道我回来了？ 更重要的是，给我发消息的人，真的是那个周棋洛么…… 我脑海中浮现出银发男人眼中柔和褪去后冷漠的光，忍不住握紧滚烫的手机。 小男孩：“大姐姐，你这次有没有带薯片过来啊？” 我微微一愣，渐渐想起那时自己做过的一个决定，以及来孤儿院给孩子们分薯片的事。 我：“院长，不好意思，最近事情太多，我……大概多久没过来了？” 院长：“差不多有半年了。你上次来的时候，这里还是临时收容的安全区，那会儿流感事件闹得正凶啊。” 听到那四个字，我脑中嗡得一响，所有的记忆像是涨潮般涌现。 混乱不堪的灰白色大厅，倒在血泊中的黑裙少女，那个被我哭着祈求、将我抱在怀里的男人…… 李泽言……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自觉地抬手抚上胸口，试图从那早已不存在的伤疤中找出答案。 院长：“＊＊＊，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我忙摇摇头，呼出一口气，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 我：“流感事件已经解决了吗？” 院长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又犹豫地点点头。 院长：“当然已经解决了。锦夕啊，就算是忙，这种事情也应该知道吧。再说，这件事不就是许……” 忽然，一阵仓促有力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打断了院长的话。 “砰”的一声，门被粗暴地撞开了。 孩子们被吓得尖叫，我忙将他们护到身后。 虽然我的心也在狂跳不止，但可能最近已经经历过太多事，第一反应竟然是立刻行动起来。 一群身穿制服的人齐刷刷地出现在教室门口。队伍迅速整队成一条直线，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威严的神情。 突如其来的阵仗，短短几秒就微妙地阻隔了通向门口的路线。 我看着这些人身上的制服，很快反应过来----- 是特遣署的人！ 院长：“各位特遣署的长官，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看着走上前的院长，心中充满惊疑。院长只是个普通人，怎么会知道特遣署的事？ 来不及思考，站在队伍中间的男子已经压迫感十足地走了出来。 他手上拿着一块比手掌略大的电子屏，目光从我们身上逐一扫过，似乎在比对这什么。 片刻后，他偏头与旁边的队友小声交流着，对方微微颔首后迅速走了过来，抓住了我身后的其中两个孩子。 特警：“带走。” 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女孩：“院长……＊＊＊姐姐……我害怕……” 孩子们哭喊的模样在我眼前不断放大，心里好像有什么在狠狠纠缠着。我猛地冲向前，按住了对方的手。 我：“特遣署的主要任务不是缉捕超能力罪犯吗？为什么要抓这些孩子？” 男人微微皱眉，似乎对我的质问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特警：“你对特遣署好像很了解？” 我：“我认得……一个你们的前同事。” 男人看了我一会儿，冷笑一声。 特警：“想要谈人情么？小姐，你想太多了。这两个未成年的Evolver我们今天必须带走。这是规定，请你配合。” 我看向身边的两个哭泣的孩子，在这之前，我从来不知道他们也是Evolver。 然而男人的发言却莫名激怒了我。 我：“为什么是Evolver就要被你们带走？他们有罪么？还有，你们怎么能这么公开地谈论Evolver的身份？” 教室中有片刻死一般的寂静。很快，特遣署的队伍中响起不屑的笑声。连院长都皱眉看向我。 带头的男人冷漠地开口。 特警：“三个月前，特遣署已经公布了恋语市所有Evolver的名单。” 我：“什么？！” 特警：“这都是为了保护全体市民的安全。隔离区的大逃杀事件已经证明，Evolver的犯罪能力和意图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如果不是特遣署及时掌控了现场，锁定了策划者和他背后的组织，你们现在恐怕已经死光了。” 小男孩：“胡说，就我们的是许墨哥哥！” 特警听到了许墨的名字，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紧张，很快又严肃起来。 特警：“总之，特遣署必须集中管理所有未成年的Evolver。他们虽然还小，但力量失控的时候，可比你想象得可怕。” 我的眼前闪过路路颤抖而无助的身影，忍不住咬紧了牙。 大逃杀也好，失控也好，归根到底并不是Evolver的错，更不是这些孩子的错。 特遣署怎么敢把所有Evolver的身份都公布出来？那些人的生活怎么办？ 一时间，我脑中涌出无数不堪的设想。 特警：“收队！” 男人一声令下，两个特警迅速朝我移动，情急之下，我只能用身体紧紧地护住孩子。 我：“等一下！”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自己的呼吸，听见自己慢下来的心跳声。 我：“我也是Evolver。” 所有人的动作都瞬间停下，男人警惕地看向我，眯起眼睛。这反应更让我确认这样做是有效的。 我：“我也是Evolver，如果要带走这两个孩子，就把我一起带走。” 特警看我的样子，伸手摸向腰边的枪，同时命令一边的院长。 特警：“带其他孩子到别的地方去，没有我们的口令，不准回到这间教室。” 小女孩：“大姐姐不会伤害我们的！” 院长压下满脸的惊疑，安抚着为我抱不平的孩子们，我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院长点点头，很快带着孩子们离开。 带队的男人等人撤光，接过队友递过的一只金属仪器，在我的太阳穴旁停住。 我紧张地吞咽着口水，做好了被五花大绑架走的准备，却仍不示弱地盯着男人。 仪器传来滴滴两声响，紧接着是毫无感情的语音提示：无Evol反应。 我：“？！” 男人收回检测仪看了一眼，摇摇头，冷笑一声。 特警：“小姐，不要妨碍公务。” 我愣在原地，瞪着那只奇形怪状的检测仪，耳边回响着那句冰冷的“无Evol反应。” 男人转身要带着队伍和两个孩子离开，我忍不住再次冲上前去，从那人手中抢过那只金属仪器。 特警：“你做什么？！” 无数只枪口瞬间对准了我，而我已经无暇顾及，仿照刚才那人的操作再次将仪器放到太阳穴上。 提示音反复响起，尖锐到让我开始耳鸣，带队男人看我的眼神已经从不屑转为厌恶。 特警：“疯子，竟然希望自己是Evolver……做好一个普通人该做的事，不然，下次我会带走你的。” 我眼睁睁地看着两个孩子啜泣着，被裹挟在黑鸦一般的队伍中，离开了教室。 而我耳边还有尖锐的鸣音。 无Evol反应……怎么可能？ 这一切的一切，从开始的那一刻，不都是因为我的Evol吗？ 因为我有Queen的Evol，因为我看到了那些未来的画面，眼前的世界才会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境地…… 世界线归一时，Queen的力量就会觉醒。在Black Cabin里，我明明做到了！为什么反而…… 是那个仪器的问题吗？！ 我闭上眼，试图集中精神，回想以前使用预知力的感觉。然而无论我怎么努力，眼前只有一片冰冷的黑暗。 不，Queen的力量应该不只是预知而已，那一瞬间我也确实感受到了。 可现在，我好像连预知的Evol都没有了！ 我真的……成为一个普通人了？ ？？：“普通人的无能为力，现在，你感受到了吗？” 一个温柔却又疏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含温度的语调像是寒冬里飘落的雪花。 我猛地睁开眼，眼前优雅修长的男人让我瞬间凉彻了心与骨。 卓以：“我们又见面了。” 25-4 卓以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悲天悯人的样子。 即使是在阳光下走来，那双琉璃般的眼中似乎也带着一股寒气，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的出现让我有一种十分糟糕的预感，好像这个人本身就意味着一种错乱和阴谋。 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卓以礼貌地笑了笑，并不回答。 我：“这难道又是另一个梦境么？是你让特遣署公布了Evolver的名单？是你让所有人把Evolver当成怪物？就像你之前做过的一样？” 卓以轻笑一声，走到我身边，声音依旧温柔而从容，像是在安抚我的激动。 卓以：“我想你误会了。这里，的确是你最初做出决定的那个世界。我似乎早就提醒过你，不管是哪一个世界，都不会有太大的差别。” 我：“……我不相信这些和你没有关系。” 卓以的脸上好像多了一丝无奈，或是同情，我无法从他疏离的眼中读出太多的情绪。 卓以：“你想多了。在如今的这个世界里，我和你一样，成为了普通人。这算是我……付出的代价吧。” 他露出一抹温和又释然的笑容，但我却嗅到了一丝危险，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代价……是什么意思？你用你的Evol交换了什么吗？” 卓以沉默地看着我，半晌，伸手拂过我的额头。 我忍不住向后退避，额上却沾了一点他指尖的冰凉。 卓以：“你慢慢会发现的。我的选择，是为你而做的。” 那双冰池一般的眸子里映出我惊讶的脸。我有片刻的失神，但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我：“我为什么会失去Evol？” 眼前的男人仍然看着我，似乎在纵容我说下去。 我：“这就是你的计划么？是你让我的Evol消失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卓以：“做一个普通人，不好吗？” 卓以打断了我激烈的发问，语气平静而温和，像是对待一个因为失去糖果而胡闹的小孩。 卓以：“Queen的力量，对你来说也只是一种负担吧？” 我被这个问题狠狠哽住，好像有一块沉重的石头卡在了喉咙口，一瞬间无法反驳。 卓以：“你的成长太慢了。” 他冰冷的话语一字一字砸在我心上，让我几乎想要低下头来逃避那道审视的目光。 卓以：“或许，我做出的那个精致的梦的世界，才是最适合你的地方。可惜，你并不清醒……” 卓以似乎叹了口气。我的脖子酸痛得厉害，却依旧执拗地昂着头。 卓以：“这个世界可能就快发生变化了，然而这种变化跟你并没有关系。” 他话里藏着一种危险的暗示，让我几乎不敢太多想象。越来越沉重的情绪堆积在我的胸口，几乎要从眼眶中涌出来。 我：“我会把我的力量找回来的。” 耳边有片刻的沉寂。过了许久，才听到卓以轻轻哦了一声。 我：“即使世界朝着更糟的方向发展，我也有能力去改变。” 卓以：“……现在的你，能做什么？” 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一些异样的光，我无心去解读其中的含义，胸口郁结的块垒似乎随着说出口的话传来崩塌的声响。 我：“有人告诉过我，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Queen。不管它会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一定要改变那个结局。” 我的话让卓以微微一愣，许久，他的唇边露出一个浅淡而温柔的笑。 卓以：“那就去做你想做的事吧。现在，才只是开始。” 我坐在地上看着卓以转身离开的背影，紧紧咬住牙关，不肯泄露一点脆弱。 直到教室里空无一人，只剩下空荡荡的阳光和空气中的蜉蝣陪伴着我，我才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我看向自己的掌心，晶莹的汗水似乎暴露了我方才的恐惧。 但那些不安正在慢慢退去，我的脑中渐渐清晰地浮现出那个并不久违的声音。 许墨：“只有我能带你找到Queen的真正力量，带你看到真正的未来。” 无论在哪个世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Evol和Queen。 我：“许墨……” 我忍不住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窗外吹来一阵早春的凉气。 院子里的香樟树刚刚发出新的绿芽，轻轻晃动着，好像有人在温柔地说话。 我看向那从熟悉的绿色，心头忍不住一动。 我已经回来了。 他……还会在那里么？ 25-5 我坐在前往许墨生命科学研究所的出租车上，心头五味杂陈。 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我想着醒来到现在发生的每件事，大脑仿佛一团怎么都解不开的毛线团。 我：“普通人……”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再次闭上了眼睛。可无论怎么集中精神，依然什么都没有发生。 耳边只有司机打开的车载广播的声音，新闻主播念着一件件在我听来熟悉又陌生等我事实。而那个词不断出现…… Evolver。 看来，这个城市在过去的半年里已经完全接受了超能力者的存在。甚至，许多人已经有了自己的态度。 新闻：“……本台就大逃杀事件主谋，代号为‘Hades’的罪犯调查进展采访了特遣署最高负责人、指挥官梁季中先生……” 两个熟悉的名字在耳边一晃而过，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中年人的声音就通过广播清晰地响了起来。 梁季中：“Hades的所作所为给恋语市带来了极大的伤害，对此类严重的罪行，特遣署绝不容忍。目前的调查显示，此前公布过得Hades所在的Evolver激进组织有预谋地策划了流感事件。特遣署将其称为B组织，有证据显示该组织核心成员在事发后集体逃窜，其中包括Hades本人……” Hades？他不是已经…… 我心头涌起阵阵惊疑，想到李泽言手中的枪口和倒在我面前的男人。很快又想起那些是在另一个世界里发生的事。 看来这个B组织就是BLACK SWAN，没想到特遣署会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它公布出来…… 或许这背后的目的，和公布Evolver的名单是一样的。 梁季中：“当前我们已经掌握了B组织全部核心成员的身份，正在尽力锁定他们的位置。” 我的胸口又猛地一跳。 如果特遣署已经查到了BS所有人的身份，那许墨…… 我正陷入担忧，出租车已经停了下来。我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景色，顿时愣住了。 这座孤零零地屹立在空地上的建筑物并不陌生，但绝对不是我要去的地方。 我：“司机师傅，您是不是听错了？我是要去许墨生命科学研究所……” 司机：“哈哈哈，现在哪里还有许墨生命科学研究所？许墨教授的研究所不就是这里嘛！” 我顿时愣住，看向窗外的空地，这才注意到外面新装的围栏和牌子。 最高生命科学研究所。 我对这个地方有许多回忆。当初，正是许墨引导我来到这里。也是从这里开始，他变成了那个我无法靠近的Ares…… 我：“这是……怎么回事？” 司机：“怎么？你不是要找许教授的粉丝？” 我：“……您知道许墨？” 司机：“许教授可是拯救了整个恋语市的人，我当然知道啦。” 拯救了整个恋语市？ 我忽然想到孤儿院里有一个小孩子在特遣署面前讲过类似的话，说是许墨救了他们。 我：“他……做了什么？” 司机：“你不是本市人吗？可这个新闻应该全世界都知道吧。要是没有许教授的疫苗，我们半年前就完蛋啦。” 我微微一愣，很快恍然大悟。 原来，是许墨解决了流感事件。 了解到这件事的我，竟然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或许一直以来，我都坚信许墨会是那个解决危机的人吧。 司机：“唉，幸亏世界上还有许教授这样的天才，不然我们真就被那些什么Voler杀光了。” 我听着他的话，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如果他知道许墨本人也是Evolver，甚至是刚刚新闻里提到的组织成员的话…… 我在司机师傅的催促下回过了神，走下了车。 这片建筑给我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让我不想靠近。很多女孩在门口留影，似乎没有人在意这里诡异的荒芜。 一些女孩聚在一起看手机上的视频，手机上传出的许墨的声音，我心里一动，也拿出手机，搜索许墨的名字。 照片和新闻很快涌出来，都是关于许墨拯救人类基因危机的报道，还有不少的热门视频。 我点开其中一条：《最高生命科学研究所重建竣工，许墨教授发言全记录Part1》。 视频里的男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让我想起我与他第一次见面的情景。 我知道，这是与那个BS无关的许墨。 许墨：“……这次接受世界基因组织的委托，在恋语市重新建立最高生命科学研究所，是我的荣幸。之所以选择在旧址上重建，是对前人的敬重，也是为后人敲响警钟。” 我看着屏幕上从容无害的男人，一瞬间觉得并不真实。 我甚至无法回想这个人曾用这种声音对我说过多少危险的话。可在我离开这个世界之前，他明明已经…… 许墨：“……救世主吗？很抱歉，我不是。我也不希望大家用这个词汇来定义我。我只是正视并接受了人类在向前进化的路上存在的适当牺牲，仅此而已。” 视频定格在许墨的脸上，他说出牺牲两个字时的样子倒是唤醒了我的一些认知，想到他的另一种模样。 我很快又想到，BS的存在已经被发现并且公开。许墨就是Ares这件事，也会被公布出来么？ 心里有无数的担忧和疑问在生长发酵，堵塞住了唯一的出口。 这就这样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大楼入口。 我放下手机。正犹豫着要如何进入大楼找到许墨的时候，看起来森严的电子大门忽然打开了。 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青年急冲冲地走出来，看到我手中的手机愣了一下，紧接着热情地开口。 青年：“您就是刘小姐吧？我是刚跟您通话的阿明，快进来快进来，许教授的公开演示已经开始了。” 我尴尬地不知该说什么好，那青年已经做出邀请的手势，将我往门里迎，我只好从善如流地跟着他走。 青年带我穿过白色的通道，来到一间写着观摩手术室的房间门口，进了衣帽间。 我：“其实我……” 他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一件和他相同的白色制服，丢给了我。 青年：“您把这个穿上。顺便跟您商量一下，因为您来晚了，实验已经结束了，但许教授还有讲座时间-----” 我：“我只是来找许墨的……” 青年：“对对对我知道，可咱们已经迟到了，等会儿进去千万别发出声音，再打断许教授，我的学分就危险了。” 青年过于急切，让我无法插话，只好乖乖地点头回应。 或许也是因为内心想要见到那个人的渴望，让我下意识不想真正拒绝。 青年带我走上阶梯，一间足有一层楼高的实验室出现在眼前。 一群穿着白色制服的研究人员有序地围成一圈，时不时地做着笔记。 头顶上方的环形电子屏显示着各种我看不太懂的数字和公式，并且随着讲解不断地变化着。 我一步步靠近人群，那道熟悉的声音也愈发清晰地传入耳朵。 许墨：“……在人类进化这条路上，我们面临着许多困难，但这是通向终点的必然过程。” 那道声音让我几乎不敢再向前去。我知道这不再是一块小小的电子屏幕，而是那个真实的许墨在说话。 许墨：“或许有些人想要回到更简单的路径上，又或许……有些人正在寻找捷径。” 我始终低垂着头。又忍不住一步一步走向靠近实验台的边缘。 许墨就在这道透明的屏障之外，一贯的温柔而冷静。 许墨：“……但想找到那样的捷径，并不容易。” 熟悉的话语落在耳畔，我不禁抬起头，心头猛地一跳。 许墨站在那里，戴着眼镜，还是穿着那件白色的外套和深色的衬衫。 他就这样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心，占据了我的全部视线。 许墨：“抱歉，一直是我在说。关于这场实验，有哪位同学想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吗？” 许墨说着转过了头，猛地对上了我的双眸，深邃的眼神中闪过一瞬不易察觉的柔软。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半拍，但还是径直地看了回去。目光没有躲闪，也没有逃避。 视线对垒的一瞬间，聚满了人的实验室中仿佛只剩我们两个。 许墨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我的消失和出现，都不足以令他惊奇。 他看着我，平静而镇定，好像我一直就站在这里，一直注视着他，也准备回应他的注视。 我的胸口涨满了莫名的情绪，想说些什么，又无法在这样的场合下叫出他的名字。 而许墨微笑着先开口了。 许墨：“这位同学，能麻烦你和我一起完成下面这个环节吗？” 25-7 这句话仿佛被注入了某种不知名的魔力，将我完完全全地定在了原地。 许墨：“……陈同学，你来帮我一下？” 许墨笑着点了我旁边的青年的名字，青年激动地点点头走向前去。 我顶到嗓子眼的心瞬间又落了回去。深吸一口气，才敢再抬头看实验台前那个万众瞩目的身影。 他耐心地看着青年的操作，偶尔指点两句，笑容无可挑剔，却又淡漠疏离，仿佛刚刚的对视只是我的错觉。 我：“没有……看见我吗。” 预想过许多重逢的戏码，但绝不是现在这样。 此时此刻我的期待竟显得有些可笑。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无奈地笑了笑。 或许是在场的大部分人都并非专业研究员，这堂名义上的公开实验课倒更像是一场座谈会。 乏味的科学理论在许墨的讲述下显露出了生动有趣的一面。 再加之现场的热烈反馈，气氛始终处在一个如火如荼的状态。 这期间，许墨偶尔会看向我，但他的目光却都只是短暂停留。 可次数越多，我心中的的感觉就越明显：许墨的确看到我了。 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儒雅的微笑，认真倾听每个人的提问，缜密而精确地提供答案。 这样的他，隐隐让我觉得有些陌生。 总不会在这个世界里，他也把我忘了吧？ 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我的心里发酵。 许墨的目光又一次落过来，好像我是一盆放在角落里他很喜欢的植物，闲着没事就看两眼舒缓身心。 我有些烦躁，干脆退到了人群的末端，躲开了那道视线，拿出手机来看。 我：“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手机里挤满了这半年以来各种人给我打来的电话和信息，还有不少商家广告短信。 然而我翻遍了所有的垃圾短信和未接来电，都没有看到那个名字。 没有许墨。 这半年来，他一次都没有试图联系过我。 我心中的情绪越来越浓，甚至想要扭头离开，但却鬼使神差地迈不动步子。 然而此时的我并没有注意到，台上的那个身影早把我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 许墨：“今天占用了大家宝贵的时间。希望对各位来说，这不会是一个无聊的下午。” 我终于听到了许墨开始收场的声音，再次抬起头，正好看见他收回的目光。 我：“他到底……看什么看啊？！” 许墨：“最后。” 许墨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许墨：“我们所处的社会正在发生着变化，暂时可能难以察觉，但每一处细小甚微的改变都不容忽视。我需要大家知道，最高生命科学研究所存在的意义，不同于其他机构或组织。” 学生甲：“许教授说的其他机构是指哪里？特遣署吗？” 这句突然的发问一石激起千层浪，人群中开始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学生甲：“是因为Evolver名单的公布吗？您站在科研的立场上，并不认可这一举措对吗？” 不依不饶的三连问导致现场有些失控，各种议论声四起。好像有人在说，这名学生本身就是一个Evolver。 学生乙：“好像之前就有传闻，许教授一直在做关于Evolver的研究，他本人应该是站在Evolver这边的。” 学生丙：“啊？不会吧！” 学生乙：“还有内部消息说，之前特遣署的指挥官来我们这边要求调取研究资料和数据，许墨教授连门都没让他们进。” 学生丙：“咱们所里的确有不少人在那个名单上……可能许教授是为了保护所里的研究人员吧。” 学生乙：“唉，现在特遣署这种做法，恋语市能保持中立立场的除了咱们研究所，大概只有华锐了。” 我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身侧却忽然挤进来一个也穿着白大褂戴着胸牌的人。 学生丁：“许教授，您可以就刚刚的提问发表一下看法吗？” 我看着身边发问的学生略显成熟的脸，忽然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 研究所的助手忙走上前想要维持秩序，许墨却摆了摆手，脸上的微笑依旧没有任何波澜。 许墨：“请问您现在的采访有提前和研究所报备吗？记者同学。” 我身边的学生身体晃了晃，显然是被拆穿身份而略显慌张。我这才想起，之前在各种新闻发布会上都见过这个人。 许墨：“我不止一次强调过，我本人和研究所成员都不接受没有预约的采访，我们有更重要的工作要做。也希望媒体能够做好自己的工作，在当前情况下，想清楚该报导什么。或者……先想想要秉持怎样的价值观。” 他镇定的声音让全场很快安静下来。而我却忽然醒觉，他在说我曾经在他面前说过的话。 我忍不住再次去看他的眼睛，那道目光果然落在我身上，让我心头猛地一跳。 当初我说出那些话时，他的眼中也像现在一样，并没有什么温度。 许墨说完，不紧不慢地走下实验台，关掉了头顶的电子屏设备，摘下眼镜。 许墨：“生活好像总会因为这些小插曲而更加有趣。我刚刚的话，也是留给各位的一个作业。相信你们很快会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他深不可测的面容下暗藏着难以预估的汹涌，而我对他这样的表情并不陌生。 许墨……在计划什么吗？ 心里隐约生出一份不必要的担心。 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许墨从另一侧离开，我被人群推搡着向观摩室外走去。 趁着没人注意，我闪到一个拐角处，待人都走光后，才蹑手蹑脚地溜回到实验室。 此时的实验室已空无一人，冰凉的实验仪器散发着寒气。刚才人声鼎沸的现场宛如一场幻觉。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许墨离开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找到了那间写着熟悉名字的办公室。 刚刚走来的一路都没有看到其他的房间，看来这一层只有这一间办公室。 这个房间好像孤独地藏在大楼的一个角落。我停下脚步，想要敲门，却迟迟不敢下手。 虽然先前已经多少了解了一些信息，但现在真的直面这个人，还是没有想好第一句话该跟他说些什么。 该叫他许墨，还是，Ares？ 就在这时，走廊尽头的电梯忽然传出开门的动静。 我下意识地立刻藏到了一边的拐角后，听见高跟鞋踩在光滑地面上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 是……女人？ 我忍不住探出头去，看向那个已经敲响许墨办公室的门的身影。 那身黑裙如记忆中一般闪烁着丝缎的光泽，而那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上带着某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胸口狠狠一跳，眼见着那道我不敢去敲的门在少女面前打开。 少女：“终于见面了，许教授。” 25-8 少女的声音在耳边回荡，我看不到门里的许墨是怎样的表情，只能看到少女走进门时留下的一点黑色裙摆。 我几乎能听见自己激烈的心跳声，太多疑问和莫名的情绪推着我向前走，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来到了门口。 她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这个世界？我失去的Evol的事跟她有关么？她为什么会来找许墨？ 许墨……到底在做什么？ 我的心口缠起一片乱麻，门内忽然传来一声巨响。 我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两步，才发现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严，似乎被震动影响，漏出一条缝隙。 许墨的声音从缝隙中传了出来，冰冷而压抑，像一把隐形的薄刃。 许墨：“你不应该在我面前出现。” 少女：“哦？我还以为，你很希望看到这张脸。” 我心跳如鼓，忍不住透过缝隙向门中看，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许墨站在阴影里，拉上的百叶窗中透出的光在他的脸上落下两道明亮的痕，映出他眼中的…… 杀意。 那是我从未在许墨眼中见过的，难以克制的杀意。 我不曾见过他这样的眼神。 印象中，许墨的所有情绪都经过重重包裹，即使是Ares的时候，也不会表现得这样明显。 我看到他掌心的手术刀，在参差的光痕下露出冰冷的锋芒。 少女：“看来，许教授并不欢迎我。但要下手杀我……你真的做得到么？” 窗外或许有云经过，遮住了透进来的阳光，许墨的脸完全陷进阴影里，我却看见他握刀的手更紧了一些。 许墨：“你不是她。” 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去，但我却听出了其中危险的意味。 我不知该不该在此时进去阻止即将发生的事，许墨桌上的电话忽然响了。 单调的铃声在死寂的办公室里一遍一遍重复着，像预示着什么即将发生的凶铃，显得紧张而诡异。 少女：“我想……你应该再考虑一下。那么，我下次再来拜访。” 我听见少女依旧温柔的声音，连忙藏回原来的地方，直到听着那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我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许久，才平复了心情，再次走向那个房间。 房门并没有关上，我甚至忘了再次敲门，轻轻推开了那扇门，这才看到这件办公室的全貌……和他的样子。 不大的办公室充斥着琳琅满目的实验仪器和各类文献书籍，靠窗的位置还摆放着生机勃勃的绿植。 是他的习惯。 许墨坐在窗边的台阶上，背靠着柜子，从缝隙中洒落的阳光在他的周围染上若有若无的光晕。 刚才不知道发生了怎样的冲突，地上散落着报告、钢笔，还有满地都是的药丸…… 许墨的衣服有些褶皱，领带也松散了下来，和刚刚做公开实验时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知怎么的，心里竟有一丝酸楚。 他脸上有我无法细看的情绪，似乎多看一眼，心口就多揪紧一分。 或许是因为我的闯入，他闻声看向了我。 我：“许墨……” 他望向我的眼神中似乎带着某种怀恋的情绪，但下一秒便移开了目光。 我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他好像对我的出现并不惊讶。就像刚刚在实验中看向我时一样，那种目光让我几乎觉得自己并不存在。 可不管是我进入研究所，还是现在走进这间办公室，都不该是他预料之中的事。 即便他依旧无所不能地提前知道了，也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我有些赌气地提高了音调。 我：“许墨！” 许墨还是没有回应。 我看着他起身，自然地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全程把我当做空气一般，心中的情绪愈加翻腾。 我：“我在叫你……” 许墨：“嗯，我听见了。我只是想，再多听几遍。没想到你还会生气……也对，你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许墨的嘴角似乎扬起浅浅的弧度，但那笑容中除了一点慰藉，我好像还看出一丝…… 自嘲？ 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感觉？他的话也有些奇怪。 但他的回应还是鼓励了我，我调整好心情，打算问他刚刚是怎么回事，他接下来的问题却让我愣在原地。 许墨：“今晚还去昨天的那家店，可以吗？” 我：“……啊？” 许墨：“不喜欢吗？” 我有些愣愣地看着许墨抬起头。他似乎已经完全平静下来，又恢复了那个许久不见的温柔模样。 许墨：“换一家也好，每天都去的话，可能会……” 他好像在自言自语，我却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昨天？每天都去？他……这段时间见过我吗？ 还是说，在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在这个世界上----- 还有另外一个我？！ 25-9 百叶窗下的阳光带着稀薄的温度，在这个狭小的办公室滋长。 我心中的有太多疑问，却不知该从何问起。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另一个我，那现在的我…… 沉默的间隙，我突然觉得，我与许墨之间仅仅几步的距离像是隔了一个世纪。 我：“许墨，这段时间，你见过……我么？” 许墨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很快又露出那个有些自嘲的笑容。 许墨：“我不是一直都能看见你吗？” 他的回答还是很奇怪，我不知该如何回应，满脑子胡思乱想地停在原地。 许墨：“讲座是不是很无聊？” 我：“什么？” 许墨：“我看到你发呆了。” 我：“没有，我只是……还没怎么适应。” 毕竟到目前为止接收到的信息已经严重超出了我的理解负荷。 我甚至在想，如果这段时间真的有另一个我和许墨在一起----- 许墨：“其实我也觉得很无聊。但人们还是需要这些无聊又单薄的信息来填充自己，好像这样，就能消减一些对未知事物的恐惧。说到底，只是无知。” 许墨说着拉开椅子坐下，闭上眼睛向后仰去，抬头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我感受到他释放出的疲惫和不屑，不由想到刚刚讲座上那个意外发生的混乱。 就算他把我当成了别人也好……有些问题，我还是想问清楚。 我：“你和特遣署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我听说他们曝光了BS的事情，那你……” 许墨的手微微一停。看向我的眼光里多了一丝异样的光，似乎没有想到我会问这些。 许墨：“我难道……该焦虑这些小事吗？” 我：“什么小事？这不是很重要的事吗？特遣署已经开始公开追捕BS，你是Ares的事如果被透露出去----” 许墨：“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 许墨的表情有些微妙，但还是看着我的眼睛，耐心地解释下去。 许墨：“他们做的一切，本来就在我们的计划之中。只有那件事……那件关于你的事。” 说这句话的时候，许墨的眼底闪过转瞬即逝的暗色，我又嗅到了杀意的味道。 许墨：“我会阻止这件事的。” 他的声音沉得可怕。我心底的不安盘旋而上，忍不住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紧缩的眉心。 许墨似乎一愣，但很快躲开了。 再看向我时，目光变得甚至有些可怕。 许墨：“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吗？” 我沿着他的视线看向桌面，敏锐地发现了桌上的药瓶和地上散落的胶囊，忽然意识到什么。 我：“许墨……你生病了吗？” 许墨拿起棕褐色的药瓶，看了看，起身将药瓶放回柜子上。 许墨：“没有，只是不小心碰洒了。怎么了，是在担心我吗？” 我：“嗯。” 我边说边点头。不知为什么，从见到许墨开始，一直有种奇怪的担忧在心头盘旋，最终喷薄而出。 我：“你到底怎么了？” 许墨的背影顿了顿，接着回过身来，半张脸在阴影之中，目光晦暗不明。 许墨：“你为什么在问这样的问题？” 我：“因为我觉得你很奇怪。” 许墨：“嗯？” 我：“首先，我希望你看清楚，我是＊＊＊。” 许墨沉默了很久，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嘶哑。 许墨：“嗯，我知道。” 我：“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一直有另一个＊＊＊在这里，她也不应该让你变成这个样子。现在，我已经回来了……” 许墨忽然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停下来，许多话堵在喉咙口，看向那个近在眼前、却又好像离我很远的男人。 许墨：“你今天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但更像是从前的样子。” 我：“……从前？” 许墨：“这些问题也只有那个傻丫头会问，只是我很久没有听到过了。也再也不会听到。” 他声音很轻，却沉甸甸地砸在我的胸口。我忽然意识到什么，却又不敢细想下去。 许墨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着我，却又好像不在看我。 他狭长的眼眸里夹杂着许许多多我一时难以分辨的情绪。 这样的他，我从来没有见到过。 陌生，又让我心疼。 许墨叹了口气，转身看向背后桌上的日历。 许墨：“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吗。” 我注意到从两个月前的某个周六开始，之后的每一天直到今天都被坐上了记号。 有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点，也有的是凌乱反复涂画的圆圈。 许墨拿起笔，在今天的日期上着重加了几笔。 许墨：“我不该看见你。” 我听着他落下去的声音，每一次心跳都牵着后脑生疼。 许墨：“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想要看见你……只要我想，你就会出现。这大概是人类最大的局限所在。如果进化真的能达到最终形态，情感才是最该被淘汰的功能。而每一次你的出现，都在提醒我，我的无能。” 心脏漏跳了一拍，我不知所措地向他走去。 可能是我从未听到过许墨的声音像现在这样。也可能，这一刻我看到了向来滴水不漏的他身上流血的缺口。 从来没有第二个我。 对许墨来说，这世界上……永远只有一个＊＊＊。 许墨抬头看了看我，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 许墨：“你也开始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了吗？或许这就是我内心真正的想法……” 许墨停顿了一下，轻柔的声音渐渐变得决绝。 许墨：“所以，哪怕是幻觉也可以。＊＊＊。无论以什么形式，继续陪在我身边吧。” 我全明白了。 我明白了他的自言自语，他的绝望，他的怀念，他的一切反常。 刚刚这个大胆的假设从脑海中冒出来的瞬间，我自己也吓了一跳。 眼底似乎有水汽在冒出，我用力地忍住，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 我：“好。” 我俯下身，抬手从背后紧紧抱住了许墨。 他宽厚的肩膀明显一震。 我：“许墨，是我。我不是你的幻觉。我回来了。” 25-10 怀抱里的身体似乎在轻微地颤抖着，许久都没有说话。 沉默被拉得太长，我等待着他开口，怀中的人好像深吸了一口气，我感受到他身上愈加平静的气息。 我有些担心地正准备抽回手，却被他突然拉住。 他的拇指指腹在我的肌肤上游走，轻微而细致，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紧接着更加用力地捏紧了我的手腕，我下意识地缩了缩。 许墨：“弄疼你了吗？” 我：“没有。” 许墨缓缓回过头，看向我，眯起的眼眸中有太多的交杂的情绪，最后落成一片淡淡的光芒。 许墨：“你是什么时候……” 我：“今天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孤儿院。” 我知道他要问什么，尽量用活泼而轻快的声音把之前发生的事讲出来，似乎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都不再重要了。 我：“我本来是想来找你帮忙的……”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他坚实的手臂紧紧箍住了。 这个怀抱让我几乎喘不过气起来，但此时此刻，我心中却只有一种淡淡的惆怅。 电视塔下眸色阴鸷的他，发布会上与我针锋相对的他，另一个世界里忘掉了我的他…… 我一直以为是许墨执意与我渐行渐远，我对他来说，只是一枚名为Queen的棋子。 却没有想到…… 我：“许墨，谢谢你。” 许墨沉默了一会儿，手臂慢慢放松下来。 许墨：“谢我什么？” 我：“谢谢你……想要我回来。还有，你在其他地方也跟我说过这样的话，我想这次该轮到我了。” 许墨：“其他地方，是指其他的世界吗？我似乎也有印象。” 我心头一动，想起来在Black Cabin中他的话，忽然意识到这个人或许真的拥有其他世界的记忆。 我：“你都记得什么？” 许墨：“只是一些片段。似乎你在使用力量的时候，我就会看到其他世界的自己做过的事。” 力量两个字让我有些警醒，我从他的怀抱中脱出，郑重地看向他的眼睛。 我：“许墨，有一件事，我想要你帮忙。” 许墨：“是你失去Evol的事吗？” 许墨的回答让我瞬间愣住，只能点点头。 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到许墨眼底一闪而过的暗色，那样的眼神我似乎不久之前见到过，让我颈上一寒。 许墨：“我都知道，你不用担心。” 许墨看向我，唇角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 许墨：“这件事要慢慢解决，总之现在，你不需要想太多。” 许墨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站起身将百叶窗拉开，阳光一下子填满了整个房间。 我忍不住伸手遮住眼睛，再看向许墨时，那人脸上已经是清浅温柔的笑意。 许墨：“我们走吧。” 我：“诶，去哪儿？” 许墨：“你刚回来，不先回家看看吗？” 我想到在另一个世界无法进入的家门。眼前这个熟悉的许墨总能让我想起他刚搬到我隔壁时，我做过的蠢事…… 回家，这个词真是太好了。 我压下心底漫上来的暖流，向他点点头。 许墨牵起我的手向外走去，礼貌地与每一个擦肩而过的研究人员点头示意。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好奇与惊讶，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松开手，却被许墨握得更紧了。 许墨：“很介意别人的看法吗？” 我：“……倒也不是。” 回家的路上，他始终没有松开牵着我的手。 当熟悉的小区出现在视野里时，我忍不住惊喜地叫出声来。 许墨只是纵容地看了我一眼，任我跑进大门，默默地在我身后。 随着电梯不断上升，满怀的期待和愉悦也慢慢溢了出来，我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掏出钥匙，在手里摆弄着。 突然一阵晃动，我重心不稳地跌进那个散发着青草香的温暖怀抱。 许墨：“慢一点。” 电梯门刚开，我便冲了出去，走到门前却突然发现刚刚攥在手里的钥匙不见了。 我：“去哪儿了……明明拿在手里的。” 许墨晃了晃手上的钥匙，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我：“怎么在你这儿！哦，是刚才在电梯里……” 我伸手去拿他手里的钥匙，许墨却扬了扬手，没有把钥匙给我。 见我疑惑地看着他，他脸上似乎多出几分无奈。 许墨：“是离开得太久，所以连自己家都找不到了吗？” 我：“啊？” 我下意识地看向面前的房门，又看了看隔壁相同的房门，陷入了迟疑。 我：“应该没错啊。” 许墨：“所以，你是要去我家吗？如果你执意如此，我当然很欢迎。” 许墨边说边从兜里摸出钥匙，伸向我跟前的锁孔。 我：“等、等等！好像是我搞错了，这边，是这间！钥匙给我吧！” 我拉着许墨走到隔壁的门前，摊开了手。 啪嗒-----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扇门的开启意味着什么。 而在我身后，许墨摊开手掌，露出手中银色的钥匙，眼中有变幻的异色的光。 他缓缓合上掌心，看向走进门中欢呼的女孩，唇边有淡到几乎不可见的笑容。 许墨：“那么，作为你的邻居，我可以进来看看吗？” 25-13 我：“回家真好！不过，你是什么时候搬回我隔壁的啊？” 连拖鞋都顾不上换，我便栽倒在软绵绵的沙发里，把我最爱的抱枕塞进怀里，满足得不得了。 许墨：“你离开以后。” 许墨坐到我身边，自然地揽过我的腿，帮我穿上拖鞋。 我：“……我自己来啦。” 我红着脸坐起身子，无意识地四下看着。 家里还维持着我离开前的样子，这种感觉让我没缘由地产生了一种自己从未离开的错觉。 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 许墨：“在想什么？” 许墨不知什么时候端了两杯水，递给我一杯。 我：“在想我居然真的回来了。到现在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许墨：“嗯，是奇迹。” 我：“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回来了？” 我故意赌气地问着，却没料到许墨握着水杯的手抖了一下，声音也沉了几分。 许墨：“重点是现在你回来了，不是吗？你不会再离开了，对吗？” 我从许墨的话中听出了一点不对的意味，慢慢坐直了身子。 我：“我刚刚是开玩笑的……” 许墨的背绷得很紧，像拉满的弓弦。我从他身上读出几分异样的讯息，一些担心漫上胸口。 我环视屋中的摆饰，打算努力找一些开心的话题。 我：“啊对了！窗台上的植物……” 我猛地跳了起来，却在看到一排茁壮成长的植物后瞪大了眼睛。 我：“这么长时间没照料居然还长得这么好……” 一把斜斜靠在墙边的黑色雨伞突然进入视线，伞身的褶皱处还能闻到新鲜潮湿的雨水味。 我：“这又是哪儿来的？” 我晃了晃脑袋，甚至没有发现许墨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后。 许墨：“进来吧。” 他随手拉上了阳台的门，按下了锁。 本以为只是一时的多心，但随后的发现，让我逐渐意识到这里的确有人居住过。 准确地说……是许墨居住过。 我合上衣橱的门，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接着悄悄地离开卧室，装作无事发生地回到客厅。 尽管房间的布局和我家一样，甚至连家具都让我在第一时间毫无怀疑。 但这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他的气息和痕迹。 此时的他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夕阳在他周围映出一圈暖黄色的光晕，朦胧中透出几分恬淡。 我胸口紧了一紧，心头漫起一阵淡淡的酸痛。 或许……现在只有这样能让他放松下来吧。 我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吃着水果，时不时地抬头瞟一眼看书的许墨。 要问问吗？还是等他自己跟我说？ 两个声音在心里交错对撞，我一时没了主意。 自认为隐藏得很好的小举动还是被发现了，许墨合上书朝我走来，坐到了我面前的地板上。 许墨：“是不是要我坐在这里，你才可以不偷看。” 我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许墨：“累了的话要不要睡一会儿？” 我：“现在？天还没黑呢……” 许墨：“＊＊＊，睡一会儿吧。” 幽幽的嗓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命令口气。 我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还是轻点了一下头。 我：“那我就在这儿睡，好不好？” 我拍了拍并不宽敞地沙发，小憩的话绰绰有余了。 我：“我想睡在一睁开眼就能看见你的地方。” 许墨看着我的目光变幻了几次，还是同意了。 他拿过一条毯子给我盖上，仔细地掖好。 我：“你等等记得叫醒我。” 许墨：“好。” 许墨起身拉上了窗帘，房间瞬时暗了下来，好像一下子失去了温度。 我侧身看着许墨近在咫尺的发梢，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让人安逸的香味。 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放松下来，我渐渐卸下了防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许久，许墨放下手上的书，轻轻拨去了女孩额前的碎发，微扶着她因噩梦而颤抖的睫毛。 许墨：“现在，还是会看见吗？” 他轻轻笑了一下。 许墨：“安心睡吧。多久都可以。” 25-15 我平静地睁开眼睛，昏暗的房间里只能看见一盏小夜灯发出微弱的光源。 好久没有睡得这么沉稳了，我深呼一口气伸了个懒腰。 我：“许墨……” 房间里回荡着我一个人的声音，却没有人回应。 我急忙直起身子，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手机上的时间显示22：15。 我：“居然睡了这么久……” 我摸了摸咕咕作响的肚子，一边喊着许墨的名字，一边去厨房找食物。 虽然已经清楚这里是许墨的住所，可没想到冰箱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功能饮料，比理应空了半年的家还要干净。 我：“这个人……都不吃饭的吗？” 我又前前后后找了一遍，许墨确实不在。 也不知这么晚了，他去了哪里。 干脆出门找找看，顺便买些食物回来。 这么想着，我走到门口，想要扭开门锁，却被狠狠卡住。 我愣了片刻，不死心地又尝试了几下，门依旧纹丝不动。 门已经从外面反锁了。 我的心胡乱地跳了两下，没穿拖鞋的脚底有几分凉意，连忙摸出手机，想给许墨打电话。 这时，门忽然开了。 门口的许墨穿着平时出门时的外套，看到我后微微愣了一下，眼色很快暗了下来。 许墨：“你要去哪里？” 我：“我想去找你……你、你去哪儿了？” 许墨：“买晚饭。” 我看着他放下手中的袋子，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一时有些委屈。 我：“那也不用反锁门啊……” 我小声地抱怨了一句，许墨没有反应，也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拿着食物走向厨房。 我看着他的背影，渐渐感觉到那种在这个房间中慢慢发酵的异样的情绪。 脑中一个声音在催我开口，又有一个声音在劝我，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只是……经历过太多痛苦了。 但是，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我清了清嗓子，还是叫了他的名字。 我：“许墨……” 许墨停下脚步，微微侧过头，下颌线在透进来的月光下显得更加清越，我这才发现他真的瘦了很多。 我：“这里……是你家吧。” 短暂的停顿，许墨的唇角弯起，转身看向我。 许墨：“是早就发现了吗？看样子用这样的方式把你带回家，的确太唐突了。可以原谅我吗？” 意想不到的坦诚让我的话到嘴边变得吞吞吐吐。 我：“我……我不是生气。只是你可以跟我说一下的。你直接说的话，我也不会拒绝……” 许墨的瞳孔里被灯光染上斑驳的光影，静静地望着我。 许墨：“好，我知道了。” 我：“诶？” 许墨：“你刚刚说了，不会拒绝我。所以，现在可以吃饭了吗？” ……这个人真的太会耍赖了！ 时针转眼指向了十二的位置。 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我心事重重地躺在沙发上。 失去的Evol，被公布的Evolver名单，卓以莫名其妙的预告……还有，有些奇怪的许墨。 我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去思考找回Evol的事，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人的身影。 各种杂乱的思绪缠绕在一起，我走到书桌边，想跟以前一样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些什么，却发现抽屉里一片空荡。 对啊……这里其实是许墨的家。 我还是得回家一趟，起码把重要的东西取走。 思考片刻后，我走到玄关的衣架边，看向许墨挂在那里的大衣。 大衣的口袋里露出一抹金属的银色，在白炽灯下闪闪发光。 只回去一下……应该没什么关系？ 我这样想着，走到大衣前准备拿钥匙，身后却忽然传来一声门开的轻响。 我心头咯噔一跳，回头看去，一瞬间有些无法呼吸。 许墨的脸上还沾着没擦干的水珠，狭长的眼眸种是我不敢仔细看的冰冷和深沉。 我：“许墨？我……” 我并没有足够的时间把话说完，手腕上一痛，我来不及叫出声，已经被他紧紧攥住了手臂。 无法摆脱的力量让我整个人向他栽去，眼前天晕地转，背上因为撞击有些疼，而面前人的表情却让我更加难过。 许墨的一只手抵在门上，将我抵在墙上，我似乎能看见他泛红的双眼里自己慌张的倒影。 我的大脑懵懵的，只有一片冰凉逐渐从背后渗透到四肢百骸。灯的开关好像被我撞到，房间中一片黑暗。 许墨：“不是说好，不会离开的吗？” 冰凉的语气唤醒了沉睡的记忆。 视线笼上一层水雾，即使在心里逃避了无数次，还是不可避免地浮现了雪地里那抹相同的人影。 甚至当时的窒息都真切地攀上身体。 无边的阴影覆盖全身，身体不自觉地颤抖，我想要挣脱却抬不起手。 许墨瞳孔中的光跳动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垂下了头，轻轻地靠在了我肩上。 柔软的发丝摩擦着我的脸颊，手腕的力量也慢慢松懈，我下意识地急忙抽离。 许墨：“对不起。我好像不止一次，伤害了你。” 许墨抬手触碰到我的脖子，指尖微微颤抖，嘴里有股酸酸的苦涩，我咬紧了嘴唇，执拗地别过头。 许墨：“对不起。这句……给当时的你。＊＊＊，你还可以原谅我吗？” 眼前的水雾渐渐散去，我听见他落在我耳畔的呼吸声，灼热而紧切，夹杂在我渐渐平静下来的喘息之中。 我看着眼前的许墨，许久，垂下了眼。 我：“不可以。” 哗啦----- 寂静的房间里，像是有什么被打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