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第六章（6）
两个人一起念书的过程很顺利，项豪廷有自信一定能考前三，于希顾对此不敢附和打包票，只认可项豪廷的努力，光是这样就足够让项豪廷开心死了。
周六凌晨，于希顾刚结束打工，项豪廷来接他下班，说明天不用上学，带他去散散心，回报他这阵子努力当家教老师的辛苦。两人便骑着UBike ，一路往半山腰上一处供登山客休憩的凉亭而去。
于希顾久违地从生活压力中解放而特别有精神，蹦蹦跳跳地跑到栏杆边眺望远方。整座城市变得特别小，灯光一盏盏闪闪发亮，夜风迎面吹来异常凉爽，难怪说压力大的时候最好亲近大自然吸收芬多精，其实光是远离平常生活的环境就很有帮助。
「你看！噹啷！」
项豪廷手里突然多了一个大袋子。于希顾不禁疑惑，刚才骑车的时候没看到这个包啊。探头一瞧才发现里面装了很多露营用的用品，连攻顶炉都有，应该是一早就拿来这里放的，不禁亏他干么把东西藏在这里。
项豪廷被吐槽只是憨傻一笑，接着从袋子里拿出一串串灯泡挂在栏杆上，并在地上排了一个大爱心，特别迷你的就装在一个玻璃罐里，暖手之外也很有情调。布置完后就轮到攻顶炉跟钢碗登场，他一边搅拌着甜汤，于希顾则抱着玻璃罐猛笑，十分宝贝。
「谢谢你。」于希顾知道他要一边自主复习、补习，还要花心思准备这些实在不简单，被放在心上慎重呵护的感觉虽有点陌生，但并不坏。
项豪廷只是甜甜地笑着。他听于希顾说过太多次谢谢，但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替自己喜欢的人做一些特别的事，比起感谢的话，一个微笑更能让项豪廷开心。
「我从小就很喜欢看星星，跟我爸妈一样。」
「真的喔？」项豪廷这下明白了，难怪他今天会特别开心或感动。
「有人说，人离开后会变成星星，在天上看着还活着的人。所以我从小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我就会跟星星说，感觉可以得到答案。」
项豪廷听他说，他的父母某一次去追了最美丽的玫瑰星云，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所以相信他们就住在那片星云里。
多么孩子气的想法。如果换成别人，项豪廷肯定觉得很笨，但他看着于希顾的眼睛，仿佛能看见一个孩子天真且迫切地相信这件事，还时常对着天空说话的画面——
「你相信吗？」于希顾悄声问，盯着项豪廷的眼睛格外坚定。
他并不是脆弱到想借着这个问题说服他人或自己，只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做为交换，他也把自己最重要珍贵的秘密说出来。
「我相信。」
项豪廷用暖暖的掌心包住他的手，接着移动到于希顾身边把他抱进怀里，把全身上下的温暖统统都给他，两人相视而笑，觉得今晚真是难得能看见这么多星星，一闪一闪像碎钻般美丽。
「——而且，他们现在一定在对你笑。」
于希顾听到这句话也笑了。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也在想同一句话？每回他对爸妈说话，豁然开朗的时候也总觉得一定是爸妈在对他笑，让他放宽心，更加振作！
映在眼底的星星在他人眼中只是璀璨，在他俩眼中却是来自长辈的鼓励与温柔。于希顾悄悄看了对方一眼，觉得身边有个人陪伴的感觉意外地好，好得足以让他滔滔不绝。
「我以后一定要研究星星。」他说。
项豪廷听了却皱眉。
「研究猩猩？那应该要念动物系？」
动物系？于希顾马上白他一眼，此星非彼猩啊。
「物理系啦！因为天文学家通常要涉猎很多领域啊，像是力学、电磁学、统计力学、量子力学，还有相对论跟粒子物理学……」
「相对论？听起来很难耶，这样我怎么可能考得上啊？」项豪廷没料到物理系需要准备这么多光听就觉得很可怕的学科考试，不禁有点苦恼。
不料他的发言让于希顾产生了误会，满心期待地问：「你也对星星有兴趣喔？」
「我是因为你，我想跟你念同一个科系。」项豪廷的回答也满直球。他一直都是这个个性，喜欢跟讨厌从不隐藏或迂回。
「哪有人这样随随便便决定自己的未来啊！」
「我才没有，认真的。」
认真的。于希顾觉得好像已经听他说过无数次这三个字了，但是每次听见都有不同的感受，起先是狐疑、不解、没当真，但是随着了解越来越深，甚至开始把对方当成伴侣看待，这三个字就变质了，变得像是诺言——一定会实现的诺言。
他看着项豪廷的侧脸，没看见顺着气氛发出的狂妄或讨好的成分，他是认真要把于希顾纳入未来的每个决定、每个规划里，很难也没关系、艰巨才有挑战性，项豪廷就喜欢挑战不可能。
「决定了，就念物理系。」
仿佛是在回应他内心的想法一样，项豪廷也同时发了豪语。反正他想得很简单，将来于希顾在哪里，自己就在哪里，即使无法并肩也只是暂时的，他俩的未来一定会有所交集。
「你到时候不要后悔。」于希顾笑他。
「我不会。」如果会后悔，那也是后悔怎么没早点遇见他，不然早几年就跟他在一块儿，多幸福啊。项豪廷说完还调皮地往于希顾脸颊上一亲，「啾」的一声。
被亲的那个已经习惯了在外面凡事小心谨慎，下意识出声警告，却不料项豪廷见状直接吻住他的嘴，一股甜甜的味道在呼吸之间蔓延，在这种冷冷的天气里最能暖身暖心。于希顾的惊讶也在项豪廷并不躁进、只是贴着亲吻的接触下慢慢消失，独留甜蜜。
项豪廷怕他冷，便搂得更紧，两人都格外珍惜这一夜的悠闲。因为明天过后他们又得回到永无止境的课业压力之中，还要面对期末考的成绩。今晚，想着彼此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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