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田丸》第三十四集——举兵

作者:戯鬼君
这一回时间线快速前行,关原即将开始!文中绘图均转自推上丸绘,如有写错的地方,还望小伙伴们批评并指正!
旧语:
由于这一回的剧情所涉事件略显庞杂,鬼君思索再三,就对此回出现的“七将袭击事件”和“直江状”各举一个旧例来说明一下。
首先,我们来说说《葵德川三代》中的“七将袭击事件”。据丸岛和洋先生所述,在七将袭击事件中三成躲进家康宅邸的说法是在2000年被否定的。对于初期剧本创作于1999年底的《葵德川三代》来说,还是忠于当时通说的一种演绎。不可否认,三成躲进家康宅邸的这一说法更具有戏剧性。那么,下面我们来看一下这其中的两个经典场景。

第一个经典场景是躲进家康宅邸后,三成与家康、秀忠会面的场景。这一场景无论从三位演员的表演还是镜头上的拿捏都值得称道。首先,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关系镜头(如上图),简明扼要地体现了家康、秀忠、三成之间的关系。三成落难而来,家康胸有谋划,不以为意,如入平常之地;秀忠则是如临大敌的一种状态,一进门便盯上三成,而且整个场景中,秀忠始终是正面与三成进行言语上的交锋,西田敏行的表演上也有一种紧绷的感觉。
之后的对话内容大致可以分为四个部分:寒暄、丰臣与德川、切腹、惩罚。当对话内容达到一个紧张的氛围时,镜头上多采取用特写镜头来凸显家康、三成、秀忠此时的状态。特写镜头也更需要演员通过自身演技来表现出人物状态。举一个例子,在家康故作威势,欲让三成切腹的时候,家康居高临下的威慑、秀忠在一旁观察事态发展的紧绷(这里截图可能不太明显,这一段中,敏敏的左眼皮一直时不时地抽动)、面临家康威慑时,三成的故作镇静与其内心中的恐惧都十分到位,这里也跟开篇掉扇子的细节用意相同,来体现三成心理素质上的欠缺。



之后,大坂方发来书信时,江守彻版三成的每一下眼神都十分有戏,并且没有让人感受到零碎感。试举三例(如下方三图),第一张图是得悉大坂方发来书信后,三成的第一下反应,一般在生活中,在我们的后方有人发出信息时,我们一般会采取扭头回看或是眼珠往信息源的方向移动。从当时的场景中,眼珠往信息源方向移动是很恰当的拿捏。第二张图是三成的第二下反应,体现三成内心之中的疑问。第三张图则是当书信交到家康手中时,三成对书信的注目状态。



除了这一场景之外,在七将袭击事件平息之后,秀忠向家康请教为何要饶过三成的场景也很经典。与《真田丸》一样,《葵德川三代》中的父子对谈戏也是耐人寻味的。一次次的父子对谈也象征着秀忠的一步步成长。这一场是《葵德川三代》中第一场父子对谈戏,家康用自身的经历向秀忠诉说“敌可为友”的道理。西田秀忠的木讷与津川家康的谆谆教导也相映成趣。

最后,我们再来讲讲《天地人》中对于“直江状”的处理。作为一部以直江兼续为主角的大河剧,个人觉得这部剧中对于直江状的呈现算是中规中矩吧。在看完《真田丸》这集的直江状之后,两部剧对于“直江状”的呈现可谓是高下立判。尽管在日推上看到一些日本网友用“大失败”的字样来形容《天地人》中的“直江状”,但是从制作角度上来看,剧组是很用心去塑造这一事件了。
作为主角直江兼续的高光时刻,《天地人》剧组通过蒙太奇手法来凸显“直江状”的影响之大,范围之广,一边是直江自念书信内容的镜头,另一边则是各大名及重要人物阅读书信的镜头,镜头不断交叉,最后在以德川愤怒的镜头而告终。照理说,这个处理想法是不错的,但是并没有预期中的那种燃点,或者说,剧组把燃点留给了同一集后半段的“水淹德川”幻想情节(笑)。这样不但导致了“直江状”这一段情节在当时那集中节奏整体偏缓的状况,而且也让这五分多钟的情节愈发温吞且拖沓。

侃剧:
“七将袭击、三成之泪、清正之誓、直江状~会津征伐、举兵 关原。”这是开播前纸媒上的宣传语,按大事的发展可以说是非常之快,七将袭击事件至会津征伐之间的大事就都没有提及了,主要是前田利长暗杀家康的事件,感兴趣的朋友可以找《葵德川三代》来了解一下。
这一回基本上是以信繁为主单线贯穿的叙事模式,前半主要以信繁的视角来勾勒三成蛰居前后的事态发展,后半则是以信繁来看信繁以及丰臣家,另外也以家康视角对情节进行一定的补充。因此,这一回的侃剧分为“三成之泪”与“腐根桃树”两个部分。下面一图流回顾一下七将袭击事件。(注:《真田丸》中七将与此图有出入,不过都是龙套角色,可忽略不计了。)

三成之泪
在近几集沉重紧张的气氛中,这集一开场便有一段十分有趣的情节;这也不禁让人想起在《新选组!》末段时土方岁三模仿近藤勇父亲的桥段,鬼副长做了自己平素从不会做的事情,一如《真田丸》中的阿春曾经有过如此与之前认知形象所不符的往事。尽管在第29回“异变”中三成的话语便已经埋下伏笔,但是如此旧事还真是让人倍感意外。

单就这一段的作用上来讲,一在整体沉重的氛围中加入一点诙谐的元素,二则在于人物形象或是人物关系的完善。首先,阿春在这一段情节中的表现正应了阿桐的那句话“结合了她和阿梅的优点”。在得悉自己会错意之后,阿春的表现是当场爆发,让三成倍感无奈。之后信繁试探阿春的时候,我们也可以从阿春的举止上看出这件事本身对她还是有影响的。
关于这件事,信繁的表现一如既往地细腻且敏锐。关于信繁敏锐这一点,待会在腐根桃树一节会再展开来说。从试探阿春的方式来看,信繁也是对爱妻的一种关切。在本集后半段,无官一身轻的信繁与阿春对谈的场景也体现出对于此事的得悉对于信繁与阿春之间的关系并无波动。另外,信繁想带阿春回上田的话语,可能也将是日后情节的一个伏笔吧?
之于三成,三谷的用意也是显而易见的。通过宇多的台词“像这样在宅邸里悠悠闲闲地过日子都是好久以前了”,三谷也是希望通过这句台词来暗示观众注意此时三成非工作时的状态。从大坂篇开始至今,由于情节上的需要,三谷所描绘的三成几乎都是处于一种高强度工作状态,唯一一次是非工作状态的环境则是三成给信繁引荐大谷的时候。
而第33回动乱和第34回举兵是同时拍摄的,或许三谷在写剧本的时候就希望能够在三成纯理性工作者状态之外,也见缝插针地丰富一下三成的形象。这一回的开场可以算是明写阿春,暗写三成,也是三谷本身对于剧作结构的强烈完善和追求的一种体现。
处于非工作状态时的三成依旧忙于整理太阁文书记录的细节,也再次体现出秀吉之于三成内心中的地位。上一回剧评中,鬼君也提到过,在秀吉死后三成行动的原则都是以秀吉遗言和丰臣之世为定则,为了达到目的,三成不惜做出一切努力,甚至采取了一种极端化的方式。对于阿春的事情,三成对信繁略带戏谑的调侃,则是体现三成身上被隐藏的那种生活气息。
两次三成非工作状态时的情节,我们都看到了剧中三成极少有的表情(如下方两图)。山本耕史的表情拿捏也很到位,第一张是当信繁同意一起饮酒时三成的欣喜表情,第二张则是本回中对信繁调侃时,三成略显调皮的表情。


当然,其实这里也有一个问题,是三谷对于三成形象塑造上拿捏的尺寸是否恰当?仅仅两次情节上的描写是否真能丰富一个人物的形象?或者说激发观众对于角色的共情和理解?这里来分享一下好友玛丽酱对于目前剧中三成的一些看法。
我觉得三谷对石田三成这个人物的理解还是有些微妙
之前二十集中和秀吉对峙那段真的让人眼前一亮也是这个人物的最高点 但是撇去这段的话 忍城之战时的慌乱 还有涂鸦事件和利休事件中都出现过迟疑 那个更加坚定的人物其实一直是吉继(说起来十五集中和秀吉对峙也是在吉继刺激之下) 虽然之前觉得这些段落是为了塑造大谷吉继对事物的认知更明锐为人更坚决果断这点 现在结合这集在危机情况下石田三成慌乱焦虑最终自暴自弃想要放弃性命以卵击石的表现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角色定位就是在大事面前无法冷静思考、成不了大器的存在呢(叹气)
另外以前看过三谷的一个访谈 他里面说看了吉川英治的三国志 喜欢的人物是周瑜 因为他更喜欢这种“失败者”的故事 不得不说演义里的周瑜确实是个性格导致命运悲剧的存在 不知道他是不是也受到了这个的影响 另外“不希望三成死”可以因为他是一个真英雄 这样死去太过悲壮 也可以是因为他是一个可怜虫 这样死去让人于心不忍 希望不是第二种了
之后,我们再来说一下这一回中的重要事件“七将袭击”。从《真田丸》公布细川伽罗奢的演员开始,鬼君就感觉会有跟《黄金的日子》相仿的情节发生,细川伽罗奢在《黄金的日子》中也是十分重要的一个人物,果不其然,《真田丸》中的“七将袭击事件”很多情节都算是化用《黄金的日子》中的七将袭击。
首先是阿桐告密的情节。在《黄金的日子》中,细川伽罗奢曾经先后两次通过小西行长与吕宋助左卫门告知三成关于细川忠兴等人要暗杀他的计划。这里提一下为什么细川伽罗奢会告密。在《黄金的日子》中,石田三成与还没有婚嫁的明智玉子(细川伽罗奢)之间有一段颇为隐秘的感情线,可能这一情节搁现在的观众会非常无法接受吧,其实剧中处理得还是挺点到为止的。
《真田丸》中则将这一情节化用做阿桐从细川伽罗奢的口中得知了这一消息,并告知信繁,让阿桐的功劳簿上又添了一笔,好像自从秀吉死后开始,阿桐每一集都帮了信繁大忙(笑)。另外,阿桐的那句“不稳 大好”在播出后也成了本剧中的名台词了。

其次是信繁与信幸的拖延方法。在《黄金的日子》中,当七将冲入石田宅邸的时候,石田三成的兄长石田正澄正在下围棋。《真田丸》中则改为了信幸信繁兄弟再玩削山崩。这一段情节中,大哥对于七将所说的话语也暗扣了上一回中本多忠胜向大家介绍信幸的场景。另外,信幸将选中的棋子“太子”削去,不知剧组用意是否想说明丰臣之世已然崩坏的意味。

之后,信繁解救三成的情节,是以信繁的视角来看看周围人们的状态。这里值得关注的是信繁去找大藏卿局,希望以秀赖的名义结束纷争的情节。在上一回“动乱”的情节中,我们了解了大部分人行为的出发点,这一回剧情则将茶茶行为的出发点通过情节表现出来。作为人母,茶茶的行为出发点显然是为了秀赖。这一点也将为日后的某些剧情做好铺垫。
尽管三谷说希望从这一次开始写出新的七将袭击事件(指最新研究成果),但是根据丸岛和洋先生所述,因为会导致需要一回的篇幅来描写,并且故事会变得以家康为中心,所以放弃了这一方法。虽然由于各种客观原因不能一一呈现,但是《真田丸》的七将袭击事件整体描述上还是挺圆满的。三成之泪部分则是剧中信繁与三成的最后次对话,这一场景中,障外阳光夺目,也象征着秀吉(所谓日轮之子),也正应了信繁的话语,“太阁殿下都看在眼里。”

至于三成密语加藤的情节,鬼君估计是说秀吉死前对他说“杀了家康”的话语,这里官方留扣子,日后的剧情肯定会再次提到,拭目以待了。三成最后临行前对信繁所说“今生就此别过”也是来源于《黄金的日子》中三成对吕宋助左卫门的最后句台词,只是处理上有所不同。
《黄金的日子》中,遭遇七将袭击的三成在说此台词时显得格外悲凉;《真田丸》中,三成说这段台词则尽显豪迈热血之感,也暗示着三成要卷土重来的决心!在这回最后,三成也确实卷土重来,三声雷鸣也预示着大战开始!另外,这种直接从七将袭击转至会津征伐的叙事也与《黄金的日子》相同。


腐根桃树
在解除禁闭状况后,三成的第一件事便是找丰臣家的诸位来解释自己的行为。至于行为就不必多说了,三成一贯的行事风格,但是这里有一处细节十分值得关注,算是这一回的戏眼所在,便是三成所赠桃树。不知道三成赠桃树是否有“桃李不言下自成蹊”的意味,但是行事风格上跟33回劝说细川忠兴的情节极其相似。从三成赠桃树的情节上,我们也可以看出茶茶的行动原则。在介绍桃树时,无论三成怎样介绍桃树的好处,茶茶都不为所动,直到提及对秀赖的祝福时,茶茶才露出喜悦之情。
然而,丰臣家的诸人并不懂得如何栽培桃树,便如同如今的丰臣家领导者们并不懂得该如何去料理天下一样。信繁的一句“水太多的话,树根会腐烂。”也隐喻着丰臣家的周遭似也流淌着过多的水,而使众人迷失或者失去本来的优点,这其中也包括信繁本人。这里也跟第16回“表里”中秀长对信繁的话语相呼应。
在父子对谈之后,剧情安排了一段兄弟对谈的场景。当信幸问起信繁对日后的看法时,尽管在卸任之后,信繁说可以一心为真田家效力,但是信繁分析起时局的视角已经完全陷入了丰臣家之中,极度乐观地看待丰臣家的未来。宇喜多的过分热血,大谷的病体都在信繁的言谈之中被忽略。因此,在信繁台词中,现在十分聪慧的秀赖在之后可能也不会变得十分聪慧。信繁本身敏锐的能力也褪色了。
在第七回“夺回”时,昌幸老爹说出了自己对于两个儿子的期许——源三郎、源次郎合二为一。从情节上看,两个儿子的成长发展也确实达到了这样的一种状况。但是,不同点在于,由于信繁在丰臣家的关系,在一步步变得踏实的同时,也让自己陷入了丰臣家之中,而导致在某些方面的敏锐褪色;信幸则是在昌幸等人的不断敲(zhe)打(mo)之下渐成大器,并且对于一些事态发展变得愈发敏锐。这一回中,信幸顺利地玩起了削山崩,也可以当做是这一成长的体现。

如同信繁的敏锐能力褪色一样,丰臣家的诸人也有着比较明显的变化,比如茶茶,已然完全失去了原有的直觉,变得有点不知不觉的样子。这一回中也用德川请求丰臣旗帜的情节来突出了这一点。比之丰臣家诸人才华的消耗,德川则已愈来愈老辣,这也算是此消彼长了。不知道三成的桃树在今后剧情里是否还会出现,但是丰臣家的腐根已经开始破坏丰臣的天下。
杂言:
1、本集MVP及下集展望
本集MVP——直江兼续,当时直江刚登场的时候,鬼君就很期待这版直江写直江状时的情节。这集播出后,这版直江状获得了日本国内观众的很多赞誉,“最高”、“绝品”等词都屡屡看见。诚然无论从节奏上还是演员的表现上,这版的直江状都十分成功!在长达50多秒的时间里,村上新悟对于语速、节奏、节拍的把握都十分完美,其中还穿插了一些语气词,也着实会让人倍感兴奋。因此,关于直江状的丸绘也特别多,鬼君这里分享两张。


下集——犬伏之别,作为本剧中雅人叔、卷毛以及草刈桑最后的共演场景,也是最重要的共演场景,也期待三谷将如何描写?另外,对于大谷加入西军的描写,鬼君也很期待,也正如玛丽酱所言:虽然西军视角的关原是个悲剧 但大家依然可以带着希望走上战场呀!鬼君也如此希望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