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41(忘羡双洁he)

后来聂家兄弟拿了贺礼来，蓝湛得体地收下了。

琑儿低头撅嘴不说话，蓝湛知道，他在难过，因为没有收到爹爹的礼物。

蓝湛俯身去捧起琑儿的小脸。

湛：“琑儿的爹爹也给琑儿送了最珍贵的礼物呢。”

琑儿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里面飘着小星星。

琑：“真的吗？！是什么？”

蓝湛眼眶酸痛，忽然又开始觉得痛苦。但他还是微笑着凑上前，无比轻柔地吻上了琑儿的眼角。

琑儿的眼角那里有一颗血红色的小痣，蓝湛吻上去的时候两瓣嘴唇止不住颤抖。

湛：“他送给你的就是这个，他的心血，他的命数。”

聂怀桑站在不远处，看着蓝湛这样，忽然就想起自己救的那个小美人了，小美人也丢失了爱人，哭着哭着又笑，笑着笑着也哭，陷入了既绝望又满足的矛盾之中，跟现在的蓝湛挺像的。要不是因为从魏厌离那儿知道了小美人的夫君已经过世，他简直要怀疑魏婴和蓝湛就是对方互相失散的爱人。

聂怀桑张嘴想要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他大概会永远记得那天的蓝湛。

天色忽变，云空都泛青，淅淅沥沥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蓝湛把琑儿哄睡着后，孤身一人走进了雨幕里，脊骨明明挺直，身姿依然挺拔优越，可却莫名戚戚。

任谁看了他那样的背影都会觉得好难过。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难过，任何悲情词语此刻都过犹不及，于是只能叹一句“雨好大啊”。

魏厌离把魏婴看得很紧，魏婴也尝试过跟那些师弟师妹套话，或者贿赂她们把他放走，有好几次都快要成功，可无疑都被魏厌离制止了。

偶尔有几次魏婴偷偷跑下山。可是他的身体还不大好，经常性的昏迷梦魇，要晕好几天才能醒过来，这毛病恰好在那次偷跑下山的时候发作了，晕倒在了山脚下，硬生生躺在地上淋了一场大雨，被下山来找他的人捡回去，发了一场猛烈又痛苦的高烧，后来就管得更严，别说山门了，他连自己的院子都出不去。

他觉得失落，他等了那么久，没有任何人来找过他，他的夫君怎么可以就这么不管他！

魏婴的失落和气愤越来越浓，以至于他睡着的时候做梦，梦到一个英挺俊朗但模糊不清的轮廓，他就对着梦里的那个人发脾气，睡得迷迷糊糊时也要勾起脚尖一下子蹬出去，好像攒足了力气要踹那人一脚。

你怎么都不来找我啊？踹死你！

可踹到人的前一刻他骤然惊醒，那个梦中的轮廓如雾消散，魏婴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帐顶愣了愣，随即泪珠子顺着眼角滚下来。

他委委屈屈地把自己蹬到被子外的脚收回来缩好，侧着身把自己弓起来小声哭

羡：“我不…不踹你了，你再让我梦到一次吧……”

三年了，这样的梦魏婴做了快要三年，整整三年，他都在对一个梦里的影子又哭又撒娇，可是他被锁得太深，哭成什么样都没有人能够找到他。

琑：“父亲可不可以轻一点？琑鹅好疼… ”

四岁的小团子瘪着嘴，手掌上和腿上都是斑驳的血痕，他苦着一张脸向蓝湛撒娇，想哭又不敢哭，只能断断续续地抽噎。

蓝湛不搭理他，拉着他的小手给伤口擦药，手指按在淤青上把药油揉开，动作称不上温柔。

琑儿心里愤愤的，小声叽里咕噜地抱怨

琑：“父亲真的一点都不温油，一点都不拿琑鹅当成自己的小宝宝。”

蓝湛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他捏了捏琑儿的小手

湛：“是谁不听话乱跑的？你要是不自己一个人甩开了侍卫瞎跑，能在街上迷路？能把自己摔得这么鼻青脸肿的？”

琑儿每回要跑上街去玩儿，蓝湛又没有时间陪他的时候，就会派好些侍卫和侍女跟在琑儿身后护着，生怕琑儿出点什么事。

但是琑儿不想被那些人浩浩荡荡地围着，于是撒腿就跑，他身子小，在人群中钻来窜去的，街上又人潮拥挤，一会儿就把那些侍卫和侍女甩得没影了。可他这一跑偏偏迷了路，找不到回家的方向，还被人潮挤得摔了好几跤，手和腿都摔破，最后还是蓝湛得知了消息，带着人全城搜寻才找到这个不安分的小孩子。

琑：“可我不想要那些人跟着我了，琑鹅四岁了，是个大人了，不需要那些人再跟着我了。”

湛：“四岁就是大人了？”

琑：“对啊！”

湛：“哼！会摔跤的大人。”

琑儿气死了，他鼓着腮帮，童言无忌。

琑：“要是爹爹在，肯定很心疼我！”

蓝湛揉药的动作忽然顿住，顿默了一会儿后，随即真的放轻了自己的动作，无比轻柔地把药擦匀，又把琑儿的手捧到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琑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心虚得不行，再也不哭闹了，噤声乖乖地坐着，一句话也不敢说。蓝湛替他擦好药之后就拍了拍他的头。

湛：“我知道你不喜欢被那么多大人跟着，但我也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出门，这样吧，明天给你派个小侍卫跟着你，只比你大六七岁，你就当找了个小朋友一起玩儿，以后让他保护你，别再一个人乱跑了，这样好不好？”

琑儿哪还敢说不好，慌忙点点头答应了。

蓝湛站在门口，沉默好一会儿。

湛：“我也很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