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空旷的雪镇中央，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灰蒙蒙的色彩。

    一阵寒风吹来，几片雪花落在Murder的肩膀，被吹到了Blueberry冻的僵硬的小脸上，冰冷刺骨。

    Murder皱了皱眉头，将外套脱下，披在了Berry的身上。

    “不用，Murder。我已经习惯这种寒冷了。”

    轻轻推开了Murder的外套，Berry裹了裹身上的战斗服，抬起头冲Murder微微一笑。

    这样的微笑让Murder有些恍惚，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出现了幻觉。

    他记得Papyrus也经常露出这样温暖的笑容，可记忆中却是那般虚弱，就像被中伤强撑着意识，才能勉强坚持的微笑，随后化为一缕尘埃，消失殆尽。

    而现在Berry的这种笑容，却是那般柔软，唤醒了Murder内心深处，久远的记忆，那一段......被他遗忘了许久，属于他与Papyrus最初的记忆。

    那是他曾经，最为渴望得到的温暖。

    “Murder，你怎么了？”

    看着Murder呆滞的模样，Berry担忧的问道。

    “哦……我没事。”

    回过神的Murder摇摇头，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

    他转过身，目光望向远处的天边，喃喃自语着，”我没事……我没事......“

    继续朝前走去，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雪镇的街道上，一片寂静。

    “和我聊聊你住的地方吧。”

    Murder的声音突然响起。

    Berry一愣，随后转过头笑着答应道：

    “好啊，你想聊什么？”

    “关于你的世界，关于你所住的宇宙……你的兄弟，你的朋友…..”

    他的声音很轻很淡，在寂静的雪镇广场上回荡，听起来是那么的孤独，那么的令人心疼。

    “......你的那个宇宙叫做什么？“

    “Underswap，是Ink告诉我的。“

    Berry笑了笑说道，圆润的眼睛里闪着亮晶晶的星芒，似曾相识的目光让Murder愈加恍惚。

    “我的兄弟叫Papyrus，是个爱抽烟的家伙，因此Ink称呼他为Pipe(烟枪)，真是个有趣的昵称。”

    提及自己的兄弟，Berry和Murder一样，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

    “他喜欢吃甜的东西，喜欢讲各种有趣的笑话，虽然经常犯懒，做事偶尔也会冲动，但无论如何他都是我的兄弟，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一切。因此，我愿意为他付出所有，包括自己的生命。”

    听到Berry说出这番话，Murder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情，就像自己的内心被一根骨刺狠狠的扎了一下。

    “我还有个女性朋友，她叫Alphys，是护卫队队长。我曾站在她家门口，向她提出申请加入皇家护卫队。虽然最后遭到了拒绝，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我心里占据着重要地位。她是个真正的英雄！”

    说到皇家护卫，Berry的眼神中满是赞美与崇拜，话语中充斥着对英雄的敬仰与爱戴。

    Murder只是默默微笑，没有说话。

    他不理解，也不想去理解，所谓“英雄”与真正的英雄之间，“真正的”区别。

    “Murder，你在想什么呢？你不打算和我聊聊你的世界吗？”

    见Murder始终不言语，Berry问道。

    “我没什么好说的。”

    Murder摇了摇头。

    “和我聊一聊你的吧。”

    Berry央求着，

    “为什么你的雪镇这么安静呢？”

    他十分好奇的问，“大家都去哪里了？”

    Murder没有说话，不知该如何向Berry开口。

    “Asriel呢？Muffet呢？她通常都会在这儿卖甜点呀.....”

    Berry好奇的四处张望，但依旧没有看到任何怪物的身影。

    “他们或许都去度假了吧……”

    沉默了许久，Murder终于开口回答道。

    目光望向远处的雪景，哨站，遗迹大门，Murder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怀念，一丝惆怅。

    他有太多不愿意再回忆起的过往，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失去了太多，也承受了太多，害怕再次经历这些痛苦。

    “你说他们都去度假了？”

    Berry有些诧异。

    真是个蹩脚的理由！Berry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假期是能让镇上所有的居民都离家出走的……

    他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

    “那你的兄弟，他在哪里呢？”

    听到这儿，Murder脸上微微一僵，随后恢复了平静，淡淡的回答，

    “在某个地方。”

    “哪个地方？”

    Berry疑惑的问道，语气里满是不解。

    “在……那个地方，我的兄弟……他……他….他…..”

    可Murder的语气愈发的局促不安起来，左眼瞳孔旁逐渐升起一抹的光芒，指甲不停地抠陷进眼窝中，仿佛要将骨骼给抠碎一般。

    “P-Papyrus…..Papyrus......PAPYRUS PAPYRUS PAPYRUS PAPYRUS他......他....他在的……他一直都在…..在….在…在…..”

    他渐渐难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停胡言乱语。

    看到这一幕，Berry有些慌乱，连忙伸手抓住Murder的手腕，焦急的喊道：

    “Murder！Murder！你怎么了？怎么了？”

    “PAPYRUS….”

    一股剧烈的疼痛，席卷了Murder全身。他必须努力压制，才能抑制住身体里那种翻江倒海般的痛苦。

    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疼痛，和那日在森林的时候也是一样.......

    “PAPYRUS….PAPYRUS….PAPYRUS......你知道.....我是对的，是吗......”

    他的手死死攥成拳头，浑身颤抖着，眼前，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日在森林中恐怖的一幕......Papyrus，被自己亲手所杀！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那是Murder永远的噩梦！永远的痛楚！永远不敢去触碰......

    “......Murder？Murder？”

    直到Berry的声音在耳畔一遍遍飘来，Murder的思绪才逐渐地被唤了回来，稍稍恢复了理智。

    他缓缓的抬起头，望着眼前的Berry，那双碧蓝色的眼睛中满是惊骇。

    “Murder！Murder你怎么了？！你到底怎么了？？”

    Berry紧张的问道。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Murder努力使自己保持平静。

    “别.....别再问了。”

    “可是.....”

    “你不是要见我兄弟吗？随我来。”

    眼睛中的光芒渐渐消散，Murder的表情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此时在他凹陷的眼窝中，只有一片漆黑，Berry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看不见。

    两人来到一家名叫Griliilby's的酒吧。

    “Murder，我们来这里干嘛啊？”

    依旧是没有回答Berry的话，Murder只是径自往里走去。

    酒吧里一个顾客也没有，包括老板也不见踪影，显得格外安静。

    Berry跟随在Murder身后，跟着他进入酒吧，来到吧台找座位坐了下来。

    “Griliilby，来一瓶威士忌。”

    Murder对着空荡荡的吧台喊道，声音有些沙哑。

    可是谁也没有来。

    “Griliilby！”

    Murder再次吼道，“来一瓶威士忌！最烈的那种！”

    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Berry有些疑惑，心中有些不安。

    他焦急的环视着周围，一种不详的预感从心头蔓延出来。

    见无人回应，Murder自顾自的拿起吧台上放置着的一箱红酒，其中拿起一瓶，用力咬开塞子，仰头就是一大口灌入了喉咙，辛辣的刺激瞬间填充了他冰冷的躯体，灼热的感觉让他不住的咳嗽。

    “谢谢你，Griliilby。”

    依然是对着空气自说自话，Murder从口袋里拿出仅有的钱，付了两杯酒的价格。

    “Berry，这里的酒水味道很不错，你要不要尝尝？”

    Murder举起手中的酒瓶递给Berry，微笑道。

    “我….我…不需要，谢谢。“

    看见这种情况，Berry心中的不安更加浓厚了，却不敢表现出来。

    “好吧…”

   Murder耸了耸肩，收回酒瓶，自顾喝了起来。

    静静的注视着眼前的Murder，他的面色苍白的吓人，眼睛里的光芒不停抖动着，骨隙间肆意着魔法能量，兜帽下的额角布满汗珠，面骨泛着乌紫。

    “Murder，你的状态很不好.....Murder……”

    看着Murder这副神魂潦倒的模样，Berry终于忍不住叫了他一句，希望他能够停下手中的动作，认真看着自己的眼睛，让自己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多虑了。

    可他没有得到Murder的理睬，Murder只是趴在柜台前，不停的喝酒，将自己灌的烂醉，仿佛只有在酒精的麻痹下，才能让他暂时忘记那一段痛苦的回忆。

    “Murder......你还好吗？”

    只见他手肘衬着吧台，烈酒一瓶接着一瓶。醉醺醺的他，脸颊上的红紫一直未褪，身躯微微颤抖着。

    “Murder……你到底怎么了？”

    几乎是带着哭腔，眼泪在Berry眼眶里打转，“是……我……我说错什么话，惹你不开心了吗…….”

    Murder没有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的灌着烈酒。

    “Murder，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的雪镇很热闹，不是吗？”

    嘴角浮起一抹阴冷的弧度，Murder扭过头，神色间透露着一丝病态的疯狂，眼睛死死盯着Berry。

    被这突如其来的寒意吓得不轻，Berry下意识往座位后缩去。

    “是啊，整个Underswap都很热闹。”

    Murder冷笑一声，“你的兄弟，你的朋友，你的所爱一切.....都在那里，等着你回去。”

    不明白Murder说的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Berry看他的眼神，不禁有些害怕，“Murder……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我只是.....”

    “看看这里，是不是很熟悉？”

    不管Berry，他继续说道，“这里有你最爱的食物，可以随心所欲做你喜欢的事情，还有……”

    说着说着，Murder将手伸进怀里，从胸前的衣兜内，掏出一个包的严严实实的口袋，递给Berry。

    “这是什么？”

    Berry接过口袋，看着Murder的眼睛逐渐疑惑起来。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Murder没有回答Berry的话，只是淡淡的说道。

    Berry打开了包装袋，从里面抽出一条红色的围巾。

    一条.....沾满尘埃的围巾？

    “这是....”

    Berry有些诧异，他看着手里这条看上去脏污，还有几个破损窟窿，灼烧痕迹的围巾，不知所措。

    而这条围巾上沾满的污渍，不像是普通的尘埃，更像是怪物死后留下的。

    Berry愣愣的低下头，呆呆望着手中的围巾，似乎已经些知道了什么。

    沉默了许久。

    “这......这是你兄弟的围巾？”

    他颤抖的询问，声音中透露着一丝惊恐。

    “是的，他已经死了。”

    Murder的语气十分平淡，但在Berry耳里，却是一股难言的压抑。

    “他为什么会......会死...”

    “人类趁他毫无防备时杀死了他。”

    带着一丝看透生死的淡漠，此时的Murder仿佛在述说着别人的命运一般。

    他并不打算告诉Berry真相。

    “人类杀的？”

   Berry惊讶道，”人类杀死了你的兄弟？ta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有回答Berry，Murder只是将手中的围巾重新拿了回去，将它塞回了口袋里。

    等Berry还想再问什么的时候，但看Murder此时已经转过身，朝着酒吧外面走去，他只好停止追问，跟上Murder的脚步。

    “Murder，你相信命运吗？”

    酒吧外面，雪镇中央的空地上，Berry的声音在风中显得有些缥缈凄凉，透露着一丝迷茫，在四周回荡。

    “命运？”

    前方，Murder嘴角轻蔑一笑，”我为什么要相信命运？我只相信我自己。“

    在他心目中，自己的决心才是这个世界最强的处决。

    近乎颤抖着，Berry缓慢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Murder，眼神里闪烁着某种坚定。

    他张开双臂：

    “可是我相信......我相信世界上最坏的人，也有变好的可能性。”

    Murder没有回答，只是淡漠的扫了身后Berry一眼。然后，转过头去。

    “不要试图用信任，去改变一个杀手。他永远不值得你赌上性命去拯救......别问我为什么，这是你早该明白的道理！”

    其实他想说的是，自己的兄弟已经死了，他不希望Berry再犯同样的错误。

    望着Murder的背影。Berry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

    “或许你让我想起了，过去一段日子里。我们刚刚搬进雪镇，Papyrus第一次见到下雪时的情景。”

    回身看了眼始终望向自己的Berry，Murder盯住在他脑袋上逐渐形成的小雪堆，嘴角勾勒起一抹，至始至终意味深长的笑：

    “......他当时穿着一件红色棉袄，站在镇子中央一棵圣诞树旁边，抬头仰视着插于树梢最顶端的星星。像是在期待圣诞老人，也能给他带来礼物一样。”

    神色间，不由得参杂些许心酸。

    最初的记忆还在，只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Papyrus，你还记得那个圣诞节吗？

    那真是美好的一天……

    “Murder我们现在做些什么啊，难道就这样一直站着吗？”

    看见Berry急了，Murder却一点也不着急，淡淡的说着，脸上始终保持着一副不温不火的表情，

    “不用担心，我已经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

    Berry疑惑的望着Murder。

    他想知道，Murder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在人类到来之前就布置好了陷阱？

    单从这一点上来看，Berry觉得自己和Murder还算是同类，因为他们都不希望人类入侵到他们的家园。

    而唯一不同的是，Berry首先考虑的是与ta们交流，他善良的本性不允许自己伤害任何一个无辜人类。

    可Murder不同，他一心只想毁灭这些入侵者。

    “Murder，你从哪儿找来的吉他？”

    没有回答问话，Murder只是慵懒的抱着木吉他，靠在树旁，无需看曲目，一手娴熟的拨动着琴弦。

    伴随着音乐的转折，琴声绵绵，懒散程度像极了曾经那个啥都不想做的懒骨头Sans....

“Murder如何看待家、友谊、爱？”

*帕派瑞斯”，“很抱歉”，“我需要的。

（此处“love”的正确理解应当为“LOVE”）

下一章：

番外（1）：

Distrust系列：

(使用了《莓风时起尘飞扬》的时间线，

但不属于《莓风》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