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2036年申大
“商锦锦，咱们去食堂吃饭吧，吃完回宿舍睡觉，下午的文学鉴赏课太无趣了！”孟圆义愤填膺“学校骗我们，招生的时候说文学专业什么都学，感兴趣的都有，真是说的好听！”
“好了，既来之则安之，下午好好上课，挂科就难受了”商锦锦间接安慰道
宿舍
孟圆渐渐进入梦境，商锦锦习惯性地轻声地翻阅课本。五月的天携带几分倦懒，不久困意涌上，商锦锦闭上眼与周公来个约会，手边的课本定格在东霖国。
东霖国子嗣单薄，仅有两位皇子——一位是看起来心狠手辣的二皇子许言，另一位是好似薄恩寡义的六皇子许辞。老皇帝内政外交一无是处，整日饮酒作乐，气若游丝。大臣们在万般无奈下纷纷站队另谋高就。当以老皇帝日薄西山，每况愈下，朝不虑夕之日，宫内风云暗涌。
深夜，许言来到乾清宫
“父皇，儿臣求见”语气与平常并无两样
“进……来”老皇帝用力掩饰自己的虚弱，让许言进入殿内“吾儿……有……何事？”
“吾皇万岁”许言暂不回答照旧行跪拜礼
“儿臣无事，只想看看父皇的病情是否好转……”
“并无他事？”老皇帝一时琢磨不透，便暗下指示做好防卫
许言看着老皇帝的小动作，嘲讽道 “父皇，你可要好好养病，要不然皇位就是我的，连你身葬何处都要由我安排。”
“咳……咳……你个逆子！”老皇帝一边说一边咳血“朕还活着，你休想！”
“儿臣只是通知父皇，同不同意由不得您了！”许言话音刚落，众死士从“梁”而降，或破门而入，守卫们尸横遍野。
未等老皇帝开口，许言面带笑意直接走过去“父皇，楼兰国即将打入临阳城，我看汤淼很适合和亲。”
汤淼是舒妃，年纪不大就入宫，格外惹人惜爱。老皇帝瞪大眼睛说不出话，持续了几秒，龙驭宾天，东霖国易主改国号为“旸昱”
次日清晨，朝堂上
“先皇尸骨未寒，您却即刻登基，实在不合乎规矩！”丞相陈衷进谏
“丞相说的在理”许言应声，眼神看向许辞，许辞迅速接收信号。
下朝后，丞相在回府的路上自言自语“皇上肯听臣的劝谏，定是一代明君！”
深夜，许辞查清事情原委，得知是将军怂恿陈衷进谏，带人血洗将军府，并把人头扔在菜场。
“你们知道死的是谁吗？是将军及其府上的人！听说满门抄斩！”
“我专门去看了，那叫一个惨！”
“听说将军死的当天上午丞相进谏来着”
“……”
许言许辞两兄弟乔装打扮，在茶楼的包房里大笑
“哥，你说丞相能猜到将军的死吗？”许辞脸上看不出来任何疏离
“弟弟，你多虑了！丞相这么聪明的人怎么能不知道？不过我还是想看到丞相……”
“报！”许言话没说完，就被派去的探子打断“禀皇上，丞相得知将军死后，在府中一直说圣上英明。”
许言用上位者的口吻命其退下，待人走远后，兄弟二人乐不可支。回宫的路上二人又做出个决定，让以后的生活增添一丝暖意。
“弟，你等一下”没等许辞问原因直接纵身跃下马车，径直走向卖桂花糕的小摊
“三块桂花糕，两块另撒糖粉”付好账刚想离开就被一股薄弱力量拽住，许言瞬间充满杀意，袖内匕首已滑入手中，转身准备攻击时却没有人影，余光瞥见个子矮小穿着破烂的女孩。
许言蹲下身和女孩身高持平，中间保持安全距离，眼中的杀意并未退散。小女孩没有被吓哭，也并不害怕，只是细细的打量一阵才主动开口“好看的少爷，您府上需要伙计吗？我脏活累活都可以做，不用月钱，一天两个馒头就行。”
女孩眼里闪烁着光，嘴上乞求却没有任何肢体动作，许言把没撒糖的桂花糕递给女孩，让随从带走并调查。
许辞接过桂花糕“哥，你还是这么爱管闲事，桂花糕都凉了。”
许言斜靠在马车里，慵懒又享受“吃还堵不上嘴？你哥我又不是什么好人。”
许辞深知皇兄的习惯和口味，糕点怎么可能不买自己的，只好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暗自吐槽“嘴硬”。
“哥，这小丫头要背景干净，品行端正你打算怎么处理？”
“那就好好培养一下，让她和舒妃做个伴。” 许辞表示赞同，毕竟她俩有相似之处。
傍晚，养心殿
“主上，小人查清楚了，这孩子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以乞讨为生，没有干过偷鸡摸狗之事，人正在殿外候着。”
见许言沉默不语，赶紧让门口的人进来，额头冷汗不断。
“奴拜见圣上”女孩反应迅速直接跪下，一改上午“漂亮少爷”这一称呼。
“起来”许言冷脸“你是何人？拦着孤有何目的？”
“奴姓商，名锦锦，只想活下去有口饭吃。”商锦锦不卑不亢，许言对她的诚实和从容不迫感到满意
“从今天开始，你就入住祁云殿，有专门的先生教导，不必去国子监。”
“奴谢过圣上！”面上略显慌张
商锦锦离开后，许辞从房梁纵身一跃“哥，这丫头胆真小。”
许言伸手敲他脑袋“她是懂规矩，和咱们有隔阂。”
天刚蒙蒙亮，商锦锦打理好住所，等待先生的到来
早朝过后，许辞走向祁云殿“商丫头，在下昱王爷”
“奴见过王爷”商锦锦俯身行礼
“不必多礼，今日起由我教你武学兵法”话不多说直接进入正题
“叩齿三十六，两手抱昆仑。左右鸣天鼓，二十四度闻……”
三个时辰后
“先教你心法吐纳，改日再学拳脚功夫”看不出来许辞是否满意，商锦锦也没想那么多，按照规矩送王爷离开。
“商丫头”
许辞前脚刚走，许言后脚过来。
“奴见过圣上”
“免礼，先用膳吧，膳后再学”许言命人把带来的饭菜重新加热，一边教给商锦锦基本规矩“商丫头，食不言寝不语……”饭菜上好，商锦锦谨记规矩，二人在安静中结束用膳。
“商丫头，我负责你的琴棋书画”
商锦锦点头，乖乖起身学习。
“知晓音律，古琴手势分左、右两手，如左手手势有彩凤衔书势……”
在方形格状的棋盘上，黑白二色棋子对弈……
执笔指实掌虚，五指齐力；运笔中锋铺毫；点画意到笔随，润峭相同……”
画讲究气韵生动、骨法用笔、应物象形……”
许言耐心讲解，没希望商锦锦能立刻学会，未曾想她天赋异禀，学起来得心应手，给了他很大惊喜，晚膳时奖励商锦锦一份荷花酥。
“丫头，你知道我和你昱师傅最向往什么样的生活吗？”
商锦锦一边吃糕点一边思考，突然想到什么便迅速咽下嘴里的荷花酥，放下手中盘子端坐在那“圣上想要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但愿园里花常好，一生饮酒花前老……时候不早了，明日还有安排”说完后起身离开，没做任何解释。
“奴恭送圣上！”这句话如同种子一般在商锦锦心里生根发芽，但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句话什么意思。
次日，商锦锦文学老师前来教书，毋庸置疑，非丞相陈衷莫属。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许辞不苟言笑“出招要快，别让剑成为你的累赘。”
“音境相融、画意想通、入界宜缓……切忌心乱无神。”
“读书讲究活学活用，莫被死物限制……为人臣者怀仁义以事其君。”
某天夜里，言、辞兄弟对弈，双方旗鼓相当，不分伯仲。
“哥，你为什么要收养这么个丫头？”
“看她当时的处境和我们很像。”许言想到以前的伤心事，眸子逐渐暗沉下去。
“我觉得和汤姐姐很像！”许辞细细思考
“是有相似之处”
“哥，你说咱们亲自教导小丫头，她以后反咬一口怎么办？”许辞仍心有疑虑
“那就怪我眼光不好”许言长叹一口气“弟，有空一起去看看长姐吧。”
许辞握紧拳头，愤懑不平“倘若我年幼时没有乱跑出宫，那个男人也不会知道汤淼的存在！”
许辞起身拍拍他肩膀“一切都是天意，那个男人死了，我们一起还罪。”
他们口中的那个男人正是老皇帝。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许辞回府站在院内发呆，思绪万千。
“母后，我想出宫看看”许辞稚嫩的声音在长乐宫环绕
皇后俯身诱哄“辞儿乖，别做出惹你父皇不高兴的事”闻言，许辞不再提“出宫看看”这一要求，表面妥协实则另有他谋。
买通几个新来的侍卫后经过一番乔装打扮，混入送出宫的棺材中，过程十分顺利。
刚到街上就被小商小贩的摊子弄得眼缭乱，一切都是那样新奇。走了没多久，肚子开始咕咕叫起来，摸着腰间的荷包发现换衣服时没有带着。
许辞既不认识回宫的路也身无分文，这让七岁的孩子心生胆怯，只得坐在包子铺门前闻着香味啜泣。
“小弟弟你是谁家公子？”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许辞抬眼看着眼前面带微笑的姐姐发愣，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和自己说话。
“小弟弟？你还好吗？”只见她面带疑惑“你是不是听不见声音？”许辞这才敢确定她是和自己说话，此时已顾不得礼仪嚎啕大哭“姐姐，我迷路了，还没有钱吃饭……”
少女揉了揉他脑袋
“我先带你吃饭，然后送你找亲人”
许辞点点头，擦干眼泪和少女离开。宫中，被收买的侍卫贪生怕死，老皇帝很快知道许辞出宫一事，亲自带人寻找，手上锋利的剑和凶恶的眼神让人默默低头为许辞祈祷。
很快随从们在一家食肆里发现许辞，老皇帝从马车里出来，腰间剑出鞘。
许辞看清来人，立即跪下“父皇，饶命”，少女深知险境仍拦在他面前“王爷无罪一切皆是奴一人之过，请圣上明鉴。”
老皇帝看清少女长相心花怒放“六王爷无罪，赏白瓷餐具一套。”许辞刚准备谢过圣恩，另一句话给他当头一棒“封眼前这位漂亮的姑娘为舒妃，赐钟粹宫，即刻与朕回去！”丝毫不留反应时间。
……
深夜，老皇帝对舒妃一阵殴打，只因她开口为六皇子求情，没想到身子虚弱的她挨了两巴掌和三鞭子就昏迷不醒，惹得老皇帝愈加愤怒，转身去永宁宫……
四更天凉如水，许言仍身着一袭明黄坐在殿外石阶上，看起来那样孤独无助。
“嘭”整齐陈列在永宁宫的瓷器全部变成碎片，老皇帝青筋凸起掐住许言脖子“让你背书，没有让你用花言巧语蒙混过关，你再会说也是朕的儿子，永远都要臣服于朕！”
见许言面色通红，呼吸困难濒临断气之际，老皇帝才松手扬长离去，眼里满是蔑视没有一丝爱意。
待老皇帝走后，宫女上前安慰并上药，奶妈带他去找贤妃
“言儿，母妃无能，让你受苦了。”
“母妃，儿臣无碍”十岁的许言轻轻抱住贤妃，母子二人相互依偎。
宫中曾有九位皇子，但是在先皇的殴打下仅有两位皇子活下来，其余都早早夭折。两兄弟相互照应才勉强长大，皇后和贤妃在五年前年被先皇毒死，舒妃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二人各怀心事，一夜未眠
六年时间，商锦锦从小丫头蜕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这些年一直进行学习，夜以继日，岂非旧时之锦。
旸昱八年，钟粹宫
“奴叩拜二位师父”
“丫头，今天有大事要通知你。”许辞玩心大发“祁云殿以后别住了，宫中六年学的本事足够你养活自己。”
商锦锦跪下“奴多谢圣上、王爷精心栽培，离开后绝无半句怨言，若有需要奴愿为二位爷付出性命。”
“哈哈哈”许言在一旁大笑“弟，这丫头还是不禁逗啊！”
“可不是，皇兄初次带她进宫，象征性问几句她就呆滞不动，太好玩了。”
商锦锦想起来都觉得好笑，要是信不过又怎会让自己进宫。
“好了，商丫头，你觉得我们为何要在钟粹宫传唤你？”许言循序渐进引导
“莫非有重大任务要交于奴？奴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商锦锦把心中疑虑说出来，惹得二人再次哄堂大笑。
“让你来的确有重大任务，不用死，只需和舒太妃作伴，为舒太妃解闷就好。”许言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告诉了她真相“另外多一点，以后见面前不用行大礼，也不用称奴。”
许辞看好时机，用尖细的嗓音说话“商锦锦接旨，即日起封商锦锦为锦凌公主，与长公主待遇同等，钦此~”
“奴遵旨”商锦锦不敢置信有一天会从一个乞丐变成公主，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皇上和王爷赐予的，心里暗自发誓“忠于二位爷，绝不背叛。”
“今天宫里怎么这么热闹”数年过去，舒太妃虽三十有余，可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吴侬软语惹人怜惜。
“姐姐/长姐”二人同时行礼，商锦锦紧随其后“奴见过舒太妃”
商锦锦这六年虽然很少出祁云殿，但是对舒太妃一事也有听说。不过百闻不如一见，三人关系比传言中更好。
“快来让我近点瞧瞧，早就知道这两个孩子找了个丫头陪我，今日一见果然不错，不愧是唯一一个有封号的公主。”舒太妃拉着商锦锦兴奋地说。
“姐姐，我们还没告诉你，你怎么知道的？”许辞像七岁孩子一样，与平日大相径庭。
“我还没老，耳朵能听见，你们两个小孩赶紧去忙吧！”舒太妃看出商锦锦不自然，替她把两个人赶走。
兄弟俩识趣得把空间留给她们
“小丫头你是何时进宫？”舒太妃率先开口询问。
“奴旸昱二年入宫，至今六年有余”商锦锦按照规矩行礼回答，没有一个多余动作。
舒太妃满意地笑“一看就是好孩子，懂事识大体，怪不得才六年就被送来。”舒太妃继续说“我叫汤淼，他们兄弟二人喊我声姐姐，要不你叫我汤姨？”
“太妃娘娘，这不合规矩”
“丫头你进宫六年，想必也知道圣上和王爷单独相处从没用皇家礼仪，见我更是如此，你有何顾虑？”商锦锦低头不语，继续听汤淼说“小丫头，你是第一个被封为公主且送来钟粹宫陪我的人，证明他们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
商锦锦其实明白这个道理，要不然以她的身份哪有资格住在祁云殿？更别说让圣上、王爷和丞相亲自教导。经舒太妃提点，心里泛起暖意，把最后一层身份屏障放下。
“汤姨，我叫商锦锦，年十三。七岁入宫，之前一直在祁云殿住，由二位爷和丞相亲自教导。”
看小丫头如此上道，汤淼心情更好了“乖，以后咱俩相互依靠。”
郊外陵园，兄弟俩跪在皇后和贤妃娘娘墓前
许言语重心长“那个男人死了，我们也找到能陪伴舒太妃左右的人，您们终于能安息了。”
“哥，不用担心，小丫头和姐姐投缘，母后和贤妃娘娘在的话也会高兴”许辞在一旁劝慰。
许言自顾自道 “但愿园里花常好，一生饮酒花前老，真希望诸事能如心意。”
听完，许辞不再多说，与许言并肩前行。
随着商锦锦的到来，钟粹宫不再冷清
“汤姨，快来看我写的瘦金体~”
“汤姨，给你看我刚学的剑招~”
“汤姨……”
一声又一声的汤姨让汤淼眉开眼笑，不禁想起十三岁以前的生活。那时的汤淼并非大户，父亲经商，母亲织布，二人相敬如宾，自己作为独女享受万般宠爱，对外界险恶一无所知。倘若没有遇到许辞并出手相助，现在应该也会和心爱之人举案齐眉，她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当时太过蠢笨。
汤淼半感慨半认真地问“丫头，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但愿园里花常好，一生饮酒花前老。”商锦锦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不愧是这两个小子教的，竟然连向往的生活都一样。”
时光荏苒，斗转星移，长乐宫枯死的植物奇迹般复活，每日都处于阳光沐浴下。商锦锦对言、辞二人的称谓从师傅变成叔父。
深秋的某个夜晚，汤淼久久未眠，商锦锦亦未眠，二人秉烛夜谈。
“丫头，你知道为什么圣上和王爷喊我姐姐吗？”
商锦锦摇摇头，没有开口打断
“因为我是和许辞偶遇，又被先皇强抢进宫……”汤淼看对面小人儿听得认真，决定告诉她事情原委。
“进宫当天，先皇对我殴打直至昏厥，只因白天出手阻拦认为我忤逆皇家天威……后来去殴打许言，他还不解气，让将军屠我满门，平日里打骂是常事……十四年前让我跪在地上吃菱角和猪肉险些丧命。”
商锦锦走到汤淼身边抱住她“汤姨，叔父们暗中护着你，我守在你身旁，绝不会有人再害你！”二人似姐妹，似挚友在此刻是彼此的支撑。
旸昱十年冬
相府，丞相病卧在床奄奄一息
“爱卿，孤来迟了”许言魂不守舍整个人瘫软在地
“圣上，您一代明君明察秋毫，老奴能为您效力这一生也没白活。”
许辞强忍泪水一言不发，商锦锦跪在床边“先生，多谢您教诲，徒儿给您磕头了。”
“公主不必多礼，老奴死后还望公主能悉心照料这几盆君子兰”
说完，陈衷用尽全力拽住许言的手，双目缓缓而和驾鹤离去。
“丞相薨！”一旁的许辞掩面而泣
北堂久坐不见人，岁暮阴阳泥销骨。寒云外，冷月悲笳。乱山残雪万木折，凄凄翳翳。
丞相逝世，追封谥号“忠贞”，举国上下无一不悲伤，纷纷为丞相忌食肉一年。又一年大雪纷飞，百姓为开路扫雪，总能看见丞相身影。
君子兰在商锦锦和汤淼共同照料下焕发生机，但商锦锦的身子每况愈下，突然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商锦锦睁眼，看见汤淼眉头紧皱端着黑乎乎的药。
“汤姨……”
“太医看过说只是饿的，并无大碍。”连汤淼本人都没发现声音里夹杂哭腔。
商锦锦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朝不保夕，为了让汤淼安心，乖乖喝下药。
风和日丽，偶有蝉鸣，商锦锦写完遗书交给汤淼 “汤姨，这封遗书先有你帮我保管。”
“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写什么遗书，肯定是没休息好。”
商锦锦点头说是，汤淼也把遗书留下。
旸昱十二年夏，商锦锦香消玉殒，三人按照遗书所述送她离去。
“丫头，初见时，总能让我想到以前的我。”汤淼哭成泪人，兄弟二人第一次让泪水流出。
三人把焚烧后的骨灰撒入锦水，周围兰若丛生。
长乐宫中，丞相留下的君子兰莫名枯死。
商锦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可眼皮同灌铅一般很难睁开。
“锦锦，起床了，都快迟到了！”孟圆拿出麦克风在商锦锦耳边喊，商锦锦被声音吓到，来不及想迅速从床上跳下，拉着孟圆就往教室跑，没人注意床上被浸湿的枕头。
“慢点，慢点”孟圆在后面喊着“商大小姐，我说你今天怎么跑的这么快，这速度你800米体测还用补考？”
商锦锦尴尬的笑，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没人会相信梦里能提高身体素质。
“叮铃铃”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教室，拿着教材敲打黑板“同学们醒醒，知道你们累，今天给大家讲点不一样的，活跃一下气氛”
“哇！”
“老师快点讲！”
……
催促声不断，老师作出手势以示安静，杂音逐渐减小直至消失，老师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同学们，今天给大家讲一下东霖国的故事……可见许言这个皇帝心狠手辣，弑父夺位，残害手足，逼迫将军自杀。”
一众同学在座位上纷纷感慨“自古帝王最薄情。”
商锦锦听到“东霖国”、“许辞”、“许言”等名字时突然恍惚，总觉得内心有块儿空缺。
“本学期最后一次文学鉴赏课到此结束，大作业就以'你眼中的东霖国'为主题，写一篇五千字左右论文，在下周日前交给孟圆。”下课铃声响起，老师扬长而去，留下教室里怨声载道的学生。
去食堂的路上孟圆拉着商锦锦吐槽 “锦锦，这么多怎么写呀，还是一个没有多少年历史的小国。”孟圆哭丧脸求救。
商锦锦控制好低沉的情绪，强颜欢笑“好啦，学校里有图书馆，这几天我们一起去查阅资料。”
从食堂出来，月光倾泻，二男一女映入眼帘，走在右手边的少女伸手拍旁边男生的头，另一名男生在他们后面笑，一切那么熟悉又那么遥远。目光交汇，擦肩而过，互不相识……
回到寝室，商锦锦打开电脑完成作业。
“皇帝性情残暴以虐杀为乐数十年如一日的暴虐让许言八面玲珑，许辞冷若冰霜，为保全国家和百姓，许辞弑君夺位改国号为'旸昱'……
幼年经历没有抹煞他们内心的善良，仇恨也无法蒙蔽双眼。他们倾尽一切，把爱与关怀给予身边人，用一生来治愈童年之不幸……
据部分史料记载，东霖国有一位公主，由皇上、王爷和丞相教导……
但愿园里花常好，一生饮酒花前老。 ”
合上电脑，商锦锦泪眼朦胧，自言自语“但愿园里花常好，一生饮酒花前老；蝉吟半夏、兰若丛生，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世人皆知东霖国，无人知晓锦凌公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