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奇谈：纸片

“都他妈是假的！”

被我逮到的时候，这个疯子正拿着小刀玩命地刮削着我刚为酒馆添置的酒桌。

我勃然大怒，大实话怎么可以这样瞎说。

“去你妈的，这都是好木料，货真价实！而你——”有鉴于他手上还拿着刀子，我很理智地没有去揪他的衣领，“——你最好有钱陪我！”

“哈哈哈哈……木料，”他的模样就好像我正在给他讲一个天大的笑话，“哪有什么木料，那就是一层纸！”

实际上不止一层，但那不是重点。

“你还不明白吗？”他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这神色我只在那些狂热的原子神教传教士那儿见过，那是一副自认为掌握了至高无上的真理，而对其他所有人都抱有轻蔑和怜悯之情的模样：

“桌子椅子屋子车子刀子盘子杯子你我还有那天杀的双头牛，这一切！”他强调着

“这一切都是纸片！”

现在我九成九肯定他是个疯子，剩下的一分不确定是因为我比较谦虚。

“那你就得为你刚刚划破的‘纸片’赔钱！”

“划破？哈哈哈哈……”他笑的更开心了，“纸片是划不破的！”

“但是我知道！我知道可以穿过去的办法！”

他一跃而起，抓起一个盘子冲上楼。

除了跟紧他我别无选择，万一他对盘子又失去了兴趣，转而想点把火把“纸片”给烧个洞呢？

幸运的是这段短暂的追逐并没有带来更多的意外，不幸的是在追逐的最后他一脚已经踩在了屋顶的边缘。

“喂，你想好，为了陪一张桌子的钱跳楼可不划算。”更重要的是，如果他就在我的酒吧楼顶跳下去，清理起来会很麻烦。

“你看着罢！”

说完，他双手握着盘子以跳水的姿势大头朝下从楼顶窜了出去。

我倒不急着看他落地之后的模样，只是叹息着又要费时费力地做很久的清洁。

但好几秒钟过去了，重物落地的声音还没有响起。

从楼顶往下看去，下面的道路平整如故，连个浅坑都没有。

我又赌气似的找了一会儿，觉得他可能藏了什么降落伞，或者中途又从窗子里翻进了屋子，但一无所获。

这个人好像真的就这么从楼顶跳下去消失不见了。

实话实说，这是有点奇怪，但我的好奇心也没那么旺盛。

无非就是又多了一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家伙，这在废土上并没有那么的稀奇……

如果不是很久之后的一天我突然看见他的尸体从我的吧台后面一点点“浮上来”的话，我本来是会一直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