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42记）

走出酒吧，我看着庄女士上了车，看着她开着红色捷豹渐行渐远。

我明白，迫于生存，庄女士正是一匹有着艳丽花纹的猎豹。

丛林之中，她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冷厉的捕杀，直到一只特别猎物的出现。

步步陷阱，猎物即将被收网。

可就在这个时候，猎豹的热血暖了一颗本该冷酷的心。

猎兽对一只真诚的猎物动了情，她不忍心了，似乎就快要收起尖牙厉爪，放他一条生路。

我忽然想起曾经火热一时的一首流行歌曲《狼爱上羊》，里面的歌词是这样写的：

羊说不要客气，谁让我爱上了你；

在你身边有多么的危险，我都会陪伴你；

狼爱上羊啊爱得疯狂，谁让它们真爱了一场；

狼爱上羊啊并不荒唐，它们说有爱就有方向。

临别之际，我对庄女士说，如果那个男人值得，如果她真的爱他，可以考虑换一种活法儿，去过全新的日子。那个男人是具备经济实力的，若是她讲出实情，他也许会愿意分担她的重担。

可庄女士告诉我，这不可能，她没理由将自己的生活重担强压在别人身上。

原因有二：其一，她有她自己的骄傲，她不愿成为别人的负担，尤其是那个男人也曾经历苦难，不该再被命运重压；其二，她没有勇气把真实的自己赤裸裸展现在他面前，因为，从一开始，她就在给他做局、设计，她的出场角色无法被抹去，她就是一个唯利是图、毫无底线的女骗子。

回到公司，我立刻去见了施七道。

我向他讲明庄女士的需求，由他来迅速判定公司有没有现成的对症之药。

“动了真情的女骗子，怕自己心慈手软，放过了那个多金男。”

“您总结得……很到位。”（我勉强应了一句）

“没问题，我们有这样的药，现成的。”（施七道说到）

“药源是……”

“一个男人，一个金钱至上的黑心律师，为了赚钱，他什么官司都接。辩黑为白、指鹿为马，只要当事人能出得起大价钱，他一定会助其逃脱罪名、逍遥法外。”

“他是怎么死的？”（我问到）

“当街被人砍死的，无人收尸。”

“是因为官司，被冤怒的原告砍死了？”（我紧跟着一问）

“你猜得不错，就是原告砍死的，他不光是原告，还是黑律师曾经的恩人。原告的女儿被施暴强奸，以至精神失常，为了高额辩护费，黑律师替被告辩护，最后竟无罪释放了。原告愤恨至极，一出法院，用刀砍了被告和黑律师，被告受了重伤，但没死，黑律师就没那么幸运了，血流成河，当场毙命。”

“哼，这真是做到了唯利是图的极致，这样的药源，药力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那位女客户要的不就是这个嘛，对症用药，效果，她肯定满意。”

说完，施七道淡淡一笑，一副早已见多不怪的样子。

“那我这就打电话告诉客户，我们有药，很快就能送到她手上。”

“思歧，这一次的客户是你自己找到的，按照公司规定，推销提成随本月薪资一同发放。”

销售提成，我进入施新制药后的第一笔非固定收入。

对一个推销员而言，这绝对是一件好事，可我就是高兴不起来，反倒像胸口上压了块石头，闷闷的，透不过气。

来到饮水间，我刚准备接一杯凉水，财务经理恰巧走进来。

余经理，女的，35岁上下，干练利落，深得施七道信赖。

“余经理。”

“思歧，恭喜啊！”

“啊？”

“总经理刚刚跟我交待，给你记上第一笔业务提成，额外，把你的通信费报销额度也提了一档。”

“哦，谢谢余经理。”

“不用谢我，以你的工作能力，日后，肯定还会有大发展！”

望着余经理手中的蓝色水杯，很快，咖啡的香气飘出来。

“对了，思歧，你上次接触的那个客户，就是那位姓王的先生，他一直没有电话申请退药退款，按照公司规定，一旦超过时限，即便药物未开封，我们也不再接受退药退款了。”

“余经理，王先生的退药退款时间，还有几天？”（我问到）

“我刚刚看了一下，算上今天，只有两天了。”

“明天是最后期限？”

“对，过了明天，药和钱就全都不退了。”

到目前为止，王总没有退药。

或许，为了黎小姐，他已经用了药，又或者，他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在家族承担和至深爱情中痛苦抉择。

明天，王总就该做出决定了。

不知现在黎小姐怎么样了，也许还在留院检查，也许已然出院回家。

正想着，我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震动。

拿出手机一看，电话来自杨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