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公主与女王

塞蕾丝蒂亚公主立即停下了步子，猛地扭过头，“你的错？”她严厉地问道，“怎么说？”

翩飞僵住了。之前在图书馆里的时候，公主还是又和蔼又宽容的，但是幻形灵军队现身的消息完全改变了她的气场。她严肃起来的时候甚至有点恐怖。

“呃，你看……”他犹豫地说，“我们刚刚去过虫巢，告诉了女王中心城里发生的事，她现在真的担心坏了。”

“她本不想让翩飞走的。”晨霖解释道，“她说如果现在幻形灵被小马当做敌人看待的话，那现在出去实在是太危险了。”

公主皱眉，“而现在大军压到了她的门前，她会觉得你们背叛了她。”

翩飞点点头，“或者，我们被严加拷问了。”

塞蕾丝蒂亚看上去有点为难，“拷问？我可从没有……”

“哦，我是当然知道的了。”翩飞脱口说道，“可问题是她并不知道。”

暮光闪闪对塞蕾丝蒂亚说，“也许只要把卫兵撤走，问题就能解决了？”

塞蕾丝蒂亚摇摇头，“没这么简单，暮暮。不管我们如何看待这个虫巢，它都会是一个大麻烦。我不想为了保护这个族群而对我的臣民们撒谎，何况我也没有理由这么做。”

她瞟了眼依然飘在她身边的暮暮的笔记，“好吧，他们也许对我们无害……但即使如此，他们现在也很恐惧，可能自卫反击。简单地撤走营地没法解决问题……因为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了。他们可能反而会怀疑为什么我们会就这么扯走。他们会以为，皇家卫队是打算集合更多兵力，然后有所动作，比如包围住整个森林。现在吓到他们的话，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这森林太大了，没法完全包围住的，”暮暮说。她看见塞蕾丝蒂亚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兴趣，于是犹豫地补充道，“对吧？”

“这里还仅仅是皇家卫兵而已。”塞蕾丝蒂亚说，“甚至连小马国全军十分之一的兵力都不到。露娜正在皇城等候消息，随时准备全军出击。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在一天之内全歼他们。”

暮暮、翩飞和晨霖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你……你不会那么做的，是吗？”晨霖问。

公主悲伤地笑了笑，“希望不会走到那一步吧。”说完，她不发一语地扭过了头，一边走，一边读着暮暮的笔记。

其他小马们很快跟了上去，他们都知道：是的，有必要的话，她会这么做的。她绝不会允许她的小马们受到一点伤害。

* * *

走了几步路，她们就到达了营帐。暮暮的朋友们早就来到军营里等着了。

“哦，暮暮！”小蝶跑了过来。她突然注意到了那幻形灵，于是猛地刹车站住了。“哦，”她简短地嘀咕了一声，好像不知道该怎样面对翩飞。

云宝倒是没这方面顾虑，“哈哈！这就抓住了一只吗！太棒了公主！”

公主郑重地看着附近一位卫队队长，“铁血重剑队长。我希望你已经严格按照我的要求行事了？”

独角兽立正，“是的，殿下！我们已经在不惊扰小蝶的前提下完成了身份验证。”

塞蕾丝蒂亚公主抬起了半边眉毛，“那那只兔子呢？”

“活蹦乱跳的，公主。”队长稍稍咽了口唾沫，“只是我希望撞见他的那个可怜家伙也还是活蹦乱跳的。”

塞蕾丝蒂亚笑了一声，“我都警告过你了，让小蝶对付他。”

“但是……公主，她看起来真的不像是能——”

公主抬起一只蹄子，打断了他的话，“我希望他没受到什么永久性的创伤？”

“医生说过几天他就能恢复了。我以前可从没见过——”

塞蕾丝蒂亚摇摇头，“他自找的。”她看向森林里，“所以现在局势如何，队长？”

重剑看了看森林的边缘，“似乎出现了更多幻形灵。一开始只有一队，但现在已经越来越多了。”

“她是在召回幻形灵。”翩飞说。看见被云宝黛茜草草盖棺定论为“囚犯”的幻形灵就这样插了句嘴，重剑不由得皱起了眉。他看了眼公主，却发现她听见翩飞的话后露出了沉思的表情。于是他非常机智地决定仿效他的公主。

“是女王吗？”塞蕾丝蒂亚问道。

翩飞点点头，“我给了她整整二十年的爱。”他说，“我结婚后储存的所有爱意都给了她。她说她可以用这些爱召回在外采集的幻形灵，避避风头。而你则逼迫她加紧了速度。”

“什么？”暮暮的脸色苍白，“那这股力量肯定比皇城的那一支要大上几百倍！”

公主担心地看着他们俩，说，“这还真是……令马担忧的消息。我没想到事态会紧张到如此地步。利用这股力量，她可以击溃整支皇家卫队。”

翩飞眨眨眼。他从没考虑过幻蝶女王会用这股力量攻击小马的可能性。这种行为违反了古之律法的一切准则。但话又说回来，现在巢穴里聚集的这股军力也已经触犯条例了。

塞蕾丝蒂亚看着远处的树林，说，“我们得派一名外交特使去和她见面谈谈。”

“早料到会这样了。”翩飞说，“好吧，我去让她冷静一下。”

“不，你不行。”塞蕾丝蒂亚说着，看向了晨霖，微笑了起来，“你去。”

翩飞和晨霖对视了一眼，然后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她？”翩飞说。

“我？”晨霖也不约而同地说道。

“你已经见过女王了，对吧？”塞蕾丝蒂亚问晨霖。

“嗯-嗯，是的。”晨霖吞吞吐吐地说，“但，但她似乎把我当成了，嗯，翩飞的便捷食物来源，或者类似的什么东西。”

“为什么不是我去呢？”翩飞坚持道。

“我可不想让你们有夫妻分离的危险。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让她自己去，而你留在这里。”

所有小马，包括那位队长，一起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我不确定女王会不会允许你再一次离开巢穴，翩飞。”塞蕾丝蒂亚解释道，“尤其是你惹来一支卫队大军之后。但她和晨霖没有瓜葛，也就没有不让她回到你身边的理由。”

“除了潜在的‘叛变’威胁这件事。”翩飞咕哝着。

“我相信她能解释清楚的，”塞蕾丝蒂亚说，“再说，我可没法任命她的子民为小马国大使。”

晨霖紧张地看着塞蕾丝蒂亚说，“但我该怎么说？她真的非常可怕！”

塞蕾丝蒂亚微笑着回答，“就告诉她整件事都是误会，我想和她当面谈谈。如果需要的话就把事情从头到尾解释一遍；我可没想有所保留。”

“呃，打扰一下，公主，”重剑说，“但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并不是敌人，队长。”塞蕾丝蒂亚说，“他们只是在保卫他们的领地罢了。”

“请恕我直言，殿下，但这里是小马国的领土，而他们却是幻形灵！”重剑挺直了胸膛，说道。

翩飞抱怨着，“难道所有小马都要把这事儿说一遍吗，又不是什么大惊小怪的事。”

“我还是条龙呢！”斯派克插了句嘴，帮翩飞说话。

塞蕾丝蒂亚什么也没说，她只是微微歪过了头，看向重剑的眼神里透露着期待。

队长怂了，“哦，抱歉。”

“正如我所言，”公主说，“他们并不是什么敌人，如果翩飞告诉暮暮的情况属实，他们很可能对我们无害。”她看向森林深处，“另外，我已经将近一千年没有声明对这里的主权了，所以就算有别的小马这么做了，我也不会太惊讶。”

“那么，请等一下，”重剑瞥了眼翩飞，“这幻形灵到底是雄的还是雌的？”

* * *

当晨霖圆满完成她的首次外交任务——也就是阻止翩飞以掐死卫队长的方式引燃虫马战争——后，她紧张地走进了被夹在森林和军营间的这片无主之地。

“别担心，”身后传来翩飞的声音，“他们还记得你的。”

在她走向森林边缘时，有几百双蓝色的眼睛紧盯着她。而当她逐渐接近幻形灵的领土时，越来越多的幻形灵发出了嘶嘶的警告声。

她突然很想回头看看，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现在已经踏入幻形灵的领地了，任何的分心都可能被视作懦弱。

坚强点，她边走边想。终于，她来到了通向森林深处的那条小路上。只是这次翩飞没有给她带路，她也不知道幻蝶女王在什么地方。她本希望幻形灵能带她过去，但似乎他们只是在嘶鸣而已。

晨霖向着森林深处走去，她注意到她周围的气氛都变了。几声啾啁慢慢从一片愤怒的嘶鸣中浮现出来。不久，越来越多的声音参与了进来，嘶鸣声在困惑中渐渐消退了下去。

突然，六只晨霖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脸上挂着她最漂亮的微笑。

她们兴奋地又拉又扯，想把她带向某个地方。她长长松了口气，翩飞是对的，他们的确记得她。他们已经在巢穴里见过了她，记住了她的样貌气场，模仿了她的样子，甚至还能感受到她的一些情绪。他们忘不了她。

“快来！”一只幻形灵用她的声音说道。她显然从晨霖的本能中学会了最基础的小马语。“去见母上！”

晨霖点了点头，跟了上去。对于一个女王来说，“母上”算是个很独特的称呼，但她记得之前在巢穴里时，幻蝶说她自己是虫群的“女王和母上”。不过翩飞倒是从没这么叫过她。晨霖也明白为什么，尤其是在某些……羞羞的事情之后。和自己的妈妈羞羞对小马来说怎么想都不对啊。

她们看见幻形灵女王正坐在树顶上，透过树冠眺望小马军队。她从容地飞舞而下，虫翅发出阵阵嗡鸣。她看了眼晨霖和她的多重存在们。

“我的臣民们看起来很喜欢你。”她说着，目光却不再看向她的来客。女王的声音听上去有种古怪的距离感，而且晨霖能够看出来，在她一如既往成熟老练的举止下，是一颗紧张的心。晨霖看着这位尊贵的存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幻蝶疲倦地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那么，独自一马，孤身前来这里。他们已经抓住他了，是吗？他们抓住了他，而现在他们来追捕我们了。但你为什么会来此地？”

“殿下，”晨霖说，“不是这样的。这是个天大的误会——”

“那为什么他不在这儿？”幻蝶打断了她。女王的声音听起来紧张到了极致。

晨霖本就不多的勇气开始慢慢退散了，“公主认为如果我过来的话会更好。”她这么说着，不过她很清楚这话根本没法抚慰幻蝶心里的恐惧。

“是他泄露了我们的存在吗？还是你？”

“没有！”晨霖叫了起来，“虫巢的事我们只字未提！好吧，其实是暮暮自己察觉到的，但是——”

“但是什么？”幻蝶立刻反问道。她以一种蛇行般的动作逼到了晨霖脸前，“现在森林外面驻扎着一支军队！区区一句‘但是’就能改变这个事实吗？”

“但是她对此根本就不惊讶。”晨霖竭尽全力稳住她的声线，“对我们小马来说，无尽森林本就是一切野蛮、不驯、以及危险的代表。”

“这话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幻蝶的声音里满是苦涩。

“殿下，如果您能让我说完，那就能改变一切了！”晨霖绝望地喊道。幻蝶眨眨眼，显然对有谁在她掌控话语权时冲她大喊大叫有些不适应。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暮光闪闪是公主器重的皇家学生，”晨霖终于略微找回了点勇气，“她不仅仅找到了你们的所在，同时也弄清楚了入侵皇城的那支虫群来自于哪儿。他们知道此事和您无关，而且翩飞也和她讲了古之律法的事。没有小马认为你们是敌对势力。公主殿下甚至想和您谈谈。”

“那军队又是怎么一回事。”幻蝶冷冷地说。

“之前公主并没有得知暮光闪闪的发现。”晨霖说，“所以翩飞出现的时候，有谁反应过激向公主示警，而公主反应过激派来了军队，而现在您也反应过激，派遣出整个虫巢。”

一丝怀疑从她的神情里流露出来，“但是……那他们为什么还在这里呢？”

“嗯……其中一个原因是翩飞给您的礼物。”晨霖说，“您也许没有敌意，但您显然很危险。您的力量远比入侵皇城的那个女王强。他们担心您会作出和她类似的举动，并且获取了胜利。而这恰好也是公主希望和您交涉的。”

幻蝶睁大了眼睛。正如翩飞一样，她也压根没想过她体内的这股力量还有这等用处。她看了看晨霖，此时此刻，她的眼神不再像一位尊贵的女王，甚至不像虫巢里德高望重的前辈。她看起来又苍老又疲惫。“那股力量是他给虫巢的馈赠。他伴之与你……取之于你。我绝不会用它伤害小马。”她轻轻摇了摇头，“不然就违背古之律法的奥义了。”

晨霖紧张地笑了笑，“其实那也是问题的一部分。就我而言，您的古之律法似乎是为了让小马察觉不到幻形灵的存在。但现在每只小马都知道了。”

幻蝶点点头，“你说的没错。的确改变了很多。我会与你同行，面见你的公主。”

晨霖皱皱眉，“你就这么……出去？到她的势力范围里？”

突然，幻形灵女王又恢复了她原本的样子，她笑道，“翩飞的赠礼已经让我占尽了上风。如果还要她出阵见我的话，未免太不公平了。”

* * *

“她出来了！”重剑喊道。翩飞立马飞高高，从卫兵脑袋顶上看去，看见晨霖从森林里走了出来，身后跟着……

另一只晨霖。另一只，还有一只。卫队长眨眨眼，“呃，当我没说吧。”

翩飞落在了他身边，微笑着说，“她的确就在他们中间。错不了的。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笑得像个刚刚打开暖心节礼物的孩子的。”

真正的晨霖挥挥蹄子。她看起来累极了，但宽慰了许多。在她身后，幻蝶女王本尊走出了林子。她冲着晨霖的几个分身发出一句简短的命令，他们立刻就回到了森林里去。

塞蕾丝蒂亚公主对队长点点头。重剑也点头致意，走上前对晨霖释放了身份验证术。翩飞本想告诉他没这个必要，但他觉得无论如何，他们都会无视他，继续干自己的事。

重剑施放完法术，对公主点了点头。晨霖跑向翩飞，抱住了他。

“都还好吗？”翩飞问。

“我猜得看她们了。”晨霖看着那对皇室成员。她们正互相注视着。

“我们有许多事有待商讨。”幻蝶对塞蕾丝蒂亚说。她看看周围的皇家军队，“但我希望能有一个更加……隐蔽些的地方。”

塞蕾丝蒂亚点点头，“好的。”她指了指旁边卫兵扎起来的帐篷，“那儿行吗？”

幻蝶点点头，“是的，行。”

翩飞和晨霖看着两位领袖走进了帐篷里。

“你觉得她们能握蹄言和吗？”翩飞问。

“我怎么知道？”晨霖说，“幻蝶是我见过的最难以捉摸的家伙了。”

“不过她看起来似乎有摆脱这些麻烦的办法。”翩飞说。

“她可没提到过，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

暮暮也加入进来，“看起来她们是针尖对上麦芒了。”她说，“塞蕾丝蒂亚外表友善，心里还是很有谋略的。”

“是啊。她们俩都是。”翩飞说。他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暮暮的朋友们，她们看起来正犹豫着要不要过来参与这个话题。“ 我猜你已经把故事简单告诉她们了？”

暮暮点点头，“是的，”她扭头看看她们，“但知道我们是作为武器被带到这儿来的，感觉还是很不好。”

“至少她们愿意谈谈了。”晨霖说，“我不觉得我们现在还需要谐律元素了。”

“唷，”云宝飞到了她们头顶，看着翩飞说，“所以，你并不是俘虏，对吗？”

“就现在来说，我也不太清楚。”翩飞笑了笑。

“我的天！”晨霖说，“你不就是在婚礼上表演彩虹音爆的那位吗，是吗？”

翩飞扶额，“说真的喂？两位皇族都去共商两族未来大计了，你这才注意到云宝黛茜也在这儿？”

晨霖笑着说，“闭嘴吧你，我刚才都去见过你家女王了，现在轮我开心一下了。”

“那根本就不……”翩飞刚开口，然后就摇了摇头，“啊，算了吧。”

“你真是天气小马吗？”晨霖问。

“对！”云宝回答，“小马镇气象队队长！”

“哇……管一整个镇子！我只不过是管管中心城的瀑布罢了。”

在找到了共同话题后，晨霖和云宝就开始兴致勃勃地探讨起了有关空气湿度、云层管理、地方风速、外来鸟类，以及彩虹音爆的相关话题了，只留翩飞在一边无聊透顶，和暮暮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啧，气象小马的话题。”翩飞对暮暮说，“她能一直嚷嚷好几个小时。”他看了眼帐篷，“我想知道她们现在在谈些什么。”

突然，塞蕾丝蒂亚的惊叫声从帐篷里发了出来，立马打断了所有小马。

“你想要什么？”她叫道。

翩飞哆嗦了一下，“哎呀，听起来可不太妙。”

晨霖看看翩飞。“你觉得她是想要什么？”她问。

“显然是某件塞蕾丝蒂亚也没有料到的东西。”

暮暮看着帐篷，一脸沉思之色，“但是……既然不惜冒犯公主也要提出来，那肯定就有所原因。”

“我觉得我们很快就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翩飞说着，指了指那个帐篷在。一阵金光闪过，帐篷的遮布被掀到了一边，公主走了出来，脸上满是疲倦。

“去向你的臣民通报一声吧，幻蝶。”她对身后的幻形灵女王说，“我们明天继续商议。”

不知为何，幻蝶的笑容里有点沾沾自喜的味道，她走出了帐篷。“我会的，”她说，“请照顾好他们。”她友好地对翩飞和晨霖点了点头，振翅飞进了丛林。

不管这两位皇室在帐篷里谈了些什么，塞蕾丝蒂亚显然不喜欢这次交涉的成果。

“铁血重剑队长！”她命令道。那只独角兽立即来到了她身边。

“殿下？”

“拔营，撤军，顺便通知我的妹妹，事态已经……妥善处理了。”说到最后一个词眼时，她很明显地咬了咬牙，“留下一支四马小队，我们用过的那个帐篷也留着，以备明天的商议之用，我今晚就住在镇子里了。”队长干练地点点头，然后就开始大声发号施令了起来。

塞蕾丝蒂亚朝着暮暮和她的朋友们走了过去。“我们去方糖屋吧，”她脸上尽是倦怠之色，“我真想吃点蛋糕了。”

* * *

不一会儿，一行小马就坐在了方糖屋后屋的圆桌边，每只小马面前都摆了一些甜品。暮暮最终说服了萍琪不要办什么“交涉成功庆祝派对”。从塞蕾丝蒂亚的心情来看，没有小马知道这次协商究竟成功没有。

“所以，到底是出了什么事了？”终于，暮暮想塞蕾丝蒂亚问道。

公主殿下以一种最不像公主的方式吞下了一整块蛋糕，然后把脑袋搭在了她碟子旁的桌面上。“她把整个虫巢给了我。”她近乎是在抱怨。

翩飞愣了一下。“她什么？”他叫了起来。

塞蕾丝蒂亚再啃了一口蛋糕，细细咀嚼了一下，然后咽了下去。“她把虫巢给了我，”这次，她的声音柔和多了，“她提出的唯一条件是她能保留作为地方摄政王的权利。”

翩飞恍然大悟，“噢噢噢！”让大家没想到的是，翩飞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她把虫巢给了你！当然了！”

晨霖为难地看了眼公主，“等下……您就这么吞并了虫巢？这可不是政治协商的正常走向啊！”

在翩飞之后，暮暮也终于明白了过来，“哦，当然了。‘照顾好他们’，的确。她当时指的可不仅仅是翩飞和晨霖而已啊。”

塞蕾丝蒂亚点点头，重新找回了些她的君主气场，“祝贺你，翩飞。你，以及你森林里的族民，现在已经是小马国的正式居民了。”

翩飞露出了大大的微笑，他对晨霖说，“既然古之律法已经没用了，幻蝶为了让自己的子民生存下去，就想出了另一个办法。”他又对塞蕾丝蒂亚说，“毕竟，关爱臣民是公主之职。虫巢的食物供给和幸福指数现在是公主要头疼的事情了。”

塞蕾丝蒂亚对翩飞的微笑中透露着一丝悲戚，她点点头，“她说既然虫巢位于小马国的领土范围内，那么她们只可能有两种身份，要么是非法移民，要么是合法居民。”

“哎呀，”暮暮说，“非法移民这个形容听起来简直是战争的代名词啊。”

“确实如此，”公主说，“所以，要么接纳她们，要么粗暴地告诉一个与我们有着同等善意同等智慧的民族，她和她的子民们都是‘怪物’。”

暮暮也点了点头，沉思了起来。“被将了一军。”她说着，面前摆着的杯糕依然一口未动。

“不管是对虫群，还是对小马来说，都会是一场巨大的变化。”晨霖说。

翩飞对他的妻子微笑着说，“可你知道，变化是我们最擅长的事了。”

萍琪吐了吐舌头，“才不是嘞！你还没变成过我呐！”

“我……我可能不算是一个好的例子。”翩飞承认道，“不过总而言之，我是不觉得会对我有什么影响。”

塞蕾丝蒂亚挑了挑眉毛，“噢，话可别说的那么满，”她说，“你的虫群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大问题，而我恰好需要一位能够轻易站在两边立场思考问题的帮手。”

看着翩飞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她平静地飘过另一块蛋糕，塞进了嘴里。

一个微笑在她嘴角浮现，“毕竟，正如你所说……这都是因为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