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江（四）

04 冷漠的众人

似乎走进了一条老街，砖石砌的墙围出窄窄的巷子，地上铺的青石板在雾气中变得潮湿，每一块石板都凹凸不平，是很久之前的工匠从巨石中凿出来的，那凹陷处点缀了一点点青苔显得格外可爱。独特的江南风味，可惜没有迷蒙的细雨，至于丁香一般的姑娘……面具看着那位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直直地走进了一面墙壁。

“哈，哈，行吧。”见识到这样的场景，面具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一片寂静，没办法只能追上去看看了。他抚摸着那面墙，很坚实，没有任何变形，也没有留下痕迹。于是他用手指抠住了不规则石块凸出的边缘，脚也侧着踩上去，随着肌肉发力，噌噌越过了石墙。

少女在墙后不远，她所应该在的位置，即使是刚做出在面具眼中神奇的举动。面具跟在她后面，也不打算继续尝试交流，他很清楚观察是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事。

女孩自顾自地走着，她并没有四处绕，也不是漫无目的地走，她很熟悉这里，并且有自己的目的地，她只是在回家。然而，对于面具来说事情复杂很多，他时常需要翻越墙壁，绕过水池，才能跟上。但这并不意味着女孩如同幽灵一样可以穿墙而过，因为他发现她会绕开一些看不见的墙，去到面具可以直接到达的位置。

面具终于明白了，在两人的眼中，这条曲折的巷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地方。了解了这一点之后面具结束了这种疑似尾行的行为，因为他逐渐开始看到其他人，这里应该是一个幸存者的聚集地。这一路上他第一个看见的是位步履蹒跚的老妇人，接着是青年，妇女……每个人都是独行，都对面具视若无睹，最多只是朝这边看一眼，便做着自己的事情，或是赶路，或是翻找，甚至有人在街上裹着被子睡觉。

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和其他人说话，互相都保持了相当远的距离，虽是幸存者生活的区域，却与其他地方一样寂静无声。这个地方的不对劲明显不只限于那个白衣少女，面具沿着青石板路漫无目的地走着，沿途看到其他人也不再上前询问，在这诡异的气氛下他开始有些后悔对那个少女表现得不够谨慎。虽然看起来这里没有任何危险，甚至没有冲突，但面具依然感觉到背脊发凉。

青石板路连接到的不仅限于石墙围出的小巷，方方正正、水泥色的工厂，没有任何摆设、废弃得如同烂尾楼的楼房，还有更多只剩下死气的建筑。而面具的第一想法是，它们并不是建筑，而只是有形状的钢筋混凝土。

在最初面具进来的位置还只有正常的小巷子，大概走了一个小时这些建筑才开始出现。它们被杂乱无章地安插在这片青石板路的区域，歪歪扭扭得像是拼散的积木。那些石板也与原先那些长着青苔的不同，是被人在原先的路面上凿出坑洞再填上这些青石板，显得很新，为了适应建筑的朝向这些石板还会被切削。

这些建筑物和石墙的小巷交替出现，显得格外不协调，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找到任何规律。只有一点，它们都不高，不会遮挡住那座在整个城市都能看到的大厦。

而到了这里，莫名建筑物横生的区域，那些冷漠疏离的幸存者变得更少了，只是偶尔有翻找物资的声音从薄雾中飘出来。看来他们会来这一片区域搜索物资，但更愿意在石墙的区域居住，但那种状态……真的算是居住吗？

那些厂房或是学校，面具都没有走进去探查，因为想着要把这里大致观察一遍。直到那些不久前铺就的青石板连接到了一处花园，老远就闻到了不一样的泥土气息，那些泥土里要么盛放着腐败的植物残骸，要么就是丛生着暗绿色的杂草，还有一些没有被杂草侵蚀的花。这三种状态交替地在花盆中出现，显得很违和。

一个人蹲在花园的小亭子里，敲打着什么，面具一眼就看见了他，便靠了过去。走近时，他刻意发出了声音，那个人身体一顿，知道有人过来了，但是依然没有转身，还是自顾自地忙活。

面具没有继续从后面接近，而是绕到了他的侧前方，他不清楚这里的人都是怎么回事，但是至少要先表明自己没有恶意。然而还是没有看见他的脸，他把兜帽压得很低，只能依稀分辨，是个年轻的男人。兜帽男在拆几块木板，应该是亭子里原先的长椅，他把一木板放在自己面前，一手拿着羊角锤起上面的钉子。

只见他拔出一颗钉子之后，又用手尝试插回原先的孔洞里，做完这个不明所以的动作后，把钉子拔出来收到了一个小包里。兜帽男知道面具在看，但是没有理他的想法，面具也没有轻易开口。

然后是下一颗钉子，同样的操作，羊角锤的两只脚夹住了钉头，然后被以稍大的力矩翘起来，在木板上留下一个对应的孔。还是一样，兜帽男拿着这根钉子想要重新插回去，这次不一样了，他把钉尖对准了木板上的孔，却怎么也插不进去，木板上的孔明显要比钉子更细。

它们不匹配，兜帽男把这根钉子扔到了地上的一堆钉子中，这些都是没有通过挑选的。

作者：琥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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