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短篇翻译] 噬人鲨：收割之时（下）

分会配额大厅又一次骚动起来。索纳维尔抽出他那把镀着金边的激光手枪，举在空中。那把华丽的武器并没有上膛，但在看到它之后，那些人终于安静了下来。

“你们这些无谓的争论毫无用处，”他对其他会长咆哮道。“我们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需要团结。”

“跟你共事给我们带来了什么好处？”碳翼合资公司的希隆厉声说道。“你向我们保证你已经掌控了局面！”其他会长大声表示赞同，直到索纳维尔再次挥舞起手枪。

“的确在掌控之中。”他厉声说，指向屏幕。这些图像展示了从深井1号传来的视频。聚集在一起的会长们看着星际战士们躲过了在11号钻洞里为他们设置的炸药，并通过某种该死的巫术，逃离了失控的重力电梯。现在，他们不仅从索纳维尔发起的第19号命令中幸存了下来——这条命令要求处决叛军夺取行会后抓获的忠诚派囚犯——甚至还带着两个人跑了，一个是地基工程公司的老会长，另一个是她的孙子。

“西部分矿场，”霍斯特说。“我的资产。那里的隧道工程还不完善。我们会失去他们的行踪。”

“但如果他们想要回到地面的话，就必须在主矿井的某个地方重新出现。”索纳维尔说。

“或是他们想找到我们的话，”克兰阴郁地补充道。

“我们应该撤离，”马隆尖声说。

“不，”索纳维尔回答。“如果我们逃跑，就是在放任他们回到地表，一旦他们与战舰重新建立联系，就会下来更多人。如果能确保他们直接来找我们，那就正中我们下怀。只要他们死了，我们就可以封锁矿井。其余在轨道上的人将为他们走过的每一条隧道和矿洞付出血的代价。这将花费他们数年时间。”

“你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吗？”马隆问。“你没看到他们是什么样的吗？”

“你没看到他们对我的人做了什么吗？”托克补充道，在目睹了其中一名苍白巨人在观测台上一击粉碎了手下的头颅后，他仍惊魂未定。

“够了，”埃莉娜拉站了起来。“这六年来，我们在你的带领下变得越来越糟，索纳维尔。我们信任你太久了。我要亲自保护自己的资产。”

永恒业权勘探者行会的会长披上仪式披肩，向配额大厅的大门走去。装填能量匣的声音让她停了下来。

“在这个问题得到解决之前。”索纳维尔说着，举起已经上膛的手枪。“谁也不准离开这里，”

“你阻止不了我们所有人，”埃莉娜拉挑衅道。

“我不行，”索纳维尔冷笑着说。“但外面的钻探步行者（drill walkers）可以。”

“你强征了我的步行者？”马隆问。

“只是以防万一。要是有不速之客逃到这里呢，这是最后一道防线。”

“你怎么敢拿它们来对付我们，”霍斯特说。索纳维尔的冷笑丝毫没有动摇。

“我倒是很惊讶于你还没意识到一个人为了财富和地位能干出什么。毕竟，这就是我们在这里的原因，不是吗？大家都坐下吧，放轻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卡德里克带领噬人鲨们深入黑暗。特·卡胡兰吉在男孩的脑海中注入平静，消除了他在巨人战士面前感到的恐惧。他开始和苍白游牧人交谈，当他带着他们走上狭窄的楼梯井，沿着越来越矮、越来越挤的工作隧道和地区铁路穿行时，他的话又变少了。

卡德里克和他的家人已经被监禁了将近六年。当时，统治着扎塔克各大矿业公司的行会派系首次发动了政变。显然，一个名叫索纳维尔的会长认为帝国的合金税简直是勒索，他下令击毁了一艘位于扎塔克高轨道上的内务部税船——“执政官”号。之后那些参与叛变的会长利用他们的影响力完全控制了这颗星球。而帝国一直没有回应，直到现在。

特·卡胡兰吉允许男孩同他交流。智库长需要他——他的祖母就没什么用了。星际战士没有浪费灵能力量去减轻她的恐惧或是疑虑。她气喘吁吁地跟在特·卡胡兰吉身后，似乎被遗忘了。

卡德里克谈到了几年前他的父母是如何死在羁押区的。男孩嘴上说着自己几乎不记清了，但当他提起逝去的双亲时，特·卡胡兰吉能感受到他的愤怒正在激增。智库长煽动了这种情绪，用它来给这个萎靡不振的男孩注入新的活力。他们正在稳步上升，之前走过的那些灯光昏暗的矿道像是被废弃了。

直到他们穿行的隧道中的炸药引爆，卡德里克和莫德琳被炸得粉身碎骨，噬人鲨们也被数吨泥土掩埋。

特·卡胡兰吉对这突如其来的预视只有一瞬的反应。他一把抓起卡德里克和莫德琳，向左侧身护住他们。与此同时，藏在隧道右侧一个矿洞里的炸药被引爆了。一阵带着泥土和岩石的冲击向七名噬人鲨袭来，他们被抛到对面的岩壁上，战甲碎裂，肌肉扭伤。只有特·卡胡兰吉及时锁定住伺服系统，经受住了爆炸的冲击。

他没时间检查卡德里克和莫德琳是否存活。他除了站起身来也没时间做别的。从烟雾和断壁中，一群头戴呼吸器，身穿灰色工作服的人向他们冲来。

最先冲上前的人在近距离向特·卡胡兰吉开火。那束激光弹达到了最大兆图，深深洞穿了智库长的胸甲，在他的黑色甲壳上留下一道口子。第二束和第三束只射穿了上方开裂的岩石，而因为智库长已经挥出力场杖来拦截袭击者，并粉碎了他手中的武器。在那个男人做出反应之前，智库长用力场杖猛击他的下颚，砸碎了呼吸器封条。那人抽搐着倒地。

在他周围，其他伏击者淌泥而来。他们戴着面具，穿着采矿工作服，双眼在呼吸器的镜片后透露着惊恐，带着狂躁的绝望向星际战士扑来，挥舞着激光切割器、激光枪或是粗陋的半手镐。

任何正常的敌人都会因为这种程度的爆炸而致残或死亡。但是，星际战士们虽然受创，却丝毫没有迟疑。第一小队的老兵们立即以暴力回应。矿工们尖锐的战吼被几声野兽般的悸动嚎叫所淹没，六把链锯斧轰鸣着启动，震耳欲聋的巨响与噬人鲨们的冰冷寂静毫不相符。多索尔、卡拉、塔玛、拉根和托阿一言不发，开始像屠夫一样宰杀敌人。

而最残暴的正是阿基亚本人。最初的爆炸撕开了他的头盔，震碎了一只黑色目镜和其中的面板。特·卡胡兰吉即使在战斗时也能感受到连长的滔天狂怒，那股他正在极力遏制的怒火。在仇恨和无谓杀戮的黑色汪洋之上，目盲症的绝壁正在呼唤他。

空气中弥漫起血雾，那就是阿基亚所追寻的气息。

连长的巨型链锯斧，死神，咆哮着舔舐起血肉。这条隧道过于狭窄，阿基亚只能短促而狂暴地挥舞着它。但这种限制似乎只会把他推向更多杀戮——他的苍白盔甲很快就被赤红浸透。在他面前无人能活。

特·卡胡兰吉集中起力量，用力场杖的挥击和突刺打折骨头，粉碎头颅。在智库将他的同伴掀倒在地时，有个袭击者设法用激光切割器击中了他，热能工具灼烧着他的右胸。面板上闪烁起警告符文，伤口的疼痛被迅速抑制下去。他挥出一股无形的灵能力量，将整个海洋的重量施加在那人额头上的一点。袭击者的头骨在压力下破碎，他倒下了。

战斗结束得跟开始时一样突然。隧道仿佛在突然间就被清空了。噬人鲨们接连关闭了链锯斧，浓厚的血液从他们的盔甲上缓缓流下，沉重的呼吸在通讯系统里发出刺耳的声音。

特·卡胡兰吉弯了弯握着力场杖的手指，第二心脏的躁动正在放缓。卡德里克和莫德琳还活着。他的预视和反应救了他们。他们的隔热服破损不堪，但快速扫描显示他们没有受伤，只有些许震惊。而当阿基亚摘下破损的头盔时，震惊变成了恐惧。

“下一次，警告我们。”连长对特·卡胡兰吉说。

“如果时间允许的话。”他看见卡德里克和莫德琳正盯着阿基亚的脸。那名噬人鲨苍白、灰暗的五官显露出来了，喉咙和下巴上的放逐者纹身让位于一双与头盔目镜同样漆黑无底的眼睛。而他说话时露出了方下巴上的锋利牙齿，那种洁白与大收割者从前额到后脑的一绺浓密白发相当。当大多数凡人凝视着兰古的死亡天使时，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梦魇般的脸。特·卡胡兰吉怀疑阿基亚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对这两个凡人产生了什么影响。智库将他的灵能覆盖在他们身上，从精神上平息了他们的恐惧和震惊。

“损伤报告。”阿基亚要求。特·卡胡兰吉检查了一下面板。他的背包承受了大部分爆炸，胸部、右前臂和左大腿上有几处伤口。除此之外没什么大碍。小队的其他成员也遭受了同样的损伤，但都不碍事。

“在他们集结力量之前继续前进，”阿基亚说。“那里唯有黑暗。”

矿工们并没有就此罢休。当卡德里克带他们回到深井1号的主隧道时，他们又遭遇了更多伏击。穿越隧道的旅程被鲜血和战斗刺激剂变成了残像。全副武装的矿工和叛变卫队，当地防卫军和行会民兵在绝望的恐惧中向他们涌来，刀刃和镐头在闪烁的隧道灯光下发亮，他们扯着嗓子地尖叫着。

而特·卡胡兰吉的存在避免了真正的灾难。灵能者的预视让他们两次避开陷阱。而在其它情况下，噬人鲨们会利用这个机会在最后一刻另辟蹊径，切断除了最重要的伺服系统和自动传感器之外的所有设备。他们与阴影融为一体，这些雕像般的黑目亡魂在昔日猎人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无声地潜入黑暗的通道和溜矿井。

在离目标还剩两层的时候，他们遇到了第一个没有试图攻击他们的扎塔克自由人。卡德里克的尖声警告阻止了打头阵的托阿，他的虚空剑还差一秒就要斩杀那个从地下铁路的阴影中冒出来的人了。

“我们认得他，”莫德林说，那人吓得缩成一团。他戴着呼吸器，穿着赭色防弹衣以及简陋的黑色防弹板。

“卡德里克少爷？”他说，然后，当他看见莫德琳时，匆匆鞠了一躬。“会长！这么多年后还能再见到你，真叫我高兴。”

“卡伦特会长，”莫德琳说。“我没想到你还活着。”

“蒙帝皇之恩，”民兵说。特·卡胡兰吉察觉到铁路远处还有更多人。“我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六年。一听到西部动乱的消息，我们就立刻拿起武器。为地基工程公司服务。

“我们没时间浪费，”阿基亚说。当这个浑身是血的巨人战士说话时，卡伦特明显有些畏惧。

“这些人很有用处，”莫德琳说。“他们全副武装，忠心耿耿。”

“有我们就够了。”阿基亚回答

“我们能跟上您，”卡伦特说。“我们不会拖累您的。”

“为了你好，我劝你别跟过来。”阿基亚说。

他们继续往高处走，忠诚的民兵被甩在阿斯塔特身后。尽管星际战士正在向他们的指挥中心推进，但现在隧道似乎空无一人，叛军好像已经撤退了。但当他们在卡德里克的指引下在配额大厅外的装货室门口站定时，原因就变得显而易见了。

只有十几个叛徒拦在他们和大厅的铁门之间。不过这些人装备精良。每一个人都驾驶着一架采矿钻探步行者，这是一种由两条粗短的腿支撑的重型引擎。它们的躯干覆盖着厚重的钢板，并用合金棒加固，以在出现塌方时保护机器。头部则由一组带着防护罩的光学镜和插管构成，嵌在厚实的肩部支架上，数只机械臂的末端是坚硬的钻机和切石锯。

这些驾驶机甲的矿工并没有以战略性的方式逼近，而是随着机械装置的运转声分别以各自的步伐谨慎靠近，就像拳击手在评估一场搏斗。阿基亚启动了“死神”，虚空兄弟们的链锯斧响应起它的饥渴咆哮。然而，这一次有了回应。沉重的钻机和切石锯让空气中充斥着金属旋转的噪音。

“退后。”特·卡胡兰吉对凡人忠诚者说。

“还有另一条路能进大厅。”卡德里克在噪声中喊道。“那上面的矿洞直通维修通道。”

“那里太窄了，”特·卡胡兰吉回答。

“对我们来说不窄。”

“那就去吧。”智库长说。没时间再说什么了。步行者们迟缓地摆开了近战架势。第一小队打出的爆弹从它们加固的正面装甲上弹开，没有造成任何损伤。特·卡胡兰吉开始汲取并聚集起灵能，呢喃自语地将力量传入力场杖。莱曼之耳在他创造湮灭时过滤了锯齿敲击钢铁的第一次震响。他那隆起的肌肉绷紧了，敏锐的感官突然充斥着无处不在的油腻恶臭。他双目放光，太阳穴躁动着。最后，随着一句简短的话，他释放了野兽。

两台前进的步行者脚下的地板弯曲了。石块变形破碎，被他的意志撕裂重塑。扎塔克的基岩向上翻腾，化作锯齿大口，伴随一道破裂声死死咬住它们。

除了步行机，很少有引擎能承受如此打击。然而，当脚下的地面消失时，再坚固的装甲也救不了它们。锯齿大口陷入隆起的裂隙中，将两台机器拖了下去。特·卡胡兰吉松开灵能掌握，他的头骨颤动着。

在他周围的虚空兄弟们就没那么顺利了。链锯斧面对步行者的装甲板简直束手无策，只能留下些许凹坑和划痕。尽管笨重迟缓，但这些东西相当强大。其中一台用虎钳钩住了卡拉的手臂并挥下切石锯。凶残的锯刃先是切开陶钢和钢板，然后撕扯起带有纹身的苍白皮肤。即便这样，噬人鲨能指（Signifier，大概是一种职务，类似于信号员）也没有吭声，只是挥动链锯斧砍向机器的带锯铁臂。他们相互缠斗着，鲜血和氟素飞溅一地。

托阿的处境要更好一些。他用虚空剑直刺进一台步行者的躯干，圣物那黑曜石般的锋刃轻而易举地洞穿了装甲。它的钻机在冠军的珊瑚盾上啃噬着，但没有任何作用，甚至没能在它的崎岖表面留下划痕。托阿抽出剑，步行者倒下了，象征能源的绿光逐渐消失。

另一台步行者跨过特·卡胡兰吉掀起的碎石，走向智库长。特·卡胡兰吉捕捉住裂口中消散的灵能丝线，力场杖挥成一道弧线，将飞旋的灵能汇聚成冲击。就在步行者的钻机发出刺耳轰鸣，直击智库长时，亚空间的无形怒火撞向它的躯干。驾驶舱像是挨了一记重拳似的凹陷下去，它停止了前进，里面的驾驶员被压扁了。

在智库长身边，多索尔无声地跪倒在地，切石锯扎进了他的大腿。只有狭窄的回廊能让步行者无法包围他们，给了噬人鲨们周旋的余地。特·卡胡兰吉举起力场杖上前支援多索尔，但另一台沉重的步行者直接撞上了他，那庞大的身躯伴随一声震响将他掀倒。还没等他起身，步行者就张开一只金属爪踩住他的胸甲，把他摁在地上。当压力威胁到他的肋骨和器官时，自动传感器发出了警告。

就在此时，阿基亚发起了攻击。连长迷失在死亡的狂乱中，目盲症几乎夺去了自制。“死神”如原始凶兽般嚎叫着，像铁锤碰上铁砧一样劈入步行者的头部。粉碎光学镜。切入金属。“死神”继续向下，它的动力不仅来自于旋转的锯条，更有阿基亚那骇人的增强怪力。链锯斧的残暴锯齿不停撕咬着，数百片利刃飞速旋转，将铁板撕开。

锯齿最终被卡住了。这一击终于失去了动力。阿基亚随即扯出武器，再度劈下。

步行者后退了，屈服于噬人鲨的暴怒，失去了对特·卡胡兰吉的压制。它的装甲被撕得粉碎。“死神”终于尝到了血肉的滋味。机器轰然倒下，鲜血从破碎的金属中喷涌而出。阿基亚饱含怒火的声音在通讯中吐出一道命令。

“杀。”

特·卡胡兰吉站稳脚跟。正好迎上下一台机器。

配额大厅外传来打斗的声音，吓得会长们呜咽起来。索纳维尔瞪着他们，一只手放在手枪的枪柄上，但他根本掩饰不住自己的紧张。

一阵刺耳的声响夹杂进外面的杀戮嘈杂。索纳维尔身边的会长们都站了起来，寻找声音的来源。直到通风口格栅掉在地板上，他们才抬起头。

一个人影跃入房间，在索纳维尔举起激光手枪射击时翻滚躲闪，激光打在了旁边的地板上。他还没来得及瞄准，又有一人紧随其后，接着又来了一个。大厅里的流明灯在瞄着索纳维尔的自动枪上反射出寒光。

“放下枪，”举着步枪的矿地民兵厉声喝道。那把华丽的激光手枪落在地板上。

“继续瞄着他，”最后一个从通风口下来的人命令道。他不过是个男孩，但他是索纳维尔能认出来的男孩。

“我还记得你带走我家人的那天，”卡德里克说。索纳维尔没有答话。卡德里克转向民兵和卡伦特会长。

“把门打开，放他们进来。”

大厅外的钻探步行者们赢了。虽然只有不到一半的机器还能正常运转，但它们已经把遍体鳞伤的噬人鲨们逼到了石墙边上。卡德里克抓起索纳维尔的激光手枪，用一声枪响制止了它们，它们的转轴武器仍在旋转。

“都结束了！”当民兵用枪押着被俘的会长出来时，男孩喊道。“停止抵抗。”

步行者们笨拙地转过身，用光学镜扫描来者。一名公会士兵按住索纳维尔的头，让他跪在卡德里克面前。男孩挥舞起手枪。

“你们也许能杀死这些神之战士，”他说。“但还有更多会来。他们会宰了你们。如果你们现在投降，我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能保全性命。我们殖民地流的血已经够多了。”

步行者仍无动于衷。更多忠诚的公会士兵出现在走廊的另一端，由莫德琳带领，她一脸严肃。

“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卡德里克说。

步行者纷纷关停武器。受损的伺服器颤动着打开舱盖，汗流浃背的驾驶员们爬了出来，他们头发杂乱，眨着眼睛，神情在疲惫、恐惧和轻蔑间徘徊。

在步行者停止攻击的那一刻，噬人鲨们也停止了战斗。当最后一名驾驶员离开机器时，他们排成紧密的方阵，大步走向卡德里克和民兵。他们的盔甲被激光步枪、自动枪、刺刀、采矿工具和炸药弄得伤痕累累，之后又被步行者的野蛮武器洗礼了一遍。他们都受了伤，有几人伤得很重—— 一人失去了一条手臂，还有一人的大腿被撕成一片模糊，露出了惨白的骨头。他们几乎从头到脚都是血，自己的和敌人的都有。然而，自从登陆以来，没有一人身陨。有些人甚至从没吭过一声。

“这是叛军的头目？”那个长着骇人面孔的巨人问道，逼近卡德里克和索纳维尔。男孩点了点头，突然间说不出话来。没有犹豫或是话语，巨人一把抓起索纳维尔，扭断了他的脖子。

“不，”莫德琳喊道。“你不能杀他！我们应当遵照正当程序。审判必须公开示众。”

“你仍可以将他们示众。”巨人说着，跨过索纳维尔的尸体。

“我-我说过他们能保住性命。”卡德里克结结巴巴地说。

“我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收割，并非审判。”噬人鲨说，“而这正是我要做的。”

满身是血的怪物抬起链锯斧。处决的时间并不算长。

叛乱结束了。深井1号的人们聚集在巨大矿洞内排列的走道和高架上。莫德琳在卡德里克、卡伦特和公会卫兵的陪同下，从“矿头”——竖井上的一个小尖塔向他们讲话。

“今天，我们在此完成了神皇的旨意，”她说，她严厉的声音通过通讯广播器、装在石像鬼头颅里的电喇叭和换班播音员在矿井里回荡。“历经六年的变节与暴政，那些背叛殖民地的腐败男女终于尝到了正义的滋味。”

人群的目光转向了悬挂在一架大型起重机上的滴血尸体。

“而这便是正义所在，”莫德琳用嘶哑的声音继续说。“由帝皇光荣的神圣天使执行。”

当阿基亚、特·卡胡兰吉和第一小队的其他队成员出现在莫德琳身后时，人们屏住了呼吸。他们看起来更像怪物，而非天使，盔甲上少数没有干涸血迹的部分泛着银光。莫德琳再次向身后高耸的沉默巨人做了个手势。

“他们便是我们的守护者！前来净化我们的罪孽！我们应当示以感谢与奉献。作为我们深重债务的一部分，他们将征收拖欠已久的什一税。”

他们都纹丝不动，但咔哒声暴露了他们正在进行内部通讯。片刻之后，一声尖叫在竖井回响。灰色的重型炮艇从天而降，降落在矿洞周围的停机坪上。从敞开舱口的黑暗中涌现出更多巨人战士，灰白的盔甲还没有被战斗污染。他们开始向下移动到矿区，在通道里围堵或推搡平民。莫德琳转向阿基亚。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尖叫声越来越大，淹没了整个竖井。“你们不是来征收欠缴的什一税的吗？我们将全部缴纳，而且还会上缴更多。”

“我们对此事一无所知，”特·卡胡兰吉说。“你的债务与我们无关。我们前来征收自己的税。血税。”

“我不明白，”莫德琳说。“卡伦——”

卡伦特会长伸手去摸手枪。他没能碰到它。一把黑刃将他的头从肩膀上斩下。

当深井陷入一片混乱时，特·卡胡兰吉看向卡德里克。当人们被沉默的巨人制服并掳走时，只有这个男孩没有反应。当他尖叫的祖母像小孩一样被拎到等候的穿梭机上时，他没有反应。当天空布满将扎塔克人带到“苍白之喉”号奴隶港的穿梭机时，他也没有反应。他呆滞地看着这一切。特·卡胡兰吉触及了他的思想，这个男孩已经开始了入门的第一步。如果他活能下来，他将得到星界之鲨中的珍宝—— 一个荣誉名。

智库长解开头盔，用磁吸把它锁在腰带上。然后他半跪在男孩面前，卡德里克的淡蓝双眼与老阿斯塔特的虚无黑暗相遇。智库长笑了，他那带着利齿的笑容既没有温暖，也没有安慰。从现在开始，卡德里克不再需要那种东西了。

“贝尔·沙尔，”噬人鲨说，这是他第一次念出这个荣誉名。“欢迎来到系外黑域。”

+分档6675-112+

+辖区：伊斯卡界别分组+

+日期：21151676.M41 +

+主标题：帝国海军火星级战列巡洋舰“仙女座”号报告#3 +

+记录人：3772-威廉+

海军报告摘要：矿业世界扎塔克[参考文献228-16b]已经彻底绝迹。没有任何生命迹象。已联络修会代表。在审判庭执行封锁期间，分区自动办事员21811-维斯曼提议将扎塔克重新指定为罪犯流放地。计算表明，这将确保星球的合金税损失降到最低。该提案已提交审议。

+每日一思：遗忘静候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