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傻傻——记中考
再回首,荏苒,往事如烟,渐行渐远。故而匆匆作下这篇权当聊以自慰,众随儒雅客、庠序之子大可略而过之,尽是些不足一提的闲杂过事罢了,唯是经过时光的浸泡而弥足珍贵、熠熠生辉。思念复在,不忍略,而徐徐一笔,将最真诚、最无聊的东西记下,实在敝帚自珍了。 明日是2023年的杭州中考了,这不紧把我拉回了往昔,我中考的那天。 那日且晴,是6月18的日子。我早了些时候挣出了床,见窗外亮堂,却不真切,稍幽了些。便是合眼也尽是紧张,故而干脆不强撑睡眠了。一番整装,却闻母亲扣响台门,我急急一看,确是本人。较往日,她早了些时候,估计同我一般,也真诚、也热切、也焦急难耐罢。母亲是个老实人,虽愚笨且迂,不过做事尚伶俐,待人也和善。毕了早饭,道了声好,就辞了家,踏着不知是自信还是愚蠢的步伐,入了那司空见惯般的校园。众人或私语切切,或闹言哄哄,全然一副未谙世事的毛头小孩的样,似从未知沙场之凶险,像是尚未洞窥人世之冷暖。他们有着颗赤诚的,但他们自己可能都不知的心。从地狱府邸遥看的我,身陷桎梏而郁郁不得的我,此刻回首,依旧念着,仍旧恋着,如今也爱着这般真挚的心脏,那有如活火般永无止息,有如茂密森林的灌从般纯粹的心。 在一众家长同乡的注目下,在身着红衣的老师激励下,我们茫然地、仍是傻傻地上了客车。我们且说且笑,有时临场突击,互问互答,有时插科打诨,叙旧展新。便这样,无论如何,我们终究是挨到了考场。虽然这样说失了风趣,所谓中考,便是三年的煎熬中短暂地卸下你镣铐的时刻。身负镣铐的我们,在或远或近的未来,在那一片死寂的、倒论是无限的空虚中,还能在,哪怕是一次,在这般镣铐中欢乐地起舞吗? 我们是在一间稍显幽暗,不过安静闲逸的实验室里备考的。偶有闲语,不过多是电风扇呼呼的声音,这声音起初令人烦闷,不过时候久了,竟忘淡了,好像是深夜的雨水,人偶的低语一般,令人安心。炼狱中的我,就在这短暂的,论是转瞬即逝也不为过的电扇中,驰骋幻忆。 终究,到了审判的时间,彼时,谨遵庠序之教的莘莘学子们坚毅、沉着尚且冷静。我透不过那形体一窥其热乎乎的心,无法丈量准确,描摹恰切。便是如此,马虎地、迷糊地、似乎刚降临人世地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开考铃声—— 语文开考了。 6月的杭州,毕竟入了夏,准确些是梅雨。梅雨季节,潮湿几分,却连空气也是这般,焦灼却富有水汽。我大口饱尝这甘霖,如快饮琼浆玉液,同奔跑的梅勒斯,在骤雨之既,奔跑。 扣紧了每一分时间,实际没有必要的反复核查,焦急的时钟验对。我竭尽了此生全部的精力,仔细地做着每道题,耗完了前世的缘分,再续上不曾想象的专注力。 这般,第一科,完毕了。 数学似乎是早料如此,终究是未称心意,未能及时做完题目。最后的15分钟,我只是对着无论盯几遍也想不出的题发愣,就像一律是无济于事便不省人事的人。 光洒直直地伏在窗帘上,随着微风的摆动,那光攀进了教室,赐在了每一个学生上。我静坐着,不言不语,似是知道了一切,且未曾想点破红尘般,呆然。在死寂的教室,享受这份“独属于我”的自然恩惠。 就这样,最后一门英语考完了。 我们并没有疯狂地撕书,毕竟我们不是主场作战,携了寥寥几本的我们,无书可撕。这是热情洋溢的六月里,笑着,哭着,更是傻着。我们对于未来,那遥远的、虚无的未来一无所知。我们只是一步并着一步,短浅地,仅从一隅的罅隙中间或一眨眼,我们热烈地爱着,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抑或未来。 我们久违地无忧无虑了,尽管我们在一年后的今天仍为学业也好、家私也罢而苦恼。在那刻,我们永恒了,我们超脱了世俗,只是纯纯粹粹的欢愉,只是好玩竖子的呼喊,只是纨绔的打趣,那便是最贴近现实、最具原欲的歌颂,礼赞了这今后可能都不尝有的青春。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如同泡影,涣散在浮萍间,好似追忆盛夏,终扼杀在残秋的摇篮里。这收尾镜花水月,狗尾续貂,模模糊糊,却无数次使我险些掉泪。 我毕业了…… 在这冗长的盛夏中,我苦恼着,同迷途的羔羊般,不知所措。如是,我选择了再次追逐夏,不愿再让这青春蒙尘了。 后:到底如何是好?我是否错了?我到底在干什么?每次这样问我自己,我总痛心疾首。我同基督教的信徒般虔诚地为我的青春祷告,因为我知道,如今钱身陷囹圄,已经不能再回去了,就是这样,我写下了这篇文章。人们总批判青春,尤是初高中生孩童的唯意志,我也常这样,却对他们纯洁心灵无数次触动。总这样,我似乎沾染了日本美学中的“物哀”,为他们终将踏入尘世而蒙尘的不甘。自己怯弱,无法守护此,一面又极力,两两夹击,总徘徊,总呐喊,细想,却又是无病呻吟。安然睡下,佯装陪戏,抡起锤子,这三者哪者好,我至今也拿不准,素来洞若观火的我,此刻,失了方向。这样,我写了这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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