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在上【忘羡】19-卖玉

羡羡装睡，通常装着装着就真睡着了。 口水滴在和尚背心，淌了一片。 温热的躯体扒得紧实，和尚小心挪开他手脚，才缓缓起身。 他静坐片刻，问红衣女鬼：“可有去处？” 白玉观音隐隐透出薄红：“奴家不记得前尘往事，只知云萍城该是归处。” 和尚想了想：“历经三十多年，你尸身只余枯骨，你既不记得身死何处，又无过往记忆，贫僧唯有为你魂魄找个富贵人家，供你灵香业火百年。百年后，你方可去地府轮回转世。” 红衣道：“奴家谢过大师。” …… 翌日红光满天，横云飞霞。 料峭春风，掠过夷陵千丈青山，漫过云梦千里荷塘，自西向东，吹进灯花满楼的云萍城。 一只纤细却爬上皱褶的手扶在高楼栏杆上，微微有些颤抖。 她深吸了一口晨风，以致头脑清醒，才吐出一句话：“真找着了？” 旁边女子貌美肤白，年纪尚轻：“是，妈妈。小玉赶早集买彩线，正遇着一人摆了地摊，棉布包袱里唯有一物，绝不会看错。” 徐凤鸣视线落在东南角的府衙，半眯眼：“你们可瞧仔细了，白玉观音多不胜数，仿造作伪的也不是没有过。” 年轻女子道：“这次是真的，不仅相貌一模一样，而且裙折那处微不可察的破角，正与当年在千云庭找到玉料相吻合。” 徐凤鸣蹙眉道：“卖家是什么人？” “说来奇怪，居然是个和尚。他在街头摆了一个时辰的摊，中途有不少人愿意高价购买，他也不愿，只说卖与有缘人。” “有缘人？”徐凤鸣喃喃。若是此人能解旧结，也不枉苦等这么些年。 远处府衙门前，人群推搡，叫好声震天。 徐凤鸣瞥了眼被捕快抓捕归案的江洋大盗，转头嘱咐女子：“给县太爷送个风声，让他们先行一步，探探那和尚底细。” 女子应是，匆匆下楼。 衣袂飘过仙裳坊的门槛，往斜对面府衙去了。 徐凤鸣幽幽叹了声：“诗儿……” 集市上，和尚的摊位被围得里外三层。有贼子趁乱想摸走白玉观音，却屡屡失败。那冰清玉洁的观音像也没捧在和尚手头，却偏像生了灵智，一摸就滑，拿不起偷不走，只静静躺在棉布里，睁着一双美目，浸满阳光。 有缘人？ 周遭群众起哄。 很快，看热闹的人群被十数名衙役分成两路，中间走来一位佩刀捕吏。 捕吏站在和尚面前上下打量一番，见他眉目清秀，神色镇定，眼中并无丝毫戾气，语气平和道：“刘大人请大师府衙一叙。” 和尚道：“刘大人可亲自前来一观。” 周围有人私语：“这和尚怕不是真有病，让刘大人来见他？” “说不准，还是等等看。” 捕吏恍若未闻，手握在刀柄处，又道：“刘大人可为大师寻找有缘人。” 和尚道：“缘者，时机也。” 人群再次躁动，议论声更胜。 捕吏眼中划过冷意：“大师是准备让我们动手押你回府衙？” 和尚笑道：“抓捕文书可在？” 捕吏道：“请大师去府衙配合调查一桩悬案，无需抓捕文书。” “请？” 捕吏眉心一跳：“请。” 和尚撩起袍摆，盘腿坐下。 “差爷请不动。” 三两衙役上前，被捕吏拦下：“回。” 一群人来去如风。 和尚余光瞥向街角，一抹窈窕身影转身离去。 【红衣可对那女子有印象？】 红衣女鬼摇头。 【或许你无需再等上百年。】 红衣女鬼愕然：“大师为何这么说？” 和尚闭目。 【自会有人为你解惑。】 红衣女鬼静了半晌，咬唇迟疑道：“……大师，小公子还在客栈……” 和尚睁眼：…… 要完！ 客栈内，羡羡睡饱了觉。 他披衣而起，在桌案上看见和尚留的纸条——卖完即回。 旁边有两个碟盏，装着满满的鲜肉包和小鱼干。 羡羡眉眼一弯，手抓鱼干。 吃完肉肉和鱼干，和尚就回来鸟~ 喵~ ———— 等到日上中天的羡羡猫：你是不是和女鬼好上了？ 2023.2.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