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尸心制药推销员（第50记）

深深地沉了口气，我走进施七道的办公室。

“经理。”

“来了。”（施七道把手机扣在老板台上）

“您找我是……”

“别紧张，我不是要辞你，如果真要辞你，找你谈的就是人事部。”

“经理，九新集团的大业务……公司是不是还有机会？”（我试探着一问）

“九新集团旨在打造超一流的医疗机构，对药品有很高、很大的需求，如果能成为他们的药品供应商，哪怕只占1%的份额，别的不说，养活三个施新制药不成问题。”

“经理，您给的机会……我……我的确不是……”

“你的确表现得不好，宴请那天，因为你，我气得一夜没睡。但是，最终的评判不在我，而在客户，在王总。他允许我们公司与九新集团进行下一步接触，他还说……”（施七道忽而停住言语）

“说什么？”

“王总秘书说，你可以作为公司代表，进行后续接洽，也就是说，即便我想换掉你，也换不成了。”

“经理，我……”

“说实话，我对你不放心，所以，为了保证接下来的工作平稳顺利，我必须给你搭配一个人。”

“您准备给我搭配谁？”

“陈美丽。”

陈美丽，真名——陈美怡，女，30岁出头，业务水平过硬，形象好、气质佳。

在施新制药，她的穿衣打扮就是天花板，女同事们争相效仿的对象，所以才有了“陈美丽”的雅号。

进入公司以来，我见到她的次数并不多，但每一次相遇，站在她面前，我总会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稚气未脱的丑小鸭。

下班前，我接到庄女士的电话。

她约我见面，在一家西餐厅。

她没说相约的缘由，我不禁暗暗猜测。

与庄女士相见，酒似乎是少不得的。

上一次是芝华士，这一次是白葡萄酒。

“上了一天班，你的妆都花了。”（庄女士看着我，笑了笑）

“我本就不太会化妆，比不得您，总是那么妆容精致。”

“这话……听着不太像夸我呀！”

“不不不，您千万别误会，我真的是……”

示意我不要再解释下去，庄女士点上一支烟。

她抽的依旧是“劲儿大”的万宝路，那股烟味儿与我的嗅觉喜好相贴合——不是初次相遇，而是久别重逢。

“放心，我今天找你来，不是为了退药。”

听到这一句，我的心暗暗一沉。

“没关系，只要还在限定时间内，您随时可以申请退药退款。”

“可药已经拆封，想退也退不成了。”（庄女士跟着一句）

“您……您用药了？”

“我只是说拆封了，并没说吃了。”（庄女士弹了弹烟灰）

“看来，您还是犹豫了。”

“为了彻底打消犹豫，我把药扔了，扔河里了。”

“您没用药！”（我一惊）

“对，我没用。”

“您……我……”

“我对你说过，绝不退货，怎么样，没食言吧。”（庄女士掐灭了烟）

“您是决定接受那个男人，开始全新的生活吗？”（我望着庄女士）

“我不想让他蒙受巨大损失，当然，这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背叛我的老板，从今以后再也别想赚到不菲的佣金。”

“您真的爱上那个男人了。”

“我承认，我是动心了，动了真心，不过，我不能做到有多爱他，至多也就是不害他。”

“您不打算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我问到）

“我跳槽了，从前的同事给我推荐了新工作，换个城市、换个平台，继续赚我的钱、养我的家。”

“您要离开？”

“是，明天一早的飞机，今晚，算是你给我践行了。”

“那个男人呢？您和他告别了，还是不辞而别？”（我再一问）

“我把该说的、能说的全都说了，他一定会明白，至于他说的……想和我在一起，我拒绝了，给出的理由是：你还不够有钱，满足不了我的需求。”

“您是不想拖累他，所以才这样讲。”

“他有他的命，我有我的命，我们是不同的人，不该交织在一起。”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您真的舍得下吗？”

听到这一问，庄女士笑了。

看着她，我忽然想起那一日她在捷豹车里说的那句话：我的职业需要露出笑容，这是我的面具，戴久了，再也摘不下了。

庄女士举起高脚杯，我先是一愣，跟着端起酒杯。

“既是难得的有情郎，就让他活得轻松一点儿吧！不是有那么句话嘛，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要是他忘不了你呢？”（我问庄女士）

“不会的，不忘的深情，从未有之。”

庄女士与我碰了杯，“叮”的一声，钻进我心里。

“我不会忘记你的，庄女士。”

“李小姐，谢谢你愿意记住我，不戴假面的我。”

夜深，喝下半杯冰镇苏打水，我关上灯，闭上眼睛。

我有预感，今夜，自己一定会做梦。

或是旧梦，或是旧梦的续集。

我忽然有些期盼，希望能在梦中得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