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现实向)心病 第三百一十二章 春日梦
张云雷百般戳弄,杨九郎纹丝不动,甚至还发出了断断续续的鼾声。
张云雷皱皱脸,无趣地抠枕巾。
抠一抠,张云雷又小心地抚一抚。
这可是真丝的床品,经不住他指甲划拉。
据说真丝含什么蛋白,能美颜护肤。
是翔子的朋友送的,还说是从杭州什么什么青买的。
翔子的朋友可真是五花八门什么人都有,还有做潮牌的,就差做大褂的了……
台底下黑压压的都是人,有领导,有同行,有来观摩学习的后辈。
张云雷很茫然:这是哪儿,他为什么会穿着全套的行头在台上?
怎么会是红帔嫁衣?这不是薛湘灵的衣服吗?
他怎么又唱锁麟囊?
张云雷三下五去二扒掉身上的戏装,扭身下台。
这戏谁爱唱谁唱,跟他没一分钱关系!
他个臭说相声的,不配唱人家那国粹!我啐!
张云雷气冲冲地去找杨九郎,杨九郎却毫无察觉,依旧和自己的哥们弟兄有说有笑。
张云雷的脚步越来越慢。
这些人,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有开过他玩笑的,也有表面上客客气气,但其实没拿正眼夹过他的。
还有对他阴阳怪气过的。
他们看不起他,他知道。
那又如何?他和九郎结婚了,明媒正娶,宾客盈门,他们拜了天地,拜了爹妈,拜了师父,还拜了祖师爷的牌位。
别人不要紧,翔子对他好就行。
翔子对他好,他也不能让翔子难做。
张云雷毕恭毕敬奉上茶果,杨九郎小眼翻得像快死的鱼一样:“这什么茶?放几年了?”
张云雷小心回话:“师父的茶,放了大概……一个月?”
“顶嘴!”杨九郎勃然大怒,把茶杯往地上一摔,抓住张云雷按倒就揍。
张云雷大骇:“我没顶嘴!别扒我裤衩!老公饶命啊!我是队长,我是角儿,我是你媳妇儿!”
杨九郎:“打到的媳妇揉到的面,不打你不老实!”
噼里啪啦,稀里哗啦。
张云雷羞得抬不起头,所有人都笑嘻嘻地看他挨打。
张云雷哭啊哭啊,众人笑啊笑啊,不知道谁的手机居然还有音乐给他们伴奏,张云雷猛一抽泣,醒了。
手机欢快地响个不停,张云雷抽噎着关掉闹钟。
妈的,这什么见鬼的梦!他是想往杨九郎的朋友堆里挤挤,可不是这么个挤法!
张云雷对着杨九郎一通张牙舞爪,杨九郎依旧沉酣。
张云雷叉着腰瞪着熟睡的杨九郎,一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得,都这个点儿了,也别哭也别笑,该起了!
烧水,沏茶。
滚水注入茶壶,茶香扑鼻,张云雷唱:同志哥~~请喝一杯茶呀请喝一杯茶,师父家的茶叶甜又香啊甜又香啊~问我么子茶?梦里挨打茶呀~~~
张云雷喝一会儿吃一会儿,想会儿心事发会儿呆。
前几天他问通哥九郎的总结写得怎么样,通哥跟哄小孩儿似的糊弄了他,又问老舅长肉没,又调侃他粉丝涨的好。
没问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也就知趣,不再追问。
谁不想等靠要?问题是能不能等得来,靠得住,要得到。
翔子父亲去世后,翔子先感觉到的是经济压力。
没了父亲的收入,翔子又舍不得让妈妈的生活质量不如以前。
好在他俩演出多,收入也多,那阵子,翔子既难过又欣慰,欣慰爹妈没白养他这儿子,儿子顶用。
慢慢的,他们才体会到什么叫失怙。
不仅是失去一个至亲,更是失去了一直以来的庇护。
如果爸爸还在,他们不会受这样的委屈。
但是爸爸不在了,他们成了失去遮蔽的羔羊,谁都能过来踢两脚。
人情冷暖凭天造,谁能移动他半分毫。
师父说雷霆雨露,俱是天恩。恩不恩的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躲不了。
他唯一的反抗大概就是梦里扒掉不想穿的行头,不管不顾地下了台。
还挺爽。
要是梦里能当众跟杨九郎打一架,就更爽了。
放任自己的想象力信马由缰,幻想着各种和杨九郎打架的情节,直至画面逐渐需要马赛克。
张云雷抹抹嘴角的口水,嘿嘿直乐。
好久没有秀恩爱、啊不,开专场了,人生啊,寂寞如雪。
雪花一般的柳絮漫天飞舞,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张云雷从心到身都痒痒得难受。
想演出,想上台,想和九郎一块儿说相声,想见到观众,想听到喝彩、掌声和欢呼。
群里的师兄弟各个都憋得双眼冒火,好像除了小岳和大林,大伙儿都没活干。
别说商演了,哪怕有个慰问演出也好啊!
杨九郎,你醒了吗?说好今天上课的!
杨九郎枕着双臂,歪头看向窗外。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张云雷跌落云头已经三个多月,如今又是春天,他们的东风几时才能来到?
张云雷笑嘻嘻地在杨九郎额头上亲了亲:“醒啦?饿不饿?”
“脚疼吗?”
张云雷笑:“早不疼了。不要逃避哦~~”
被张云雷戳穿,杨九郎索性破罐子破摔:“妈我还困,我不想上学。”
张云雷关切:“你饿不饿?”
杨九郎的肚子很适时地咕噜了几声。
手脚都好的健全人儿杨九郎半躺在床上,接受行动不便的张云雷的投喂。
煮鸡蛋热热的真好吃。
嗯嗯,这口茶喂得好,喝下去立刻不噎了。
这是大哥熬的辣酱吧?大哥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哎?彪哥也来过?油饼金灿灿的,喷香。
张云雷小心地从羊汤杂烩里夹一块肉喂杨九郎:“没刚出锅时好吃。”
杨九郎扳着张云雷的脖子,把自己嘴上的油抹到张云雷嘴唇上:“你最好吃。”
油饼好吃,羊汤杂烩好喝,都是山东的味道。
爸爸喜欢,他也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