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与秩序》 10 香料、易耗品
“米莎、米莎、米莎！”
站在她身侧的暗精灵接连叫了她很多声，而米莎却还是毫无反应，她只好松开了执剑的手，抓向米莎的肩膀用力摇晃起来。
“……嗯？啊！怎么了？！”
米莎这才如梦方醒一般，目光迷离的紫色月瞳忽闪忽灭，满脸茫然的打量着周围执剑的众人。
“米莎这是怎么了？没有她的神术，咱们对米涅尔的监视可就失效了。”
“像是受到了精神干涉，难道是圣子……”
正当众人对这意料之外的情况惊讶之际，一位头戴棘冠的暗精灵却挥手打断了众人的思考。
“米涅尔不在更好，原本我就不信任她，当初自顾自的找上门说有对付赛琳娜的办法，在这危急时刻又带着自己仅有的一批亲信不知所踪！”
“呵呵，如果只是失踪倒是无所谓，本来咱们也没期待过什么，只怕她和赛琳娜串通一气……咱们‘借’给她的莱雅等人恐怕会遭遇不测。”
披着面纱的暗精灵推测完后，不知是对对当下的局势感到绝望还是对米涅尔感到愤慨，众人又一次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但这一次的沉默却更加短暂，头戴棘冠的暗精灵语气激昂的振臂高呼道：
“够了！事到如今已经顾不上其他！逃也逃不掉、守也守不住，那就干脆集结全部剩余力量主动杀过去，跟满月赛琳娜拼个鱼死网破！”
面对棘冠暗精灵振奋的号召，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
“……确实如此。”
“也只能这样做了……”
“这是胜算最高的办法。”
“就这么干！”
惊愕过后，意识到也没有更好选择的执剑者们开始一个接一个的赞同起来。
疑虑、无奈、不甘……执剑者们种种复杂的情绪在众人的附和下逐渐化为背水一战的决心。
“诸位同胞姐妹！不要忘了我们聚集于此是为了真正的信仰，月光永远揭示真理。”
“我们会捍卫‘母亲’的期许，绝不允许任何人所曲解，而此刻正是月神考验我们决心的时刻！”
“为了母亲的信仰！”
“为了母亲的信仰！”
“为了母亲的信仰……”
执剑者们纷纷抛开仪式剑柄，转而抽出各自真正使用的武器举过头顶。
众人呼喊着口号，熊熊燃烧的斗志令四周萧瑟冰冷的树林都增添了几分慷慨之意。
此时此刻，这处据点之中只有两个人没有被这份热烈的勇气所感染。
那就是仍然有些恍惚的米莎，以及她怀中的圣子。
懵懂的婴儿不知誓言的含义，只知道喧闹的呼喊惊扰了自己的美梦。
从旖旎的幻妙梦境突然被拉回聒噪现实的圣子哭嚎起来，只是小小婴儿的嗓音与众人的宣誓是在不值一提，刺耳的哭泣仅仅是将怀抱圣子的米莎彻底惊醒。
紫色的“月瞳”彻底恢复清明的米莎好像发现了什么，指着据点周边树林的一处背光阴暗的枝蔓高呼道：
“是米涅尔，她……”
与米莎的呼喊几乎同一时间，她手指的方向无声无息的飞出了一支箭矢。
突然射出的暗箭精准的贯穿了米莎的喉咙，让他尚未完全说出的话语永远静默了下去。
中箭的米莎就这样保持着怀抱圣子的姿势直挺挺的倒下，落地的闷响宛如一盆凉水，将众人激昂的斗志瞬间凝固成肃杀。
这一切发生的实在太过突然，从圣子啼哭到米莎薨毙整个过程不到一息。
但在场的暗精灵们也显然都不是等闲之辈，在米莎中箭的瞬间所有人便已经摆出的戒备的姿态，更有反应迅速之辈向暗箭射来的方向掷出了手中的武器反击。
“这箭矢……是香料箭！快保护圣子！”
与米莎相邻的暗精灵很快发现了暗箭箭矢的特殊，急忙冲向依然躺在米莎怀中的婴儿圣子。
被称为“香料箭”的暗箭箭尾处带有明显的齿轮机械结构，此时机械齿轮已然启动，一股股晶莹的暗灰色粉末从齿轮中迸射而出，弥漫在倒地不起的米莎周围。
“别急，好像不是杀伤型的香料。”
“别靠近，是凝滞香料，会被粘住。”
“怎么会……”
正当看清箭矢作用的众人感到疑惑之时，树林之外的远处突然传来几声闷雷般的炸响。
“难道、不好！大家快离开这里……”
一位面色憔悴的暗精灵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大喊着向周围众人示警，但可惜为时已晚。
远处的夜空，不知何时出现了数支宛如长枪的弩箭，在皎洁的满月下中划过道道弧线，箭尖所向正是此间据点。
已经没有时间留给任何话语，瞬间便弄明白情形的一众暗精灵立刻开始四散奔逃。
而弩枪远在天边时看起来还仅仅是无害的抛物线，飞至近处后破空的呼啸才接踵而至，裹挟着像是能毁灭一切的劲风落下，在木板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深坑。
机敏的暗精灵自然不至于被这种程度攻击打中，但这也仅仅是个开始。
每一只弩枪都带有类似杀死米莎箭矢的齿轮结构，巨大的齿轮转动摩擦着发出刺耳的爆音，阵阵晶莹的亮色烟雾粉末从中不断喷薄而出。
但是与箭矢播撒的暗色粉末不同，这些亮色粉末并非均匀扩散，而是如同被蜜糖吸引的蜂群般被暗精灵的身体所吸引，仿佛具有意识般附着在其周围，即便暗精灵们个个身法迅捷如影也无法摆脱分毫。
弩箭上的齿轮转动的越来越快，尖锐的金属齿轮剧烈摩擦之下丝丝火星也随之迸射。
微弱的火星顷刻间化为燎原火种，将周遭亮色的晶莹粉末尽数点燃，猛烈的燃烧几乎如同爆炸一般瞬间就将此处空地染成一片斑斓火海。
火势来的快自然去的也快，亮色粉末转瞬便燃烧殆尽，但刚才还被粉末环绕的一众暗精灵身上燃起的火焰却无法熄灭。
不仅是身上的衣物，香料带来的跗骨之蛆般的高温使她们身上的皮肉脂肪都被融化点燃，所有暗精灵均已面目全非无法辨认，唯有燃烧着的轮廓尚能看出些许人形。
灼烧带来的巨大痛苦使得她们无法自制的挣扎着、扭动着，一个个宛如从炼狱中爬出的恶灵，但声带口舌早已被烧化的她们却又无法发出声音，唯有一阵阵婴儿的哭嚎声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为她们的死亡之舞伴奏，整个场面诡异非常。
哭嚎声的源头——圣子，以及他身下米莎逐渐冰凉的尸体，可以说是此处仅存的相对完整的东西了。
而保护了他们的正是周围弥漫的暗色粉末，这些粉尘在空气中逐渐凝固后形成了类似胶体的物质，隔绝了亮色粉末的燃烧。
“看来今天晚上两位‘圣子’都与死亡亲密接触过了。”
米涅尔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圣子与米莎面前，她一边残忍的感慨着，一边捻些许着无色粉末撒在暗色粉末形成的凝胶上。
两种粉末一经接触，顿时彼此化为无形，烟消云散。
米涅尔从凝胶的缺口将圣子抱起，圣子似乎有所察觉，不仅一双亮紫色的眸子闪烁起更加耀眼的光泽，哭嚎的也更加大声了
“这样也好，圣子大人们啊，日后无论你们通过何种方式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都能更直观的明白这个道理吧……”
米涅尔抬头望向远处夜空的皎洁明月，月轮之下的艾登瓦尔山顶——也就是月湖所在之地，此时也恰好升起一道巨大的光柱。
明亮的光柱将夜空照耀的宛如白昼，倒映在米涅尔的眸子中也压倒了月瞳的暗紫。
她似乎十分讨厌这道刺目的光芒叫人厌恶的面容上泛起轻蔑的神色，不自然扬起的嘴角也继续开口说了下去：
“我们这些所谓的暗精灵，不过是虔诚的易耗品罢了。”
……
……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