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锦官城178,双更一,投鼠忌器
第一百七十八章 浮现 林坛非拿起铜球仔细地嗅了嗅,抬头问徐培风:“此药有毒?”徐培风沉重的点点头:“应该是的,慢性毒药,服用后不会马上发作,但人会日渐地衰弱,最后无力回天。”林坛非对照着徐培风的记录,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所有的脉案,徐培风说得没错,先皇的脉象有两个节点发生了变化,先是脉象细弱,中间明显的好转,然后情况便急转直下了。林坛非问徐培风:“我记得你说李寂曾告诉你,苏秦将军的计划是让先皇主动远奸佞、亲贤臣,到时再由群臣联合起来向先皇上书,除掉刘瑾对吧。”徐培风点头称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林坛非接着分析:“我娘的丹药是否生效了,效果到了何种程度,我想除了看先皇的外在表现,另一个比较把握的参照便是脉象了。所以我推测,此时周太医应该已经和苏秦将军通过气了,周太医每日偷偷地记录先皇的脉案,等到时机成熟了,他们便可以确定先皇的情志已经更改,可以动手除掉他身边的宦官了。” 怪不得,苏明锦也突然想通了,之前在金家的箱子里找到那方小画,暗示他们去孚园找东西,之前一直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线索。不过既然金伯伯说箱子是自己的娘亲交给他的,加上箱子里还有没有绣完的小肚兜,那方小画十有八九也是娘亲所留。周伯伯和自己的父亲通过脉案来算计着行动的时机,本来一切进展顺利,可先皇的脉象突然发生了变化,周伯伯一定也将此事告知了自己的父母,娘亲也许是想到了可能会有人利用此事来做文章,万一先皇的身体出现什么意外,父亲难逃罪责,便留下线索,指引有心人能找到最开始捎回京中给周伯伯查验的药丸,希望能凭此以证清白。 苏帛玄说完自己的想法,林坛非和徐培风两个人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捋,三个人坐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逐渐地把所有的逻辑都理顺了,当年的阴谋也清晰起来。原本苏秦将军的计划天衣无缝,以长生药的名义向先皇进献更改情志的药丸,先皇服用后也确实起到了效果,可能这期间对刘瑾的逐渐疏离让其瞧出了端倪,不知用什么手段与林云取得了联系,林云本就对清明朝政、救国救民没有什么兴趣,一心只想着大富大贵、光耀门楣,如今有机会投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刘瑾,自然是要比在西域这鬼地方苦哈哈的炼药要快捷的多,也许林云一开始只是想逼迫凤阳炼制苁蓉肉塑丸帮助刘瑾能恢复宝贝雄风来讨好他,两头押宝,以保证自己能顺利的向上爬。但谁知凤阳性子正直,死活不从,林云的如意算盘落空,便一不做二不休彻底投靠了刘瑾,向刘瑾透露了他们的计划。 刘瑾也将计就计,偷偷地用慢性毒药替换了凤阳的丹药,先皇的变化明显,刚刚开始励精图治没多久,竟然变得比之前更加荒诞颓废了,刘瑾做贼心虚,也怕被苏秦将军发现自己换药的事情,便选择了先下手为强,不等皇上病发,就找了个理由将苏秦将军骗进宫,再诬陷他逼宫谋反,直接在宫中将其截杀了。此时的先皇已经形同傀儡,对于刘瑾的所作所为听之任之,苏秦将军就这么白白地被冤死了,之后先皇的死也被顺理成章地栽赃到了他的身上。 三个人又把各个细节推敲了一遍,这个走向合情合理,可他们手中除了这四粒药丸,再没有其他的证据了,如何能扳倒刘瑾呢。徐培风一边敲着桌子一边思索着,有了:“脉案就是证据。”“可是,这份脉案是周太医誊写的,说明不了什么,说是他伪造的,也无从辩解啊。”林坛非觉得只有脉案还是有些不扎实。苏帛玄也看着徐培风,等着听他的高见。徐培风对两个人说道:“我想我父亲的死应该也和这个脉案有关,刘瑾在宫外的事情要借兼观塘的手,可他在宫里可是只手遮天的,我父亲在关注着先皇脉象的变化,发现蹊跷之处,但却不明白变化的原因,所以只是记录下来了。后来父亲应该是一直在暗中追查,发现刘瑾给先皇服用的丹药有问题,给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所以,刘瑾杀了我父亲,原始脉案也必然被他销毁了。按照太医院的规定,这些脉案是要永久的保存下去的,如果他拿不出,就说明他们心里有鬼。” 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可着三个人心里还是没底,不知道现在手里的这些牌够不够用,林坛非拍了一下桌子:“干脆,我进宫去杀了他吧。”“不可。”苏帛玄和徐培风同时出声,林坛非当然也知道,比杀了刘瑾更重要的是能还了苏将军和周太医的清白。徐培风安慰林坛非:“你也不必太着急,我之前已经去拜访李寂李大人,从他口中得知,其实皇上和先皇的想法很不一样的。”林坛非也想到了这一点,现在皇上批阅弹劾奏折的频率越来越高了,所以刘瑾才越来越不安,不断想要抓紧兼观塘这把趁手的刀,林坛非明白了徐培风的意思:“如果刘瑾只是我们的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进宫去杀了他,但如果刘瑾是皇上的敌人,那可就不一样了。” 苏帛玄在旁边听着,不禁握紧了林坛非的手,内心十分的纠结,如果不去对付刘瑾,杀父仇人就在眼前,此仇不报,枉为人子,可如果真的利用皇帝扳倒了刘瑾,苏帛玄又担心会牵连到林坛非,毕竟林坛非和林云父子先后执掌兼观塘,朝廷里多少命官的性命都折在了林坛非的手中,刘瑾能有今日的势力,兼观塘是不可或缺的存在。苏帛玄很怕,怕皇上会迁怒兼观塘,迁怒林坛非。 徐培风看着苏帛玄紧握着林坛非的手,知道他的为难,便也不再说话了。林坛非却很潇洒地大笑起来,搂过苏帛玄说道:“好啦,你们俩这是干嘛,一个一个的都这么严肃。好不容易找到了扳倒刘瑾的方法,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啊。”林坛非努力的活跃着气氛,可三个人心里都很清楚,这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苏将军和周太医的仇不能不报,这个公道不能不讨,可林坛非、甚至是徐培风,他们俩人的手都不干净,能否全身而退,可能就是皇上的一念定夺了。 回去的路上,苏帛玄一路都没有说话,不管林坛非怎么逗他,都笑得很勉强,林坛非知道他担心自己,不停的安慰着:“放心吧,一定会想出办法的。”“嗯,我已经有办法了。”苏帛玄说道。林坛非很惊讶:“什么办法,说来听听?”苏帛玄侧过身子,看着林坛非的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