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独活·Dr.×凯尔希

    这片土地上永见不到太阳。

    毕竟，这是属于萨卡兹的土地。

    属于魔族的土地，就应该充满战争与杀戮，许多人都如此认为。

    ——不幸的是，他们居然是对的，他讽刺地想。这片大地在吃人时从不挑食，而他的爱人已经成了大地的食物。

    这里是卡兹戴尔王城。

    他在断折的刀剑间漫步。

    随意地，他捡起块源石碎片；很明显，那是从某个感染者身上生生劈下来的。

    ——有没有她身上的？

    没来由地，他心底涌起阵令他战栗的恐慌；不会的，不会的，他想，凯尔希不会这样……

    可凯尔希䦆刃加身的画面始终挥之不去。

    血流了满地。她的伤口皮肉翻卷，像某种青面獠牙的恶兽。血色几乎透起了紫色；她的白发沾上了星点殷红，阖着眼，靠在十字架上——他打了个寒战，不，没有钉子……

    毋宁说他宁可她被钉在十字架上，因为那代表着她会在三天后回来。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他没有回头。

    “博士……”

    他握住阿米娅捏住他衣服下摆的手，“没事的，阿米娅，一个勋爵死了，卡兹戴尔还停转了不成？”

    阿米娅沉默。他手心里的小手微微颤抖。

    “博士……”阿米娅轻声道，“您心里不好受……就哭吧……”

    他沉默。

    但没哭。

    “阿米娅，回去吧。”他挺直腰杆，“你要领导的是萨卡兹人民，还有属于萨卡兹人民的大地，而不是区区一船。”

    “您……”

    “回去吧。” 

    听着身后脚步声远去，他缓缓坐倒在那片血迹旁。半截断剑立在土里，剑柄上染着的血迹在散落的黑色源石碎片间分外扎眼。无意识地，他感到眼角有些温热；伸手一擦，是泪。

    他想起他们的很多。

    ——晚上他劳累的时候随手递给他一包零食的人；

    ——他稍咳嗽一声就恨不得逼着他全面体检的人；

    ——他教导阿米娅的时候站在拐角悄悄看着的人；

    ——她……

    他茫然四顾。摄政王已然伏诛，山回到哥伦比亚掌控大局，年夕姐妹返回大炎，陈接掌龙门，阿米娅统领卡兹戴尔……

    他呢？

    她呢？

    他想起，他问凯尔希为什么要孤身深入敌营。

    凯尔希说，她一命换摄政王一命，有益无害。

    是啊，有益无害，有益无害，他茫然地想。她用生命争取来的时间让联军势如破竹到了王城脚下，一鼓而破，避免伤亡，也完成了“勤王”的战略目的……

    可他呢？

    她死了，他呢？

    大概她早就活够了吧，他讥讽地想。

    还是只有我一个，到头来，还是只有我一个。

    大业已成，天下已定，按理说，我也应该开心的吧？

    是啊，该开心了，该开心了。

    他笑着，全然不知自己的五指几乎被断刃切断。

    血流如注。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