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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德散文选》意大利游记(选择)(八)

2023-02-13 21:26 作者:消融の雪球  | 我要投稿

西西里


一七八七年四月三日,巴勒莫
  3月29日,星期四,当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从那不勒斯启程,经过四天的航行之后才于今日三时在巴勒莫港上岸。我附加的一个小日记本特别谈及我们的命运。我从来没有像这次旅行那样如此平静地开始一次旅行,也从未像在这次由于持续不断的逆风而大大地延长时间的航行中有过比较平静的时刻,即使在狭窄的小房间的床上也是如此,我不得不在最初的日子始终躺在床上,因为晕船大大伤害了我的身体。现在我的思念平静地飞向你们,因为如果任何事情曾对我起了决定性作用的话,那么这就是这次旅行。
  如果人们没有感觉到自己四周为大海所环绕的话,那么就对世界,以及自己与世界的关系毫无概念。这个重要而又普通的航线如同风景画画家赋予我一些崭新的想法。
  我们正如日记本所证实的那样,在这次短暂的航行中变换了一些花样并且仿佛少量地经历了航海者的命运。顺便提一下,邮政汽艇的安全和舒适简单难以足够地加以称赞。船长是一个非常正真、非常彬彬有礼的人。旅行伙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剧团,合乎礼仪,还算可以,令人愉快。我身边的这位艺术家是一个活泼、忠诚、善良的人,他极其精确地作画;他勾画出所有的岛屿和海岸,与它们的真实情况完全一样。假如我把所有这些画都随身带回来的话,一定会使你们非常高兴的……当我们在极其美丽的下午即将靠近巴勒莫时,在海岸周围漂荡着的雾气腾腾的清澈明净用任何话语也无法予以表达。轮廓的纯净,整体的柔和,色调的四下散开,天空、海洋和大地的和谐。任何看过这种景色的人一定终生难忘。现在才理解克罗德·罗兰的那些绘画,并且希望,有朝一日在北方从我的心灵中产生出这个幸福的寄宿处的一些剪影。但愿所有的这一切小题大做的事情这样干净地从中被洗去,就好像茅草屋顶的微小从我的符号概念中被洗去一样。我们决心看看各个岛屿的这位女王能够做些什么。
  她如何迎接我们的情况我无法用言语表达:用鲜绿色的桑树、四季常青的欧洲夹竹桃、柠檬树篱等(迎接我们)。在一个公共的花园中有毛莨和银莲花的宽阔的花坛。空气柔和、漫暖而芬芳;微风拂面。此外月亮圆圆地从一座山冈的后面升起,将月光洒向大海;当人们四天四夜在波涛起伏的大海上飘荡之后,这是何等的享受啊! 请你们原谅,我用一支磨秃了的笔尖蘸上贝壳形墨水盒中的墨水,潦草地写这封信,我的旅伴用这个贝壳形墨水盒中的墨水描画出那些草图。然而这就像窃窃私语一样送到你们耳边。在这期间我向所有爱我的人赠予我的这些幸福时刻的另一纪念碑。这会是什么作品,我现在不说,你们何时得到它,我现在也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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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指一部已计划写作的悲剧《瑙西卡》——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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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七年四月七日,星期六,巴勒莫
  在公共花园中,直接在泊地,我悄悄地度过最愉快的时刻。这是世界上最奇妙的地方。船只定期停泊,我们觉得它确实还是迷人的;在不太长的时间之前种植了植物后,它返回古代。绿色的花坛镶边环抱着异国他乡的植物,柠檬棚架构成拱形的低矮的树叶通道,夹竹桃排成高高的墙壁,装点着成千个红色的石竹般的花朵,这些景观使人目不转睛。十分少见的、我不熟悉的树木,还有无叶的树木——似乎来源于温暖的地区——向四处伸开奇特的枝条。在平地的后面凸起一块沙洲,它让人们俯瞰这样一片奇特地交织在一起的植物丛生的地方,并且最后将人们的目光引向一些巨大的水池,在这些水池中金鱼和银色鱼非常可爱地游来游去,时而藏匿于长有苔藓的管子之下,时而重新成群结队地,被一小块面包所引锈,聚集到一起。这些植物身上完全显示出我们所不熟悉的绿色,时而比我们那里更带些黄色,时而比我们那里更带些蓝色。然而使整个景色变得极其奇特地优美的因素是一股浓郁的香气,它通过所有东西同样地向外传播,其效果如此显著,以致于所有物体,也包括彼此只相距几步之遥的物体,彼此沉积下来较为明显地变为浅蓝色,因此最后失去了它们本来的颜色,或者至少使人们的眼睛觉得它们的颜色染得太蓝了。
  画家的目光——通过对这些距离精确地加以辨别,甚至加以测量——觉得这样一股香气给较远的一些物本、船只、山丘带来多么奇特的景色是值得注意的。因此前往高处去散步也变得极富引诱力。人们不再观察大自然,而只是观看图画,正如最具有艺术家天才的画家或许会通过涂抹透明的颜料将其彼此分成等级一样。
  可是那个奇迹花园给我的印象太深了;还有北方的地平线上的略带黑色的波浪,它们力求到达海湾的转弯处,甚至冒出蒸气的大海的特有的气味,所有这一切使我想起有福的菲阿克族①的岛屿,如同唤起我的回忆一样。我急忙出去,立即买了一本荷马史诗,内心极其振奋地阅读那一章②,并且将即席翻译的译文朗诵给克尼普,他也许理应喝上一大杯葡萄酒,舒舒服服地从他今天极大的辛劳中得到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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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非阿克族:希腊神话中专喜宴会、跳舞而度愉快生活之民族,荷马史诗中也提起这个民族。——译注
②指第七章。——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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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七年四月八日,复活节星期日,巴勒莫
  现在对于我主耶稣幸运的复活的沸沸扬扬的欢乐随着黎明时刻的到来而开始了。爆竹、烟药、焰火以及类似的东西成箱地在教堂门前开始被人们点燃,就在此时虔诚的教徒们拥向那些打开的侧门。钟声和管风琴声、仪伏队员和应答他们的教会的唱诗班的合唱确实能够把那些不习惯这样喧闹的敬神的人们的耳朵弄得不知所措。
  早弥撒勉勉强强刚结束,这时部督的两名打扮得十分漂亮的差役走访了我们的旅店,他们带有双重目的,一方面向所有的外国人祝贺节日,另一方面以便得到一份小费,接着就邀请我去赴宴,因此我的馈赠不得不丰厚一些。
  当我利用早晨的时间游览了各种不同的教堂,并观看了人们各式各样的面孔和形态之后,我就前往总督的官邸。它位于城市的上端。因为我来得有些太早,我发现各个大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身材矮小、生气勃勃的男子朝我走来,我立刻认出他是马尔他①岛人。
  当他听说我是德国人时,就问道:我是否能告诉他关于爱尔福特②的消息,他在那里非常愉快地度过了一段时间。他打听冯·达赫绿蒂家族,打听冯·达尔贝格神父助理的情况,对此我均能给予他详尽的答复,他为此非常高兴,此外还打听了图林根③其余地方的情况。他又询问了魏玛④,其兴趣之大使人产生怀疑。他问道,在我那时候,那个年轻、活泼、在那里呼风唤雨的人的情况怎样?我忘记了他的姓名,可是只记得这一点就够了:他是《维特》⑤的作者。
  在短短的停顿之后,我——似乎想一想——答道:您令人高兴地所打听的那个人,就是我!他显然大吃一惊,吓得往后一退,惊叫起来:那样必定发生了许多变化!——哦,对了!我答道,在魏玛至马勒莫之间我有了一些变化。
  此时,总督带着随行人员走了进来,态度相当坦率,完全适合这样一位绅士的身份。然而他忍不住取笑这个马尔他岛人,此人继续声称,他能在这里看到我感到惊奇。在宴会上我坐在总督旁边,他谈到我这次旅行的打算,并向我保证,我要发布命令,让我在巴勒莫通行无阻,看到一切,并且使我在漫游西西里的旅途中得到各种方式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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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马耳他:地中海的国家和岛屿。——译注
爱尔福特:德国图林根州首府。中世纪时爱尔福特曾是德意志一斯拉夫贸易的主要转运中心。——译注
③图林根:联帮德国的一个州,首府爱尔福特。——译注
魏玛:德国图林根州的城市,位于伊尔姆河畔,曾是萨克森一魏玛大公国的首都,歌德的朋友——卡尔·奥古斯特公爵统治时期是德国精神生活的中心。——译注
⑤《维特》:指歌德的名著《少年维特之烦恼》。——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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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七年四月十七日,星期二,巴勒莫
  假如人们受到各种各样的鬼怪和追踪和诱惑,则是真正的不幸!今天清晨我坚决地、平心静气地下定决心去继续我的富有诗意的梦想,单独前往公共花园,转眼之间另外一个幽灵抓住了我,这个幽灵这些日子一直偷偷地跟踪我。往往习惯于只是在大木桶和花盆中,甚至在一年之中最大段的时间只是在玻璃窗户后面看到的许多植物,现在在这里快活而生气勃勃地生长在露天;它们彻底完成自己的使命,这样一来我们觉得它们变得更加清楚了。面临如此多种多样的、新的、重新出现的形体,那个过去的奇特的想法突然涌上我的心头:我是否有可能在这一群植物中发现原始植物呢?一定会存在这样一种植物!假如各种形体不都是按照某一个样品形成的话,那么我凭借什么才会认出这种形体或那种形体是一种植物。
  我努力调查这许多各不相同的(植物)形态究竟在哪些方面彼此各不相同。可是我总是觉得它们相似之处超过不同之处。而如果我要搬出我的植物学术语,好么这也许说得通,然而这样不起作用,不会继续对我有所帮助,反而会使我心神不定。我的善良的、富有诗意的打算受到干扰,阿尔基诺乌斯①花园已经不复存在了,一座世界花园早已开张。可是我们作为创新者为什么如此心不在焉,为什么会受到引诱而提出我们既不能达到又不能满足的种种要求!

一七八七年四二十四日,星期二,吉尔根蒂
  对我们来说,的确有生以来从未出现过像今天这样的——在太阳升起时的——如此美好的春天景色。新的吉尔根蒂位于城堡地区上面,其范围之大足够容纳居民。透过窗户向外望去,我们看到故城的又长又宽的平缓的山坡,完全为苗圃和葡萄所覆盖,在它们的绿地下面,人们恐怕不可能猜到以前的、巨大的、居民众多的城区的任何踪迹。只有在这郁郁葱葱鲜花盛开的地区临近中午结束的时刻,人们看到高高耸立的康科迪娅②神庙,在东边有朱诺神庙少量的废墟,其余部分与另外的神圣的建筑物的废墟一字排开,从上面用眼睛看不到,而要继续匆匆向南朝着海滩走去,从海滩到大海的距离还要走半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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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阿尔基诺乌斯:希腊神话中的菲阿克族国王。——译注
②康科迪娅(Concordia):拉丁文,和睦的意思。——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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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七年四月二十八日,星期八,卡尔塔尼塞塔①
  今天我们终于可以宣称,西西里怎么能够获得意大利的一个米粮川的荣誉称号,对我们来说已经变成一个形象生动的概念。我们离开吉尔根蒂之后,有一段路程开始呈现出肥活的土地。这片土地面积不大,然而地势平缓,相互没有大的起伏,一直延伸到山和山丘的山梁跟前,毫无例外地种植小麦和大麦,人们眼前呈现出这些庄稼连绵不断,一片丰收在望的景象。适合种植这些庄稼的土地这么好地得到利用,这么好的加以爱惜,以致于在任何地方也看不到一棵树,甚至所有那些小小的居民点和住宅都位于山丘的山梁上,在山梁上一系列绵延不断的石灰石岩石使这块地方根本无法利用。女人们一年四季住在那里,忙于纺纱织布。与此相反,在田间劳作的大忙季节,男人们只有星期六和星期日在她们身边度过。其余的日子他们仍然留在山下,在夜间则撤回到芦苇茅屋中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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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卡尔塔尼塞塔:意大利城市,西西里岛中部主教教区首邑。——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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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六日,星期日,陶尔米那①
  谢天谢地,我们今天看到的一切已经充分地加以描述,然而除此之外还要提到的是,克尼普打算明天在山上画一整天画。如果人们登上距离海滩不远的、耸入云端的悬岸峭壁的顶峰,就会发现两个顶峰通过一座半圆形的高架桥相连。不管这座高架桥天生会出现过某种什么样的形态,建筑艺术都帮了忙,由此形成了观众眼中的椭圆形露天剧场式的半圆形;它与围墙和其他的砖石结构的附属建筑相连,还有必要的过道和前厅作为补充。在阶梯式的半圆形高架桥的脚下,人们建成横着向前的舞台,这样一来就将这两个山崖连接起来,并完成了这个极其非凡的、自然建筑与艺术建筑的珠连璧合的杰作。
  如果人们现在坐到那些地位最高的观众从前曾经坐过的地方,人们就会承认,在剧院中,大概在任何观众面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东西。在右面一侧,在较高的山崖上耸立着一些要塞,城市则位于下面。虽然这些建筑物出自近代,然而从前也许就有这样一些建筑物坐落在同样的地方。现在人们在整个长长的埃特纳火山②的山梁上远望,在左边海岸可见卡塔尼亚③,甚至看到叙古拉斯④;然而巨大的、烟雾腾腾的火山遮住了人们远眺的视线,然而它并不可怕,因为使之和缓的气氛使它显得比其本身更远,更温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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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阿尔米那:意大利城市,西西里岛东岩的②海滨浴场,有古希腊建筑遗址。——译注
埃特纳火山:西西里岛东岸的活火山。——译注
③卡塔尼亚:西西里岛东部卡塔尼亚省首府,港口城市,大主教教区首邑,位于埃特纳火山南麓。——译注
④叙拉古斯:西西里岛东岸的港口城市,大主教教区首邑。——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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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七年五月十日,星期四,墨西拿①
  我们就这样到达了墨西拿,我们只好如此,因为我不知道有机会在两轮马车的马车夫的寄宿处度过第一夜,然后在第二天早晨寻找一个较好的住处。一个被毁坏的城市的最可怕的概念一出现,立刻产生了这样的决心;因为在我们到达小旅店之前,我们乘马车路过一片又一片的废墟足有一刻钟之久,这个小旅店在整个这个地区独一无二地重新建成,从上层的窗户向外望去,只让人们俯视一片锯齿形的荒凉的废墟。在这个田庄的区域之外,人们既找不到人的踪迹也找不到动物的踪迹,夜间这里寂然无声,静得可怕。所有的门既不必锁上,也不必门上。在这里如同在类似的马车旅店一样,很少为投宿的客人安排,然而我们安静地睡在床垫上,殷勤的马车夫海阔天空地说得店主把这床垫[1]从自己身子下面抽出来给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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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墨西拿:意大利西西里岛的港口城市,濒临墨西拿海峡。——译注
[1]原书为“术垫”,应该是印刷错误。——搬运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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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七年五月十一日,星期五,墨西拿以及在海上
  我们两个人一觉醒来,不约而同地感到快快不乐,因为看到墨西拿最初的荒凉的景象使我们心急如焚,所以我们决定乘坐法国商船完成归程。我们幸运地结束了与总督的奇遇之后——在他那里我们与一些能干的人建立了联系,这些人我要进一步加以描述——由于拜访我的银行家——他住在乡下环境极其宜人的地区——可以期望在墨西拿令人极其愉快地逗留较长时间。克尼普——可能由于一些漂亮的小孩儿而得到消遣——希望通常令人厌恶的逆风刮得时间再长一些,除此之外别无他求。在此期间情况是令人不愉快的,所有的东西都不得不仍旧捆着,我们准备随时分道扬镳。
  就这样,将近中午时分进行了点名,我们匆匆地上了船,我们还在聚集在岸边的人群中发现了好心肠的最高行政长官,我们十分感激地向他告别。穿黄制服的差役也挤过来领取小费。此人现在既得到报酬又接受委托,将我们启程的消息报告他的主人,并为我滞留于宴会之外向他的主人表示歉意。“扬帆远航的人应该得到原谅!”他大声喊道,然后奇特地一跳就转身跑掉了。
  现在在这只船里,情况看起来不同于在那不勒斯的武装帆船上;然而在船逐渐驶离海岸时,宫殿群、城堡、巍然耸立于城市后面的群山,这一个又一个美丽的景色使我们目不暇接。卡拉布里亚半岛①在另一侧。现在(可以)不受约束地顺着海峡向北、向南远跳,海峡的宽度增大,两边海岸风景美丽。当我们逐渐惊奇地注视这一切景色时,有人让我们注意左边,在相当远的地方,水中的某些活动,然而在右边,稍近处,由海岸伸出的一块山崖,前者为沙利布迪斯②后者为希拉③。人们当着这两个——在自然界中彼此相距如此之远,而由诗人④推拢得如此之近的—一名胜的面,就诗人的虚构提出了意见,而未考虑到,如果所有的人的想象力都会好好地想象某些对象,那么它对这些对象想象的高度一定超过宽度,从而使这个形象更富于特性,更显得重要和庄严。我千百次地听到人们抱怨,通过叙述所认识的东西一旦出现在人们眼前就不会令人满意了;其原因总是同出一辙:想象与现实的关系如同诗歌与散文的关系一样,前者将对象想象得高大、峻峭,而后者总是沿平面展开。对我们的观点持反对态度的十六世纪的风景画画家提供了最引人注目的例子。假如把约多库斯·莫姆波尔的一幅画放在克尼普的一幅草图旁边,恐怕就会使整个对比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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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卡拉布里亚半岛:下意大利西南部的半岛。——译注
②沙利布迪斯:荷马史诗中西海里的危险的岩石洞穴。——译注
③希拉:荷马史诗中某一洞穴里的吃人怪物。——译注
④指《奥得赛》的作者荷马。——译注
约多库斯·莫姆波尔(1564——1634):佛兰德画家。——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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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尼普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将海岸画出,当他觉得海岸本身的景色不够美丽时,我们通过这样的和类似的交谈得到消遣。
  然而晕船病令人难受的感觉再一次地侵袭了我,此时,这种状况不像摆渡时由于合适的隔离而得到缓解;但是可以找到足够大的舱房,以便容纳好几个人,另外也不缺乏舒适的床垫。我重新采用水平姿势(躺下),克尼普——以防万一让我躺着——喂我红葡萄酒和好吃的食品。在这种境况下,我觉得我们整个西西里之行恐怕不会出现令人愉快的希望之光。其实我们看到的这一切只不过是人类——为了保存自己,抵御大自然的暴力、抵御时代的阴险的诡计、抵御自己的怀有敌意的分裂的恼怒所进行的——完全无济于事的努力罢了。迦太基人、希腊人和罗马人以及这么多随之而来的部族既进行了建设又进行了破坏。塞利农特①有计划地被彻底改变了②。两千年的时间都不够用来拆毁吉尔根蒂神庙。要不了多少时间,只用几个小时就能把卡塔尼亚和墨西拿毁坏了。我不让一个在生活的风浪上晃来晃去的人真正晕船的这些思考取得统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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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塞利农特:古希腊时期西西里岛上最西边的城市。——译注
②被迦太基人毁坏了。——原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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