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狂山脉之外(十)
十、逃离僵尸墓穴
因为追兵的逼迫,原先的升降梯显然是已经无法使用。现在摆在弗里曼面前的问题是,他必须在火把燃尽前另找到一条出路。
他开始小心地搜索整个冰封的墓穴区域。因为害怕潜在的不死生物,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甚至做好了一有不妥,便举枪开火的准备。
对地下墓穴的搜索不是没有成果的,弗里曼很快就在火把的帮助下,发现了一座通向上方的竖井。这里没有升降梯,或许曾经有过,但现在这里变成一个抛弃尸体的地点。
竖井的底部到处都是尸体,有些尸体看上去属于纳粹士兵,其中一些甚至可能死于弗里曼他们上次的偷袭,而另一些则像是英国人,如果弗里曼对英国冬季作战服没有记错的话。
这些尸首的形状相当凄惨,因为高速落下的冲击以及死前的种种惨状,大都已经变得面目模糊,残破不堪。好在其狰狞的面容大都已经被厚厚的白霜所覆盖,因此倒也不是那么恐怖。尽管如此,弗里曼还是发现了它们的一个共同的特点,这里的尸首不是被拦腰截断,就是缺胳膊少腿。
弗里曼立刻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看起来纳粹在僵尸方面的追求也相当遵循着德国人那种奇怪的精益求精的精神,只有完整的躯体才能提起他们进行恶毒“复活”实验的兴趣。
比划了一个十字架,弗里曼从尸体里,挑出了一件英国人的南极作战服,这件服装无论在保暖和完整程度上都比那些满是血污和破洞的纳粹军服要好得多。除非万不得已,弗里曼并不愿意披上后者。
继续前进,但接下来的某些发现,一定程度地证实了弗里曼不安的猜测。穿过两扇半掩着的金属大门,棺椁区弥漫的寒气开始消失,弗里曼发现自己踏入了一片看似正常的基地区,尽管这里的温度并不比寒气弥漫的棺椁区温暖多少,而这里的照明设备似乎也早已损失殆尽。
这里就像是一座深潜于地下的U艇。一条笔直的通道一直通向黑不见五指的地下深处,因为环境太过黑暗,弗里曼根本无法看清前方是否有其他的岔路。通道的两侧,富有规律地分布着疑似士兵住房的小舱室。金属换衣柜以及朽坏的木质桌椅在它们的门口,胡乱地倾倒着堆砌着,牢牢地堵实了舱门,就像是有人在封印什么可怖的东西一般。
弗里曼没有尝试打开那些大门紧闭的舱室住房,因为他感觉自己听到从中隐隐传来的某种嘶哑的咆哮声,一种破了声的喉音。这片幽闭黑暗,潜艇般的地下世界,让弗里曼变得格外紧张和焦虑。肾上腺素如同泄了闸的洪水在他体内四处奔流。接下来,他的心脏开始狂跳,瞳孔微微放大,但手脚的动作却恰恰相反,弗里曼努力控制住身体的不适感,他尽量放轻脚步,屏气凝神,在刻意的保持下,甚至连呼吸也重新变得缓慢细微。
静心聆听,弗里曼希望能用耳朵再次确认那令人不安的发现,苍白作呕的僵尸生物也许就隐藏在某扇金属门后……砰!弗里曼吓了一跳,手中冲锋枪对准了声音传来的方向。紧张之下,他发现自己居然忘记打开保险。真该死,他想。
就在火光的边缘,弗里曼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正在蹒跚地向自己的方向走来。那东西穿着德军的灰色军服,破败的衣物上凝结着干涸的血污,一只干瘦得皮包骨头的胳膊从消失的衣袖的部位裸露在外,在南极内陆干冷的严酷气候,萎缩得只剩骸骨。
尽管对方看起来骨瘦如柴,但弗里曼也还记得英国老兵克里斯托弗在茶余饭后向他讲述的故事——英军在南极毛瑟海姆基地遭遇不死者的那番恐怖经历——饥饿的不死者们力大无穷,挥舞着由巨大金属完整铸造而来的钢铁拳套,以血肉之躯硬抗着机枪的弹幕,在英国士兵的人群中画出一道鲜血凝结而出的冰之泪。
也许现在开火的话,声音会把其他的僵尸吸引过来,天知道它们还是不是在外面游荡。弗里曼只能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他不想让自己绝望地想起已经没有多少弹药的可怕事实。如果每一个开启的棺椁都代表着一个脱离囚笼的不死生物正在外面游荡的话,那么盘踞在此地的亡灵的数量可能比他眼下拥有的弹药数量还要多。最好能避免这样,希望如此。
僵尸一瘸一拐地逼近。随着不断地靠近,那可憎至极的面容也逐渐被弗里曼看得一清二楚。青灰色的皮肤在南极刺骨的严寒下纷纷龟裂,露出紫红色的冻肉。对方眼窝深陷,破了一个大洞的M42头盔下,是一张没有耳朵、鼻子以及嘴唇的骷髅般的面容。这副面容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活人。
弗里曼曾试图避免战斗,然而僵尸还是一心一意地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缓缓逼近。嘶哑的呜呜声从僵尸那破了个洞的腐烂喉咙里不住地发出,它似乎认定了弗里曼,无论弗里曼如何退避躲藏,甚至将暂时丢弃简易火把,不死的复生者却总是能准确地找到弗里曼所隐藏的位置。
已经别无选择,即使冒着引来其他僵尸的风险。将火把丢在地上,弗里曼最终还是选择了开火。举枪,打开保险稍加瞄准,扣动扳机。黄白色的火光在枪口闪耀,行动缓慢的僵尸在高速的金属圆头弹面前,与固定的靶子没有多少区别。蹒跚行进的僵尸踉跄了一下,某种尸油般的亮黑色物质不祥地从中弹的伤口崩裂处缓缓流淌了出来,泼洒了一地。
也许是在这深黑不见五指的幽闭的地下世界呆了太久的缘故,弗里曼感觉自己出现了幻觉。他觉得那些流淌了一地的黑色液体仿佛本身就具有独立的生命力,如同一只巨大的阿米巴变形虫朝着自己的方向缓缓蠕行而来,无数的气泡在其上不断诞生又泯灭。
我一定是疯了,弗里曼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想要驱散眼前诡诞的幻象。眼睛正在重新适应黑暗,可他的手却没有停歇,在坚定地朝着僵尸的方向开了数枪后,对方彻底地失去了行动能力,就像是一只断了腿的耗子般,在地上胡乱的扑腾。
接下来弗里曼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黑暗弥漫的通道深处,无数呜哑的嘶吼声此起彼伏,不知数量的僵尸用它们那可憎的邪恶之音回应了清脆的枪鸣,整片地下墓区一时间宛若幽冥鬼域。
黑暗中那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反射着火把的光芒,充满恶意地凝视着弗里曼所在的方向。
弹药已经所剩无几,而一把没有弹药的冲锋枪与烧火棍无异。弗里曼已经意识到紧靠着手中一把小枪的力量,是不可能安全的找到出路的。然而在弹药用尽之后他又该如何去面对缓缓逼近的尸群呢?
看着地上逐渐停止扑腾的德国僵尸,弗里曼的脑中却突然生出了一个大胆到疯狂的想法,他现在只希望僵尸退化的脑子和腐败的感觉器官没有那么敏锐,可以侦破一切。
对于安全起见弗里曼又朝着地上僵尸的方向补了几枪。弗里曼小心翼翼地接近,用冲锋枪的枪管挑起了僵尸的衣袖,以确认其彻底死亡。随后他剥吓僵尸身上的衣物,又退回到没有升降梯的竖井讲所有死者的衣物都统统披挂在身上。保险起见他还忍着恶心,将僵尸流出的那些不洁的黑色体液抹了一些在外面的衣物上。
弗里曼希望这些举措会有效果,他希望至少能够暂时迷惑僵尸的感官。他认为僵尸一定是通过某种特殊的手段来分辨活尸化的同伴以及正常的血肉生灵。他不确定是具体究竟通过哪些手段,但眼下他只能放手一搏了。
实践出真知。弗里曼很快就确定了这个道理。僵尸没有再试图攻击他,它们虽然不是完全无视了他,但在迷惑地稍稍驻足停留后,不死者们重新开始它们无止境的盲目游荡。
弗里曼在尸群之间屏息潜行,他小心翼翼的穿过一个个拐角和回廊,记得搜索每一个分叉的路口。他先是发现了几具同样是用于抛尸的,没有升降梯的竖井,然后又找到了一部设备完好,但就是没通电的升降梯。无奈,他只能放弃此地,继续寻找。
有惊无险,在费劲开启了一道生锈的大门之后,弗里曼终于找到了另一部还没有损坏的升降梯。
拉下电闸,吱呀的轰鸣声响起,电机时隔多年,重新开始运作。绞盘和钢缆拉动电梯缓缓向上,逃出生天的弗里曼感觉自己再次重回光明。
尽管在电梯之上,还有无数活生生的纳粹看守在等待着他,但至少活着的纳粹比死了还在动的纳粹,无疑要可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