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简】管教

 简隋英最叛逆的那几年，没受过什么好管教。  他生长在一个传统严父慈母的环境里，简东远成天不着家，只会说好好学习，不要惹事。母亲却会抱他，会亲他，会牵着手送他上学，会耐心听他学校里的锁碎小事。会揉他脑袋，说“隋英最棒了。”  后来母亲去世，简东远领回来赵研和小不了他几岁的“弟弟”，他自以为完美的家庭分崩离析，几乎一夜叛逆。抽烟喝酒，逃学打架，简东远教育他越来越狠，他心里也越来越空。  十六七岁时候玩急了眼，有玩伴指着鼻子骂他两句有娘生没娘养，简隋英捏着拳头打掉人两颗牙。简东远为了给个“交待”，提着棍子说要打折他的腿。他夺门而出，站在黄昏人流涌动的十字路口，不知道能去哪儿。  大姨出来找他，带他去家里吃饭，温暖的饭菜味道萦绕在舌尖，简隋英眼框一热，又听见白新羽喊，“妈，这字儿我不认识。”  简隋英深呼吸一下，硬挤出笑，“大姨，你去看看小羽吧，我就回去了。他又不能打死我。”  那天他没回去，去看妈妈。冰冷的石碑靠起来有几分暖意，他终于忍不住，眼泪一颗颗掉下来，“你走那么早，人家说我不是好东西，那都怪你不管我。”  简隋英抹一把脸又笑，“也不对，不用人管我也能过得好。” “你儿子嘛，你要相信他。” “就是那孙子忒傻逼，下次还要打得他满地找牙。”  再后来……他就进了社会。他逐渐成长，挣了很多钱，简东远也渐渐变了。  他依然挺拔、善良、正直。但他要去拼，要抢，要熬，他所认可的几乎所有道理都是这个社会教给他的。  教他胜者为王败者寇。  教他对的不定是对的，错的不一定是错的。  教他“搞好关系”，教他酒桌文化。  教他读书多的人，是会受人尊敬多一点的。  在这种背景下，简隋英也就不太知道怎么管人。尽心尽力带了两个弟弟，妈的一个王八蛋一个二百五。及至碰见李玉了，就更不知道怎么办。  他比李玉大，总得教点好的吧？他试着收敛脾气，试着设身处地地考虑，试着手把手教李玉公司里的事，试着不……嗯，少骂人。  李玉大学上得磕磕绊绊，一直想早点读完帮他，大三升大四的时候就更想。  简隋英想了半夜，抽了大半烟灰缸的烟头，还是说，“小李子，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发现，读书还是好的，再念念吧。” “我知道你一直想来帮忙，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路一直在，书等你工作了可就没什么间读了。” “我没读过研，但想来是不一样的风景。我看不到了，我们宝贝儿想不想去看看？”     他靠在沙发上翘个二郎腿，细细的轻烟顺着白皙手指尖袅袅浮上来，神情在暖光拢罩下柔和的要命，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李玉心脏就是一动，倒了温水去抱他，嗓音像被蜂蜜泡过，“好，我听你的。那你要不要听我的？” “听什么？”简隋英满不在乎。  李玉掐掉他的烟，“今天烟抽太多了隋英，我们不是订好数量了吗？是可以一天这样十几支抽的吗？你都答应我了……”  简隋英懒怠听废话，上去堵嘴，片刻后被反客为主、攻城略地。巨大的甜蜜和快感下，他竟还有心思想，  这也算管教吧，滋味还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