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山录异
目錄:
一 康氏列傳
二 雞公概古吟
三 第七十八回:大腸精食堂羅網 李土匪擊碎大便
四 雞公東南飛
五 下齊白石賦
六 聞騷
康氏列傳
荒古初蒙，乱世既生，恶禽栖叫惑野，苦竹四生成林，万里凋敝。兼有土匪恃其坚丁巨乳，为孽人间，践害先民，人皆苦之。土匪之强，强在飞机，飞机过处，吞吐之间，电转之刻，已过百发，百发之内，其子不可数也。人闻土匪之名，皆作惧色；妇闻土匪之名，啼泣伤心；小儿闻土匪之名，止涕屏息。奔走退避，三十里外，尚留余悸。
有异人者，名曰康氏，白衣素冠，面圆体宽，目朗如珠，行止烨然不凡。康氏痛众民之奔疲，疾土匪之滥行，于是云历四海，访求百术，制恶禽，夺衰竹，米椒辅之，贮于桶，泡之面，和以为笋鸡。忽闻异响，顾之，乃土匪持飞机挺于门前。康氏行止一贯，面色如常，拂袖振冠，全无惧色。土匪笑之:“孺子鼠辈，形色怪样，不晓尊卑，无知自恃，可笑何人！”康氏亦笑之:“吾闻君子尚德:惜身自洁，一也；浑芒不争，二也；精约谦礼，三也。此三德者，日省不渝，固守修身，君子之行也。吾见土匪，矜身坦乳，罕见洗沐，失一德也；裸体四争，穷丁黩乳，失二德也；邪欲纵肆，乱打飞机，失三德也。戴不忠不义之名，播不耻不善之行，穷不仁不德之兵，天下之民皆恶之，天下之兵欲击之，天下之糠槽猪狗，草马牛蛇，有智之灵，何不欲灭之！”匪初惊，后大怒，振其优酸乳，跨其铁飞机，欲害之。康氏撅其桶，示之笋鸡。方朔之间，彩光遍地，奇香满溢，肃肃兮如罡叶飞竹，脱脱兮如翻禽栖凤，引娲石错首，羿矢回头，夺天地之造秘，借今古之兴亡。土匪变色，两股颤栗，夺门溃走，铁乳飞机，垂软濡糯。康氏笑曰:“今日是矣！”持笋鸡逐之，追及百里之外，困其鸡公山间，百世经年，终不敢犯。
土匪既隐，百废待兴，康氏率众逐鸟克竹，授笋鸡之法，制败约弊，破土平荒，开一时盛世。后人称慕，尊康师傅，或有作诗刺其时，诗曰:
昔者迫土匪，闻索施淫技。
今人忆康氏，不敢泡笋鸡。
雞公概古吟
鸡公山，举目黑炸弹；炸弹生土匪，土匪会流汁。流汁勾折穿江海，江海捧日摧磐石。磐石移转欺前事，衰荣萋萋长不知。
鸡公山，歧路险难堪。森森枝丛栖猛虎，潇潇泪竹掩恶禽。匆匆利草踞虺蜥，滚滚逆水蓄蛟鱼。惶惶兮四里忧惧，戚戚兮命悬旦夕。西行兮踏白骨，汲涉兮荡泥瘴；畏途危兮能过，蕴流空兮深谷。潜鲸舞蟒书大匾，雕砌碧阶伏洞天；琼浆泄顶淳古色，梦里银河拜龙车。飞影辉华燃舍利，裂彩流煌夜明珠。何方雷鸣摄心胆？土匪击碎大便处。下蛋飞机崩铁乳，加量马桶炸丁丁。伟悸兮！匍匐兮屈身复下体；悲离兮！靡靡兮旧址追前尘。往世峥嵘归往事，请君侧耳诉衷肠——
鸡公山，鸡公山，百尺不过路难攀。多少英雄作草木，千秋涨落一挥间。零落残垣惊对月，今昔瀚海空举杯。沉沙白骨奔余泪，无语酩酊醉异乡。夜阑弃盏碑留史，残情泉下岂有知！嗟喟如斯亦已是，痛笑痴人勿与失。鸡公山，鸡公山，怖悚泣涕复能安！
第七十八回 大腸精食堂羅網 李土匪擊碎大便
书接上回。话说那食堂里兀的闷热，连带着店客都苦相着坐地。忽然一发麻黑的大汉踅将进来，带挈空气一道烧了七分。怎见那大汉？只道是:
皂麻开缀，拦不住滴尖坠乳；
胫袴斜裈，藏得下朱头满尊。
形如吕布收戟把，色比六甲后庭花。
此间英雄多伟相，直教再生锦马超。
又有一首提道:
眉横煞气，眼露威风。
往上看，堂堂两扇；朝下指，隐隐半枝。
饕餮裤底，能吞十条大舰；麒麟流臂，善使一根小枪。
烟熏太岁，火燎金刚。
翻天倒海擒危槊，能令八方风雨来。
这来者只能是土匪了。土匪当即掇了条凳子坐下，插好大腿，翻身便叫下一个大妈，另一头把手搭在春台，顺势贴上去，熟练地向大妈抛道:“熟牛肉切将三斤，再筛两角酒来，少时一发还你。”见大妈不做声，土匪又试探道:“美女？”那大妈只作没听见，白一眼，便背过油粉壁，头也不回，一步一摆地扭开。看官知道，土匪是普天共知的美丽，怎么被大妈这样冷眼？原来这食堂里有规矩，当日里上的什么菜，都张在壁头板子上，此外种种，别无供应，于是大妈也怠懒了，早都不再招待客人。少时土匪也悟得了这规矩，也便撑过去，装模作样看起来。那菜单张得甚么？土匪识得几个大字，略看来，吃得是鲑珍奇料，喝得是瑶浆蜜勺。看着土匪不自觉流下涎水，连兄弟都跟着兴奋起来，实在是一刻也忍不了了，恨不得一拳就把地球打爆，就那地缝里扒出饭菜来大快朵颐。
忽而经过一个大妈，土匪实在是是两刻也忍不了，急不可耐地打算点菜，却被那大妈带过无视下去。再看那大妈，爬进窗口，拣起勺子，“当当”，唤猪吃食也似敲两声，只不拿土匪当东西看。土匪什么时候受得这种对待？正欲发作，旁边客人悄悄抚他道:“这机会，有好菜都给对楼的出生抢尽了，胡乱吃些则个。”土匪暗付一刻，也悄声回应，“道理俺都懂，这鸟店也忒欺负人，看洒家怎么耍他。”说时迟，那大妈已经在里边下手了。且看他功夫，一勺下去，明明捣出肉菜分明，花花绿绿，但以腕带臂下，带进盘子里时，却只见绿的，没有花的了。李易安有词叹道:“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恐怕就是看到这番伤心景象，才催动肝肠。再看大妈，在旁人犹疑之时，已经探下了第二勺，只这一勺，捞上来一片猪卤，但上边只见得满盘腥臊，纵是离朱在世，也观不出半点精瘦。末一勺，咸鱼。却似始皇帝辒辌车底下刚抬出来的一般，不知道掺过几斤鲍鱼，吃过的都变成了兵马俑。三勺定胜负，大妈还不满意，于是扣出一碟寡汤，底下碎碎地排着牙齿，涵淡澎湃皆发于此。连中三元，大妈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趁手一推，满板带饙的油料便推到土匪跟前。怎地个景象？便是:
高坊大圂，鼎费糗糠。
红酱卤脚不去纯骚辣毛，
腻油腥臊稳泛淫粼绿光。
西芹红椒爆廉价腊肠，
猪头泔水溜无盐清汤。
哕！
疑嫌暗鬼匿盘下，奸狼贪狈曝眼中。
再一核价，一口不变十八元。土匪说日元，大妈要美金。腾！登时土匪便心头腾起霍霍业火，咣咣地好似炮仗里开了一把沼池，开口直接骂道:“你怎的精神，敢叫爷爷吃屎！”没分说，伸手脑揪下去，胫体并带，猛地就把满盘猪料扣到大妈脸头。顿时红的，黑的，浆糊的；青的，黄的，狗啃的，张似排了条顺子，色色错置。先发夺人，土匪不待大妈声张，即时垫上马劈三，急急按将下去，登时夹缝里便嘣出响来。只听得尖的，嫩的，万军取首的；正旦的，老生的，七八条枪的，翻如平地里开出一条飞机，芜——鸡声鼎沸，水陆嘲哳。周遭众人早惊得呆了，失声半晌，只听到夹缝里马劈三杀声震天，大妈一个个滚在地上叫唤。一旁那领导怎么发作？原来早都被土匪当堂曹飞。如此杀气，如此咸湿武神，世间还有谁能抵挡了？只听“哄”的一声，周遭众人早都抢着走散了，直留个把大妈，教土匪挨面上门，一勾一个，抢着打翻。
正下手时，门口飞来一发篮球，正对着土匪面门。急闪过时，却见那头背心打底，峙着一个口罩半遮的司令。怎看那司令？
一塌膏肠，蛮力能凌孕妇；
两瘫满脑，智勇敢欺小儿。
君子爱财夺有道，养兵千日有售时。
见偷袭未中，司令气宇轩昂地腆过来，呼道:“哪来的腌臜撮鸟，敢来坏俺生意！若是会的，岂不知赶人不要赶上，却敢来老爷头顶上逞精神！”土匪于是扔下手里大妈，相一相，龟笑着应道:“啐，正愁这杂碎气软，倒有畜牲来捋虎须。”说着，便插电也似奔将上去，与那司令接起来。霎时两将分庭，四手抗礼，只见:
一边是发福的关公，不见赤兔龙炳，但觉官威更甚；
一边是缺鞭的秦琼，没有铁符将令，只把黑丝来勾。
这个引袖来杀，那个拍马相迎；
此家油汗满脸比泔水，彼家尾灯渗蜜发雷鸣。
几时恶虎争肥肉，两尾金轮夺宝珠。
枫墨染火淡秋色，烟横黄岳伯仲间。
两将厮斗几十合，眼见得司令逐渐力怯，口里汗牛也似气喘，土匪这边却和泥坑里同母猪摔跤一般，越发地松爽起来。聊斗他不过，那司令睁圆怪眼，口里训起之乎者也来，而后猛可地喝到:“疾！”霎时间天旋地转，同时司令口里驳出黑气来。那黑气一时不散，竟在空中结出一个黑老二来。只一下，便给土匪大吃一惊。堪堪卖个破绽，土匪急急跳出圈来。见土匪吃这一亏，那司令笑道:“那无理野种，也识得我大成至圣先师么？”只一句，听得土匪心头无名火起，劈口便骂道:“俺南征北跑，不知道打了多少良民，也不枉了叫个‘大成至圣’，你一个狗养的靓仔，屎糊的东西，挨了几把驴踢，也敢妄叫‘先师’？！”语未毕，土匪早抢上去，将那老二疙瘩地揪住，一按按将下去，性发起来。那老二似叫声苦，不知高低，衣冠都迸碎了。土匪大笑到:“畜牲！看爷爷给你表演个《八佾》！”后头司令意识过来时，土匪早封了烟，转将起来，急急操篮球飞面打下，才给老二弹出来。
救下黑老二，司令见土匪也消耗颇大，便扯起老二，稍加润滑，然后握紧扶手，朝着土匪逼冲下来，却似一体的一般。看官听说，这一式叫做武魂融合技，人间罕有，乃是要人器合法，方才使得奢遮，用时飞沙走石，令人胆颤心惊，便是磁场高手，也难当一匹。
当下土匪见四里呜呜咽咽，天黑了一般，哪敢托大？便一面将出马劈三虚影一影，一面拨马回阵，暗地里却匀下裤裆，觑得那司令较亲，便一发射将上去。这一发叫做“大仲马，小青蛙”，乃关公拖刀真传，土匪的平生绝学，非同小可。只一合，便将司令面门打得火起。再翻身闪过夫子射棒，就势弹上空中，反插着挽弓上箭，僚机稳放，叫声:“舍利子，不要误我！”又一发，将那黑老二虾条也似射翻在地。你道周遭大妈怎么没有上来救的？原来土匪飞蝗暴雨一般，哪有命够用的能上来救得？都作鸟兽散，只恨爹妈少发两把鸟狙，早搅作一片，不知所踪了。只放得一人一鬼，一国两制，叉在地上吃他弹子。有诗赞曰:
元沙琵琶接骤雨，浪沫飞梨花。
但凡土匪在，生出许多小青蛙。
又有七言赞曰:
糟糠泔水吕后宴，斧刃鱼肠荆士图。
一计食堂布罗网，百二大妈伏利兵。
有幸土匪存天义，可怜妖魔害春心。
应是精诚通正道，来令列宿降人间。
话休絮烦。那司令生受土匪整个蛋夹，早变了面皮，嘴里只作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正痛打落水狗时，周遭糠菜渐渐地都露出陷来，恶臭难闻。这是怎么回事？原来这司令本是闻书菩萨门下的一条行货，法名唤作“九转大肠”。后来被绛珠仙子哄动起了春心，便趁菩萨吃菜翻面的当口逃下凡来，每日占着个店门，只将粪窖里东西假作饭菜，专要玩害各路行人。此时土匪将那司令原型打出，那些妖法怎么不现出把柄？
话说土匪正欲结果了这妖孽，忽然身后雷霆一般炸响，听得一声喊来:“好汉息怒！且饶恕了，自有话说。”只因这一声，有分教:夺玉槊，闹天宫，倾翻蟠桃宴，推倒慈禧婆，直教分出土匪功德座，收服上将邢道荣。
毕竟土匪怎么从枪杆子里取出政权来，且听下回分解。
雞公東南飛
鸡公昔来飞，五里一徘徊。
城北有青祠，古柏蔽芭蕉，晏晏枝连理，绵绵恨遗歌:“素雨落明珠，琴瑟远相和，许我语旧事，来者慎诫之。”痴人熬白首，寡妇听哀愁。今昔何有故？试与徐详之:——
当日炙历历，土匪临树荫，辛苦汗涔涔，下野止虫鸣。“此地诚无趣，何处找小姐？”盼顾循左右，频频复寡欢。冥冥日将落，何地能落身？“将军思莫虑，且看此土匪。”土匪惊起视，四下静无人。缘何闻此语？脚下小卡片。急阅相喜色，夺走形颠颠。土匪向何边？金龙大酒店。
“东阁可按摩，西阁可泡脚；南阁有温泉，北阁有小姐”。直驱向北去，春风入雅阁。
内室闻客声，弦瑟鼓清辞:“素雨落幺弦，连珠三五声，许我遗流枝，念君意迟迟。”其乐何勾心，其声何缱绻。其色艳如何？循道拨珠帘:朱簪流玉藻，空瀑泽青丝。弱颜晕靛彩，潋滟娭秋波。腻理靡映雪，丹唇苞梅香。绫绢束琉带，通体自有形。欲掩羞明月，明媚世无双。收拨意涟涟，葱碧止弦声。
静女方启齿:“小女名褒琵，久有慕君意，私意奏此曲，良君莫介怀。”
土匪惊女色，土匪叹女才，踌躇复搔乳，矜矜坦荡荡:“我有明珠子，美女约不约？”
“谢君区区意，惶恐胜喜欣。贱妾蒙万幸，青睐俘君心。自欲随君去，踌躇先有隐。”琴姬抿低眉，秋波阴晴色，曲指紧摆袖，嗫嚅终有声:“恐难遂君愿，爷母阻在先，方前已说媒，杨家三公子。彩礼二十箱，鼓呐七九名。明朝正吉日，昨夜我方知。若我私许君，阿母必阻逆，人微言轻薄，难可自任专。”
土匪闻此语，胜顶五雷劈:一慕见此女，回顾两倾心，三生心相许，四下却愁生。“誓卿不相负，后会兹有期！”郎女便作别，浮云两依依。
鸡公覆来飞，十里一徘徊。
土匪出北阁，直径找鸨母。鸨母富贵相，驳鬋扰丝盘。厚币伏遍体，绸褚织铜绳。斜坐修苍指，杯碗品瑶浆。
蜷膝诣大鸨，我有事相求:“贵家有贤女，良媚数第一。渺渺歌玉兰，灏灏博诗书。相见心相许，意合情相投。愿请相为配，良缘羡织仙。”
鸨母绷笑言，覆碗尽残汤:“十三教其礼，十四始学琴，十五明诗书，玉成岂外流？褒琵素雅女，当配高郎君。东郭杨氏子，纯真丁三郎，名产目不尽，所下厕百间。日进金万斗，雄奇伟丈夫。其与相许配，良姻计可全。西厢亦有女，自名兰楚云，可怜体无比，浚我为汝求。”
土匪默无声，掸尘去不顾。
琵方出帘后，唧唧拜阿母:“土匪无罪过，何意便辱之？”
依然绷慈面，哂笑母淳淳:“小子无所知，何助外人言？土匪虽王霸，兵败势不佳，何比杨三氏，窈窕贵公子？田宅方余万，厕所百十间。韦卷便儒士，雅量无需言。谓言成婚日，百事喜连连。鸣锣充搷鼓，曲曲迎新娘。又见二十箱，箱箱遍琳琅。间间设六薄，阿母大坐庄。攘攘皮条客，皆爆小珍珠。严妆洞房后，早备迷魂汤。饮罢邦邦硬，夜夜不下床。今旦嫁君子，明朝青云梯。此刻收彩礼，彼时供汝弟。尔其慎思量！”
姱女急相告，目睩有粼光:“十三自明理，十四善能琴，十五通诗书，摆布实不甘。能诵国风始，梦里常蒹葭。深闺自怜俜，对影只成双。能不慕土匪？闭阻无机会。方今遇土匪，私意愿终身。不畏事纷纭，请母允相配。”
须竖母击案，申饬怒不堪:“谓汝知礼仪，乖逆甚如此！我已定婚约，八方送喜帖，彀卡驷迭马，妆帛栋充箱。礼队壮辞色，红殷朱丹服。万事齐就备，满弦只待发。亲约怎可退，覆水岂能收？速遣去就嫁，明日必成婚！”
阿女泪俱下，拜去莫与言。
墙外寻土匪，土匪坐吴松，松盛掩孤影，冷月唤风尘。
临琴唤土匪，鼙鼓回褒琵。相拥相延泣，互诉互勾心。表影两依依，如何盼舍离？弦停泪霜影，执手私绵绵:
“妾当作土匪，土匪会流汁，君当作磐石，磐石硬邦邦。”言罢女失惊，长跽槁谢之:“方怨自失语，贱躯自难任。佳期且作梦，往后不相别。”
土匪闻惊诧，凄离愤而悲，痛掷优酸乳，哑然失哂谓:“土匪一时大，便作旦夕间，磐石黑且硬，可以卒千年。汝计称闻胜，高楼贵无边，我自断尘念，往后别人间。来生若相见，陌路殊不知！”
褒琵闻心碎，泪溃白衷情:“不想闻斯语，贱婢何以堪！君心妾已明，妾意君不知。幺弦为君点，词韵为君和。我便立绝意，誓与全终生。薄幸失良缘，贱躯为何全？”
生人作死别，梧桐垂坐悲。幽恨噤难论，唯有默哀声。各别遗爱去，泪迹深足痕。
终夜女无语，手断芦荟汁。罗帱浮水月，蒻阿下缫机。暮绣单萝裙，朝成组云衫。繁纂缤绮饰，艳艳惹蝶蜂。翔凤膏兰足，静水生莲花。青丝孔雀羽，屏启百媚出。妆镜晓脂红，美我四五通。
枯坐已日中，出门遇阿母。阿母见新妇，盛赞不绝口:“如此配良夫，终老虑何由！”
新妇灰颜色，声哽哀喃喃:“逆将难相与，贱躯生不如。兰桂当椒芷，瓦釜岂黄钟？椒芷虽野贱，良德自清高；瓦釜或金漆，俗臭哪可耐。今作不良计，令母在上单。身轻生亦鄙，念母不需悲。”
嗔怒怪其言，横眉母扬声:“汝敢死土匪！明理乱卑重，知书惑良邪。禁汝锢深院，自省过焉哉！”
“须臾生何易，匆匆死何难！举我殉璧志，终不苟瓦石。我有古锭刀，烈火刀刀爆，刃利生亦轻，何须虑终老！”语罢女闭门，庭阶寂无声。
鸡公东南飞，羽散两徘徊。
甸甸风晚起，瑟瑟秋梧桐，寂寂存死意，处处闻悲歌。飞鸟为催藏，湘竹泪斑斑。
“素雨泪珠线，琴瑟默无言。许我遗此身，泉下复相念。”
伏我古锭刀，折我玉锦瑟，尽我梁前酒，刺我悦君心。身伤诚为痛，情伤更难堪。厚恩疾痛止，魂隔七百世。
土匪闻惆怅，血泪湿飞机。生死两别离，遑遑复凄凄。悲歌喑声色，断肠拉不出。飞机裂马桶，舍利烬缘尘。土匪从此去，世间齐白石。
时人伤此事，云尔吟作诗。痴人失谈喟，寡妇令白头。惟念载旧情，今古同鉴思，后世或有计，多谢痛戒之！
下齊白石賦
嗯哼啊啊啊，夜来谁令杀我马？黄门白衫逊无道，只身片策毁不曾。或从俗而媚上，或言退以全人，吾不能心击而碎大，便自告纳授以还乡。
意恍起而后乐，悟前曩之不察。合轻屐以骏去，步辟荡而缓急。即归陋室，还以弦籍，即张田亩，满庭杂芳。轻帻适褐，稍感得形而忘色，蓬壶淡醪，更觉兴味之有加。行耕作诵，身躬南野，但求离俗而后快，遂意而忘忧。朝湿露发，夜缚吹衣，日长暮逝，籽丰谷盈。年曶曶而岁去，人常常而娱哀，虽时时而忧馁，亦渐渐而永怀。枕桐漆以适戚，徙烂柯以闲情，约清流以自照，得意全以乐天。
望殷镜之清涟，忽目摄以波波，孰旷世之绝艳，使意淫而靡宁。愿在包而为皮，束窈窕之飞机，悲众兆之藏垢，乃纳我于屠刀；愿在乳而为首，惜土匪之奶头，悲营业之日久，即形退而色灰；愿在阑而为尾，持幺艳之下身，悲佳人之暴饮，终享年于十八。愿在狗而为卡，愿在马而为超，愿在鸡而为笋，悲徒劳而无功。
聊空思而不遂，故径逝以匿骚，自永归于逆室，劳幡具以自招。身区区而难舍，魂邈邈而骏奔，乡离索以寂寂，眷抚我而嘁嘁。“归来兮！”吾闻沉国之归音。“归来兮！”吾就惘闻而逝去。死去无所有，他人奚何悲？在生浮旧醪，但恨不满樽。于时公山杳杳，冈岚凄凄，枯蓬瑟瑟，断草冥冥。绵绵故慨折衷脏，孰重他人报后歌。忽忽死去何所累？嗯，哼！！啊啊啊！！！
聞騷
昔，
禹舜初降，
瞽叟重华；
伯禹将蒙，
虬鲤愎鲧；
维朕土匪，
妈妈生的。
帝告司命曰:
“恒干未健，若将与之。”
“谨对，必使敦脄。”
又命河伯曰:
“风流少缺，若将辅之。”
“谨对，必使喷水。”
后会东君曰:
“堂下美子，若将避之。”
“谨对，必使无亏。”
昧旦鹑尾兮岁鼎，
异德传载兮扬扬。
飞机峻兮，
天极与彰；
渊股壮兮，
应龙所迹；
玄璧出兮，
曜月有愧。
戏归乌兮珠袋，
归青鸟兮甲申。
众女惭余之弥代，
争掩尔兮姱容。
众皇览揆予兮嬵䀵，
请拊策兮嘉名。
名余曰土匪兮，
字余曰歹徒。
昭质胜文兮贲史，
升皇破晓兮光风。
余自美于外作兮，
犹求索兮謇謇。
攘茹蕙于春袋兮，
含内奉兮闻骚。
日中出吾博望兮，
将先鸣以修功。
奔鸿鹄告比翼兮，
乘骐骥兮驰骋。
名嘉然纪八柱兮，
李土匪到此一游。
态申然搔彼青兕兮，
以土匪击碎大便。
汩吾姱德兮，
轸石不改。
怀吾美政兮，
刓吾折棒。
朔方为吾所历兮，
揆居九州。
世之人莫吾知兮，
鄙固维党。
揉椒芰与薮幽兮，
一人一口笋鸡。
众女馋余之巨乳兮，
陷余曰没有鞿羁。
忧讥谤其溷浊兮，
雍顑颔以自伤。
哀众芳之芜秽兮，
悲涸泣于歔欷。
固穷困吾殃祸兮，
难抑志于阿顺。
将察察沉以怀沙兮，
闻远枻之痛切。
纷遥遥哂彼击棹兮，
泰申申詈余曰：
“比干直以抑沉兮，
梅伯忠而受醢。
雷开狐以弥赐兮，
苏媚乱而益兴。
师望鼓刀扬肆兮，
而索求于伯昌。
叔旦归言寤寐兮，
而闻神之余响。
此南北之一时。
故国非治乱，
人有时兮，
天非蔽明，
命合易兮。
汝又何足以怨人？
长樗百尺兮，
氓以为不材。
岳鹏击冥兮，
雀以为奇怪。
艄曰:
余超度于苇杭兮，
常怜来者之不谏。
既执著以寸目兮，
又名自缚以求索。
怨时短以今非兮，
欲自救而不得。
思絓结而内伤兮，
赋空文以自见。
流形上善，
汩难明兮。
逝者涉浊，
目难清兮。
孤忠窴海，
惟自害兮。
骋骊远狩，
何以不容兮？”
“臊牙蝼狗，
驱以逝兮。
闻腥雕隆，
纵禽兽兮。
腻舌唾鸦，
背父母兮。
喧拨噪啖，
鼓以人牉兮。
离亲背主，
声有愧兮。
去乡噬国，
民恒忧兮。
剡枝臧节，
实超举兮，
岂诱禄而变态？
茂南枳北，
祖故乡兮，
岂孤齿而独完？
宁穷神苦楚，
恒哀人兮。
惸独害相，
永自爱兮。
愿从嘉树以服完。
理想不可以，
不可弃兮，
忧国不可止，
不可忘兮。
知命不惟且，
愿由善兮，
余将董道，
甘为不豫兮。”
于纁黄吾泝庐江兮，
望渔蓑之远黯。
忽反顾以流涕兮，
哀高丘之无趣。
何以求吾佚女兮，
眇视恣以婵媛。
琢磨聊为延伫兮，
便赋木兰以波。
采芳洲兮杜若，
总扶桑兮坠霞。
搴芙蓉兮兰栋，
疏石楠兮异芳。
吾令三郎以为理兮，
以索文姬之佳音。
又命鸡公挟以诶兮，
求宓妃之所在。
杨告余以不好兮，
逝之以佻巧。
纷总总其洛女兮，
报余以姨妈。
疑姱颜亦思我兮，
心犹豫而狐疑。
勿攬涕其吾恋兮，
岂慜泪之所容？
惨媒绝斯路阻兮，
惜往日之晏和。
愿陈迹以白行兮，
思美人之未暮。
下椒丘而轸怀兮，
闻上水之冯琴。
疑渐流有女兮，
捐余袂兮江中。
揽洋洋兮蕙苔，
纷总总兮春黛。
赋歌曰:
“帷幄无施，
无施孰有报兮？
鸷凫右获，
不实焉兮右获？
挽郢云兮归来，
恐殃祸之有再。
俾山川兮层台，
将呼有曩之态。”
便请招具，
陟高台些。
凤皇孔雀，
广余告些。
歌兮妖兮，
启尔阖些。
扦兮蹈兮，
会传礼些。
琼波娭女，
来芭容些。
渺渺弱颜，
丽兰膏些。
二八齐容，
领《阳阿》些。
赫如渥赭，
彼美人些。
搷荡鼙鼓，
发竽瑟些。
天庭有耳，
将震惊些。
东升有使，
苟遥投些。
浩渺霓舍，
请光临些。
采彼浮宫，
仪态常些。
许许洛女，
早余知些。
济济殇魂，
形将释些。
高堂悬榭，
不可以久些。
归西致命，
备车马些。
镗踏彭彭，
岁离鹑尾些。
导尔先路兮，
至乎县圃。
羲和兮未扬，
长夜未央。
玲珑兮琳琅，
铿叩平康。
将申援兮无所，
吟以奉觞。
曰:
荒古初蒙，
乱瞀何生？
苦笋藜藿，
谁以恶之？
鸷禽解羽，
孰与祸伤？
庶人焉罪，
天殛以加？
鸡公分土，
其居安在？
白石世远，
其深几则？
何邃宇平郭，
而独以险镬；
何九方九圜，
而独以吾乡？
雄峦何养，
黑炸弹？
舍利何焚，
夜明珠？
飞机何缮，
与巨乳？
雷虺何裂，
打鼙鼓？
曰:
坚石贯矢，
谁与冯珧？
鸡公暴虎，
胡为驱翾？
阳离爰死，
大便何活？
夫焉离厥体？
何刀俎不入，
而烂明珠？
焉有马桶，
谁植吴松？
弃弦绝曲，
香火何功？
金龙闻女，
窈窕雒嫔，
胡欲求合匹，
而琴伐身毙？
何朝食不许，
罪当诛罚？
铁骑被锦，
雄烈无加，
谁与连弩，
报以五杀？
君王亲驾，
浩浩犀甲，
何合肥摧朽，
溃如流沙？
的卢有妨，
驭骋必伤，
何德于先主，
跃马檀江？
吾告司马以不长，
何试上自予，
忠名弥彰？
又曰:
吾宁绝杯自况罹以国乎？将习阿颜广取乱政乎？
宁直行咎放以洁名乎？将游大人以求盈乎？
宁陈睿克伍以丁真乎？将厚币以饰滋垢乎？
宁弹冠振浴以初心乎？将淈泥扬厉，哺糟啜醨以娱小人乎？
宁求闻问远以索乎？将偏安自愚，疲烂入糜，以求淫乎？
宁岌岌若青祠之柏乎？将汶汶若积辙之泥乎？与轼浮潜，任尔倾轧乎？
宁与飞司遗爱乎？将从众兆阿媚乎？
宁直以驰正道乎？将折以入流渊乎？
此孰吉孰凶，何去何从？
世溷浊吾莫知！
兄父罹祸，
卒不可与忧，
相夫疾笃，
卒不可以助，
何鞠沛失理，
依律自由？
忠馋失辨，
厥夫天？
芳泽错置，
厥夫地？
远波款款兮，
何以为正？
吁嗟默默兮，
谁与廉贞！
悲阊阖兮噤默不忍涕下，
哀恸沉兮绝世不与我听。
已矣哉，
及朝之未至兮吾济郢水，
视远兮狼尘斯勾卡緤马，
惨刃伤骖殪兮忧心烈烈。
征越甲兮贯秦弓，
伏骑躐兮将冲阵，
誓崖角兮众强袭。
诚刚烈兮对挑寡，
惊凿险兮激专对。
终战绝兮心不惩。
身既死兮神不屈，
威重不枉兮盖英魂！
乱曰:
思彭咸之惘旧兮，
谁与怀伤？
殆九驾驰汤谷兮，
请征南园。
嘉树新齐叶，
长洲白芷生。
忧国兮璧碎，
谁为吾招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