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枪声
四月三日凌晨四时零二分,一0九次快车呼啸着,宁静的站台上立即掀起一片喧嚣,上车的下车的两股人流汇成巨大的旋涡,一些人被抛进车厢,另一些人被撒在沉沉的夜里。五分钟的停车时间,刹那便过去了,机车象怒吼的狮子,发出长长的吼声,喷洒着团团蒸汽又向前奔跑了。
站台上的全照明灯也随着减为半照明。倾刻间肃静伴着昏暗,又笼罩着这矗立在县城一角的火车站。
江南的凌晨四时,天还没亮。阴沉的乌云,遮挡着东方一抹微光,细雨蒙蒙。
值班民警李锋,何亮两人机警地巡视着站台上的人群逐渐消失后,一前一后向值班室走去。走在后面的李锋偶然向北货房看了一眼,只见一条黑影一闪,他立即停下,仔细地向那边观察,却又没有丝毫动静。这时,何亮已走进值班室。李锋站了一会,没发现异状,正欲跨进屋去,转念一想:不行,货房前正停着一批待装的货物,运往国外的,我得去看看。强烈的责任感致使李锋急步向北走去。
“何亮我到货房去看看。”他回头向值班室内的何亮交待了一句,当他再回过头来时,一条黑影又闪电似地消失了。细雨在昏暗中遮挡着李锋的视线,他沿着货房的墙向前查看,只见货运中老李头正坐在货房门口一张小板凳上,吱吱地抽着他的短烟袋。
“李师傅,您值班啊!”李锋一边和老李头打着招呼,一边向货房内扫视,没有发现闲散人员。(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你值班啊?”老李头笑呵呵地也问了李锋一句。
“李师傅,要精神些啊,方才我好象看见一条黑影在这里晃,可别出事儿啊!”李锋交待了一句就离开货房,继续向北走去。
股道上亮着红、绿、黄各色信号,象颗颗五彩明珠在千万条雨丝织成的夜幕中忽闪着。大地还末苏醒,人们还酣睡在甜蜜的梦乡。李锋不紧不慢地向北侧搜寻着。那一闪而逝的黑影,他认定并非幻觉,不由得警惕地从枪套中拨出了五四式手枪。他走到厕所边,在距挡墙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准备进去检查一下,但一摸口袋末带手电筒,所以回身踌躇了一下。
就在这一刹那间,厕所里窜出一人,他象猫一样轻捷,右手以迅雷不掩耳的速度,将李锋手中的枪打落,左手持匕首猛地刺入李锋后心。李锋则回过头来,罪犯迅即将刀拨出,又照李锋头部刺去。李锋身受重伤跌倒在地,换气着将罪犯的一只脚抱住,罪犯无法脱身,惊慌之中发现地上的手枪,立刻练起来朝李锋头部打了一枪,拨脚就跑,却被李锋拽下一只雨鞋,罪犯返身来抢,李锋拼命拉着不放,罪犯伏身在李锋手上咬了一口,李锋扔未松手,他至死也要抓住破案的物证,使穷凶极恶的罪犯难逃法网,迟早要偿还血债!
枪声惊动了在车站值班的所有工作人员。何亮最先冲出值班室,老李头也从货房里飞跑出来。这时,罪犯已顾不了雨鞋,猫着腰,三窜两跳出向北逃去,穿过树丛,潜入阴森森、雨蒙蒙的夜幕之中。
何亮象短跑运动员一样,拼命地向李锋跑去。
“李锋!李锋!”他使劲摇幌着李锋。李锋圆蹬双眼,望着罪犯逃窜的北方。他已经停止了呼吸。
五分钟内,九站派出所全体干警都直到了出事现场,开始向四周搜查,未发现任何遗迹。雨水已将犯罪分子脚印冲刷得一干二净。
正在民警们继续搜查之时,一列由南向北的货物列车,象一条巨大的长龙,张牙舞爪地嘶鸣着,卷起一阵带雨的狂风,飞驰着通过车站。列车头部已越过信号放,而尾部尚未进入站内。出站二公里就是一个大弯度。飞驰的列车象一堵奔跑的墙,围着一大片空旷原野。因为弯度太大,列车开始减速了。路基旁矮树丛中,突然闪出一条黑影,嗖地一窜抓住一辆车的车梯,然后轻轻一跳就登上了列车,象一片残叶落入了敞车内,随着列车飞向远方。
九站派出所的小会议室里,空气象凝固了的铅块一样沉重。所长老张用深沉而沙哑的嗓音汇报了案情,我和侦察员袁方详细地做着记录。
陈铁听完所长老张的汇报,心情十分激奋,他开始用浓重的北方口音对案情进行分析:“首先,我们要弄清楚李锋被杀的性质。李锋是发现了站台上有可疑情况,才赂北侧搜寻的。这种可疑情况到何种程度,是个未知数,因为没有其他目睹者。现场勘察证明,罪犯隐藏在厕所挡墙边。从枪套上的指纹鉴定,可知枪是李锋自己从套中取出拿在手里后,被凶犯以出其不意的速度打落而抢去的,凶犯从做案速度手段看出是个狡猾而凶狠的家伙。”说到这里,陈铁停顿了一下,态度异常严肃。
“这是一起预谋抢枪凶杀案?是盗窃行凶抢枪谋杀案件呢?还是报复凶杀?奸情凶杀?这后两种因素,也不能不考虑在内。李锋尚未结婚,在恋爱问题上有无争执之事,还要进行调查。”
“李锋还没有谈恋爱。”张所长插了一句。
“如果属报私伊,凶犯不会保存凶器,不会抢走枪支。如此看来,前两种凶杀可能性大,而不属报私仇之凶杀案。这就是‘因’。你们看看,这样分析,是否合乎逻辑。”陈铁环顾四周向大家征询意见。
从抢枪和保存凶器来认定是不是仇杀性质,我认为还不够全面,但一时又提不出高于陈铁的见解。
会议室中弥漫着香烟的雾,不时传出茶杯盖磕碰的声音,人们却在沉思着。
“各位既然不谈高见,我就继续发表拙见。”陈铁幽默地说了一句。
“李锋为搜寻凶犯而被凶杀。凶狠为抢枪或因盗窃抢枪而杀死李锋。由此‘因’而究其‘线’,这条‘线’是什么?怎样追查犯罪分子?犯罪分子是谁?是有其范围的。这个范围也就是我们职业之内追捕的范围。因而,我们找出这条线去开展工作,”他稍顿一下,又接着说:
“从脚印大小和深度推测,犯罪分子是一个人作案。体重为一百二十斤左右。从李锋善的刀伤,可推测罪犯男高为一米七左右。从李锋背后被刀刺入的深度,可证明罪犯是左手力大的,‘左撇子’。从李锋手中至死不放的那些已难以修补的雨鞋推测,罪犯可能是一个贫困潦倒的流浪者。至于李锋手上被牙咬的痕,可请有经验的牙科医生去鉴定一下,从中发现破案线索。
“目前要迅速组织人力,组成专案组,并和沿线各派出所联合起来查堵,不要怡误码战机。我看,首先从寻找另一只破雨鞋开始,大家议议怎么样?”
陈铁从案情分析到力量调配,给破案做了周密的分工和部署。
我和侦察员袁方负责当地寻访组。另外,还有二个组分头行动。一张搜捕凶犯的大网撒向了当地的县城和铁路沿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