唠叨里的爱
“都说女人爱唠叨，尤其是老女人。”也不知这话是谁总结出来的，也不知说得是对还是错？可我老伴就是一个最爱唠叨的老女人，有时唠唠叨叨、磨磨唧唧没完没了的真叫你闹心。就连孩子们都说：“老妈净操没用的心。”我去参加婚晏或朋友聚会她就唠叨说：“少喝酒多吃菜，别见酒不要命！”我说：“记住了！”我出门买东西她像嘱咐孩子似的说：“把钱揣好了，别像去年似的都不知道怎么丢的！买完东西别忘了拿回来！”我说：“知道了！”有时见我邋遢的样子就说：“你那衣服就像炸果子似的，就不知道脱下来换一件穿……”饭后为了躲避她的唠叨我就带上儿子的MP3，一边听音乐一边看书，她一把拽下耳机吼道：“吃饱了就知道躺下看书，快起来出去溜溜弯儿、消消食儿，哪个老头、老太太不去广场走圈儿……”
为了耳根子清静，我总是邀上老李大哥去汤河蹲宿钓鱼。每当临行时她还是那套老话儿：“摩托车慢点骑啊，河边凉、风硬、晚上把毛衣套上，香肠、咸鸭蛋、糖饼、还有蚊香放在……”我说：“你别唠叨了，等我给你钓条大鲤鱼回来！”“拉倒吧！我那五斤苞米面儿还不够你喂鱼的呢！你手机带没……”我一脚踹动了起动杆，发动机的轰鸣淹没了她的唠叨声。
我们把海杆支在河沿上守杆待鱼，我和老李大哥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唠嗑。我说：“在河边这一呆啊！真是心旷神怡啊！可远离了你弟妹的唠叨……”老李大哥放下酒瓶说：“我想听唠叨却都听不着了！去年你嫂子没了，我耳根子倒清静了，可我却孤独了。如今啊，再想听她的唠叨也只有在梦里了……”老李大哥的老眼里闪着晶莹泪花，那声音也有些哽咽。他拿起酒瓶掫了一大口：“老弟啊！你别有福不知福，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呀！我觉得唠叨不是嫌弃也不是埋怨，那可是一份情，一份爱呀！原先你嫂子唠叨的比弟妹邪乎，那也是生活里的乐趣呀……”我望着倒映在平静的水面上那夕阳的余辉，我的心河泛起了一股内疚的波澜。我仔细品味老李大哥的肺腑之言，我觉得我真是个很幸福的老人。我和老伴几十年来的生活，都是她关心我的时候太多，我关心她的时候太少太少。我几次患病住院都是她白天黑夜的守护，顶风冒雪送饭，全心全意就像母亲在侍候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尤其是95年我那次腰间盘大手术……
蜜吃多了尝不出糖的甜，得到的爱多了觉不出爱的火热。细想起来，老伴的每一句唠叨都是爱恋的箴言。她的唠叨里充满了深情和依恋，也充满了牵挂和责任。家里的一切家务不都是她承包了吗？家里的大事小情不都是她在操心吗？我自责我自己：我做过几次饭？刷过几回碗？洗过几回衣服？我真的不应该嫌弃我这个跟了我半辈子爱唠叨的老伴……
本来准备两天的酒还没到晚上就喝没了，我低头望了望河沿上躺着的两个空酒瓶发呆。老李大哥双手托腮凝望着海杆梢上那一动也不动的小铃铛，他还不时的瞅一眼天边飘动的流云。我猜想，他一定是沉浸在对老嫂子的怀念里吧！我对老李大哥说：“咱们都钓了一天了，净钓这些‘小白鱼儿’了，酒也喝光了，我看咱们回家吧！”“还有这些窝头呢，咋办？”“扔河里喂鱼就当积德了…。。。。”我们收拾完渔具，把窝头像撇手榴弹一样扔进河里，平静的河面上激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