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亦难---广州印象之二十一
妞妞是只宠物狗。它没有坐车的权利,我们年头到南方的时候,就留在老家了。
那天刚下高铁,家里的电话就追来了。三哥说;今天你四哥要回沙市,妞妞急了,站起来团团作揖,然后又抱着老四的脚,呜呜的叫,要他们带它回荆州。妞妞并不知道我们与它已相隔几千里,它只知道,在一条大河的那边,有它熟悉的城市,有它熟悉的家。那个家,是它辛勤守护的小店,它在那里出生长大。我爱人坐汽车先到这个南方城市,听我转述电话后难过了半天,紧紧地搂住另一只小狗说不出话来。这只小狗叫格格,是妞妞的仔。
妞妞很有灵性,几个月大就会握手作揖,并且把场合不会弄错。一般顾客来到店里,它上前摇摇尾巴表示欢迎,随后又退到收钱的电脑桌下趴着。熟客来了,摇头摆尾不说,还会伸出一只前爪热情握手。亲友来了,更是兴奋,前套动作做完了,又人立而起作几个揖,让出自己的领地——电脑桌。然后就蹲在主人脚边,昂起头好奇地看主人与客人讲话。
家里多年没有小孩了,妞妞被我爱人当孩子一样宠着。只要她一出门,它就步步紧跟。若骑车去买菜,那车篓子就成了妞妞的专座。妞妞有时候调皮,两只前爪扶着篓沿,昂首挺胸站在篓子里,严肃地望着前方,直逗人好笑。一个骑着自行车带个小狗的女人,穿行在梧桐树下的古城街道上,被一个摄影记者抓拍,成为电视台多次播放的一道古城风景。
决定了到南方,决定了把两只小狗都留在砖瓦厂三哥家里,我们一直都落落寡欢。在女儿离家打工后,妞妞和它的妈妈前仆后继的陪伴着我们。差不多十年,陡然丢开它们,感情上割舍不了。幸好有人告诉了一个方法,在车站外面拦汽车,我爱人把刚满月的格格偷渡到了这个城市,精神有了一处寄托。
但妞妞仍是一块心病。每隔几天,我爱人总催我,快给三哥留言,问他妞妞还好吧?会不会病了?要勤洗澡,杀螨虫的药还有没有?珠江边起了凉风,又是提醒,我们家里冷多了,给妞妞把衣服穿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九月下旬,为缴社保金,终于回了一趟荆州。正事办完了,又赶了几十里路看望砖瓦厂的三哥三嫂。路上,我爱人还在问我,妞妞会不会不认识我们了?
没有的事!
还隔老远,妞妞一声叫,箭一样的扑过来,抱着我们的裤脚舔来舔去。喘息的呜呜声,像是喜极而泣。
妞妞已经习惯了乡村生活。它陪着我们走在田野上,时而在杨树下擦擦身子,时而在草地里打个滚儿,兴奋莫名。听三哥的话,妞妞的专座又升级了。每次他到诗社办事去,妞妞总是站在电瓶车前的车篓子里,更加神气拉风。乡村少有宠物狗,妞妞的到来,也产生了明星效应,很多人专门跑来看它。
第二天我们要离开了,妞妞已有预兆,早早守在大门口。三嫂轻声说了句,不准赶路。妞妞呜呜的叫了一声,温顺地趴在三嫂脚下。两眼布满一层泪雾,流露出不舍和无奈,望着我们渐渐远去。显然,它也接受了命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