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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要怎样

2012-11-14 19:11 作者:吴露  | 2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你到底要怎样

下午八点,我正在嘉旺忘命地等着吃饭,当时人不是很多,半小时过去,饭还未到口,吴仁偏不凑巧打来电话,剧烈的电话声响震得我更加饥肠辘辘。连吃个饭都不得让人安宁。我疲软地接了电话。吴仁说月月我求你一件事把我删除,以后我们不要再联系了,好吗。我丈二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他不能直接把自己删除呢?我莫名其妙地回应“为什么?”他似乎很深沉很忧伤很落魄。他说说破了,无味。我不能明白,所有的推理都只是假设。

饭未吃完,人已饱。我茫然,继而有些烦燥和不适时宜的失落。第一反应我检查自己的不是,是不是我犯着他惹着他了,让他如此厌烦了我的出现,要我把他删除。删些什么,能删些什么?我竟然糊涂了。这哥门看来来自火星,不通地球人之道,人又不是电脑,所有程序可以集成,鼠标一点一切可以不复存在。况且我又不是神仙,能做到翻云覆顿把一切归零;也不是什么侠客,不食人间烟火,刀剑可挑风月;更不是什么得道高僧,能修炼到无心无情无欲无念。我只是一芥俗人,正常着我的喜乐,用简单装修我的岁月,用平实编著我的简单,用简单还原我的欢喜。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生命的可贵之处在乎得“道”。张玲说:“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因为不懂,所以我们才觉得有看不惯的人或物显得多余要删要减。地不会对天有所要求,山不会对水有所起誓,一切遵循自然之法则,所有的发生一切随枯随荣自有生灭。

不知如何删除,说实在的是因为不想删除。有些记忆纯粹是一种救济,它能温暖心房,照彻黑暗。如果我们偶有相遇,我会平淡招呼你坐坐,我们不谈人生,不谈生活,不话桑麻。只是简单地坐坐,互道平安。若不遇,最多也只是多备一盅清茶,一壶醒酒让自己混得个星移斗转。生存不过是一种相互扶持相互默认的方式,人与人之间能由远及近,有了经行流年的理解和分担是多么幸运的事情!彼此都好,我们都将不再孤独。就像陶潜有了东篱菊,高尔基有了托尔斯泰,山间有了溪水,一切自有天意的安排。

我们毫不犹豫,努力挣扎地活着,视永远为终极,视自由为生命的主题,并不是未来有多美好,而是因为曾经的多彩与了悟给了我们无尽的助力和感动。我不想删除!(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可是哥门委以重任求我把他删除,我是不是应该觉得三生有幸呢,只是这一个“求”字,让我顿感一无是处的狼狈,“正襟危坐”竖在电脑前,开始谋划着如何把他删除,以达到寸草不生,永无回天之力的功效。不过我没那么傻,删之前,我得最好备份。备份完之后我开始删除与他的联系通道:即时通信的首当其中免不了,一年来我这个脑残把他辛苦栽种的菜偷得精光是否他怀疑我的人品了?其次删掉他的电话号码,这动作做起来轻巧,可于我全身却有点针尖麦芒的刺痛,号虽然删了,可那数字,还有他曾经令人啼笑皆非的名语名言早在我脑中根深蒂固恐怕只由交给有本事的时间老人去处理了。联系方式统统的没有了,意念中潜在的麻烦也不会有了。一切行同陌路,大家从此天涯,我不用担心我的行迹会扰了他的生息,他也不用白费心力来关照我的冷暖。这样想着删就删得不那么痛心了。

令人头疼的是些纯物质性的东西,无法删,只能毁。搜肠刮肚地想了一下。这里还有他的一张在黄山的照片,高峰上,仅仅是一个冷静清瘦的背影,不是玉树倒很临风。儒雅到极,这个“精怪”想必他早已设了伏笔,不愿别人把他夺去。是故连一张正面的相也舍不得相赠。桌上还有一个音响,放在我这里,天天唱着日不落的歌,音响可能是他最宝贝的东西,也是他最引以为荣的骄傲,三年前买的,音质超极好,他的许多同事都想以高价买去,他都舍不得,非要送我。吴仁月工资不足三千,除去房租350元,生活杂费1500元,所剩无几,我哪敢要他那些维命的东西。后来他专程过来把我那个次品音响“收归国有”不许听怕影响我的听力水平。如我不收,他说还要倒贴我一个电脑外加一个好使的键盘。我知他那房间除了电脑,床,几盆花草,还有一个衣柜之外别无它物。因此拒绝让他额外破财,才勉强收下了这音响。另外还有一幅镇灾绝宝,他画的家乡山水画,真不知该如何删除。上面有他的亲笔题名及日期印章。据说这是他精心花费了一个多月时间的封笔之作。共画了三幅,前一幅画得不好撕成碎片,第二幅不甚满意付之一炬,这幅得意之作送我收藏。我本想等,等日后哪天见不到他,还可以睹物思人的。哪知这样的绝版画也不能幸免。

做完一系列的删除动作之后,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空。有形的即刻都化为了尘土,无形的依然迈着轻履迂回于我的记忆深处,赶不走,毁不掉。想必回忆是我们人生的香炉,我们还是要靠它慰藉苍凉,治疗薄情。那么真正要删除的究竟是什么呢?那是我们自设的陷阱。穷追不舍会累,心尘不扫会烦,欲求过多会痛。

一个人如果真正做到什么也不想要,那时她什么就可以放下,所有一切其实早已在她心中删除。很喜欢这首诗:“知色不关心,心亦不关人,随行有相转,去空中真”。人贵在天然,情真在自然。周游于云海雾霭能做到清透如水,澄澈纯一。身不囿限于界围,心不失于俗念,那么纠缠于手心的“删意”竟有些多余。

我在自尊自重自爱的原则下,坚持不再与吴仁联络,哪怕他的余音绕梁。二十八天过后,他又打来电话,已是深十二点,没头没脑劈头盖脸地说月求你别把我删除,不与你联系我受不了。上个月我只是想试试我们到底谁重视谁,现在我终于发现了你更无情,好多天我是含着泪装睡,现在安眠药吃多了也不怎地见效,你还是要理我,可不能对我不闻不问。

“你想悔改,没门!”啪啪几声巨响我扯断了电话。夜,很凉,泪,不知为何落了一身。倚窗奋笔写下:

要多少认真,打开心门。路上的昏灯,照不回曾经。一个转身,转开所有的疼。要多少真情,才能相认?几多风雨,弄假成真;千呼万唤,唤不回原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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