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女儿（四）

98年暑期，长江中下游地区河水瀑涨，爱人整整两个月工作在赤壁长江大堤上。 爱人不在家，我在家做点家务外，其它的时间就在家督促女儿自学初一的数学。我每天上午向她布置一天的学习任务，她总是上午就能把它做完，送给我检查后，就迫不及待地跑出去玩了。很快，初一上学期的课本她就学完了。

一天，爱人从赤壁打来电话，说要我去看他，听语气，他有点沮丧。第二天一早，我就带上女儿去了赤壁。走在大堤的左侧，右侧全是用装着土的蛇皮袋垒成的仄仄长堤，它快有我的膝盖高了，江面宽阔得几乎无边际了。我一点也不知道害怕，走在大堤上，告诉女儿如何欣赏这江水的浩荡。进了爱人他们暂住的屋子，听工作人员说，红旗闸出问题了，爱人与市长及一些工作人员赶去那儿了。二个多小时后，他们回来了。市长一进屋就向工作人员说明了红旗闸险情的发现及排除的情况。然后向他们嘱咐这两天是汛情最危险的日子，如果溃堤，我们都在堤上或堤下，再好的水性都不能逃生，巡堤时一定要仔细。

晚上，我和孩子早早地睡了。爱人在堤上工作到凌晨二点才回来，我向他说了孩子的学习情况，然后和他商量了孩子在哪个学校上学的问题。他说，让孩子在我们学校读书。我说，我们学校离家有点远，她又小，上学走路很辛苦的。他说自己的孩子你都不带让谁带？听他的语气如此坚定，我只好决定让孩子到我们学校读书了。第二天，我就和孩子回家了（爱人一直责备我不该把孩子带来，说这儿太危险了，如果决堤，孩子怎么办？）。没过两天，湖南的一个县决堤了，赤壁水位下降了不少，9月，汛情已过。

开学了，我把孩子交给了其他的老师带，我不想让她坐在我的教室里，因为她不怕我。虽然是其他的老师教她，可我每天得陪她上学，陪她放学的，我很累。三个月后的一天，我向爱人发牢骚，说孩子好像是我一个人的，我带她累得不行了。这话被我的孩子听见了，第二天她向我们提出要骑自行车上学，我俩坚决反对：街上车水马龙的，她又小，骑车危险。可她拿定了主意，一定要骑车上学，说她走路太辛苦，再说每天走路要花一个多小时。见她态度如此坚决，我只得把这事进行分析：骑车虽危险，可每天上学，放学时，骑车的孩子很多，他们如一条龙地行进在大街上，连汽车也得让着他们三分。我把这情况向爱人一说，他默许了。那个星期六的上午，他就教女儿骑车了。没教一会儿，爱人就在身后悄悄地松开了一直把持着车后座的手，女儿在院子里就骑开了。星期一清早，她就骑上车子上早自习了。那几天，我都是提心吊胆的，她进了家门，我才安心。一天，学校的一位女领导对我说：“杜老师，你家的杜鹃骑车飞快，她又小，叫她不要骑了。”回到家，我对女儿说，女孩子骑车不能像男孩子一样快，否则，人家会说的，再说骑快车也危险。如若不改，你就只有走路上学了。她后来骑车可能注意了一点，因为再也没谁在我面前说她骑快车了。

初二的数学有点难，她在做作业时，凡是带“*”的题目她都不做。我问她为何，她说老师说这样的题目可做可不做。我说如果长此以往，你别想考重点高中了，她这才开始做这类题目了。双休天，我就坐在她的身旁，她做作业我看书或打毛衣。做完作业，我就花一点时间给她讲一些做数学难题的方法，那些是我从前读书时花了很多时间摸索出来的，其中也有一些是老师告诉我们的。那些方法需要多次运用才能掌握，过了一些日子，她掌握了不少。只是她太爱玩，虽读初中了，可一有时间，她就和院子里的小学生们跳起了橡皮筋。

初二时，她的物理成绩不是很优秀，我很想帮助她，只是我读初中时，物理计算题目居多，而运用物理知识解题的偏少，而现在的物理课本注重物理知识在生活中的运用。我把她送到她物理老师那儿补课，老师说她成绩可以，不必补课。但见我坚持，只好给她补了一个月。从此，她的物理成绩上升了不少。初三她到武汉参加全国物理竞赛，荣获全国二等奖，中考物理也只扣了一分。初三一个学期过去了，50分的化学题，她只能得四十一，二分。我很着急，一有空，就去她的教室查看她在做什么。课间，她总是和别人说话，或者看杂志。一天上晚自习前，她又在座位上和别人说笑，我怒火中烧，走到她面前大声斥责她，说她中考临近还不认真学习。她不说话，只是流泪，也不做作业。我翻了翻她正摆放在课桌上的化学课外作业，那些带“*”的题目她一个也没做。我质问她为何不做，她一边哭一边说：“老师说不用做。”“你不做，我来做。”我气愤地说。于是，我坐在她的身旁，快速地做起来。没一会，我就做了几题，上晚自习的铃声响了，我出了她的教室。从此，每次化学考试，她都得48分以上，中考，她的化学成绩是满分。事后，我问她化学为何提高得如此之快，她说：“你记得你那次进了我的教室大声斥责我吗？你真不给我面子，也不给我同学的面子，还做着该我做的题目。我当时想：我老妈都会做的题而我却不会做，那我考重点高中一定没戏了。于是，我开始认真学化学了。”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离中考只有一个月了，我对她说：“杜鹃，你加一个月的班好不好，如果你考得好，中考后，你可休息两个月。”“真的？”她睁大眼睛地问。“说话算数。”我说。于是每天晚上她开始加班了，而且对我说：“妈妈，你先睡吧，我会自觉的，再说，加班也只是一个月的时间而已。”她真的是在认真地复习，每次，我悄悄地走进她的房间去看她，她都在全神贯注地做题目，还把一些典型的数学题写在一个本子上。问她如此做的原因，她说：“老师说临近中考，要把一些重要的题型进行归类。”见她如此有主见，我就放心地不再过问她的学习了。中考，她果真考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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