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某之缘
姚某之缘
2010年9月7日
早就有写这篇文章的冲动了，然一直难以动笔。今年连续读到人民文学发表的几篇非虚构精品之作，这种冲动愈加明显，终使我打开记忆之门。
我要提到的这姚某，亦非虚构，他确是我村上人。本人18岁之前一直生活在村里，和他家不远。我家住西山脚下，他家就在河沿上，顶多一里路之遥，然而我与他家似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缘。
故事还得从我少年时说起。三十二年前的1978年初夏，年方十五岁的我从故乡二年制初中毕业，并报名参加了恢复高考后第二年全定西地区的大中专招生考试。当时我记得考试不理想，下来再未理会此档事，打算秋后补习，来年再考。
不料，八月初的一天，村上的这个姚某突然带话，说是学校叫我参加次日在县里举行的美术考试。我当时吃了一惊！忽而想起学校毕业填表时在有何爱好、特长一栏中，我写了喜好画画几个字呢。当日下午我不顾家人的劝阻，即兴冲冲地在茫茫秋雨中离开了故乡，踏着一路的泥泞小跑着，于傍晚时分到达会宁县城，并迅速找到了东关小学考点。当晚千方百计找到村上在县农机修造厂工作的高某处，低三下四，强人所难硬住了一宿。我记得当年那晚急于寻店，未顾上吃饭，事实上，家里走时父亲未给我钱，我也未带一点吃的，即便要吃，身无分文，晚上黑灯瞎火，秋雨迷蒙，街道泥泞不堪，店铺早已关门，到哪里吃去？直到住下我才感到很饿，然而此时此刻咋好意思向人家张口？故而粒米未进，滴水未见，空着肚子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次日，天放晴，阳光灿烂，我虽然很饥饿，但却很兴奋地进了考场。考官们紧接着也进来了，同时还进来了一个面貌很特别的、中年模样的人被指定坐到讲台前面。考官接着宣布考场纪律，继而要求考生从各自的不同侧面先画出这个人物的肖像，速写、素描均可以，完了还要结合各自的特点再交一份其他美术试卷。我在画完人物素描以后，写了“百花齐放，推陈出新”八个厚墩墩美术字，之后匆匆交卷离开考场。当时考得好坏未管，急于想吃喝。幸好父亲来了，随之跟他到县城大食堂吃了一碗至今记忆犹新的、也至今认为是极好的、并且现在的各种面仍无法比拟的、香甜可口的臊子面。
亲爱的读者，当你看到这里为我的荒唐捧腹大笑时，你还别说，那年我差点考上了。全县参考12人，预选上7人，我也是其中之一啊。当年预选上的全走了，可我一直等到九月中旬也未等来录取通知书。后听说我的名额被人家顶了，也未深究，而且也没法追究，因为大人们未管此事，我一个懵懂无知的乡下少年又怎能管得了此事呢？由于“文革”时期劳动等各种任务多而重，加之本人年龄较小，对学习不重视，造成文化基础太差，未学到多少东西，故家里决定让我再扎实复读几年。
1982年考师范，我预选为全乡第四名，消息还是村上的姚某带回的。我于当日赶到中川中学，见李迎春、王思全、马致远等老师正议论着我和朱耀奎、王凤玉、郑新民（内蒙的）几个预选上中师的同学。我进去后他们也很高兴地夸赞了我一番，并寄予了厚望，叫好好考，为母校争光。我满口答应着拿到准考证后就回家了。然而很遗憾，那次考试后我只上了高中，与师范学校擦肩而过，也再未见到这几个恩师，此事过去也快三十年了吧？
世事就是这样，命运也真会捉弄人啊！我无缘美术，也无缘师范学校，虽然只是爱好。后来考上的学校及参加的工作，也是如此，与美术、音乐大相径庭，风马牛不相及。当年的考试一晃几十年过去了，现在仅成了淡淡的回忆。
两次命运攸关的考试，都是姚某带话。更奇的是，复读初一时，竟与一李姓女孩心有灵犀，她家住本乡某村社，个头不高，但人很秀气，属于娇小玲珑的那类。我们在一起不多，说话也不多，记忆中学生时代仅交流过几回作业题，夜戏中看过一回秦腔，仅此而已。然而委实想让亲爱的读者知道的是，我从那时看到她的第一眼起，就不时地要想想她，留意一下她，包括她的音容、她的笑貌，他的言谈举止以及她的身段等等。却也因为我的胆怯，啥话题也不敢说，也从此不再提起。后来得知她竟是姚某的表妹，我又心里一惊。我自恨真是愚钝，当年父母给我寻媳妇时，我何以不向他们提及此女？而且是同村姚某姑姑的孩子。如向他们提及此事，成否不论，提媒之机多好啊，父母求之姚某，他定能沟通，而且我们又是同学，多么自然？以我觉之好感，或许此门亲事还就成了呢。现在想来，真是憾之哉！与其被父母强行包办成现妻室二十多年，不如当初大胆一试，若大胆提出来，他们岂有阻挡之理？好坏全怪我啊！
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我因事去乡上，不料在回来的路上碰到她，惊叹与学生时代面貌判若两人，已为人妇，且臃肿不堪。当时分居在村上大路边一庄院，正抱柴禾做饭，叫我进她家里一坐，我因忙或各种原因谢绝了，从此再未见过。不知她现在状况如何？料想起人到中年，鬓发可能都已斑白，孩子都快上大学或成家了吧？
哎，荒唐的世事，荒唐的人啊！人这一生有谁能说得清呢？有时似在自己掌握，有时似觉全然不知，全凭命运之手捉弄啊！
原作于2010年9月7日
作者单位：甘肃省白银市平川区财政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