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山水读“厚”
两岁去重庆、五岁去北京、八岁登黄山、十三岁至海南……闲来无事查看着空间相册中旧时的留影,稍经盘点才发现,如今的我已经走过国内二十余个省份、游览风景百余处、行程数万里,人生两大财富中的“万卷书”固不敢当,“万里路”却是实实在在有的。人们常说,自然山水是一本大书,读懂了山水也就读懂了人生和人间,而随着人生的向前和阅历的丰富,这本大书在我手中也变得愈发的深厚和沉重。
自儿时起,游乐山水便是生活中一大幸事,远则与父母姊妹驱车千里共赴京都、巴蜀,一路上畅谈彼地之湖光山色、风土人情,“那里有雄伟的天安门、鲜艳的国旗,还有动物园的老虎和孔雀。”年幼的我就这样在脑海中幻想着一幅幅目的地的美丽景色、尽自己想象之极限将那片未知的地域描绘得如诗如画,以至于多年后的今天我竟丝毫记不起那时究竟看到了些什么,所留下的痕迹皆是那个由自己凭意念构建起的情景;近处的“山水”则是小区对面的那个公园,“山”是三四十米高的假山,一条由刻着《三国演义》连环画的石阶铺成的小道直通山顶的凉亭,小道的两旁是松软的草坪、不时有年轻的情侣在轻声耳语,山脚下是一个人工修筑的湖泊,湖里面有数只小舟,隔湖相望的是那一对“守望千年”的恋人——牛郎和织女,仿佛记得那时的我曾对同游的邻家小妹言道“我们就是这里的牛郎织女。”
中学时代知识日渐丰富,在山水之间所思考的方向也莫不与书卷相关,这里面既有理科生的严谨又不乏文学青年的浪漫。驰骋塞北、临古都旧址,一面在当地百姓的谈吐间感受那份自昔日汉唐便已兴起的淳朴民风,一面又在屹立千年的殿堂之间分析怎样的受力结构才能让如此雄伟的杰作与世长存;投身江南、观楼阁亭台,脱口而出的总是那“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千古绝唱,心里也不免会盼望遇到戴望舒笔下那个“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的窈窕佳人,然而这样的美妙幻想却又时常被一只快艇疾驰而过时勾起的力学知识搞得凌乱、破碎。那时的观景总不免伴随着一声带着新奇的长叹,叹书本之外的世界是如此之大,叹那些时常令自己焦虑不堪、几欲舍弃的枯燥文字竟与生活是如此的息息相关,在那个意气风发的书生年代,书本是山水的架构、山水是书本的延伸,在感性的见闻和理性的归纳间,一个少年正完成着他的成长和丰满。
而今的我在人生的道路上又走过了几许花开花落,面对那不同却也相同的青山秀水,日渐成熟的我少了几分儿时欣喜和少年时的“书卷”气,却添了些成熟与宁静。山水其实本无情,是人们将雄浑与伟岸赋予了座座青山、将温婉与浩瀚加赠给了道道流水,景与人之间才有了情感的桥梁、变得令人向往,正如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间言道:“一切景语皆情语”,一切在山水之间对美的追求最终都会回归我们的心灵。在亘古万年的高山大河面前,匆匆而过的人们是渺小的,我们既不能搬移哪座高山也不能逆流哪条大河,然而人类又是伟大的,伟大之处就在于是我们这个小小的人定义着这个大大的世界、让万事万物有了它的价值,更何况懂得自我的渺小本身就是一种伟大。
古言曾道人之境界有三: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山终究还是那座山,只是走出那座山的我们不再是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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