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的爱情故事/2

小时候我舅舅家的邻居有一个老女人，大嘴巴，高颧骨，满头白发，农村人有句俗语：女人颧骨高，杀夫不用刀，意思就是克夫，这种带有丰富的迷信色彩的俗语，如果你不信，不去联想，也就是一种一笑了之的个例，你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舅舅家的这个高颧骨女人，据说一辈子嫁过三个老公，第一个老公在她嫁过去第一年，在自己家的山墙下晒太阳，被墙突然倒下来压死了，第二个老公在她嫁过去第二年挖沙子被沙子埋进去，第三个老公是一个光棍汉，养了一大群羊，在这个女人没有嫁给他之前，一个个肥硕硕如同天上的云朵，她嫁过去后没有一年，羊一个个都死了，几年后那个光棍汉大清早去放羊，竟然失足掉进池塘淹死了，据说那个池塘就是到人大腿那么深的水。人这一辈子没有人说得清，谁也无法预知未来，如果按照算命先生的话解释就是八字不好，这个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自己出生的日时分。

小雪一直不相信算命先生，他们村子有一个以前走街串巷卖糖葫芦的老头，有一天突然疯了，醒来就说自己是玉皇大帝派下来预知人间祸福的神仙，说也巧，一个下队的县干部的老婆失心疯，这个老头不知道用什么方式给她看好了，这一下子这个人不得了了，乡里县里市里的那些当官的，天天开车去接，那时候不兴给钱，家里的点心都长毛了，喂猪猪都不吃，只不过她们村子的人都不相信，因为那个人喜欢喝酒，喝醉了就会吐出来真情，都是糊弄人的，那些谶语都是在书上抄下来的，当官的好骗，而且官越大越好骗，以至于若干年后小雪被检查出来得了乳房癌的时候，她一下子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打到了，那时候，父亲已经去世，老公也刚刚入土不久，儿子才刚刚上幼儿园，人在孤立无助的时候，很容易去相信一些非自然的力量，那时候小雪跑遍了附近所有出名的算命先生，那些算命先生好像统一了口径一样，说小雪是白骨精转世，八字上天干缺火，地支缺水，命格里有白虎，说的小雪好像掉进了冰窖一样，直打哆嗦，而且这些算命先生没有一个要小雪的卦金，有一个富有的算命先生甚至拿出来一千块钱给小雪，说可怜的孩子。

小雪有一张圆润的瓜子脸，颧骨看起来不是那么高，只不过因为瘦，下巴就有点尖，颧骨就显得有点高，小雪的皮肤永远是好像被洗面奶洗过一样光滑白皙富有弹性，小雪的头发永远是那种刚刚洗过的那样湿漉漉润滋滋明晃晃的柔顺，以至于她在东莞做那个广西的包工头老头小三的时候，那个老头喜欢做爱的时候亲她的头发，否则就硬不起来，其实也就是后来小雪到广州学美容的时候，她的皮肤和头发让同行的姐妹们嫉妒和羡慕，因为她是天生丽质，买的洗头膏，化妆品都是大众化，而她的同行都是靠一层层昂贵的水，妆，用几个小时的时间画起来的， 那些女人如同涂了油彩的戏子，台上光彩照人，一旦卸妆，就会非常苍老和难看，也是在广州学美容的时候，她知道了有的人就是天生丽质，皮肤和头发都是人类基因里的极品，你想让皮肤黑粗都不可能，父亲没有检查出来骨癌之前，父亲和她经常骑着破三轮，走街串巷收鞋底子，然后回来割，洗，搅，熬，那些破鞋子，又脏又臭，熬出来的气味非常难闻，黑烟滚滚，就是这样小雪的皮肤依然是白嫩的，头发依然是黑亮的，村里的女孩子都羡慕的说，小雪你的皮肤咋嗮不黑哩，小雪小嘴一抿，贝齿一样洁白无瑕的牙齿就露出来了，只是那么呵呵一笑。

小雪和那个瘸子订婚后，就住进了那个人新盖的两层楼房，楼房成品字状，明晃晃的茶色玻璃，米黄色的外墙马赛克，就是在当时的县城也是首屈一指的漂亮房子，她的公婆早年靠卖布起家，一步步发展成一个面对农村需求的农资门市部，小到螺丝钉，大到化肥，摩托车，四间当初花两三万块钱建起来的小二楼，现在据说有人出到五十万，这对夫妇有两个孩子，大的是个女儿，大学毕业后嫁到了郑州，小雪的未婚夫是他们两口子的小儿子，他小时候打预防针，导致了小腿萎缩，本来他读书也是非常好的，就因为残疾，与大学错之交臂，这对夫妇一直感到内疚，所以就千方百计的去讨好儿子，那真是要什么给什么，那时候这个男人已经24岁了，这个年龄在当时的农村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就他高不成低不就，一直没有结婚，有一次这个男人去医院看病，见到了楚楚动人的小雪，才想起来是自己小时候的同班同学，想不到出落的如此漂亮，于是回家就喝了一斤酒，躺在地上打滚，对父母说除了小雪谁也不娶，小雪和他们隔了两个村子，父母连夜找人去说媒，第一次，小雪根本不同意，不管怎样好端端的一个人不能嫁一个残废，媒人磨破了嘴皮子小雪就是不同意，媒人无可奈何的回去一说，那个瘸子当时就要喝药，他们店里有的是剧毒农药，吓得父母哭着跪着对天发誓一定把小雪娶回家，哪怕倾家荡产，后来几经周折，找到了小雪的亲叔叔，也是父亲唯一的亲弟弟，那时候小雪的叔叔想发展养猪事业，苦于没有发展资金，瘸子的父母承许借给叔叔十万，而且不要利息，叔叔就和婶子在一个杏花开的非常灿烂的午后，和父亲做在一起，谈了一个下午，说道兄弟之情，一把鼻涕一把泪，小雪的父亲在这个村子里 是单姓，最亲的人也就是自己这个亲弟弟，不说平常有个什么事，弟弟跑前跑后，就是家里干个重活，身强力壮的弟弟也是站在体弱多病的哥哥前面，掰包谷弟弟先给他们掰，用自己的四轮车拉回家垛好，平常改善个生活，总是一家一半，那一年小雪的母亲去世，家里过年连肉都割不起，弟弟就把自己家的肉割了一半送过来，尽管惹得婶婶嘴撅的可以拴住一头叫驴，弟弟想发展养猪，小雪的父亲是知道也赞成的，可是自己借了一屁股债还没有还，哪有力量去扶持弟弟，那一天从来不喝酒的父亲喝醉了，对弟弟说你去求你侄女吧，叔叔也醉了，扑通一声跪在侄女面前，看着这个小时候抱着自己长大，上初中的时候下晚自习为了防止那些坏男孩的骚扰天天接自己的亲叔叔，小雪含着泪答应了，或许小雪没有其他更好的方式去回报自己的亲人，只有自己年轻稚嫩的身子和自己的一生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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