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槐花倾城

一树树,淡淡地开,淡淡地落。
不经谁念起,某一天某一处与之相遇时,一穗一穗正含苞欲绽。从此,便无拘无束开得满世界都是。含含蓄蓄,毫不吝啬地把最好的风华奉给它甘于奉给的。
虽不具桃之夭媚,不具莲之清高,亦不具凤凰花的放肆。
它就开自己。
世上每一物都是一个自己。
凌空而对但不高傲。唯恐你看不到它,一串串从叶子上挤着垂下来,这善解人意的花啊。(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素颜而放但不卑微。虽失之云、雪之纯,遥目翠丛,总是分明。在落日余晖里要仔细辨它,否则它会融进那一抹温馨,这隐忍的花。
小城花事酴醾,一声不响地看它独霸一方天地。
一场槐花倾城。
暑天,丝丝微风填补林间空隙,清凉不寂。
一个人常来这里。抱肩漫步,花落深一寸,听疏疏花雨纷然落于发丝,肩上,任其从脸颊轻轻滑过。缕缕清香扑到面前,你会毫不拒绝拥她入怀,诱惑的你欲醉神迷。忘记身处红尘之中,还是红尘之外。
行在柔软花之毯上,敛声屏气,生怕惊醒一个个沉睡的梦,它们累了。
“落花深一尺,不用带蒲团。”席地而坐,想起苏曼殊这句诗,似乎与他相对而坐,低眉合目,摒却心底纷纷扰扰,双手合十之间,心中那朵莲在空灵中徐徐而绽。
时下,街道两边,绿化带中,广场周围,见得最多的就是槐花,许是因它的生长不费周折。好多南方花啊树啊移到这里,等于扼杀了它们。所以只能栽植那些要求于甚少的花木。
可是,无论怎样,都是被斧凿了。成方,成排,太规则。呆板的令人只能坐在那里呆呆的看他们。
野外的槐花,不论山坡,谷底,或挺拔,或歪斜,或佝偻,或残缺,你会恣意得喜欢它们。你会看了这个,看了那个,百百千千,不同姿态,不同性情,它们生命才是自由而旺盛的。
落花无人扫。青草,野花杂在其中,躺下来,仰望枝叶之间倾泻下来的斑驳的光,一串串花穗,吊在枝叶下,那纷摇的记忆,那野性的朴实,恬静,让你永远感觉不到疲累,单调。
尽管被人工了,我还是频繁来此。这些年,我才寻至此,与其相遇,是它等了我,还是我等了它。
我完成一场花的相遇。
每一天都有不定的相逢,或人,或风,或虫,或花,说不定谁会打动你,激动的思绪翻飞,神游于天外。
素色光阴中相遇就是一个奇迹。
立秋了。它好像不知道,亦或是要与光阴更好地艳遇一场,似是盛于前些天。开过的穗子结了一串串的子实同上面的槐米炫耀着,绿的精精神神。
看啊,一群群蜻蜓,盘旋林间,蜜蜂忙的忘乎所以了。
一场花的盛典。
这一场槐花会等到秋风瑟瑟其叶,绝然落幕。与秋风重逢,才会埋去一番向往,戛然一份执着。
世上的事起于因,终于果。不管你是否愿不愿意接受。
还好,曾在无数的光阴里,品尝到欢乐,相逢过忧伤,风干了曾经,典藏起记忆。
明天我还会坐到这长椅上,听你的心事,看你的开开落落。
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