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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团

2013-07-01 08:58 作者:基因清除  | 6条评论 相关文章 | 我要投稿

小时候,苦日子像流水一样,在山间的溪流中淙淙地流淌,总也流不完。可是,日子再苦,也得过。只有逢年过节,苦日子才有了点喜气,让人不至于彻底绝望

一进腊月里,我们小孩子就有了盼头了。一般的人家,都要备办一些过年的东西。母亲是最能干的,照例会切糖,做粑粑,打豆腐,拍醪糟,别人家有的母亲总会想方设法置办。自然,也会慷慨地给我做一些小吃——糖团。

糖团的原料有苕泡子、苞谷泡子、米泡子、炒黄豆,用自家熬的糖,沾和成团,通常拳头大小。看上去园滚滚,黄澄澄,沉甸甸。吃起来甜津津,脆生生,香喷喷。很耐饿。

我老家那地方是二高山,既产玉米这些旱田作物,也有水田,种稻子。旱田多一些,特别盛产红苕,个大,汁甜,产量高。一年之中,怕有两三个月,红苕要当做主食。红苕零吃可以,当不得饭。上顿下顿,都是红苕,那可不是好玩的,腻死人。红苕这东西不易保管,难以越,喜欢烂。通常,家家都挖有地窖,我们叫苕窖。从队上分回家的红苕,挑拣后,那些没被损伤的,就会放在苕窖中储存起来,只是,储存的效果总是不好。如果遇上暖冬,那一窖窖苕,就会腐烂变质,白白地扔掉。

红苕再不好吃,也是粮食,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好多人家连红苕都吃不上。

穷则思变,人们对红苕动上了脑筋。红苕的当季时,把红苕洗净,切碎,晒干。这样就可以保存相当长的时间。晒干的碎苕米,洒上一把苞谷面,在甑子里一蒸,照样吃得香。或者磨成粉,和上苞谷面、麦面、荞面、高粱面,做成粑粑,也很可口。(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苕泡子的做法差不多,把苕切成条状,在沸水中打几个滚,然后捞起来,摊开在竹篾织成的“扒折”上,在烈日下暴晒。晒干了,再密封储存起来。到了腊月里,把干苕条,在被火加热得滚烫的沙里翻来覆去地炒,直到焦黄,再用筛子滤去沙,就是我们喊的苕泡子。炒了以后,干苕条的体积略略膨胀。苞谷泡子、米泡子、炒黄豆,都要在滚烫的沙里炒。

这些东西都准备就绪了,就把苕糖或者苞谷糖倒在锅里煎,到糖有了一定的粘性,就把苕泡子、苞谷泡子、米泡子、炒黄豆等,一股脑儿倒进糖里,搅拌。待糖稍稍冷却,就把它们捏成团。

糖团要放在密封的容器里,不然,吸收了水分,容易失脆,我们叫“皮”。一皮,就嚼不动。我老家那地方,办了很多年的坛子厂,不缺坛子。坛子密封性好,糖团放在坛子里,只要不透气,无论放多久,都不会变色变味。

上学,或者放牛,糖团是最好的干粮。饿了,啃上一团,就可以凑合好一阵子。那时,老百姓是真的穷,常常缺粮。小孩子自然也没有什么零食可吃,有糖团,就算很幸运很幸运的了。

分田到户以后,乡下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起初几年,还有人自家切米子糖。后来,米子糖有人专门生产了,成了远近闻名的土特产。副食一多,连米子糖也没多少人吃了,就更不用说糖团了。这东西,怕有二十来年没见过了吧。

现在,城乡差距是越来越小,城里人吃什么,乡里人也吃什么。国外吃什么,乡下人也能吃什么。什么东西少,大家就一窝蜂地赶着吃。什么东西贵,就拼命地抢着吃。什么东西对健康有利,想方设法地都要弄来吃。但是,似乎什么东西也都变成了一个味,像小时候上顿下顿吃的红苕,无论是蒸是煮,都腻人。到处好像都有好吃的,到处都好像没有特别想吃的。很多时候,不是为了吃而吃。我想,人们的嘴巴是变刁了,我也不例外。

母亲过世有一些年头了,偶尔想起母亲做的糖团,想起母亲,不禁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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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团的评论 (共 6 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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