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病急乱投医”——兼评巫医、庸医、钱医、伪医和劣医
闲话“病急乱投医”——兼评巫医、庸医、钱医、伪医和劣医
陈宣章
五十年余从医经历，病急乱投医现象司空见惯。急症就近救治、分秒必争是对的，但是要看清对方不是巫医、庸医、钱医、伪医和劣医（统称“五医”）。这里首先声明：1.下列故事是真实的，仅将姓名、医院从略。2.“五医”中的“医”不仅仅是医生，泛指医务人员。
一、巫医：是具有两重身份的人，既能交通鬼神，又兼及医药，是比一般巫师更专门于医药的人物。殷周时期巫医治病，从殷墟甲骨文所见，形式上用巫术，造成一种巫术气氛，对患者有安慰、精神支持的心理作用，真正治疗身体疾病还是借用药物，或采取技术性治疗。春秋之时，巫医正式分家，从此巫师不再承担治病救人的职责，只是问求鬼神，占卜吉凶。而大夫（医生）也不在求神问鬼，只负责救死扶伤，悬壶济世。唐•韩愈《师说》：“巫医乐师百工之人，不耻相师。”
当今世界有没有巫医呢？有。例如：菲律宾曾经有一种无创伤的巫医手术受到人们追捧：据说在取出病灶的同时又不会在患者身上留下伤口，不仅迅速而无痛，且不必冒大出血或感染的风险，这种伪手术的吸引力自然不言而喻。大多数巫医都被证实是骗子，他们利用一些细不可查的手部技巧（变魔术），在繁杂的仪式中完成整个骗术。但是并非所有的巫医都是骗子。不过，病人还是不要去请巫医看病甚至救急，以免人财两空。
二、庸医：指医术低劣的医生。元•脱脱、阿鲁图《宋史•食货志上》：“令太医择善察脉者，即县官授药，审处其疾状予之，无使贫民为庸医所误，夭阏其生。”明•吴承恩《西游记》第68回：“我有几个草头方儿，能治大病，管情医得他好便了。就是医杀了，也只问得个庸医杀人罪名，也不该死。”所以，有成语“庸医杀人”指庸医误用药物而害人性命。(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有文言文《庸医》历来被收入“笑话”：“有医者，自称善外科。一裨将阵回，中流矢，深入膜内，延使治，乃持剪剪去管，跪而请谢。裨将曰：‘镞在膜内须亟治。’医曰：‘此内科事，不意并责我。’”还有一篇《庸医治驼》：“昔有医人，自媒能治背驼，曰：‘如弓者，如虾者，如曲环者，延吾治，可朝治而夕如矢。’一人信焉，而使治驼。乃索板二片，以一置地下，卧驼者其上，又以一压焉，而即屣焉。驼者随直。亦复随死。其子欲鸣诸官。医人曰：‘我业治驼，但管人直，哪管人死！’呜呼，今之为官，但管钱粮收，不管百姓死，何异于此医哉？”这种庸医应该说是极端，只能列入笑话。
现今社会有没有庸医？有，而且不少。首先，庸医与资格证书、职务无关。
1.某三级医院教授S：大学刚刚毕业就成了右派分子，下放公交公司当售票员。因为他努力改造，服务态度佳，表扬信很多，所以入党了。后来落实政策已是20多年的事情了，他要求回原医院，被安排为科室党支部书记，当然技术职称也“落实”；后来S又晋升党委书记，教授，居然还开专家门诊，因为专家门诊费有个人提成。如果说专业技术水平，S不如住院医师，但是他有教授职称、职务，你不知道内情一定上当。
2.如今存在学术腐败，许多专家教授徒有虚名，许多海归只是镀金，许多老总的博士头衔是买来的，许多文凭是伪造的……可是病人怎么能搞得清楚？
3.医学杂志上的论文，仔细分析大有“文章”。许多论文没有对照组，不用双盲法，没有数理统计；有的论文随意选择观察对象，不符合心意的病人就删去，有效率竟然有100%；有的论文有治疗前后病理对照，例如：慢性胃炎肠上皮化生，治疗前+++，治疗后+，是否说明治疗有效呢？不能。因为肠上皮化生呈灶状分布，治疗前后所取胃粘膜部位不同而已。肠上皮化生是不会逆转成胃型上皮的。
4.样本分析用数理统计也常常有悖论。医生甲研究药物A的大样本治疗效果，有对照组，用双盲法，经数理统计得到X²值，P<0.05，与对照组有显著差异。医生乙的研究结果和医生甲相似。当我们把两个研究大样本合并，从新进行数理统计时，有时会发生奇异的结果，竟然P>0.05，与对照组没有显著差异。所以，数理统计也不是万能的。
5.现今的医科大学生，如果只知道游玩、上网、恋爱，甚至考试作弊，虽然毕业了（中国大学严进宽出），你知道他（她）们肚子里有多少学问吗？还有一些护校、医校毕业生，因为工龄长也当医生，甚至成为高知，你知道他（她）们肚子里有多少学问吗？当然，不能唯学历论事，但是我们的职称晋升制度是个什么东东？众人心中明白。以前的“自然晋升”是论资排辈，现在的“学位制度”是拉帮结伙；因为职称与待遇挂钩，内中的猫腻多多。某国领导人视察天文台，被他们的辛苦工作感动，提出给他们加薪。天文台长坚决拒绝：“否则，不用多长时间，天文台就会涌进一批什么都不会的人。”
6.在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同行是冤家，尤其是现今“竞争”与“拜金”时代。自我吹嘘与排挤别人造成许多假象，病人怎么搞得清楚？
三、钱医：这是我创造的词汇，就是以医牟利。古代医家“悬壶济世”，我们的医德是“救死扶伤，实现革命人道主义”。可是，许多医务人员反其道而行之。
1.某医院泌尿外科医生B：一位肾绞痛病人诊断明确，需要手术，B每天查病房说：“明天手术。”一拖就是半个月，病人天天肾绞痛，痛苦万分。他老伴看出问题，给B塞红包3000元，第二天就手术了。出院时，病人找医院党委告发，B说：“当时如果拒收红包，怕病人在手术台上情绪不稳定，就想在他出院时还他的。”党委书记叫他还钱，他到科室转了一圈，来还钱。病人拿出一张纸，上面记录30张100元钱的号码，说：“这些零零碎碎凑齐了的3000元钱不是我老伴给他的。”没有办法，B只得承认那3000元钱早就存银行了。B受了处分，还因姓名谐音留下一个外号“不是人”。
2.某医院肿瘤科医生Z，他高中好友之妻因胃癌请他手术，结果发生术后并发症，好友到院部告发：手术前收了红包。该医院五官科G医生身患恶性肿瘤长病假，不幸的是他的妻子患乳腺癌住院手术。主刀是外科副主任、1988年度区三八红旗手H副主任医师。病理石蜡切片出报告那一天，G来病理科看报告时哭了。我劝他“既来之则安之”。他说：“由于经济困难，没有给手术医生送红包。现在，霍医师每天查房竟跳过去，不查我妻子。实际上手术时H根本没有上手术台。”G妻是某医院老院长的女儿，还是卫生系统的名人。于是我用G妻名义给有关方面揭发此事。经调查确实，医院党委不得不给予H“提前退休”的处分。
3.某医院纤维肠镜下切除息肉，复发率很高，原因是切除不彻底。为什么呢？有人说：“要不怎么赚钱？”医生希望病人越多越好，希望病程越长越好，希望药价越贵越好，希望诊疗费越高越好……这还叫“医生”吗？
4.一个病人就诊，尿化验有五种病：尿路感染、前列腺炎、附睾炎、肾盂肾炎、慢性肾炎。再到另一医院检查，否定了五种病。记者用绿茶水当尿在那个医院检查，也是那五种病。这还叫“医院”吗？
5.一个病人出院结账，竟然要几万元。一查，全是混账：一天输液十几瓶，一天用药三天量，许多浑身不搭界的收费。还有的医院妇科，一查都是宫颈炎，一个疗程就是上万元。医院成了吸血鬼，不把你的血吸干净，决不罢休。
四、伪医：也即非法行医，指无医生执业资格从事诊疗活动，包括在医疗机构中从事诊疗活动和擅自开业从事诊疗活动。行医是关系到人民生命健康的特殊职业，国家对这一行业的管理极为严格。不仅对行医者的资格加以严格限制，要求行医者除有良好的政治思想条件外，还要具备一定的技术资格，以保证医疗质量，保障人民的生命健康安全。而且还对行医活动，制定了一整套管理工作规范及制度，以促进我国医疗卫生事业的健康发展。非法行医，不仅扰乱了医疗卫生工作管理秩序，而且往往由于医疗服务质量差，侵犯了就诊人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因就诊人是不特定或多数的，故非法行医罪侵犯了公共卫生。
现今非法行医的地下活动很多，甚至有的还招摇撞骗，冒充专家教授、名医祖传、宫廷秘方大肆广告宣传。那个张悟本自从上了湖南卫视《百科全说》提出“绿豆治百病”，很多人把他的话当圣旨，市场上绿豆价格暴涨。《百科全说》这档脱口秀节目竟然在国内掀起一轮全民养生热潮：“喝绿豆汤治癌症、生吃茄子降‘三高’、喝生冬瓜汁治疗前列腺、生吃泥鳅虚火”等等，一个个神汉变成了神医。四川有百余群众因崇尚生吃泥鳅养生，导致体内长出寄生虫而不得不住进医院。在什么都能炒的年代，医疗也被炒作，真是奇观。
五、劣医：庸医治驼还不算劣医。我说几件真事。
1.某医院泌尿外科医生G，在外进修后要放卫星，搞一个阴茎再造手术。一天，28岁病人来就诊，他的冠状沟长出几个赘生物。G马上把他收住院，作了阴茎切除。经病理诊断为尖锐湿疣。G根本不理，还是诊断为阴茎癌，准备阴茎再造手术。病人妻子离婚，自己也害怕得要死。我把此事反映到医院，医院领导置之不理。我把此事反映到上级，说我多管闲事。
2.某医院党委书记、外科主任医师Z在手术台上主刀死了病人，打开腹腔，满腹鲜血。他是医院医疗事故鉴定组组长，把一级医疗事故定在麻醉师T头上，规定：①不记档案；②不影响晋升；③不作经济处罚；④分一套房子给T。
3.某医院党委书记、外科主任医师Z在手术台上主刀，临床诊断胆囊癌。病理诊断慢性胆囊炎、胆石症。Z不但继续给病人抗癌治疗，还串通个别病理医生偷换病理切片到权威医院会诊，获得“胆囊癌”病理诊断。
4.某医院病理医生R、某市病理学会副主任委员。凡是有病理切片会诊，除了市病理学会其他几个头头，他都要搞不同诊断，还得意地说：“要不怎么显得我水平高，怎么会来钱呢？”他手下的医生Z晋升职称，因为曾经得罪过R，R就给Z批59分。
“五医分子”能够猖獗，除了本人，还有社会因素。对于病人来说，遇到“五医分子”反正没有好处。当然，如果要搞歪门邪道，还是要利用“五医分子”的。
现今社会有一些弊病，许多“社会医生”十分活跃，提出各种“治疗”方案。但是，其中混有许多“五医分子”。例如：有人说必须彻底学习西方的现代资本主义，即社会主义化的资本主义；有人说必须搞轮流执政，消除无产阶级专政；有人说“中国应再当三百年殖民地”、“中国应分裂为十八个国家”……
病人遇到“五医分子”，只能自认倒霉。可是国家遇到那种“五医分子”，只能顶住，否则人民群众将重新陷入旧中国的水深火热之中。2013.6.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