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颜红妆别锦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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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时间沉默,不说话,也不动弹,对着电脑屏幕,直到头疼的不能自已,直到有呕吐感,直到眼睛逐渐看不见东西。
已经记不起来你究竟离开了有多久,五个月?还是六个月?对时间的观念,已经越来越模糊了,锦年,我已经不记得你的样子了呢。我以为你像以前的每次一样,对我说:“素颜丫头,别怕,我还在,我很快回来!”然后就真的很快回来,我从来都不用等太久就会再见到你。所以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如果哪天你离开了永远不回来,我会怎么做,我会不会忘记你,会不会想念你,会不会发疯般的找你,会不会……
我从来不去刻意记住你的模样,因为我认为我不需要,你在我心里,贴在心脏瓣膜上,我熟悉你就像熟悉我自己一样,你是什么样子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你只是你,是骆锦年,是素颜丫头喜欢的骆锦年。
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相信你许诺给我的每一件事,相信你说的会一直陪着我,你说我是这个世界上你最疼的人。知道吗锦年,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小孩,我觉得我的十九年没有白活,我忍受那么多,终于还是让我遇见你,这让我心存感恩。
最近一段时间特别迷恋小时候看过的电视剧,依旧是古龙,他笔下的侠客和江湖,总是让我感动和心生幻想。( 文章阅读网:www.sanwen.net )
我迷恋那些风华绝代的男人,不是因为他们冠绝天下的武功人品,也不是他们傲视群雄的风度。我迷恋的,只是他们的多情,为自己爱的女人不顾一切,尤其是沈浪。
还记得沈浪和白飞飞跪在白静的面前,白静说:“世界上的男人,哪怕再爱你,也重要不过他自己的命。”
我以为沈浪会说白飞飞的命比他重要,可是没有,他说:“她是重要不过我的命,她的命跟我的命一样重要。”
精彩。
我在这一刹那爱上这个男人。这是最真实的一句话,却比任何诺言都可靠,都让人动容。
一直对一个镜头念念不忘,白飞飞和沈浪鼻尖碰着鼻尖,轻声嘱咐,像凡俗的夫妻,嘴角牵起好看的弧度,那个时侯什么都不存在,没有仇恨,没有快活王,没有幽灵宫,天地静默,就只有他们两个人,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和心跳,他们看见的,只有彼此。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美,让人不忍心去打扰,仿佛那样就可以地老天荒。
我看的时候一直笑一直笑,可是完了才发现,脸上湿成了一片。
我不难过,锦年,我真的一点都不难过,我只是想起你来,我想起你也曾经看着我的眼睛说:“素颜丫头,你不会找不到我,我会一直在离你最近的地方,除非你不要我了,不然我就一直赖着你,你烦我也好,赶我也好,我都不会走开。”
那时候我也笑到哭了,我开心,我说我不会赶你走的,我说我差一个长工,就勉为其难的留下你吧,你追着我敲我的头,说我是坏蛋。
其实你敲得一点都不疼,真的,虽然动作很夸张,可下手总是很轻,不像我那么没轻没重,老是在你身上留下伤痕。
我一直是很守信用的,我没有赶你走,我不舍得,可是你怎么就走了呢?你看,我都没有赶你,我也没有真的让你去做苦力,你怎么就走了呢?你不是说你会死乞白赖的留下的吗?
我一直笑一直笑,最后我都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来了,我不想哭的啊,可是为什么那个眼泪就啪嗒啪嗒往下掉呢,跟洪水一样,泛滥成灾。我想,要是这会儿在旱灾区多好的,我流的那么多眼泪,都可以帮着灌溉几亩地了,我还给别人做贡献呢是吧。可惜白白糟蹋这么多的水源。
有时候会怨你,给我的太多,让我逐渐依赖,以至于把所有的幸福筹码都押在你的身上,没有为自己留下任何退路。你让我已经失去了自己创造幸福的能力,你说要我试着去爱其他的人,你说一定会有人比你更懂得疼我,你说一定会有人能带给我更加安稳的未来。
没有的,骆锦年,没有。没有人可以代替你为我做的一切,没有人会让我更幸福,没有人会无条件的相信我,宠我,会摸着我的头佯骂我傻丫头,没有。
很多次,我都想不顾一切的去找你,随你前生后世,海角天涯。
可是最后始终没有离开,你要我答应你,你不在的日子里,我要好好地,幸福的,你说你希望一个人安静的不被打扰,你说我要笑着生活,你是会看见的,你说我不开心的时候你就算在别处也会难过,你要我听话,你对我说素颜丫头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锦年你看,我听你的话,我不哭,我使劲笑,弯起嘴角,就有好看的弧度,我有天生的优势,嘴角是微翘的的,有那样嘴角的人不多。
锦年你看,我听你的话,我不闹,我安静行走,与人无争,我看庄子,看唐诗宋词元曲,我逐渐培养出自己你喜欢的古典气息。
骆锦年,你走以后,素颜丫头已经出落成越发精致的女子,头发已经很长很长了,是你喜欢的样子。
素颜丫头总会把自己打扮的很得体,言辞礼貌,举止优雅。
我打了耳洞,佩简单的耳钉,头发梳成各种好看服贴的发髻或是马尾,颜色是自然地,不像那些时尚的女孩子,顶着五颜六色的孔雀头,戴夸张的耳环,系粗粗的金属链子,化浓艳的妆,我是听话的,乖乖的展素颜。
我还是每天背着书包规规矩矩的去上课,吃饭,读书,自习。
骆锦年,我已经变成听话的样子,我乖乖的,像你说过喜欢的那个样子,这些,都是为了等你回来看到,可是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呢?我等你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回来?
锦年,我始终不肯面对你永远不会再回来的事实,我的记忆始终还停留在你出事前的时间。
始终不愿回想起那一天,当那辆大卡车开过来,你以飞翔的姿势掠上天空,再跌落下来,鲜血在地上开成酴醾的大丽花,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折翼的天使。
我亲爱的锦年,我以为你是吓我的,以为你又是恶作剧,以为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了,你故意不理我的。
你真的吓到我了,我惊恐的哭,我不停的给你道歉,只求你醒过来,可是你固执的躺在那里,不理我。
锦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怪你迟到,害我在公园等你半个小时,不该负气说我不理你了,不该固执的要你到马路对面去给我买糖葫芦赔罪我才肯原谅你……
我已经原谅你了,我再也不发小脾气了,我再也不那么倔强了,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吃糖葫芦了,锦年,我只要你醒来,看看我,再敲我的头,佯骂我傻丫头。我再也不欺负你了,我不咬你,也不掐你,我一定对你好好的,可是笨蛋,你给我醒过来呀。
你真的那么生气,决定再也不要理我了么?我哭哑了嗓子,我说了无数遍的抱歉,你还不醒来,你不是说你最不忍心看到我哭的样子么?现在看到我这么难过,,我哭成了这个样子,你怎么忍心?
你这个不守信用的大骗子,你不是答应过素颜丫头要照顾她一辈子的么?你不是说了没有你在我身边你就不放心的么?你不是说我们还有好多好多的明天的么?你怎么都忘记了?你起来啊,你不能比我还说话不算话,你还欠我的那么多,你必须还给我,你知道的,我是个小气的姑娘,我不要你欠我的。
锦年,我说了那么多,你却连眼睛都不睁开一下,你要吓我到什么时候呢?
好吧,我知道你真的生气了,你要我变得美好起来才肯原谅我是不是,好,我会乖乖的。
我努力从地上站起来,我住口不言,怕打扰到你,好,我让你好好休息。我甚至还在嘴角努力堆起了笑容,你最喜欢的。
可是我的视线里面忽然就失去了颜色,我在站起来的瞬间倒了下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再醒过来,已经是两天以后,我第一句话是问旁边的人,你怎么样了,你有没有好一点。他们的表情讳莫如深,只是一个劲的劝我:“素颜,你不要太难过,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坚强一些。”
我还笑,我说:“不可能的,你们跟我开玩笑呢是吧,锦年没有事,他只是生我气了,过两天就好了,你们不要吓我。” #p#副标题#e#
骆锦扬,你的哥哥,他一脸忧戚的告诉我:“素颜,那是真的,锦年他,真的已经……”他尽量平复了下自己接着说,“并且,今天是他的葬礼。”
我呆在那儿,不发一言,锦扬吓坏了,他说素颜,难过的话就哭出来,你不要那个样子让人看了担心。
可是我哭不出来,我只是觉得心里边很堵,有什么东西出不来,我还是不相信,我说锦扬,怎么连你也这样跟我开玩笑,锦年会生气的。
锦扬大声跟我说:“素颜,不要再骗自己了,你清醒一些,锦年他真的已经不在了,我是来带你去见他最后一面的。”
我开始歇斯底里的大叫,“不可能,你们骗我,骆锦年他答应过我不会扔下我的……”
那种痛苦言语无法形容,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哭出来,我想哭,可是就在那么一瞬间,身体被抽干,我流不出眼泪来。
留下一屋子错愕的人,我静静地洗了脸,把头发盘成繁复漂亮的样子,描眉化眼,涂脂抹粉,穿上去年生日锦年买给我的白色礼服,别上好看的胸花,换上那双不久前刚和锦年一起买回来还没有穿过的那双高跟鞋,整个过程屋子里面静静地,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甚至连呼吸,都显得局促谨慎。
他们就那样的看着我,脸上写满了不解,却没有谁敢发问。
收拾停当,转过头对他们轻笑,问道:“你们说我这样,好看吗?”
他们只是机械的点着头,并不明白我说的什么,可表情,明显是担忧的。
锦扬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我:“素颜,你这是要……”
我轻轻提了提裙摆,说:“我要去看锦年,他说我穿成这样的时候最像新娘子,他说我这样最好看,我要去给他看,他说过的,我就是他的小新娘,他说等我长大了他就要我做他的新娘子,你们看我这样,像不像新娘子?”
锦扬眼睛红红的像兔子一样,他说:“素颜,想哭就哭出来吧,要不,你就不要去了,我……”
我说我怎么能不去呢?我一定要去的,我要去看看锦年,你一定在等我呢,是不是。
一路上我始终带着笑,一行人陪着我,没有谁说话,我回头看见他们都是眼圈红红的,我轻声说,你们不要这个样子,锦年他不喜欢别人不开心,他希望身边的每个人都开开心心的。
锦扬对着我虚弱的笑,说:“好,可是你素颜……”
“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的。”到了灵堂,很多人在那里,一片肃穆,看见我走过来,自动让出一条道。看着我的装扮,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谁都没有看见,我还是笑着,逐渐走近你,我亲爱的锦年,他们把你挂在墙壁上,你还是像往常一样,对着我温和的笑。
忽然从人群中冲出一个面容哀戚的妇人,她冲向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甩了我一巴掌,而后对我歇斯底里的破口大骂,她说:“都是因为你,你这个小妖精,你还敢来……你害死锦年,你还好意思来,你还我儿子……”
她哭得涕泪横流,完全失去了平时的风度,她对我咆哮,拳打脚踢,我始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感觉不到痛。
锦年,我看着你对我温和的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如果你的母亲打我就可以不再难过,就可以消解她对我的怨恨,你就可以回来,那么她打死我也没有关系,真的。
后来,你的母亲终于虚弱的昏了过去,再也没有力气打骂我。至始至终,我没有吭声,我只是对着墙壁上的你笑。
他们把你的母亲弄走以后,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对周围的人说:“你们出去一下好吗?我想单独陪一会儿锦年。”
所有的人都退出去了,锦扬还在那里,他担心的说:“素颜,我在这里陪着你。”
我对他笑笑,“锦扬,没事的,你放心。”
“恩,那好吧,有什么事情叫我,我就在外面。”锦扬哀伤的看了我一眼,也慢慢退出去。
我亲爱的锦年,你一个人躺在漆黑的棺椁里面,周围铺满你最喜欢的雏菊,面容安详,像每次你在我身边睡着一样,嘴唇紧抿,眉毛还是皱起来的样子。
就算平时你有多开心,眉毛都是皱着的,仿佛永远郁结着心事,每次我问你,你都只是摸着我的头发笑笑说没事,你说有素颜丫头陪着我我还有什么不开心不满足的呢。我什么都不说,只是努力让你开心,真的开心。
锦年,我始终觉得你没有远离,我始终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你对我说过的那么多话,都还言犹在耳。
我会慢慢长大,会很懂事的,乖乖的,变成安静美好的女子,等你回来。
锦年,我始终相信,你是会回来的。我把我从小佩戴的玉佩放在你的手心,哪天你觉得我长大了,觉得我变得够好了,就拿回来找我好么?
我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你安静地听,不辩驳,也不像以前一样用手敲我的头叫我“傻丫头”,只是静静地在那里听我讲。
我陪了你整整一个下午,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你始终沉默。
锦年,你安静的样子,也是很好看的呢。
你走以后,我安静的生活,让自己过得好,锦年,我答应过你的,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吃饭,生病了打针吃药,按时去看你的父母,虽然他们还是不肯原谅我,不愿意见我。
我依然留在这个城市,行走在我们曾经一起走过的地方,吃我们曾经一起吃过的饭食。
你把我的灵魂带走了,却把你的灵魂留在了我的身体里面。我代替你,做你做的事情,看你看的书,听你听的歌,吃你爱吃的饭,你从不曾离开。
我一直在等,等你拿着我给你的玉佩回来,像当初青涩的少年一样,对我挥着手说:“嘿,素颜丫头,我在这里哟!”
我亲爱的锦年,你不要沉睡太久,你要记得,展素颜在等你回来呢。